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别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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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别进宫-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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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席话,葛馨宁听得心中砰砰乱跳,一时分不清是真是假,不由得怔住了。
齐思贤趁机凑过来在她手上捏了一把,笑道:“你不用怕,世人都知道你跟他是假凤虚凰,没有人会认真跟你计较。到时候我向汝阳王求个情,包你平安无事就是——只不过,我这样真心待你,你是不是应该给我点甜头呢?明日我还会来,该如何招待我,你自己心里要有数。”
葛馨宁下意识地抽回手,只觉得被他捏过的位置又脏又臭,恨不能立时拿刀削一层皮下来。
齐思贤见她只管在衣衫上摩擦手背,脸上闪过一抹怒色,随即被他极快地掩饰了过去。
兰姑走过来向葛馨宁笑道:“夫人,都妥帖了。”
葛馨宁如蒙大赦,忙向齐思贤福身为礼:“齐大人的话,我都记下了。等外子回来,我定然将这些话一字不漏地转述给他听,您放心就是。”
齐思贤的目光闪了闪,随后依旧恢复了温雅从容的模样:“思贤相信夫人是有分寸的人,官场上的事,生死荣辱往往只在一念之间,夫人,切记。”
葛馨宁敷衍地施了一礼,便吩咐兰姑送客。
齐思贤“哈哈”一笑,走出门去,随后又回过头来,向葛馨宁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韩夫人,明日您府上请了全城最好的戏班子,必定热闹非凡。您作为主人家,少不得要细心周全,以免怠慢了贵客——所以您今晚可要好好休息将养才行,免得明日精神不济,扫了贵客的兴致啊!”
葛馨宁只觉那道目光宛如毒蛇在她身上爬过,有着冰凉滑腻的触感。一霎时间,她竟已是浑身冰冷。
兰姑目送着齐思贤走远,立时敛了笑容,转过身来向葛馨宁道:“他说的话,你最好一个字都不要信。那人两面三刀,惯会耍卑鄙手段,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葛馨宁点了点头,想回房时才发觉浑身无力,双腿竟已经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
无奈之下,她只得向兰姑伸出了手:“我有些倦了,你扶我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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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对妻骂夫



这一晚韩五没有回来,葛馨宁一夜未眠。
次日一早,宅子里便热闹起来,后园里不知何时搭起的大戏台上,鼓乐喧天。
葛馨宁本想称病在房中躲着,不料接连来了好几名朝廷大员,又带了家眷,丫鬟们一时便有些应付不来,闹得人仰马翻的。
兰姑瞅了个空儿,亲自跑来葛馨宁房间,急道:“五爷还在寿康宫里,一时半会赶不回来,夫人还是去前面看一下吧!”
葛馨宁没有法子,只得略作妆扮,叫元哥儿搀扶着往后面园子里去。
到了才知道,园子里竟比她原本想象的还要热闹。台上的戏班子正唱着一折《满床笏》,这是个好彩头,一众官员虽已听得熟了,却还是专注地盯着台上,满脸含笑,频频点头。
女眷和浮浪子弟们是不喜欢这出戏的,于是离戏台稍远一点的地方,便三三两两地聚了好些人,有的在喝酒赌骰子,有的便聚在一起说些不着边际的闲话。
葛馨宁四下张望一番,不见齐思贤的身影,心里顿时轻松许多,脸上也终于挂起了笑容。
园子里的戏酒都是有专人负责的,秦相公和兰姑也都是长袖善舞,所以虽说是叫葛馨宁出来招待,其实并没有什么具体的事情要做,最多不过同那些女眷们互道一句祝福,说几句闲话而已。
葛馨宁四处走了走,遇上打招呼的便停下来说几句话,无事的时候便努力保持微笑,行止倒也还算得体。
新春佳节,人人都只肯说好话,气氛自然是其乐融融,葛馨宁走了一圈之后,悬着的心渐渐地放了下来。
一折戏唱完,锣鼓声疏下来的时候,那些官员便也放松下来,互相打声招呼,或品一碗茶、或发两句感慨,说几句多年不变的恭维话。
葛馨宁正看得无聊,忽然在人群中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不禁怔住了。
这时那人刚好也回过头看见葛馨宁,略一迟疑,竟起身走了过来。
葛馨宁慌忙站起,一时手足无措。
兰姑以为她不认识,忙在旁低声道:“这是葛侍郎。”
葛馨宁只觉胸口闷得厉害,嗓子上面好像被什么东西压住,“叔父”两个字堵在喉咙里,怎么也喊不出来。
这时葛从忠已走到面前,拱手施了个平礼:“韩夫人。”
葛馨宁吓得险些没从看台上跌下去。
照规矩她是晚辈,今日又是大年节下,本来应该是她下跪给叔父磕头才对,可叔父却抢先向她行礼,莫非是不肯认她这个侄女了吗?
