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亲军的卵翼之下〃奇〃书〃网…Q'i's'u'u'。'C'o'm〃,站在护步答岗的高阜处观阵。
当有小股金兵呐喊着,向天祚帝方向冲杀过来的时候。其实,他完全不必惊慌,只御驾亲军就足可以保其安全无虞。实在觉得不够安全,再换一个观战地点就是。辽兵再熊,四、五百人,拼一个金兵,拼也得把金兵拼尽。但天祚帝没有这样做,他首先感到自己的安全受到了威胁,天子的生命无疑是最可宝贵的,而众多将士,不过草芥而已。天祚帝这样想着的时候,便断然下令御营亲军,掉转枪头,立马保护自己退却。
萧奉先这个主抓军事的枢密使,也早已被金兵吓破了胆,巴不得主子早下撤退的命令。他听天祚帝“撤”字一出口,马上将战场丢给其他将领,同天祚帝,在御营亲军的簇拥下,逃之夭夭。
这就是天祚帝,辽军再多,也不过是一群斑头雁而已,而阿骨打率领的金兵,却是一只凶猛矫健的海东青。
搏杀中,皇帝临阵脱逃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在士兵中传扬。他们无心恋战了,任你什么将领再也无法控制这局面。
辽兵败下阵来。
更可怕的是胡沙保的游动马队,见了,驱马绕战场驰骋,纷纷用契丹语大喊:“皇帝跑了!辽军败了!”
败阵的辽军,像喷发的火山,溃堤的江河。
他们四散奔逃,鬼哭狼嚎。人踩马踏,相互蹂躏。加之金兵追蹑砍杀,横冲直撞,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既而结冰,冰雪路面,变为红色。死者相属百余里。
而此时,从两翼去包抄的辽军,在灌木丛里,挂挂拉拉地钻来钻去,想钻出来合围,便见金兵旗帜,于是,再缩回灌木丛,继续向前包抄。直至闻兵败,根本没露出头来,便跑得无影无踪了。
这一仗,金军缴获舆辇帟幄,兵械军资,牛马骆驼,以及其他宝物不可胜计。
这样以少胜多的战例,在古战争史上,也属罕见。辽军自此役之后,便一蹶不振,而金兵此后则更加发展壮大,成为锐不可挡的一支劲旅。
就在打这一仗的时候,金别路军取开州,下特邻城。
第十五章
忠君还是要社稷 玉碎夫妻为哪般
天祚帝在中京大定府的行宫里,躁动不安地走来走去。他十分恼火,呆会儿,要亲自和萧奉先审讯耶律术者。
这个叛逆,章奴的同伙。天祚帝对他们恨得咬牙切齿,但他又希望术者能翻然醒悟,同章奴划清界限,给他一个面子。他是期望术者改邪归正吗?不是,即或术者表示诚心忏悔,天祚帝也会毫不犹豫的杀掉他。因为术者想另立皇帝,这是天祚帝最不能容忍的。不立即处死他,是想从术者口中得知章奴的下落。此外,还想获得什么,连天祚帝自己也说不清楚。他总想看到术者,能像狗一样向他这个皇帝摇尾乞怜,然后,他再行使皇帝权威。那样,他心里才会有一丝快意。总之,天祚帝的心情很复杂。
要说,天祚帝最恨的是章奴,倘不是章奴在两军对垒的时候叛逃,他也不会退军,这一退,才使军心散荡。致使护步答岗之役,天子回銮,辽军一败涂地。天祚帝将这一切过错,都归咎于章奴,在天祚帝看来,倘捉住章奴,千刀万剐都不解恨的。
因此,当天祚帝从护步答岗败下阵来,首先要找章奴算帐。对在逃的章奴全力进行搜索、围剿。
可章奴狡猾得很,他见萧敌里和阿撒一去不回,知道情况不妙。于是,率领余众,逃之夭夭。
就在天祚帝还一时难以扑捉到章奴行踪的时候,章奴的同伙——术者落网了。他是率领几个部下,正四处打探章奴的下落,而又苦于找不到的时候,正巧被辽军巡逻兵碰上,抓获。
当差役把术者押解到天祚帝面前的时候,天祚帝和萧奉先正商讨如何找寻章奴。
天祚帝看到术者被五花大绑地押解来,不觉眼睛一亮,紧锁的眉头舒展开,胖脸堆起了少有的笑容。
有了笑模样的天祚帝单刀直入地问术者:“你为什么要背叛朕?”
