们又都……性子还磨合不来。你整日里除了走镖,就是走镖,你自己算算,成婚几个月来,你多一半时间都在外,丢下我女儿一个人无依无靠,还得回娘家来!贺兰局主,你扪心自问,要是你女儿嫁成这样,你心不心疼?”
贺兰叶已经猜到了柳夫人接下来要说的话了,她沉默着,静静等候。
“所以我觉着,你们趁着时日尚短,倒不如合离罢了!”
果然,柳夫人这样说了。
贺兰叶站在凉亭下,看着眼前试探又像是气恼的柳夫人,她抿了抿唇。
若是放在以前,柳夫人提出合离,她只怕迫不及待就应了。只可惜,柳夫人提得太迟。
她长这么大,难得有一个人一步步走进她心中,柳倾和已然是她的了,如今要合离,无异于把长在她心头的软肉剜去。
贺兰叶抬手捂着胸口,忽然觉着,她还不想为了柳倾和这么痛。
而且……
那个临出发前还抱着她撒娇,依依不舍的柳倾和,只怕也会疼吧。
“岳母。”
贺兰叶目光直视着柳夫人,平静而温和道:“我只接受五娘提出合离,若不是他说,别人说的,我一概不听。”
柳夫人有些慌,支支吾吾道:“五娘在屋里头呢,听了外头的话,都气病了。这样你还要逼他亲口说这话么?”
贺兰叶微微一笑,却不见任何被欺骗的生气,只淡然却笃定道:“无妨,无论何时,只要他说,我都听。”
作者有话要说: 柳倾和:想让我开口说合离?这辈子你都别想了!
贺兰叶:嗯,早就知道了。
来啦,今天也是早早的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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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第 92 章
柳夫人怎么敢让不在家中的柳倾和露面; 只能转移了话题; 不能一次得逞。
她也恼。若是别个懂事的; 自己惹来这样大的麻烦,心中只要有半分愧疚,话递到嘴边,自然会往下接,偏她贺兰叶不接茬。
自家儿子自己知道,本就是刀尖上行走的,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男扮女装嫁了人,假女婿是个断袖,还是个不得安宁的危险人物,她能不担心么。
万一给贺兰叶拖累了,自己儿子岂不是冤枉?
柳夫人纵使之前有那么几分对贺兰叶愧疚; 如今与自己儿子分量一掂; 自然心有偏颇; 看她不顺了。
还好这只是个假女婿,打不了多长时间的交道,日后儿子恢复身份了,娶媳妇的时候; 她可要好好把关; 定然要娶回来一个乖巧懂事听话又规矩的女孩儿来。
得不到准话; 柳夫人面上淡淡的,端起茶拂了拂,三言两语之间都是恹恹的。
贺兰叶自然知道; 柳夫人这是不欲与她多说了。
她也不赖着,对方都端茶了,她索性顺着柳夫人的意思,起身告辞。
“今儿家中事多,我就不多留局主了。”柳夫人表面客套都懒得做,头都不抬一下。
贺兰叶知晓对方心里头不乐意,也不想留在此地,惹得自己也不舒服,干干脆脆告辞了去。
家中女眷还都等着消息,也就秦雪阳拍着巴掌乐滋滋:“阿叶,对方可是同你提了要合离,你应了不曾?”
贺兰叶扫了她一样,淡淡道:“你的那些子马队,可准备妥帖了?该办的事都办好了?”
秦雪阳一吐舌头:“行行行我忙我的去,不给你添堵!”
秦雪阳再盼望着贺兰叶合离,也知道,她若不愿,此事自然不会成,只得收起心思,出去办事去。
堂屋中的平氏和周氏,心里头惦记着,催促着贺兰叶赶紧儿说话。
“我同柳夫人说了,此事押后,改日再说。”
贺兰叶宽了宽家中两位长辈的心,见周氏要追问,不着痕迹的转移了话题:“家中今日接的单子我瞧了瞧……”
这一趟要命的镖货,算是把贺兰叶方方面面都给坑进去了。
一个多月不在临阳,贺兰叶回来忙碌了几日,等到好容易歇了口气,贺兰家接到了周谷等人的帖子,友人们打出了要给贺兰叶接风洗尘的名号,特来约了她出去小聚。
再忙的事情也要放后放一放,贺兰叶收了贴,思及自己这一身尚未洗清的官司,友人们能来找她,也算是真心了。
只不过,等贺兰叶带着小多出了门,骑着马好容易找到周谷留给她的地址时,她下了马站在巷子口,微妙的沉默了。
彼时不过申时,秋高气爽,街路上行人纷纷,只看一眼立在大红砌筑门前的贺兰叶,都有好奇。
“青天白日的,这就有人来找倌儿了?”
