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教 佛教 唐帝国- 第4部分

　　他们躲在大人看不到的地方过家家，虽然做游戏大人不会干涉，但不愿意大人们看到当中谁谁娶了谁，谁谁又嫁了谁，这是孩子们的秘密。　

　　他常去的地方是赵家的后园子。赵万贯家的院落很大，后园子种了很多菜，经常没有人，是做游戏的好地方。大门是不能走的，一群孩子吵吵嚷嚷的，很让人生疑。

　　就走偏门。

　　小孩儿是有心计的，一个挨一个，悄悄地靠近紧紧关闭的偏门，紧张地不得了。二狗子惟妙惟肖地发出暗号“汪汪汪”，门慢慢开了，耀祖贼头贼脑地露出脸，招招手。几个人就一窝蜂似的跑进去。

　　后园子也很大，先要走过一条青石板铺成的甬道，然后经过一个石砌的门，进了门，路旁是竹篱笆夹出来的竹林与菜地，竹林里还长满了一种说不上名字来的草，细细的，高高的，密密的，绿得醉人。在竹林与菜地的中间是几排房子和一个天井。偷偷地溜进来，在天井里做男婚女嫁的游戏。在女孩子里秀姑最漂亮，就顺理成章做了新娘。新郎是抽签决定由谁来当。袁天罡很乐意做抽签的工作人员，他从竹林里按参加游戏的人数拔来草根，扯成长短不一，捏在掌心，露出手掌的一端一样平，让大家依次来拔草，拔到最长一根的算获胜。其余的就只能做伴郎、伴娘或摇船的船夫。　

　　袁天罡从来没有抽到过可以做新郎的那根长草，自告奋勇当观众，他认为既然是娶新娘，就要有看热闹的人，不然就显得太冷清。大家觉得我说得话有道理，就表示同意，秀姑冲他笑笑，好像表示同意的意思。　

　　男方一群人摇着木船去娶新娘，是要有乐队吹吹打打的，打锣的，敲鼓的，吹唢呐的，要有不同的动作来显示他的身份。二狗子是打锣的，就把左手悬在空中，右手很有节奏地一下一下地敲向左手的下方，表示那儿是一面锣，边敲还边从嘴里发出“咣咣”的声音。三骡子抽到吹唢呐，双手轻握拢在嘴边，摇头晃脑，嘴里发出“呜哩哇啦”的声音。摇船的青山羊也要做出摇船的样子，双手与身子都在大幅度地晃动。新郎是不用摇船的，他一脸笑容，幸福地站在船头，在这个游戏中，他无疑是最快乐的人。　

　　秀姑一脸羞涩地坐在屋内的床上等待新郎的到来，还不时伸长脖子朝窗外张望，这时，袁天罡就要跑到新娘的窗前喊：来了来了，接新娘的船来了。　

　　接下去，就是运嫁妆，新娘上船，举行拜堂仪式。

　　我是在清晨起床后看完这些文字的，昨晚，我把资料带回了家，这是不允许的，有许多资料就是这样遗失的，但我想快点看完，也就顾不了许多。反正只要细心，基本没有问题。

　　三口两口吃完早餐，把资料小心地放到公文包里，我就去上班。公车上挤得很，但我还是想着早上看的文字，渐渐地就想到了现在的孩子们。现在的孩子，有他们的生活方式，成年人很难进入。家长、老师要和他们谈心，交流感情，那是痴心妄想，他们会很老练地应付你，让你找不到突破的通道。他们犯的错误，你没有十万条证据，他们是不会承认的。即使，你有充足的证据，他们也有十万零一条理由来说明——他们是被逼无奈，他们是无辜的。我有一个朋友，干教师的，非常敬业，常常因为学生的问题睡不好觉。他说，最让他痛心的是，现在的学生，跟老师没有感情了，学习差的当面骂，学习好的背后骂，都是一群喂不熟的狼。　　

　　我劝他说：“想开点，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糟，你教的那些学生都感激你呢！”

　　他苦笑着，摇摇头：“你是不知道呀，你来干一天老师，就不这么说了，看到学生那个样子，你什么就都理解了……”他端起酒杯，满满的一杯白酒，一饮而尽。在我的印象中，他是没有酒量的，如果不是人到伤心处，不会有这样的举止。　