身材高大的术者,将脸扭到一边,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这让天祚帝很意外,想象中,术者见了他,会立马匍匐在地,磕头如捣蒜,痛哭流涕的讨饶,乞求赦免他的罪行。因而,在术者被带上来的时候,天祚帝装做看都不稀得看一眼的将脸扭到一边。
天祚帝问完话,好长时间没有听到回声,他这才扭过头,觑了一眼术者,只见他在一隅站立,头高昂着。
“跪下!”萧奉先喝道,“还不快给皇上跪下!”
术者竟充耳不闻,挺然傲视着萧奉先。
气急败坏的萧奉先,几步绕到术者的背后,不由分说,照术者的后膝窝子就是一脚,术者腿一弯,几欲跪地,可终挣扎着,一个踉跄又起来,里倒外斜的离天祚帝不远处,才打住脚步。
“跪不跪的,由他去吧。”天祚帝说,“朕且问你,作为银州刺使,朕待你也不算薄了,可你为何还要背叛朕,去投奔贼章奴?”
术者不吱声,依然高昂着头。[霸气 书库 —wWw。QiSuu。cOm]
“哑巴了吗?皇上问你哪?”萧奉先敲着边鼓。
“我未见有什么皇上!”术者语出惊人。
“大逆不道!”萧奉先飞起一脚,踹到术者的膝盖处,术者又一个趔趄,险些没有栽倒。术者对萧奉先吼道:“咱俩有个大逆不道的,但不是我!”
萧奉先气得又要去踢他,但却被天祚帝拦住了。不知为什么,天祚帝忽然感到这个拗着性子的下属,倒有几分可爱。倘是个软骨头,他早令人拖下去宰了,可他现在特别想听听术者说说心里话。
天祚帝说:“既然你如此有骨气,为什么不敢说说你背叛朕的缘故呢?”
术者道:“我看你不配当皇上。”
“大胆!”萧奉先举起拳头,想把这石破天惊的话给砸回去。
“唉,”天祚帝向萧奉先一挥手,“你让他说嘛。”
术者道:“章奴并非是贼,他想拥立个好皇帝,完全是为着保住社稷。萧奉先之流才是贼,他们使皇帝不问朝政,沉迷酒色娱乐,结党营私,危及社稷。他们才是真正的窃国大盗,货真价实的贼人!”
萧奉先听此气得哇哇大叫,跺脚捶胸。他真想把术者的嘴给撕了,但迫于天祚帝的一再阻拦,他只好强忍着。
术者说:“我被捉,并无缺憾。现今,国内大乱,小人当朝,贤人窜斥。先人百战打下的基业,将在你天祚帝手里毁于一旦。臣所以痛入骨髓而有此举,非为自身计,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这回,无论天祚帝再怎么问,术者坚不开口了。
面对这样的臣子,天祚帝反倒下不得手了,他感到此臣确实倔强得有几分可爱,虽则术者犯上的言辞,可谓十恶不赦。天祚帝还是希望他能回心转意,他不相信他就这样死硬下去。
萧奉先说:“这厮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了;杀了他吧!”
天祚帝却对门口的差役摆了摆手:“押下去,将其下狱。”
术者被差役带了下去。
天祚帝对萧奉先说:“我就不信他会冥顽不化,能不能从他的家室想想办法?”
