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去巴黎,如果走海路,不消说,正如威尼斯人所说的,地中海已是大明的澡盆;如果走陆路,试制成功的枪管钢,让有着接近近代水平的狙击步枪,已经装备到了警卫团的每一个班的精确射手了。
当然,这么干之后,会名声狼籍。谁在意?人们根本就无法找到凶手,正如石璞的死。
但是要求贞德封圣的事情,可能就会给新生的罗马帝国,在欧洲树立起一个敌人。
会让欧洲各国感觉到,丁一的手伸得很长,直接干涉到他们国内的事务。
甚至梵蒂岗也会认为丁一切始插足宗教事务了。
很可能会让西方的基督教国家,联合起来对搞丁一,这绝对不是一件正确的事。
无论是杜子腾还是刘吉、曹吉祥等人,都很一致的这么认为。
“我意已决。”丁一没有再解释更多。
而这封文书只好这么被发出去,杜子腾极为紧张地开始了军队的训练。
刘吉也发疯一样,组织能说希腊语的士兵,开始去士麦那日以继夜的进行宣传和煽动工作。他恨不得捉住每一个士麦那的当地人,向他们进行演说:“所有的贫穷和疾病,都是因为剥削,这是阶级之间的矛盾!你不明白什么是阶级?人生而平等!对,每个人都是平等的,不论是你、是我,还是伟大的陛下……”挑明阶级之间矛盾,宣传人生而平等,毫无疑问,对于大多数的贫苦的底层百姓来讲,不论在东西方,都有着一样的共鸣。
哪怕穆罕默德二世算是一个开明的君主,奥斯曼帝国里,希腊人的普遍来说,也仍好不到那里去。在这种连续不断的宣讲里,在诉苦大会上面声音泪皆下的同鸣里,至少士麦那这座城市,已渐渐地认同了丁一。
“我们应该活得有尊严,我们应该拥有自己的土地,自己的财产,那怕是一幢破败的磨坊,风可进,雨可进,王不能进!这就是尊严!我们想要信仰什么宗教,就应该可以信仰什么宗教,这是我们的自由!”很多前世莫须有的心灵鸡汤,例如磨坊的故事,都被一一地上演了,因为不是在华夏本地,粗糙地说,刘吉和他的宣传官吏们,扯蛋起来一点心理压力也没有,反正大明离此万里海路,难不成还真担心这士麦那的百姓,去华夏看看,是不是真有那么一座在东华门外、大明天子不能拆去的磨坊?
“你们在恐惧,其实真的不用太担心。”丁一很温和地对着他的弟子们这么说道。
因为恐惧,而让杜子腾和刘吉他们,恨不得一秒钟变成两秒钟来用。
连最不长进的钱初九,到了士麦那也根本不敢去猎艳,而是跟着刘吉的宣传队,四处的宣讲,甚至钱初九开始主动地早上起来出操,练习射击和投弹。
战争的威胁,还有丁一宁死不退的个性,一旦暴发起战争,那么没有谁能幸免。
这比任何教育都更有效地让钱初九振奋起来,他对刘吉说:“孩儿还是得练些保命的功夫,为了这诸藩的佳丽着想啊!若是孩儿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谁来呵护这诸藩众多美人?”
于谦从苏伊士运河衙门,连接发了几封信过来喷丁一,连本来卸任,准备回大明养老的许彬,也直接被于谦扣下,不许他回华夏本土,游说他过来士麦那喷丁一。
许彬听着也觉得自己是必须跑这一趟的,所以带着于谦的书信,就到士麦那来,见着丁一就喷:“国虽大,好战必危!陛下先陷奥斯曼之名城,现又挑衅法王,实为不智,岂不闻,合纵联横!”