　　我没有再劝他，因为我知道现在的孩子早熟地让人吃惊，该知道的知道，不该知道的也全知道。酒吧里狂饮的是他们，大街上抽烟的还是他们。三个一群，五个一伙，在街上大摇大摆地晃。一副舍我其谁，看破红尘的样子。

　　他们就像速生树木一样，或者更像吃激素成长的家禽，一天一个样子。我不知道这是好还是坏，速生的树木木质太软了，用指甲都能刻得动。它们只能做城市街道两边的风景，风景就是一种点缀，好看而已。用它们到城外挡挡风，伐倒做家具，是万万不行的。中国男足的小伙子个个高大，就像高挑的杨树，但哪一次不让球迷失望呢？　

　　没有时间的磨炼，就没有时间的积淀。而我们的孩子，一切都太顺利了，家里捧着，社会贯着，稍有不如意，轻则出走，重则自残。而事情发生之后，孩子是没有责任的，重重的板子自然会轮到教育身上，教师头上，因为他们没有“培养学生健康的心理素质”，没有“注意教育学生的方式方法”。

　　最让人生气的是一句口号——没有教不好的学生，只有教不好的老师。社会上就是藏龙卧虎，有能人，创造出这样的壮语。它妙就妙在，你气愤它的强词夺理，胡搅蛮缠，却找不到反驳的理由。老师不敢反驳，一反驳，你就是在推卸责任，你就是“教不好的老师”。社会上的人不会反驳，或者不知道教育规律，或者觉得老师挺滋润，用这句话正好给老师加加压。

　　如此，喊出这口号的人就志得意满，对内，威服了老师，对外显摆，我是多么有　“责任感”呀（反正，他又不干实际工作），一箭双雕。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三章　开学典礼
袁天罡和伙伴们应该上学了。

　　学校就在本村，在村子的最东头。一个老先生穿着一袭无领、巨袖、对襟、束带的长袍，左手持经书，右手附于身后，经常围着凌云湖转，时不时高声读几句，很投入的样子。原来看到他这幅怪样子，小伙伴们都大声地笑他，没有想到，现在落到老师手心里了。袁天罡的心里很忐忑，夜里经常梦到被老师打。

　　开学那天，袁天罡穿了一身新衣服。还背了一个大书包，这是娘连夜赶做的，用了很多碎布拼拼凑凑，花花绿绿的，袁天罡觉得挺好看。看一看周围的伙伴，也都打扮一新，脖子上厚厚的黑垢也不见了。可能搓得太用力，脖子那里红红的，有的地方还有星星点点的伤痕。在洗的时候，不知道他们哭了没有，平常，他们就是死也不会洗的。秀姑梳起了头发，头发上还带了一只荆钗　。又看了看身旁的二狗子，鼻涕就要滴到嘴唇上了，他也不知道，袁天罡觉得全身不得劲。伸手捅捅他，二狗子使劲地吸了一下鼻子，那么长的鼻涕忽然就不见了，袁天罡真惊讶他的鼻孔到底有多深。有大人注意到两个小家伙的小动作，睁大眼睛严厉地瞪，两个人老老实实地站好，听台上的人讲话。

　　学校在举行开学典礼。

　　今天来了很多人，乡里的，县里的，马车、轿子，在院子外面一大片。都是赵万贯请来的，因为他的儿子今天也入学，赵万贯遍洒请帖，把能请到的头面人物都请来了。村子里就是有这样的人物，能够把小事做大，把大事做小，时时处处显示出自己的与众不同，高人一等。

　　会议程序是早就拟好的，赵家的几个师爷费劲了脑筋。为了万无一失，还专门到上面咨询过，听取了专家的意见，精确到半柱香的时间。现在做什么，都有专家，要保质保量，离不了专家。

　　村民们早就起来了，因为赵万贯天不亮就叫人把村里的钟敲得像报丧，躺也躺不住。

　　大家集合到会场，赵万贯异常激动，声震屋瓦的告诉大家，这是一项很重要的工作，比下田种地都重要。大家要提高认识，从维护凌云村形象的高度，扎实、有效、创造性的完成这项工作。这项工作大而言之，是为凌云村，就是希望更多的人记住凌云村，来凌云村投资，搞建设；小而言之，是为个人，就要看看某些人是不是一个合格的凌云村村民，能不能经受住考验。

