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话秦有福是实在不好意思说,其实他的本意是全歼熊赐履的第一波部队,也就是那群猪。不过后来光顾着看热闹了,把这事根本就给忘记了,要不是家丁提醒,他到现在都想不起来。不过转念一想也没什么,毕竟熊赐履还有一千五百多人,要是让他发现了机枪的事,说不定他就能想出什么新招了。
熊赐履这一回吃亏是吃得大了,五百多人出去(应该是五百头猪),一转眼的功夫,清点下来,自己这边得退出去四百三十几个人,差不多一个步兵方阵已经报销了,要是再这么下去,这个仗简直就没法打了!
怎么办?熊赐履急得出了一脑门的冷汗。
有眼尖的军士报告说,秦家山庄的地雷好像是踩上去才响的,如果不碰上,好像问题不大。熊赐履仔细回想了一下刚才猪群经过雷区的场面,觉得军士说得在理,要是这么看来,只要能引爆这些地雷,突破到秦家山庄的外围是没有问题的。
看看天色还早,熊赐履决定,再组织一次冲锋!不过这一回熊赐履可不打算一次性投入那么多兵力了,反正秦家山庄就那么一点人,怎么着先试一试再说。
“来呀,给我去村里面找一个石碾子过来,我就不相信,他秦家山庄是龙潭虎穴,我上千人马连他这么个小小的庄子都打不下来!”熊赐履不傻,既然地雷得踩上去才响,那么石碾子总是够重了,派几个人在后面推着,一路推过去,还不把他的地雷都给引爆了?
军士们的动作很快,不到两盏茶的功夫,几名军士用战马拉着一个大石碾子过来了。
“熊赐履这是要干什么?”康熙小声的问纳兰性德。只从第一仗开打以后,纳兰性德算是解放了,毕竟康熙皇帝不是很了解秦家山庄的情况,当然就把纳兰性德给招到了身边,碰上不懂的就问。
“回皇上,熊赐履此举可谓高明,当初秦大人布置雷场的时候,微臣也问过他对中国雷场该当何解,秦大人当时给出了两个办法,第一就是熊大人现在的这个办法,用一重物前方开路,步军尾随在后,但是此法略有瑕疵。”纳兰性德躬身小声说着。
“那么第二种是什么?听你的言下之意,这第一种办法并不保险?”康熙有些诧异。
“是,秦大人说,任何一种战法都不是一成不变的,只要变通,总是难以完全,倚臣看来,恐怕熊赐履的军士将石碾子推进雷区以后,秦大人的第二面白旗就该挂出来了。”
君臣两人正说着话,熊赐履派出的五十名军士已经将石碾子推过了拉发雷区,几枚没有被猪群引爆的压发地雷在石碾子的重压下纷纷爆。炸,因为石碾子的阻挡,到这个时候,一个军士也没有伤着。
熊赐履一看自己的计策奏效,顿时高兴起来,两腿一夹,战马“嗒、嗒、嗒”的跑了起来。
“秦大人,我看你还是举起投降算了,我熊某愿意亲往你的山庄之内,将龙旗升上旗杆!”来到雷区的附近,熊赐履站住了马,高声叫嚷着,在他的身后,几百名弓箭手正准备搭箭控弦,压制可能出现的阻击。
其实不用熊赐履来挑衅,秦有福这会也是打算举白旗了的,因为那几十名军士已经进入了拉发地雷的攻击范围,若是再让他们往前走,地雷就够不上了。
听到熊赐履的话,秦有福扭头告诉家丁:“去,举白旗!”
