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花护驾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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厂花护驾日常-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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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佑在马上垂头想了会儿,忽然又惴惴道:“我当初瞧平山王不过眼,用匕首悄悄地割了他的马蹬,让他摔了个大马趴,他今日出兵谋反。。。跟这事儿没得关系吧?”
    薛元顿了下,他早就耳闻这孩子皮,却没想到皮到这个份儿上,过了半晌才道:“没事儿,赵权心怀不轨已久,跟您没的干系。”
    姜佑长出了一口气:“那就好,不然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薛元唔了声儿,也没再言语,带着她去了长乐宫,快到宫门的时候姜佑突然叫了声停,上下摸索一阵,从腰间摘了个玉葫芦扔给他:“掌印今日救我,我暂时没什么好报答的,这个小玩意儿就给了你,权作我的一点心意了。”
    薛元见那半空中晃荡的葫芦,眉梢一动,也有不少主子把随身物件儿赏给奴才的,这么些年都是他赏别人的时候儿多,没想到如今还有接别人赏赐的时候,他敛了眉目,微微躬身道:“谢殿下赏。”
    姜佑转头看他,反驳道:“不是赏赐,是谢礼,我心里感激你呢。再说了,这不年不节的,我赏你作甚?”她一转头指着长乐宫的宫门:“父皇在这里面?”
    薛元听她前半句,不由得莞尔,对后半句却笑而不答:“您先进去吧,等会儿自然就见到了。”
    姜佑点点头,父皇这几日都是在长乐宫养病,她倒是心里,一撩绣着云纹的下摆,抬步走了进去,她一进去就看见长乐宫里空无一人,下意识地转身想问,就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传来,殿外薛元的脸也模糊了起来。
    她有些惊慌地张了张嘴,最终还是软软地倒在了毯子上。
    ‘轰’地一声,厚重的宫门合拢,带起的风吹开了帷幔,掩住了薛元暧昧模糊的脸。
    。。。。。。
    乾清宫里漫着浓浓的药味,一桌一椅都被药味浸透了,似乎一站在这宫里,药草苦涩的气味便能沁入人的肌理。
    孝宗用黄绫帕子捂着嘴,咳嗽一声比一声重,当中还夹杂着呼哧呼哧地喘息,像是漏了气儿地灶头,他现在虽然一副病弱地模样,但跟外面流传病的不省人事的谣言还是不一样的。
    忽然他眉梢一动,硬是压住了咳嗽,在不动声色地把沾了血的帕子掖回袖子里,对着来人道:“薛卿,怎么样?佑儿找到了吗?”
    薛元正要跪下行礼,却被他一把拦住,闻言便就势起了身:“回皇上的话,太子殿下已经找到了,现在在长乐宫歇着呢。”他简单把事儿说了一遍。
    孝宗听他用安神香给姜佑,先是有些不悦,又强自按捺住了,过了会儿才叹气:“难为你了,那孩子性子烈,到时候醒着又见不到我,只怕闹着要知道事情的始末,小孩子家嘴不严实,这种时候儿怕她说漏了什么,睡了就睡了吧,能安生些也好,反正等她醒了,大局也差不多定了。”他抬头问道;“你问过了吗,那孩子跑长庚桥那边作甚?”
    薛元道:“殿下说是要躲庄妃娘娘。。。”
    “庄妃。。。”孝宗沉吟片刻,冷哼一声:“罢了,她存着这心思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朕不同意,她就见天儿地去寻佑儿说道,等这边事儿完了再处置她吧。”
    他侧了侧头,听着殿外隐约传来的杀喊声,嘴角隐约浮上一丝讥诮:“只怕赵权现在还以为我在床上病的人事不知呢,不过也是,若不是确信我病入膏肓,他又怎么敢举旗造反,还打着佑儿的名号。”他摇头冷笑道:“他也不想想,姜家百年的皇城了,怎么可能被他几个时辰就攻破了?”