经天祚帝点拨,萧奉先茅塞顿开:“对呀,都说他的夫人萧氏可是个大美人,让她来劝劝,许能以柔克刚的。”
天祚帝顺水推舟道:“爱卿所言极是,只是银州太远,多有不便。”
萧奉先道:“皇上放心,骑马日夜兼程,也就几天的路程。”
就这样,萧奉先从御营军中,选出几匹快马,派两个兵丁日夜兼程去接萧氏。萧奉先知道天祚帝的心思,醉翁之意不在酒。萧奉先迎合皇上,也是落井下石,惩治一下可气可恼的术者。
果然,萧氏闻讯,迅疾赶来。当她忐忑不安的到狱中去探视术者的时候,天祚帝和萧奉先竟扮做狱吏在一边窥视。天祚帝竟也眼睛一亮,忽添纳妃心思。怪道人都说术者夫人美貌,果不虚传。但见她脂肤花容,虽愁云惨雾,倒也啼泪含娇。女人真个和百花相似,牡丹有牡丹的雍容,水仙有水仙的娇媚,玫瑰有玫瑰的瑰丽,芍药有芍药的飘逸。天祚帝一见萧氏,顿有相见恨晚之慨。他呆望着萧氏与术者抱头痛哭,互诉衷肠。竟平添了许多对术者的新仇。他感到术者实在不是个忠臣,不然,为何如此绝艳的女子,竟不推荐待选宫妃,而自己娶做夫人。是可忍,而孰不可忍!但亡羊补牢,未为晚也。
其实,这也是萧奉先的曲意安排,他知道,这将是术者和萧妃的最后一面。对于术者,顽固也好,悔过也罢,他的生命都会走到了尽头,天祚帝纳妃萧氏是顺理成章的事。万物皆备于我,何况术者夫人。
天祚帝自护步答岗之战后,坐卧不宁,近来,又对术者夫人牵肠挂肚,胖脸发黄,显出浮肿的样子,失去许多光泽的眼睛,四周像是用木炭画过。'奇/书/网…整。理'…提=。供'萧奉先不明白,他这个妹夫,何以至此,还对风流韵事如此热衷。
按说,皇帝和枢密使一般是不亲自审讯犯人的。因此,他们将此案交由主管刑狱的夷离毕院处理。当然,也交代了要从重惩处术者。
夷离毕院不敢怠慢,立即对行刑官做了安排。萧奉先也便领了天祚帝前来凑趣。
时值辽天庆六年,金收国二年,即1116年正月。
这萧氏乃遵纲常守妇道之人,哭了一气,便立马收了泪水,推开术者。术者踉跄的后退两步,沉重的脚镣哗啦啦的响着。
萧氏对监狱四下里看了看。铁窗刑具,加上凶官悍吏,十分阴森可怖。
在刑讯处不远的大木案上,摆放着各种刑讯工具。有用来拍击人以熟皮子缝制的沙袋,有抽人的皮鞭,有打人的粗、细杖,木剑、大棒、骨朵,旁边立有绞刑架,还有燃得很旺的炉火,也不知做何用场?总之,还有许多刑具,萧氏并不认得。别说一个女流,任何人到此,都会毛骨悚然,有种误入地狱的感觉。
萧氏对术者大声斥责道:“我家世受皇恩,累袭官职,今大辽蒙难,令尔率军征讨女直,缘何上阵不思报国,却临阵脱逃,陷全家于不忠不孝之窘境?”
术者道:“夫人你有所不知,当今皇上,远贤臣,近佞人,已成无可就药的大昏君。现社稷已危于系卵。为夫追随章奴,扶持耶律淳当皇帝,将远胜于天祚帝。吾之所以有此举,完全是为着社稷,非为自己的身家性命也!”
萧氏道:“虽则如此,然事实却是耶律淳并无称帝之意,章奴与尔叛逃,致使百万辽军为金兵所败。你又恶言面君,实乃大逆不道!依臣妾之见,还是悬崖勒马,请求皇上宽宥才是,缘何夫君要一条道跑到黑?”
术者倔强道:“我只看重社稷,岂肯向昏君和权臣屈服!”
萧氏又道:“皇上和枢密使曾对臣妾许诺,如果你说出章奴下落,立功赎罪。不但夫君可得以活命,臣妾则也可有安身立命之所。”
“嘁,何谓安身立命之所?”术者怒斥道:“夫人你好糊涂!其实,你本就不该来的,他们对你居心叵测呀!夫人,我知道,你也是身不由己,我不怪罪于你。只求我死之后,你能在年节之日,为我烧两炷香,也不妄我们夫妻一场。”
萧氏听此,泪如泉涌。又立马走到术者前,相拥而泣。
这时,有两狱吏上前,将两人拉开。
一狱吏厉声喝问术者:“贼章奴究竟在何处?你说还是不说?”
术者道:“不知道!倘知道,我早投奔了章奴,焉能受尔等刑讯!”
狱吏道:“来人,大刑伺候!”
“呜嗷”一声,几个狱吏一拥而上,就要架走术者。
这时,萧奉先和天祚帝去了伪装,来到监狱前。
萧奉先喝道:“皇上在此要亲决大狱,尔等不可造次!”