看见秦家山庄又一次打出了白旗,康熙示意了一下索额图,让他下去看看是怎么回事,纳兰性德这边当然明白,招呼了一个侍卫,让他到自己的营帐那里将假人拿来。
“皇上,这些假人是秦大人吩咐扎的,如若不然,熊大人这五十名军士此时已经是死人了。”纳兰性德解释着。
“喔?何以见得?”康熙等不及看结果了,马上问道。
“秦大人的地雷有两种发火办法,一种是碰上就响,秦大人称之为压发地雷,这雷中置一簧片,簧片上嵌以火石,一旦踩上,簧片跳起,火石自然摩擦地雷内壁发火,引爆炸。药,石碾子引爆的就是此种地雷。然秦大人的这个地雷阵,也就是秦大人说的雷场乃是混合雷场,不但有压发地雷,也有拌发地雷,还有不少拉线地雷,其实拌发地雷跟拉线地雷同属一种,唯一不同的就是拌发地雷需有人经过,拉动引线,地雷并非在脚下爆。炸,只是凭借地雷壳体的碎片伤人,此等地雷被秦大人称为被动地雷。另一种被称为主动地雷的就是拉线地雷,乃是由人受控拉线引爆,目前熊大人的五十名军士已经处于拉线地雷攻击范围之内,秦大人此时打白旗乃是令人换上假人,免得真的伤到军士。”纳兰性德解释得非常详细。毕竟是皇上,这些事情都没有必要隐瞒的。
“这地雷的威力如此巨大,纳兰性德,你说这五十名军士里面还能剩下多少侥幸的?”康熙饶有兴趣的问道。
纳兰性德摇了摇头:“臣不敢断言,但据秦大人闲聊的时候提到过,若是在地雷之内置些许铁钉或弹丸甚至是小石子之类的与火药混合,保证以后威力可以提升数倍,按照他的说法,若先前的地雷按照此法装置,恐怕那五百头猪一头也剩不下来。按照臣的分析,恐怕秦大人是打算一网打尽熊大人派出的这五十名军士了。”
山坡下的战场撒很难过,索额图正跟熊赐履指挥着军士原路退出,五十个稻草人被安置在了军士们先前的位置上代替着。待一切就许以后,索额图和熊赐履都退了下去。秦有福见两人走远了,下令家丁拉响了稻草人身后的地雷。一阵轰响之后,五十几个稻草人被炸得东倒西歪的,眼看已经是全军覆灭的样子了。
康熙看着下面的战况,想了一会以后问纳兰性德:“刚才你所言及,另有一法可破这雷场,不知应该如何运作?”
“臣刚才未曾言明便是如此,若是此雷场参杂大量手拉发的地雷,任你如何都是无法可破的,唯有凭人力耗尽所埋地雷,非如此不可破也。此乃绝路。如目前情况一般,若是刚才熊大人石碾所过之处手拉地雷均以引爆,那么至石碾所到之处均以安全,大军可由此突破,若是熊大人能耗尽秦大人这一路上所设地雷,或可接近围墙,甚至破门或翻墙而入也不一定。”纳兰性德解释道。
索额图此时已经验看了草人的情况,五十个稻草人全部身中弹片,按照规矩,熊赐履又得减少五十名兵勇了。
事实上,秦有福的地雷并不是威力那么大,五十名军士又是扎堆站着的,靠近中央的肯定炸不着,但是这些都是稻草人,一个弹片还不得打穿一大排?这也只能说是秦有福取巧了。
熊赐履在战场中央被气得差一点没背过气去,折腾了快一天了,自己填进去了五百号人,连人家秦家山庄的围墙都没摸着,怎么能不让他气得吐血?