    这时候殿门外钻进来一溜儿细风,送进来的清冷气息散了些药味,薛元敛了眉目:“您深谋远虑,叛王不及您分毫。”
    孝宗看他一眼,和颜笑道:“当初平山王赵家也是军功累叠起来的百年勋贵世家,赵权也是阵前的勇将,可惜他昏了头,起了不该起的念头,把主意打到佑儿身上,打到大齐的江山上,人精明一世,但有时候就是这么一次昏头,一辈子可就完了。”
    他眼底含着别的意味,薛元立在案几后面,心里跳动几下,眉目浮了些深思,却故意作出局促不安的神态,一派肃容:“赵权那是吃了雄心豹子胆,这才敢打江山的主意,旁的人臣不敢打包票,臣的这点子体面都是您给的,您要收回也是一句话的事儿,臣是绝不敢起旁的心思。”
    孝宗似乎是有些满意了,正要点头,这时候有内侍送了丹药过来,薛元上前几步,托着茶盏服侍他用药,等他吃完了便重新立在正堂上。
    孝宗吃完药,精神不由得一振,眼底的光彩却更加萎靡,又掩着嘴低低地咳了几声:“去告诉已经备好人马的五军都督府和京郊大营,戏演的差不多了,赵权只怕也信了个十成,让他们这就收网吧,朕懒得再跟他耗下去了。”
    他微闭了眼:“薛卿,去把太子带过来,这江山早晚是她的,有些事儿也该让她见识见识了。”

☆、第3章

姜佑还稳稳当当地睡在长乐宫里,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等觉得有人扒她衣裳才稍稍醒过来点神儿,她闭着眼睛一边推一边嘟囔:“哪个宫的奴才,好大的胆子。。。去去去,我不要你,我要香印。”
    她脖颈上挂着一小串珊瑚珠子,一转身露出小半个嫩豆腐似的肩膀,被衬得格外柔滑温润,让旁边人不由得眯了眯眼,随即调开视线。
    香印是她身边大宫女的名字,旁边人低低笑了声:“印姑姑现在只怕还在东宫,您就勉为其难地让臣来伺候您吧。”
    姜佑一听这声音,脑子当当几下,一咕噜爬起来,差点从床上跌下去,多亏了床边人眼疾手快地一把把她抄住,她一下子挣开,手里捏着匕首抵在他腰眼,满脸警惕地看着他,沉声喝问:“薛掌印,你到底存的什么心?”
    薛元稳稳立在床头,手里还托着从她身上解下来的窄袖袍子,他抬手握住姜佑的手腕,轻巧一转,就把匕首控在手里,对着姜佑微微笑道:“您要记得,若是真有人想对您做什么,这么个小物件可不顶用。”
    姜佑皱眉看他,似乎有些心惊,薛元低头看她:“皇上吩咐我把您带到这儿来,方才为着大事儿,对您用了些安神香,您是大度之人,应当不会见怪的。”
    姜佑撇嘴:“办大事儿跟对我用药有什么关系,还不是你怕我添乱,懒得照管。”她仰头道:“父皇怎么样了?叛王解决了吗?”
    薛元先是一垂头:“臣不敢。”他稳稳抬起头:“皇上很好,一切都在皇上的算计之中,叛王也逃不脱皇上的手心。”
    他没说出这一切不过是孝宗为了请君入瓮布下的局,只轻描淡写地说了说现下的情形,姜佑听得一头雾水,瞠着两眼看着他,糊里糊涂地道:“哦,那,那就好。。。”
    薛元取了新备上的袍子给她换上:“这事儿本和您没得关系,不过皇上让您过去瞧瞧,说是见识见识也好。”
    姜佑本不耐烦换,听了这话立刻乖乖任由他换上,薛元满意点头,等她穿好衣服,要把她的手架在自己手臂上扶着她出去,却被她侧身闪开,咕哝一声‘我不让人扶’,她一下子跳下床,意气风发地一挥手:“咱们这就出去,去看赵权是如何自掘坟墓的。”
    薛元立在她身边,似笑非笑地道:“幸好您现在在这长乐宫里,若是方才真的落到了赵清手里,那现在可就麻烦了。”
    初生的牛犊不怕虎,姜佑方才真还没想那么多,她怔了怔,被殿门外的冷风一吹,脸上这才显出一星半点的后怕来,她一转身甩开步子往外迈:“那咱们出去吧,不要让父皇等久了。”
    。。。。。。
    这时候孝宗坐在城墙的角楼上,赵权立在城墙下,身后是黑压压的士兵,他手里拽着个半大的女孩子,对着孝宗昂头道:“皇上,您难道连太子的性命都不顾了吗?”