葛馨宁的脸色霎时变得苍白,整个人都懵掉了。
兰姑在一旁急得冒汗,一个劲地推她还礼,葛馨宁只得糊里糊涂地道了声“万福”,脑中依旧昏昏沉沉。
葛从忠的神态却极坦然,看着葛馨宁时,没有惯常的慈爱,也不似上次在狱中的严厉,只是寻常陌生人似的平和端严。
葛馨宁一直手足无措,在场人人都看得出来。一个须发花白的官员似乎看不下去,过来替她解围,拉住了葛从忠:“葛侍郎,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朝堂上的事要到朝堂上去说,大过节的咱们只是来凑一个热闹,你吓唬人家女眷做什么?”
葛从忠“哈哈”一笑,拍了拍手:“我何时吓唬人家女眷了?我只是好奇被韩五那贼祸害的女孩子是什么样子,特地来看一眼、表达一下同情而已!”
葛馨宁定了定神,终于意识到叔父是不愿与她相认。虽不知道原因,她还是勉强笑了一笑,低声道:“如今见了,葛大人想必很失望。”
葛从忠朗声道:“‘失望’倒谈不上,唯有‘痛心’而已!坦白说,我看不上韩五的为人,本以为他的夫人多半也非妖即邪,不料今日一见,竟是大出意外,也算是没有枉费了这一趟的脚程……”
兰姑有些听不下去,在旁打断道:“大人当着夫人的面说我们五爷不好,似乎不太合适吧?”
葛馨宁忙喝止兰姑,葛从忠朗声一笑,继续说道:“按理说,朝堂上的事,不该牵扯到内宅之中,但老夫还是想要倚老卖老,奉劝夫人一句:妻贤夫祸少,韩总管行事颇有乖戾狠绝之处,夫人还是要时常劝诫才是。”
葛馨宁也不管他说的是什么,只一个劲地点头称“是”。
只要不叫她投毒下药,别的什么都不重要。
又说了几句闲话,伶人披挂上台,园子里重新热闹起来,葛从忠总算是放过了葛馨宁,照旧回原处听戏去了。
葛馨宁怔怔地站着,许久没有回过神来。
这一阵心里乱糟糟的,她竟没有关注叔父何时已经出狱官复原职,更不知道朝中风云变幻,如今又发生了什么。
叔父今日为什么会来,又为什么不肯认她?是为了保护她,还是另有打算?
今日没有再提要她刺杀韩五的事,这算得上是意外之喜,但这是不是也可以说明,如今韩五的处境已经很艰难、根本不足以被叔父放在眼里了呢?
看这宾客盈门的盛景,似乎依旧是风光无限的,可是谁知道这些宾客之中,有多少人是像叔父这样与韩五不和的、又有多少是顺风倒的墙头草呢?
如果韩五真的像表面上看上去的那样气焰熏天,昨日齐思贤又怎么敢那样放肆?
葛馨宁心中越想越乱,联想起韩五近来种种变化,不禁深为担忧。
从前的他一直是冷漠而高傲的,在他的面前,她时常连大气都不敢喘。
可是最近这段时日,他却常常不经意地以手扶额,神色倦怠,似有疲惫不堪之态。
自从汝阳王兵权被夺,朝中的风向必然是在慢慢地改变着的。小皇帝那里一直在暗中算计,朝中的老狐狸们又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他是不是已经很难应付了呢?
葛馨宁深恨自己无能为力,看这满园子繁华热闹时,心中便不由得越发厌倦。
眼看园子里已经没有什么要忙的,葛馨宁便吩咐兰姑细心照看着,又将元哥儿叫到了身边:“在这里吵得有些头痛,你陪我往清静的地方走走吧!”