收拢了一番人马以后,熊赐履眼见快要到吃饭的时间了,于是命令开火造饭,自己骑着马往山坡皇帝的大帐而来。
……
秦有福这边,一看熊赐履命令开始准备饭菜,知道他在没有想出新的办法以前,一时半会是不会进攻了,于是命令留下两个人负责监视,剩下的人也开始准备饭菜。
“大家听好了,一会吃完饭以后,该休息的休息,该站岗的站岗,大家排好班次,别让熊赐履的人给摸上来了。我先出去一趟,上皇上那里混点吃的,顺便见见我的老丈人。若是想吃肉,看见没有,外面多得是,找个飞钩扯两只猪回来,你们管够!”秦有福可不止是想到康熙这里混点吃的那么简单,他得找人报销战争损失!几百头大肥猪,那可都是钱,就算一头五百文,这一堆下来也有好几百两银子了,找个钱得找皇上要,否则可就亏大发了。
该吩咐的吩咐完了,秦有福顺着地道出了山庄,他可不愿意当着熊赐履的面从雷场里通过,即使是有布雷图,要是万一有那个没有画标准呢?这个险还是不要冒的好。再说了,就算他能安安全全的走出来,万一让熊赐履手底下的那个兵看到了,而那个兵的记性又特别好,自己不是给别人带了一条路么?至于从地道出来他就不怕了,一来地道的出口已经远远的挖到了战场的外围,再说了,就算熊赐履知道他有地道又能怎么样?给他一个胆子他也不敢派人从地道摸进来,否则来一个抓一个,来两个抓一双。到时候恐怕就该愁没那么多绳子了。
……
第四十七章 跟皇帝要账
第四十七章跟皇帝要账
“皇上,臣以为,秦大人的手段太过卑劣,若不是他频繁使用投降所用的白旗打乱我八旗军士的进攻节奏,用几百头拿不起刀扛不了枪、甚至连话都会说的畜生以及几十个连动都懂不了的稻草人替代我骁勇善战的八旗勇士,此时,臣已经可以请皇上在秦家山庄内看那随风飘扬的龙旗了。WWw;”能言善辩正是像熊赐履这样的文人的本事,这些人别的本事不一定强,但是诡辩的水平是秦有福所拍马不及的。
“我说熊大人,你这话就说得没道理了吧?如果不用点东西代替,还真让那些士兵去死么?”尽管秦有福明白,熊赐履这样说不过是给自己挣回点面子,可毕竟不光皇上,边上还有一大帮王公贵族和三藩的人,这事可得说个清楚。
“本官何时说过让八旗勇士去死的话?战场上的事大家都长着眼睛,难道你的那点伎俩大家还看不出来么?一群蠢猪,碰上点风吹草动就惊慌失措四处乱窜,如何有效防护?想我八旗健旅,一旦上了战场,进退有序、令行禁止,如何用得着鞭炮驱赶?几十个草人立于阵前纹丝不动,大概只有三国的诸葛先生才能想得出用草人为卒上阵借箭之法。今天本官算是长了见识,原来草人不但可以借箭,还可以借命。”熊赐履歪着脑袋,仿佛跟空气说话一样,非常不屑的样子。
秦有福让熊赐履说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好。其实大家都看得出来,若真是一帮兵勇进入秦家山庄外面的雷区,有所伤亡是在所难免的,但断断不至于带几乎全军覆没的程度,更不要说后来的那几十个草人,很明显,连处于人群之中的草人也被判定伤亡,算起来还真有点冤枉了熊赐履。秦有福不是不想辩驳,但是道理的确如熊赐履说的,再说了,秦有福能说出如果把八旗兵丢到地雷阵里面,搞不好连一群猪和稻草人都比不上的话么?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不过无赖有无赖的办法,秦有福一下跳了起来,指着熊赐履的鼻子:“我说你是有毛病还是怎么的?感情那些八旗兵不是你家亲戚,是死是活跟你没关系。你要是不服气,咱们两当着大家的面,一对一单挑,你赢了,我二话不说,要杀要刮随你便,如果我赢了……”秦有福一时还想不好该要怎么样了,略微停了一下,他接着说:“把你们家宅子一起给你女儿当嫁妆送过来!”