贺兰叶听到路人闲谈顺着风飘来的声音,有些头疼地揉了揉额头。
“当家的……这里不是南街么?”小多跟在贺兰叶身后充当随从,他伸着脖子看了看,对着贺兰叶道,“当家的,那几位公子,怎么请你到这儿来呀?”
“我怎么知道。”贺兰叶板着脸,心中的喜悦被这长长的一条南街给冲刷干净了。
看样子她在丰州随口吹得瞎话,现在友人们都知道了。
也是能耐啊,直接请她来嫖男妓,够意思了。
南街大大小小的馆子密密麻麻的,周谷等人定下来的,是一家挂着字画有两分像书墨铺子的馆,门口小童迎了贺兰叶上去,沿着木质楼梯走了一圈,往里头就没有字画诗书,全挂着大红绸布挑红灯笼,处处儿都是一片靡靡艳色。
青天白日的,也没有谁正儿八经来嫖|妓,任佳几个大手笔的直接把休息的几个头牌都弄来一个厢房中,里头友人们布置着,外头佟彩趴在栏杆伸着脖子,看见贺兰叶就连忙招手:“松临!这儿呢!”
月余不见,佟彩似乎胖了一圈,笑眯眯的脸上双下巴和蔼可亲,眯成缝的眼更是充满憨厚。
“哟,松临来的真快!”佟彩身后推门而出的吊梢眼青年白舒成歪头看着步步走来的贺兰叶,忽地把自己外衫一褪到胳膊肘,扬起下巴,大大咧咧道,“松临瞧瞧,哥可入得你的眼?”
贺兰叶已经走到了最后一个台阶,她看着眼前凑出来的几个满脸兴奋的友人,再看看给她搔首弄姿的白书成,一扭头果断转身就走:“告辞!”
“哎哎哎别走逗你玩呢!”
兄弟几个赶紧儿上前来,拽胳膊拽腿的,笑笑闹闹把贺兰叶拉扯进了屋去。
屋里头周谷任佳几个都在,明明青天白日的,门窗紧闭,垂纱都从房梁撂在地上,点着蒙着红帐的灯,营造出了一种夜宿的感觉。
屋里头还有几个不认识的少年,各个都是白净清秀,穿着罗裙,打扮成女孩儿模样。
贺兰叶被推着在主位坐下,身侧立马迎上来了一个少年,娇娇怯怯的抬起酒壶,明明是少年郎,声音却比贺兰叶曾见过的女妓还要娇柔:“烟烟给公子斟酒。”
贺兰叶抬手捂着自己面前酒杯,飞快扫了少年一眼,看见他脸上的胭脂水粉,有些不太舒服地别过头去:“这里不需要你伺候。”
眼前的人和其他几个少年,都是男扮女装,与柳倾和在一些程度上有一定相似,却让贺兰叶看得皱眉头。
儿郎涂脂抹粉的,太过娇作,掐着嗓子尖尖儿的音,更是让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明明是男儿,穿着罗裙连走路都是一步三摇。
贺兰叶不堪直视地收回视线。
一样是男扮女装,贺兰叶恨不得把柳倾和假扮柳清荷时的姿态拿出来给他们好好练练,让他们看清楚什么叫做男扮女装不输女郎,风姿绰绰勾人心弦,而不是在这里看得人直抽抽。
她觉着,今儿安排来了这一堆人,只怕是友人们对她的折磨。
这样一想,贺兰叶看向席间还在说说笑笑的友人,视线相当不友好了。
一看见贺兰叶的表情,周谷率先说了话。他先是指着这几个羞答答的少年对贺兰叶道:“松临可是不喜欢这些?”