  

第92章。儿啼



葛馨宁忽然开始怀念起从前不用过节的日子来了。
她原本便不是喜欢热闹的性子,病中愈加好静,可是今日的韩家宅中处处欢声笑语、处处爆竹声响,竟无一处是安静的。
葛馨宁只管往僻静处走去,元哥儿见她心乱,也不敢多说话,不知不觉,竟已走到宅子最偏的角落里去了。
这一处原是府中养骡马的地方,再往前走便是下等杂役居住之处,景色没什么可看,气味也实在难以恭维,唯有爆竹声稀少了些,园子里的锣鼓声传到这里也算是不那么恼人了。
元哥儿皱着眉头一脸嫌弃,葛馨宁却觉得尚好,索性便找了一块干净光滑的石头,坐下歇足。
冬日里,即使是不刮风的日子,空气也是寒浸浸的。葛馨宁坐了一会儿便觉有些受不住,正要起身,忽见地上画了些圈圈杠杠,旁边七零八落地散着几截光滑的小树枝,不知是做什么用的。
元哥儿见了便笑道:“这不知是谁家的孩子画的,刚才多半是在这儿跳格子玩呢!夫人没见过这些吧?”
葛馨宁确实不曾见过,一时不由得看住了。
元哥儿愣了一会儿,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劝葛馨宁回房歇息。
这时不远处的一间草屋里,偏偏传来了一阵婴儿啼声,葛馨宁心中一凛,双脚像是被钉在了地上一样,再也挪不动步。
大冷天里,元哥儿竟急得鼻尖冒汗,几次劝葛馨宁快走,她都置若罔闻。
不知僵了多久,葛馨宁忽然推开元哥儿,跌跌撞撞地向那哭声传来的方向冲了过去。
“夫人,这地上滑,您小心些!”元哥儿在后面急追,一时竟追赶不上。
葛馨宁只觉脚下虚软,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样。
可是心里偏偏有一种莫名的冲动,逼着她不得不用最快的速度往前冲去。
不多时便到了那间茅屋,房门窄小,几乎需要低头进入。葛馨宁随手撩开灰黑色的布帘,急冲进门。
屋子没有窗户,只有一点点光线透过门帘照进来,勉强能看清炕上一张小小的薄被包裹成团,哭声就是从那里发出来的。屋子里没有大人,难怪哭了这么久都没有人管。
葛馨宁心中莫名地一阵酸楚,忙冲了过去,从被中抱出那婴儿,拍着哄着,心头又酸又痛,也不知是什么缘故。
元哥儿站在门口,进也不是、出也不是,一时心急如焚。
过了一阵子,那婴儿的哭声弱了些,却依旧低低地呜咽着,一双软软的小手一个劲地在葛馨宁的胸前乱抓。
元哥儿蹭了进来,迟疑半晌才低声道:“夫人,这孩子……好像饿了。”
葛馨宁怔了许久,看那孩子小嘴一张一合十分可怜,终于忍不住,伸手便要解衣扣。
“夫人,不可以!”元哥儿死死按住葛馨宁的手,几乎要哭出来。
葛馨宁怔怔的,只盯着那婴儿的小脸,什么话也听不进去。
元哥儿带着哭腔道:“小孩子饿了会哭,这是常有的事,等她母亲回来喂就好了!夫人这会儿怜悯这个孩子,若是惹出事来,传了出去,谁来怜悯您呢!”
葛馨宁缓缓垂下手,眼眶蓦地湿了。
是啊,谁都可以怜悯这个孩子,唯有她不能。
因为她的夫主是韩五,所以她不可能有孩子,自然也不可能给孩子喂奶。
否则,事情可就说不清了。
她不能因为怜悯一个陌生的孩子,而给她自己、给她的孩子,甚至给韩五招来祸患。
她只能一遍遍地骗自己,假装相信自己从来没有过孩子……
本来,她以为她已经骗过了自己的,毕竟她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想起过那个孩子了。
可是此时怀里抱着的这个软软的小婴儿,唤醒了她所有的感情和记忆。
怎么可能忘得掉?
即使那个孩子最初不是她所期盼的,可是七八个月的血脉相连,他在她的腹中生长着,她感觉得到他的心跳,感觉得到他的每一次伸腿每一次抬手……
怎么可以当他不存在,怎么可以当他没有出现过!