    他一边说一边心里大骂赵清,要是赵清早把人给他带来,他又何必拿个假货来冒充,赵清如今身受重伤,他现在倒还不知道姜佑已经被寻回的消息,现在他已经身陷重围,只能拼死赌一把了,没准现在孝宗也没寻到姜佑呢。
    孝宗看着已经被包围的赵权,还有他手里的‘姜佑’,竟有些啼笑皆非:“事情都到这个份儿上了,你还真是死不悔改。”他抬手招了招,姜佑急匆匆上了城墙,脚步飞快地跑到他身边,然后对着赵权道:“都到这时候了,你还指望着一个假货糊弄朕,赵权啊赵权,你这辈子真是白活了!”
    赵权立在城墙下,惊得指尖都颤抖起来,喃喃道:“这,这这怎么可能。。。”如今正牌的太子已经出场,他那点小把戏不揭自穿,再也跳跶不起来了。
    他转头看着姜佑,一手搭在她肩膀上,面色这才露出些慈蔼来,对着底下面色灰败的赵权冷冷道:“看在你赵家列祖列宗的份上,朕留你条全尸,你自己了断了吧。”他站起身,冷冷地扬声道:“乱臣赵权,欺君罔上,意图谋反,兹令,赵氏全族皆斩,女子罚没如教坊司,由东辑事厂拿问,不得有误!”
    底下的赵权面色一白,手里的剑当啷一声落在地上,任由冲上来的京郊大营的人把他锁拿了起来。
    接下来的事儿便没什么好说的,赵权的这次谋反早在孝宗的意料之中,步步都给他算计好了,不过他犯了如此大罪,自己死是免不了的,还得连累家里人,锦衣缇骑们又有了事儿做,忙着四处锁拿罪臣家眷,东厂那边也不消停,宫里宫外一把手抓。
    这边姜佑竟也忙得紧,立在东宫的书阁里眉飞色舞地跟几个伴读讲着谋反当日的事儿,稚子无知,没觉察出这场兵。变底下的暗涌,对她来说,这场叛乱是可以拿出去跟几个同窗好友嘚瑟的谈资。
    太子伴读之一的张东岚斜靠在椅背上,细长的眼睛微横,一边对着说的兴高采烈的姜佑取笑道:“您就可劲儿吹吧,若是您真有那份以一当十的本事,还用得着薛掌印去救。”
    张东岚是张家长房的庶出子,张东正的弟弟,因为长的颇像姜佑,人也机灵跳脱,很得张皇后的喜欢,常常让他来进宫来和姜佑作伴,正巧他生母过世,张夫人便把他收到自己膝下,当做嫡子教养,两人打小就一块儿作伴的,说话也随意得很。
    姜佑梗着脖子道:“我怎么就成了吹了,当时要不是我扛得住,只怕还撑不到薛掌印来呢!”她一转脸对着还在一旁辨方向的张东正道:“东正表哥,你说,我是不是自己一个人硬撑住了啊。”
    张东正正对着太阳辨东西,闻言随意点头道:“是是是,您最厉害了,若不是您,我只怕也要撂在哪了。”
    张东岚生的像女孩子,眉目精致秀美,不过举止可不女气,闻言哈哈大笑道:“这可不是敷衍您吗。”他咧嘴笑道:“您可别觉得我让您下不来台,这是忠言逆耳,要是您说什么我都顺着您,那岂不是成了大奸臣吗?”
    这时候刚刚晌午,三人才下学,准备午歇之后再来,姜佑黑着脸道:“我说的是真的就是真的,骗你作甚,又没得钱拿。”
    张东岚眼珠子转了转,突然压低了声儿道:“殿下,只要您做件事儿,我就信您。”他转头看了看学堂里正在收拾书本的李太傅:“现在将近年根了,又快到皇上寿宴,双喜临门,您难道不想准备点好的送给皇上?”
    姜佑警惕地看他一眼:“你想做甚?”
    张东岚眯眼笑着,像只标准的小狐狸:“您要准备好的,总得需要时间吧,可咱们一天的课从日出上到日落,哪里有时间让您准备,不如。。。您想法子让几位太傅放上几天假?如果您真能拿到假休,我就信了您的本事,怎么样?”