“自然不喜!”贺兰叶自己给自己斟了一杯酒,没好气道。
任佳拍拍手,这几个涂脂抹粉的少年敛衽离去,很快,又来了几个人。
这一次,与刚刚那些涂脂抹粉的少年不同,来人都是少年偏青年的儿郎,各个高挑纤细,穿着广袖长衫,中有二人束发戴冠,面容俊美柔和,说不出的风雅。
若不是这些人一来,就对着他们行礼,而后入席在他们身侧陪坐了,贺兰叶只当是谁家的郎君。
没想到,这样的人居然是倌儿。
她的视线落在了其中一个细眼的青年身上。那人高挑肩宽,垂着眼面无表情,束发戴冠,从侧面看,依稀有两分柳倾和的影子。
她攥着酒杯,侧眸看着那人,心里头想着,若是再有两年,柳倾和及冠了,会是何等的风姿。
然而她这幅模样,落在友人眼中,就变成——看上了。
“万琳,还不去服侍贺兰局主。”白书成给人打了个眼色,那坐在他身侧的细眼青年一愣,而后起身,走到贺兰叶面前,跪坐在她身侧,伸手要给她斟酒。
贺兰叶还是捂着酒杯,摇摇头:“不需要。”
“什么不需要啊,松临你也太端着了,兄弟面前还藏着掖着,没有必要。”任佳捻着瓜子吃着,乐滋滋冲贺兰叶挤了挤眼,暧昧笑道,“我们可都是知道了的,你可是委屈了这么久,兄弟们带你来吃饱点,不用客气。”
“就是!若不是你去南荒才留了点痕迹,我们可还不知道你的喜好。”周谷端着酒杯直接走到贺兰叶另一侧坐下了,勾着她肩膀,真心实意道,“松临,兄弟面前别拘谨,随意来。”
贺兰叶嘴角一抽:“我真不拘谨。”
“谁说不拘谨了?”白书成一拍桌子,单膝站起,指着她比手画脚,“你搂上去啊!亲啊!扒他衣服啊!你不是在丰州很能干么,公主侍卫都当众调戏,还带出去过夜了。怎么在妓子面前到收敛了!”
“就是就是!”任佳瞎起哄,“听说你在丰州收了六个人,一天睡两个不说,还看上了吴尧!”
贺兰叶差点就是一口血喷出。她咬牙切齿:“我什么时候看上吴尧了?不是,我什么时候收了六个人了?”
“外头都这么说。”任佳掰掰手指头,“我表叔的姨妹的侄女在宫中服侍端妃的,奇华公主不是回来了么,有些话就是端妃宫里头传出来的。而且说的有鼻子有眼:你在吉州收了策将军的儿子,在扁甘州动了当地富商家的小少爷,到了丰州更不得了,直接动了公主侍卫,还在镇南将军府把自己收的小情儿堆在一起。听说宋书皓跟了你发现你太花心,一气之下叛国去了乌可,策小将军因为和吴尧争风吃醋,撵走了吴尧之后留在镇南将军那儿,收拾你没带回来的小情儿?”
贺兰叶脑壳疼了都,她面无表情道:“这话你们也信。都是假的,要是真的,我还能活着回来?”
她敢睡吴尧还是敢睡策名了?就策名自己一个光屁股给人看了,她都受了好大牵连,真敢睡,说不定策名当场就能带着三千军士和她拼命。
更别提,她身边还有个酿醋高手柳倾和了。
在南荒没有受这事太大影响,回来了反倒传的厉害了。六个身份不敢惹的情儿,一晚上睡俩,好家伙,这是谁看她活着回来了不开心,故意玩她命呢!
“可外头都这么说,而且好像是奇华自己说的,应该没有错。”
佟彩笑呵呵道:“松临,自己人面前瞒着就没有意思了,你喜欢男人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要是你喜欢,想和我玩,我也愿意啊。”
贺兰叶哀求似的看着憨厚可爱的佟彩:“可别。”
屋里头的几个郎倌也话引话,说起了南风这种风流事。
贺兰叶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抱着酒杯根本没有细听。
见被宴请的主角儿好像根本没有这个意思,请来的头牌连她身都进不了,周谷想了想,抬手令人全都出去了。
之后锁了门,他这才收起笑意,问道:“松临,你一点都放不开,可是和柳家有关系?”