但对此丁一并不担心,反正远道而来的许彬,身上还有着大明光禄寺卿衔头的许彬,直接被丁一任命为罗马帝国士麦那总督,而于谦则被加衔为执政官——加衔是华夏习惯,执政官倒是古罗马重要的官职,当真中西结合,不伦不类。刘吉如果不是忙于去搞文宣工作,大约会苦笑不已,总之,就是捉到能用得上的人就用,丁一是打算坚定不移延续一套班子两块牌子的作风。
如果说这段时间里还有什么好事,那么也就是穆罕默德二世不再派一兵一卒向士麦那进发。不过根据杜子腾那边侦察分队的报告,奥斯曼的军队调动很频繁,很明显在士麦那的周围,都开始有重兵屯集。
法王的信件,终于在士麦那紧张的氛围里,再次到达了士麦那。
所有人都被吓呆了,因为法王诚挚地表示,就他个人来说,很赞同丁一的意见,并已将这件事,提请给教皇。
“这怎么可能?”杜子腾几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甚至要求检验这份由法王路易十一世发来的书信真伪。而曹吉祥和刘吉都不会说话了,因为相比之于杜子腾,他们更熟悉西方的文化。
一封私人的书信,干涉法国这样的欧洲大国,对刚被平反的历史人物,进行封圣。
要知道,基督教的正统教义认为基督以后没有神迹,要对贞德封圣,难免涉及这个历史人物的一些被称为神迹的事件。
许彬更是拈断了好几根胡须,惊叹道:“四海宾服,莫过如斯!陛下神威,诸蕃俯首!”
“这只是一场政治博弈。”丁一和他的心腹大臣,私底下很坦白地直击事件的核心。
但对于欧洲各国来说,大明靖海郡王、新罗马帝国的皇帝,君临天下之势,已不可拦!
ps:下一章欧洲
第六章欧洲(一)
丁一敢于这么做,不是因为他是妄人,也不是因为他被自己十来年以来,一连串的胜利冲昏了头脑。他见过远超现在炮火威力的火炮,他知道漫游太空并不是靠把火箭绑在身上。同样的,他比任何人都知道贞德在法国的微妙的地位。
她生前也许只是一个英雄,但在她身后,她可以讨好所有人。
现时的法国,基本是分为三个等级的,僧侣为第一等级,国王和贵族为第二等级,其他为第三等级。前两个等级大约就二十万人左右,也就是法国人口百分之一。僧侣更是对于司法、政治、财政都有着特权,甚至他们拥有全国十分之一的土地。
因着贞德出生于卑微平凡的家庭,这就让她得到占着全法国百分之九十九的第三等级的人士推崇,一个出身平凡的英雄,用现代的话说,她于平民之中,有着良好的群众基础。这一点后来到大革命时期,也同样被自由派所强调;
而不论是长袍贵族还是宫廷贵族、乡居贵族,则就强调她对国王的支持;
对于僧侣来说,平反后的贞德,毫无疑问,她的言论足以让她成为宗教上正面的存在,例如:“若我还未在神的荣耀下,我希望天主能赐予我,若我已身处其中,我希望天主仍给予我。”
至于她后世为人讴歌的民族主义,暂时倒还不太突出。
但总之,在她身后,无论哪一个等级的人。都喜欢她,都能在她身上。找到符合自己的利益。
“更重要的是,现在的教皇是庇护二世。”丁一伸手示意许彬喝茶。笑着这么说道。
“君士坦丁堡的沦陷,正如索非亚所说,足以让西方警醒了。庇护二世不可能坐以待毙。”
其实在君士坦丁还没有陷落,庇护二世就召请基督教各国君主到曼图阿开会,研究对策。他在规定日期到达该地,发现并无一人如约而至,然后各国君主才姗姗来迟,却又纷纷争论,唯恐自身利益受损。庇护二世努力展开外交周旋。但是收效甚微。
当神圣罗马帝国皇帝腓特烈三世和勃艮第大公菲利普三世保证予以支持,庇护二世决定不再等候王侯们的支持,亲自组织十字军,希望这样会给王侯们树立一个好榜样,但是所有的人都试着劝阻教皇,何况教皇这个时候的健康状况很差,病势已重。
原本的历史上,庇护二世接着派出了一支杂牌军,然后孤立无援的东行。
而现在。他选择向丁一求援。
“因为庇护二世不希望这件事公诸于世。”丁一拈起茶杯,对许彬解释道,“事实上,公开他向我求援的事。也不会对我们有什么正面意义。毕竟我不打算让咱们的军队和百姓,去信奉基督教。”
许彬点了点头,丁一分析了这么多。他终于明白了:“陛下……”
丁一连忙制止了他,很诚挚地对他说道:“称我的字就可以了。养浩先生不要太过客气。”
不为别的,就为他七八年在埃及修那条运河。绝对是功在千秋,当得起丁一的尊敬。
“如晋的意思,是教皇会同意法王路易十一世的提请?”