　　村里好看的大姑娘、小媳妇脸上涂了厚厚的脂粉，穿上了接待服，鞋底钉了马掌，实在不够高，里面再塞上棉花团。她们手持鲜花，在领导经过的路口，边挥边喊“欢迎，欢迎，热烈欢迎！”有人抡扁担，打着拍子，声音很有节奏。

　　赵万贯的外甥开了一家婚庆公司，也配合着放起鞭炮来，“砰……啪……”，看热闹的人就问他：“平常炮仗不响，今天怎么这么响？”他就嘿嘿地笑，也不争辩。

　　村民们一直没有经历过这种场面，原来是有抵触情绪的，受了隆重气氛的感染，忽而精神抖擞，拿出发自内心的热情投入到工作中去，现场火爆、热烈。

　　领导们大受感动，离村子很远就下了轿，离了马，一步一挥手，徐徐步入会场。

　　台子上摆了好几张桌子，桌子上铺了一条大床单，床单上摆满了水果。

　　桌子后面，一个挨一个，坐了好几个人，都带着高高的帽子，帽子左右还伸出长条，有长有短，中间那个人的最长。

　　先是赵财主讲话。他穿了一件大红的外袍，脸上也红通通的，油汗一层层地往外冒。他代表大家对领导们莅临指导表示最衷心的感谢，能够参加一个偏远私塾的开学典礼，这是领导们重视教育，重视下一代最生动的体现。台下，安排好的人就带头鼓掌，村民们觉得好玩，也啪啪鼓起掌来。

　　耀祖代表新同学讲话，被人抱上台子，在那里摇头晃脑地说，一张脸，也和他父亲一样，涨得通红。赵万贯站在他身后，小声地提词。讲完后，又有人把他抱下来。

　　中间的领导就站起来讲话，身上的衣服有山有水，“你们是祖国的希望呀，未来就在你们的手中，你们要脚踏实地，现在好好读书，长大为祖国贡献力量！……嗯，现在是一个好时候呀，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后面的话，高深莫测，大家就又噼里啪啦地鼓起掌来。

第四章　　怪异的嗜好
在后面，还记录了这位高人的一些童年往事：

　　袁天罡的家里很穷，虽然不至于吃不上饭，但是从手稿中看得出来，生活过得很紧张，母亲忙着纺纱织布，有空还做些零活，忙到深夜。父亲是个石匠，回到家里累得一动也不愿意动。

　　和别人家的孩子比起来，我少了很多欢乐。富裕人家的孩子有很多精致的玩具，像泥娃娃了、铁剑了，袁天罡只能远远的看看，在别人虎视眈眈的注视下，最多摸一摸，在梦里才能得到这些东西。

　　那个时候，小伙伴们已经慢慢长大，再也不是一起过家家的水平，他们熟悉了成人世界的游戏规则，并且在笨拙但是坚定地执行着，行动上很有些趋炎附势的意思。因为袁天罡拿不出玩具，别人不愿意和他玩，尤其是父亲从事石匠这门卖苦力的职业，很被人瞧不起，袁天罡只能自己在田野里没有目的地走，地久天长地走下去。

　　也许，就在那个时候，袁天罡喜欢上了蛇。

　　孤僻的孩子总有些匪夷所思的嗜好。

　　蛇是一种让人害怕的动物，冰冷的身子，裸露的皮肤，带着死亡的气息。凌云村附近河道纵横，蛇就特别多，冷不丁就从什么地方钻出一条，无声无息的，把人吓一大跳。人被吓着了，缓过神来就冲冲大怒，拿起树枝、木棒，非要把蛇打死才作罢。一边打，一边用唾沫把眉毛涂乱，因为如果让蛇数清了人的眉毛，它的魂魄就会在晚上来索这个人的命的。