旁边吃得欢实的佟彩也咬着筷子恍然大悟:“对哟,松临你岳家好像很不满这件事。”
贺兰叶的筷子放下了,她不在临阳,但是友人们都在。她也就问道:“我不在的时候,我岳家可是有些……表露出来了?”
“可不是!”任佳最清楚这些女眷之间拐着弯的事儿,他比手画脚道,“都说柳姑娘嫁的太委屈了,柳家人,拐着亲戚的人,都在抱不平呢!哦对了,还有人故意挑事儿!”
“挑什么事儿?”贺兰叶问道。
任佳一拍桌子,气愤得很:“还有什么事儿啊!说你不好,把你踩到泥里头,捧着夸着楚阳候府的世子呢!各个都说,柳五姑娘嫁给你,嫁错了人,倒不如嫁给齐洵!你听听,是不是很气人!”
提起楚阳候府,齐洵,贺兰叶一下子就想到了齐沼,她目光微微一凝:“哦,还有这种事?”
“可不是,”白书成也伸着脖子对她道,“上回我遇着齐洵了,他还抓着我可劲儿问你。八成是想趁这个机会整你呢。”
周谷也皱了皱眉:“说起来,他前两天还来找过我,也是打问你的事。我怕他心里头有心思,什么也没有给他说。”
贺兰叶低头细细思索着,不知齐洵到底是想做什么。
如果她的消息没有错,宋铁航说的是真的,那么在幽鹿苑时齐沼就骗了她,或许不单单是齐沼,当初请她去幽鹿苑的齐洵也有问题,会让柳倾和化身南和前去探查的楚阳候府,也有问题。
那么,齐洵问她,定然不是什么好事。
只不过……
贺兰叶攥着酒杯,冷冷想着。
若是直接断了来往,她怎么下手去查?
她早该知道的,一个侯府的世子,先于嫡长子袭爵的,能是什么善茬。以往单纯直率的齐洵,只怕就是披了一张皮。
贺兰叶忽地挑起一抹浅笑,面对正在声讨齐洵替她愤愤不平的友人,温温和和笑道:“齐世子单纯,只怕其中有什么误会。回头见上一见,说清楚就好了。”
正说着,外头传来敲门声,站在门外的小多探头进来,他身后站着一个高挑的青年,正皱着眉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直直注视着席间的贺兰叶。
小多缩着脖子轻声道:“当家的,齐世子来了。说……找你有要紧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柳倾和:今天有我么,没有qaq
贺兰叶:……总觉着缺了些什么
没有小柳子没有动力啊,我想他qaq不行了我要加快速度赶紧放柳五出来!
无奖竞猜:齐世子是来:1求婚2求爱3求情4求饶~
红包包继续么么哒
第93章 第 93 章
齐洵没有等到贺兰叶的首肯已经一把推开小多; 大步走了进来。
屋里头坐在席间的友人们纷纷起身; 白书成率先拦在他面前:“楚阳候世子怎么来了?嫖小倌儿出门左转; 甭来我们这儿凑摊子。”
“我找松临。”齐洵一贯都是有话说话的直率性子,坏脾气却不坏心,以往因为贺兰叶,也与她这班友人打过交道,相处倒也融洽,贺兰叶出去南荒走镖中间不在的时间,他们也有一道相约过,只因为柳家这事,还有楚阳候府模棱两可的态度,让她友人们面对齐洵有种背叛的感觉。
明明小多在门口说了齐洵来找贺兰叶的,白书成故意挑事儿; 露出痞里痞气的模样拦路。
贺兰叶沉默着抬头看去; 步步朝她走来的青年板着脸; 与往昔常见的模样有所差异。
她想了想,起身懒洋洋相迎:“不知世子有何要事?”
齐洵听她的话,脸上表情黯了黯,答非所问:“出去一个多月; 我这个差点拜把子的兄弟都不认了么?”
拜把子是贺兰叶先前靠近楚阳候府时; 兄弟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