    姜佑一转头啐道:“你想请假自去请吧,别绕上我。”她说着又郁闷道:“自从上次咱们偷溜出宫,几位太傅已经发话,说是只要是我东宫里的人来请假,一律不准,我可没办法。”她想到李太傅那张活阎王似的脸,对着张东岚连连摇头。
    张东岚眯着眼笑道:“不让东宫里的人请,您再去寻个人请就是了,这应该难不倒您吧?”他说着又看了眼张东正,飞快地压低声音道:“我那边带了绣像的话本子还有不少呢,只要这回请假能成,我就一股脑地都给您。”
    姜佑有些意动,垂头想了想,咬着牙道:“成,那我就试一试!”她说完看也不看笑得一脸欢快地张东岚,抬步迈了出去。
    虽说要找人请假,但姜佑这里没合适的人选,她便干脆站在宫墙的夹道里守株待兔,遇见谁算谁,正巧这时候传来道朗悦的声音:“。。。别留情,那几个跟赵家人勾搭的,也算在其中,宁杀错不放过,反正皇上这回是下狠心了。。。”
    姜佑听见声音,精神不由得一振,就见一片绣着金蟒的海水蓝袍角在夹道的拐弯处现了形。
    薛元正对着底下人吩咐处理赵家的事儿,一转头就见姜佑眉开眼笑地迎了上来,他顿了下才道:“殿下?”
    姜佑直起身子抬头看他,涎着脸笑道:“掌印,有桩事儿要麻烦您。”
    薛元唔了声:“只怕要让殿下失望了,臣手头还有点事儿要处理。。。”
    姜佑惦记着张东岚手里的话本子,哎了一声,才继续道:“那不妨,等你忙完,帮我向李太傅求个假吧。”说完抬手轻轻牵了牵他的衣袖,眼巴巴地看着他。
    薛元垂了眼,看她搭在自己袖子上的手:“您若是有个头疼脑热的,让东宫里的人去求假不就完了,何必绕这么大一个弯子呢?”
    姜佑收回手,闷闷不乐地叹气:“太傅早下了令,我东宫里的人求假都不准,寻常奴才他不买账,身份高点的又寻不到人。”她说完忙补充道:“我这可不是为了自己,父皇寿辰到了,我也得抽空准备着啊。”说完又抬眼看他。
    这孩子缠人功夫一流,薛元沉吟片刻,竟还真应了;“不过东厂里有些事儿。。。”
    姜佑怕他半路跑了,忙接口道:“不急不急,我下午才下学呢,你可一定要来啊!”

☆、第4章

薛元随意点了点头,姜佑欢呼一声,连蹦带跳地回去了,等到了学堂里,差不多也是开课的时候,李太傅李成忠已经端坐在堂上,手边还放着把戒尺。
    姜佑见状缩了缩脖子,轻手轻脚地坐了下去,她心里还惦念着下午的假,便时不时探头望一望窗外,眼巴巴地盼着薛元过来,李成忠见她时不时探头向外望,不悦地咳了声,扬声道:“殿下!”他一指手里的书本子:“您来给我解释一下‘使鸡司夜;令狸执鼠;皆用其能;上乃无事’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姜佑怕他向皇上告状,忙回过神肃容道:“这句话的意思是说,人要安于自己的工作本分,能让底下人都发挥自己的特长,君主便能无为而治了。”
    李向忠捋了捋一把长胡子,不置可否地问道:“这话出自哪里?”
    姜佑对答如流:“出自《韩非子。杨权》。”她向来好武不好文,但是被几个太傅和詹事府里的人轮流看着,功课倒也没落下。
    李向忠点了点头,他素来知道这孩子聪敏,不过性子却定不下来,得时常提溜出来给她抻抻筋,他正要发话让她坐下,脑子里却突然闪出一个念头,咳了声问道:“人要各司其职,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便是这个道理,尤其是官员,更不能轻易插手别人的职责,不然便是逾越,您说是么?”
    他见姜佑点头,忽然话锋一转:“老臣以为,东厂动辄伸手其他官员要办的差事,干预朝政,为所欲为,其中尤以薛元为首恶,您觉得是否该施以刑罚呢?”
    薛元这时候已经跨过麒麟门进了春坊,其实这事儿他本可以不答应的,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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