秦有福的这个说法可就有点过了,按说熊赐履堂堂朝廷三品大员,这次居然压上了女儿给秦有福打赌,在外人看来已经是很没面子的事了,或者说秦有福有趁人之危的嫌疑,可是真的计较起来,毕竟是一个巴掌拍不响,既然两个人是打赌,彩头肯定是要的。刚才的事大家也都听见了,熊赐履是在挑衅秦有福,但别人说得有理有据,反观秦有福,根本就是恼羞成怒,欺负熊赐履瘦弱,竟然别人的宅子都赌上了,这不是让别人倾家荡产,不给人留后路么?即使胜了,也是胜之不武,当时就落了下乘。
“秦大人无需动怒,正所谓有理不在声高,你若是想要本官的那点家当,用不着逼着我这一介书生跟你赌斗那刀枪棍棒的,若是一定要比,那么本官引颈就义便是,没必要苦苦相逼。以己之长量人所短,非君子所谋也。若是本官与你较量文章上能胜出只字片语便逼着秦大人典房卖地,相信满朝文武都会笑话本官,这等小人,本官是做不出来的。”熊赐履慢条斯理的一番大道理脱口而出,说得秦有福哑口无言。
“两位卿家,朕以为,此次秋操旨在检验我八旗兵丁攻防能力,不是让两位斗嘴的,如果说这样斗嘴就能解决检验出我八旗将士的攻防水平,朕和诸位爱卿又何必跑这么一趟?倚熊大人的意见,你又有什么相反,能更好的显示出这次演练的效果来?”康熙一看自己如果再不出面,说不上秦有福恼羞成怒,又会动熊赐履的手。如果真是这样,当着这么多王公大臣的面,自己就算想不处理秦有福也是不行的,于是连忙站出来打圆场。
秦有福一听康熙都开口说话了,想想前一段时间在宫里被打的那十大板,尽管不怎么疼,可丢脸不是?当时老实了下来,乖乖的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不出声了。
“皇上,臣以为,即便此次秋操那是演练两军攻防之术,但若想真正看出效果,还是得动点真格的才行。臣相信,若是八旗将士能领悟到此中深意,即便略有损伤,他们也会为了皇上全力以赴,奋勇争先的。是以,臣以为,我等当以此次秋操比作两军对垒,势必要分出个高低上下来。尽管臣不是武将,但对排兵布阵也略知一二,战场上瞬息万变的道理还是明白的,正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两军对垒又岂是几百头畜生可以比拟的?臣以为,此次秋操接下来的这几天,攻防双方当真刀真枪,正正规规的进行演练,也可令皇上得以明了我军之战力。为减少伤亡,我方将士可用钝箭竹刀,这样即便真的砍上了秦大人也不至于伤人,就不知秦大人是否同意?”熊赐履心里憋着火,在他看来,即使秦有福有地雷等物,如果是真正的打起来,就是凭人去堆,他都能堆赢。
不能不说,熊赐履这个老家伙没安什么好心眼,他的兵勇的都是冷兵器,几门大炮也派不上什么用场。这会他提出用钝箭竹刀,目的就是逼着秦有福放弃火器,用冷兵器跟他拼杀,如果秦有福脑袋一热答应了下来,就算熊赐履把兵都排好了队任由秦有福那二十个人来砍,即使有力气,恐怕不换上几把竹刀是砍不完的。若是一拥而上,就算压也能把秦有福的那几个人给压死。
秦有福又不傻,怎么会听不出熊赐履的言下之意,当时跳起来就想说话。康熙微微对秦有福摆了摆手,示意秦有福先不要着急,接着开口回应着熊赐履。
“熊卿家,朕知道你的意思,现在朕已经委你为帅,该当如何行事当然由你决定,若是你认为只有真刀真枪上阵冲锋才能显示我八旗劲旅的勇猛,朕相信朕的勇士们也不会畏死。至于说用钝箭竹刀,恐怕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了。秦大人之所以敢用二十人敌对你的两千八旗劲旅,正是因为他于防守方面使用的皆为我大清火器营最犀利之火器,威力大且难以精准掌控,无法如刀枪剑戟般随心所欲,是以朕同意打断你们的攻防演练,使用畜生及稻草人检验效果。今天既然熊大人说起,那么该如何掌控朕就不在过问了,只看五日后的战果就是。熊大人以为如何?”尽管康熙知道自己答应了熊赐履不再干涉演习以后,参加进攻的八旗兵肯定会出现大量伤亡,但是对于皇帝来说,为了检验战果,威慑三藩,这样的牺牲还是值得的,他甚至觉得,将这样血淋淋的场面摆到三藩面前会有更好的效果。
这边的秦有福心里嘀咕开了:妈的,老子的武器什么时候跟什么火器营又挂上钩了?这当皇帝的也太不要脸了,上下嘴皮子一动,我的东西就变成他的了,连说理的地方都没有,这简直就是无赖。看来自己想挣武器的钱是别想了,现在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