如果他真的死了,她也就死了心,可是如今知道他还活着,她却看不见摸不着……
生下他已经两个多月了,可她却从来都没有看到过他呢。
每每想起此事,葛馨宁甚至有些妒忌当时给她接生的产婆,至少产婆看过他、抱过他。
可她自己……这辈子到底有没有机会看孩子一眼啊?
葛馨宁轻轻将怀中的婴儿放回炕上,这才发觉自己的脸上紧绷绷的,原来是不知何时流了满脸的泪痕,风干了。
“夫人,我们回去吧。”元哥儿怯怯地劝道。
葛馨宁狠下心,假装听不见那婴儿的抽噎声,拔腿便走。
谁知刚要出门,恰恰跟一个风风火火闯进来的女人撞了个满怀,葛馨宁连连后退几步,险些跌倒在地上。
元哥儿忙扶住葛馨宁,向那女人怒道:“你走路不看人的啊?撞坏了夫人,你死几百次都不够赔的!”
葛馨宁忙拉住她,向那女人道:“我在外面听见孩子哭,便进来看看。元哥儿有口无心,您别跟她计较。”
那女人认出葛馨宁,慌忙行礼。
葛馨宁侧身避开,叹道:“孩子似乎饿了,我……帮不上什么忙,倒给您添麻烦了。”
那女人忙道:“是我们不该惊扰了夫人才是。这孩子命苦,自幼多灾多难的,夫人肯来看他一眼,那是他天大的福分,但愿借着夫人的福荫,能保他平平安安地长大。”
葛馨宁不知该如何答话,只得在一旁站着,只见那女人走到桌旁,从一个瓦罐里挖出几勺黄澄澄的炒面放进碗里,倒上水搅匀了,便抱过孩子来,一勺一勺小心地喂给他喝。
“为什么不给孩子喝奶?”葛馨宁怔怔地问。
那女人讪讪地笑了一下,低声道:“孩子不是我亲生的,所以没有奶喂给他吃。偏生这孩子胎里又弱,多灾多病的,也不知道能不能养得大……”
葛馨宁心中一动,忽然生出几分异样的情绪来。
这时那女人已喂饱了孩子,起身给葛馨宁施了一礼:“夫人今日路过这里,又恰好是大年节下,定是这孩子的福气到了。我想……斗胆求夫人给他赐个名字,借一点儿福气保他平安,不知道夫人肯不肯赏脸……”
梦中说梦 说:
今天的完成啦,可是看的人好少……大家是不是都不爱俺了(*^__^*)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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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盼儿



葛馨宁盯着那孩子,怔怔地看了许久,终于还是忍不住又伸手抱了过来。
那孩子伸出小手抓住她的一缕发丝,“咯咯”地笑了。
葛馨宁看着那张纯真的小脸,心尖微颤。
孩子的母亲看见葛馨宁的神情,心中有些忐忑,只得在旁边唤了一声:“夫人?”
葛馨宁醒过神来,伸出手指轻触孩子的小脸,装着漫不经心地问:“孩子多大了?你刚刚说不是你亲生的?”
那女人忙陪笑道:“有两个多月了。说起来还是夫人屋子里的怜儿姑娘心善,不知从哪里知道我一直盼着能有个孩子,居然就记在了心里。那天她说是回家探亲,路上遇见这个孩子,就带回来给了我……我和我当家的把这孩子当宝贝一样,只盼着能好好地把他养大,到老好有个依靠……”
葛馨宁紧紧攥住薄被的一角,指甲深深地嵌进掌心,依然抑制不住浑身发颤。
元哥儿吓了一跳,忙过来搀住她,急道:“夫人身子弱,抱不动便放下吧,您的心意,这孩子会明白的!”
葛馨宁紧抱住孩子,说什么也不肯放手。那孩子偏偏也识趣,在她的怀里“咯咯”地笑个不停,元哥儿想找个借口把孩子接过来都找不到。
不知过了多久,葛馨宁如梦方醒,神情已恢复淡然,从容地将孩子交还给他母亲抱着。
“夫人……咱们出来很久了,快些回去吧!”元哥儿心急如焚,若非碍着外人在场,几乎便要哭出来。
葛馨宁用指尖点点那孩子的眉心,微微一笑:“你说你一直盼着能有个孩子,干脆便叫他‘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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