“我不知道。”丁一很坦白,因为他真的不知道。
“不过,这件事不论做不做得成都好,至少我知道,不会有什么坏的影响。”
许彬抚须叹道:“如晋真雄主哉!纵横之术,匪夷所思!”
他倒不是马屁,那是真服气,治大国如烹小鲜,但对国际形势的把握,他真是觉得这已不是新军战力惊人,船坚炮利这一层面的事了,这完全超越这境界,丁一在开始用他的影响力,在国与国之间政治上,进行博弈了,极为大胆,重要的是,他从一开始,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这就不由得许彬不服气了。
丁一笑着摇了摇头,他对许彬说道:“如果没有苏伊士运河,这一切没有那么容易实现。”
如果大明的舰队绕到休达之后,再通过地中海进欧洲,丁一绝对没有底气,至少在现在这个时代,他绝对不会这么干,无论是恢复士麦那还是向法国施压。苏伊士运河带来的便利,是不容忽视的。
“如晋,跟那大食酋长的决斗,还是推托掉吧!”许彬感觉得到,丁一对于自己的礼貌,是出自于真心,而不是单纯的客套。所以他想了半晌,还是决定开口再劝一劝丁一,“或者不要再去撩拔,反正那大食酋长也至今没有再提起这件事。”
的确,穆罕默德二世没有再就这件事发表任何言论,尽管他和丁一都同意,选择巴黎这个中立的第三方,作为决斗的场地。但到底用哪种决斗的模式?是两位君主疯狂到亲自下场?还是派出指定的高手代表君主下场?或是用百人对百人?没有一个定论,包括决斗的时间,几个月过去了,也没有人去提出这一点。
“当然,养浩先生,我不会主动再去提起这件事。”出乎许彬意料,丁一居然一反先前的强硬,接纳了许彬的意见。
但在许彬离开之后,丁一却就对杜子腾说道:“雅典、塞萨洛尼基,我们必须拿下,只要这两地也拿下之后,将其要塞化,爱琴海就没有奥曼斯人什么事了。”包括已拿下的士麦那在内,这三个港口城市一旦拿下的话,的确就从海路上,实现了对奥斯曼的封锁。
“那些桨帆战舰,以后就他们在黑海那个澡盆里快乐地畅游,不必再出来了。”
杜子腾听着皱起了眉头,走到墙边的地图,指着上面标插着小旗的地方说道:“先生,在布尔萨和科尼亚两地,按我们的侦察,还有犹太人提供的情报,有大量的奥斯曼骑兵正在集结,我们只有一个师的兵力,根本不可能再分兵去控制雅典等地。现在似乎不是很好的时机,去出兵雅典和塞萨洛尼基啊!”
丁一听着笑了起来,拍了拍杜子腾的肩膀对他说道:“你错了,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不然的话,你觉得我为什么要答应对方的决斗?”
“去吧,带走禁卫第一师。拿下雅典和塞萨洛尼基。”
“你不喜欢黑人师,那么,赵辅训练了几年的两个埃及团,还有一支在运河衙门受训的犹太人的教导队,一千马克留木的骑兵,现在应该已按计划在亚历山大里亚出发。如果一切合乎预料,包括季风,那么将在你拿下雅典之后的两三天里到达。”
杜子腾足足愣了十几秒才反应过来,然后他第一时间是抱怨道:“先生,你说过罗马帝国的军事由弟子节制的。”这不是要权,而是令出多门,绝对不是一件好事,只会让下面的部队变得混乱。
丁一当然明白杜子腾的意思,他笑了起来:“无论是马木留克的骑兵,还是赵辅的埃及团,或是犹太人的教导大队,都还不属于罗马帝国的建制。本来还有两支黑人师,奈何你这严重种族歧视的家伙,接过几天之后就不要了,我只好让他们上了运输船去休达,交给王世昌。目前,罗马帝国唯有的兵力,就是禁卫第一师还有爱琴海舰队。”
杜子腾不禁无奈地翻了翻白眼,这明显就是丁一在狡辩嘛!