狱吏闻言,皆匍匐在地,山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天祚帝说,狱吏们听了,皆一边站立了。
天祚帝接着又道:“去把术者的铁镣去掉。”
早有狱卒领命上前开了镣锁,将术者的束缚去了。
天祚帝对术者道:“爱卿,莫辜负了朕的一片情意。想那章奴,如丧家之犬,不知所终。不管怎说,他已成众矢之的,覆灭只在朝夕间。倘此时,还是追随章奴如故,岂不愚蠢至极!倘你尚能迷途知返,说出章奴下落,朕可放你携爱妻回家过安生日子。”
术者道:“莫想从我嘴里获得章奴下落,我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要杀要剐,快快动手好了。”
萧奉先狞笑道:“你一死了之,倒也痛快,难道你就不想想,娇妻美妇轮为人妇的下场吗?”
“呸!”术者一口唾沫,唾到了萧奉先的脸上,“你为虎作伥!坏事干尽。由于你这个奸贼作梗,使得君不像君,臣不像臣……
萧奉先喝道:“赶快给我掌嘴用刑!”
狱吏不由分说,又重新给术者戴了刑具,左右开弓扇了术者一气嘴巴,术者顷刻间,脸红肿了起来。
萧奉先摆手制止道:“看他还敢胡言乱语否?”
谁知,术者仍然骂不绝口:“你们狼狈为奸……”
萧奉先生怕他再说下去,于是,命令狱卒道:“给我用骨朵把他的牙齿敲碎!”
狱吏闻言,纷纷抄起骨朵,这骨朵是类锤,椭圆形的带刺的铁制武器,狱吏七手八脚将术者按了,几下就敲掉了术者所有的牙齿。
岂料,狱吏一放开术者,术者爬起来,向萧奉先和天祚帝,喷吐着满口的血沫子和散碎的牙齿,虽骂的什么已含混不清,可他仍叫骂不止。
萧奉先见此也有些畏惧了。
天祚帝终于耐不住了,吼道:“速用烧红的铁锥,烙摏其口而脔杀之。”
狱卒们齐动手,将术者捆绑到木柱上。早有人从火中取出烧红的铁锥,“吱啦啦”捅进术者仍叫骂不止的口中,血水、汗水,从术者的浮肿的脸上,下巴上滴落下来,术者此时已经面目全非,狰狞如恶鬼,血红的眼睛仍然死盯着萧奉先和天祚帝。
萧氏几度昏厥,又醒转来。最后,她睁开睛,看到狱卒执刀在案子上,把术者肢解,正剔骨割肉,她又一次的不醒人事。
萧氏再次醒来,是天祚帝令人用冷水将其泼醒的。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胖脸在冲她极友善的微笑着。
萧氏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拢了拢有点散乱的蝶形发髻,用纤细的手指弹了弹貂鼠裘。柳叶眉紧锁,丹凤眼哀婉凄绝。
萧奉先道:“大逆不道之人已去,娘子不必替这样的人担惊受怕,悲伤不已。按大逆不道之罪,应籍没全家,刺配显贵为奴。皇帝将纳你为妃,不啻因祸得福,今后,有享不尽的富贵荣华!”
萧氏冲天祚帝莞尔一笑。
天祚帝回应道:“待葬了术者,即可随朕入宫。”
不料,萧氏闻听此言,正色道:“皇上难道只知君为臣纲,却忘了夫为妻纲不成?臣子叛君为大逆不道,妻子叛夫,也有失妇道。夫妇之道,如阴阳表里,无阳则阴不能立,无表则里无所附。臣妾不幸失所天,是生必有死,理之自然。术者早岁登朝,有才不寿。天祸妾身,受此酷罚,复何所恃?倘死者可见,则从;不可见,则当与俱。”
说着,侍婢一旁劝之不及,竟从衣襟里摸出早已准备好的剪刀,只见寒光一闪,鲜血喷溅而出,萧氏竟刎颈自杀在术者的碎尸前。
天祚帝见香消玉殒,唏嘘不已,竟也连连发出怜香惜玉的慨叹。
第十六章
天祚复仇擒章奴 金军乘机下东京
这真是个多事之秋,不久,东京事变。
辽东京,址在今辽阳市。算来,该是辽的第四大城市。除了皇城上京临潢府,陪都中京大定府,南京析津府,就是东京辽阳府了。唐时建渤海国,称此城为忽汗城。自古繁华之地。
东京留守萧保先,乃萧奉先之弟。此人依仗权势,平日飞扬跋扈,对官吏和市民一向执法严酷,因此结下仇怨。在正月的一个漆黑夜晚,忽有十多个少年,持刀跳进留守府的院子里。在萧保先的住宅前,乱纷纷地吵嚷着:“萧留守何在?今军中发生动乱,请做好防备!”
萧保先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