　　蛇是一种有灵性的动物。它们寂寞的来，寂寞的去，吐纳修炼，几经蜕皮的生死煎熬，等待羽化成龙的那一刻。

　　袁天罡幼小的心灵里，可能也是怀了这样的念头吧。

　　村子附近有一个养蛇场，养了蛇，制成药，卖给城里的药店。袁天罡经常到那里去，看养蛇人喂蛇。里面有一个个四四方方的铁笼子，有大有小，大笼子里放大蛇，小笼子里养小蛇。每个笼子里面都放了红花绿沫的蛇，你缠着我，我缠着你，乱头发一样纠缠在一起，扭动不休。院子正中还有一个很大的池子，里面也放养了好多条蛇，一条一条蠕动着，吐着通红的蛇信子。

　　其中有一个和蔼的老翁，见袁天罡常来，也不赶他走，还常常走进说话，告诉他许多感兴趣的东西。

　　“蛇有的有毒，有的没有毒……”老人正在往蛇笼里放蛇食，慢慢地说。

　　“什么样的蛇有毒，什么样的蛇没有毒呢？”袁天罡急忙问，心里一直很害怕被有毒的蛇咬。

　　“这个么……”他直起身子，用手擦擦头上的汗，“很难说清楚，有时候，有毒的蛇看起来像没有毒的，而没有毒的蛇看起来又像有毒的。不过，一般说起来，颜色很鲜艳的，”他指着远处笼子里的一条上下翻滚、长满了花花绿绿条纹的蛇，“就是有毒的蛇。另外，毒蛇一般头大脖子细，头是三角形，尾巴短并且突然变得很细。不过，无论什么蛇，看见了，最好躲着走，你不惹它，它不会主动惹你，蛇也很怕人。”

　　“我看见你经常用手捉蛇，怎么捉呀？”

　　“嗯……身子要慢慢弯下，手一点一点地靠近蛇头……迅速抓住蛇脖子，马上踏住蛇尾巴，用力拉紧蛇身子，左右猛力摇晃几下，蛇身子就散架了，断成一节一节的，蛇就没有了本事。抓蛇脖子的这一下一定要快，否则，蛇有了反应余地，会一口咬伤人的手腕子，如果是毒蛇，麻烦就大了。即使是没有毒的蛇，被咬上一口，也疼得厉害。告诉你一个口诀‘一顿二叉三踏尾，扬手七寸莫迟疑，顺手松动脊椎骨，捆成缆把挑着回’，记熟了，可是不要随便去抓蛇，很危险的！”

　　袁天罡急忙在心里把口诀记了几遍。忽然又记起一个问题，急忙问：

　　“那打蛇呢，比抓蛇简单吧？”

　　老人认真看看袁天罡，摇摇头：“也不一定，就说用什么东西打吧，用硬直木棒打蛇是最危险，因为木棒着地点很小，不容易击倒蛇，打蛇随棍上，蛇善于缠绕硬物，下棍打不着蛇的要害，蛇反身一卷，就可以随棍而上，张口吐獠牙，直扑打蛇者。软木棒有弹性，打蛇时木棒贴地，蛇击中可能性更大。打蛇打七寸，这是蛇的要害部位，打中此部位，蛇动弹不了。最关键的，是打蛇的哪个部位。蛇的三寸，是蛇的脊椎骨上最脆弱、最容易打断的地方。蛇的脊椎骨被打断以后，整条蛇就瘫痪了，再也没有本事。蛇的七寸，是蛇的心脏所在，一受到致命伤，也会必死无疑。不过，别动不动就去打蛇呀！”老人回过身，手掌轻轻拍了下袁天罡的头。

　　袁天罡从来没有想到，蛇身上竟然有这么多知识。

　　从养蛇场回来，袁天罡对蛇更加着迷，总想把学到的方法真正实践实践。不过这个念头一出现，老翁的话马上就想起来，袁天罡就不敢动了。

　　那种想法一露头，再也不可能消失，它就像一粒飘落的种子，好容易在瓦砾间找到一点土，迫不及待地生根发芽，进而破土而出了。

　　袁天罡去抓蛇的行动就不可避免了。

　　他第一次抓的是一条小蛇，绳子头长短，嫩柳枝一般粗细，三角形的脑袋，黑色底子，红色花纹。它觉出有人来，慌慌张张往草里钻。袁天罡本来心里忐忑，犹犹豫豫的，看到蛇要跑，胆子一下子大起来，快走几步，一把抓住它的尾巴，拎了起来。

　　它在空中摇摆个不停，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