但因为丁一的确没有把这些部队,编入罗马帝国的军事建制,他硬要这么扯也是说得通的。所以杜子腾也只好长揖道:“弟子失言,请先生惩罚。”
“起来,在我面前,不用弄这一套。”丁一伸手将杜子腾挽了起来,对他道,“我尊重你的意见,如果你觉得那些马木留克骑兵、埃及团,包括犹太人的教导队,能用的话,你可以把他们编入作战序列,给予他们罗马帝国的建制。不过装备和军饷方面,绝对不能和禁卫第一师这种甲等师相提并论,他们的待遇,最高不能超过丙等师。”
“是,先生。可是禁卫第一师走了,士麦那这边的防御,如何保证?要不先缓一缓,让世昌师弟派荣一师的一个旅过来协防,弟子这边再出兵不迟。”更重要的是,丁一明显是打算自己留在士麦那。
“你觉得穆罕默德二世的智商很低?如果这里驻扎了荣一师的一个旅,他会下令进攻?”
“不要说什么让我先回埃及之类的废话,我钉在这里,就是一个诱饵,就是一个让穆罕默德二世明知有危险,却又不得不动心的诱饵。如果你要保证我的安全,尽快拿下雅典和塞萨洛尼基。”
“我有警卫团,有一千军户。”随了随舰队而来的,后来还从埃及又运来了五百军户人家,所以丁一毫不在意,“一千在南海卫受过队列训练、土木工事作业培训的正军,至少一千年轻力壮的军余可以充作预备队,我能有什么危险?”
杜子腾想想也有道理,因为警卫团可是四四制的团,而且武器更是装备到了牙齿,身管的七寸口径线膛火炮,也装备了八门。就算奥斯曼人把乌尔班大炮拖过来,这么一个炮排也不会吃亏的,何况还有热气球作预警。
但杜子腾却没有想到,这一次,他的判断失误了。
自从海难之后,最大的一次危机,向丁一席卷而来!
第六章欧洲(二)
丁某人不是善茬,敢于说出如果穆罕默德二世把决斗地点定在君士坦丁堡,他就去把君士坦丁打下来之后,再履行这一次决斗的狠话;穆罕默德二世同样也是狠角色啊,除了愤怒丁一的狂妄之外,他也有一口气憋着啊。
须知东罗马帝国就是灭亡在穆罕默德二世手里的,而在穆罕默德二世看来,丁一不过是继承东罗马帝国的传承罢了,凭什么来跟自己狂?所以他没有呛声,只是沉默地准备着给丁某人一个深刻的教训。
“罗马帝国爱琴海舰队离开了士麦那?这个情报是否确定?”穆罕默德二世向着手下的将领再次询问确认,他在军事方面是有很好的造诣,不是那种凭着脑袋发热乱搞的君主,否则奥斯曼帝国,也不会在他的手上,开始走上称霸欧洲的征途。
手下的将领确认了这个消息:“我已再三确认过,给了那送消息出来的人钱和羊,是不会的错的了。那些明人里的兵,有许多上船走了,四五个报信的人说,上船的兵是打的旗是罗马帝国禁卫第一师,留在士麦那,只有他们那狂妄的皇帝和随身的护卫。”
边上另一个将领补充道:“还有几千个明人,似乎准备在士麦那驻下去的兵。”
穆罕默德二世抚着他那浓密的胡子,点了点头,示意几名将领退下。
“父亲,我那老师就是一个疯子,什么罗马帝国?嘿!”巴耶塞利在边上说着不禁冷笑起来。他认为罗马帝国就是个笑话,因为根本就没有领土的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