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人,你说,这江家的女儿,算不算得上是贤?”皇后把目光转向李向,口吻随意,问出来的话却让李向倍感压力。
江家是人才鼎盛之家,享誉天下,他们家的嫡长女自然是不会差的。
可他今天这么一回,就成了赞成太子娶江家的女儿,变相地在皇帝跟前表态,这却是他不愿意的。
太子犯得事可不是小事,他也不是没有别的兄弟,皇帝面上保着皇后,心里怎么想,那可不一定。他要是贸然站了队,往后可就是如履薄冰了。
李向不动声色地踢了一下身边的何泰。
何泰笑呵呵地站起来,“皇后娘娘,您这就为难李大人了。这女子贤德与否,得看她为人处世。李大人又不曾见过江娘子,哪里知道她贤不贤德。这太子妃一位,乃是东宫之妻,后宫未来的女主人,臣等,怕是不便开口啊。”
皇后冷笑,“后宫之事你们不便开口,太子废立之事难道你们就方便开口了?”她一拍桌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背地里都干些什么事!”
何泰和李向忙道不敢。
皇帝蹙眉看她,眼里带上了不耐,“行了,就这么点事你要闹多久?他们说太子不是怎么了?这事情难不成不是他做得?”他腾地放下酒杯,话里也带上了怒气,“后宫里头你作威作福,今日杀这个明日杀那个的,我一句话没说过,你还想怎么样?”
皇后怎么处置那些人,他是真不关心。打杀什么的,在他看来也不是多大事。
可现在他要融入汉人这破规矩当中,那就得做足了仁义皇帝的样子。
皇后再这么大动作,不是拖他后腿是什么?
两人才刚做出来的和谐样子,眨眼间又要分崩离析。
第70章 错付
帝后之间剑拔弩张的,众人在一旁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彼此之间都有点尴尬。
茂娇公主毫不在意地溜下座,跑到皇帝身边,拉着他的臂弯撒娇,“爹爹,娘有不懂得地方,您教她就是了,干嘛发火呀?”她长得明艳大气,说起话来也漂亮,“您英明神武,满天下也找不出几个像您这样的,您说是不是?”
皇帝对着她,总是板不起脸的,笑着点点她的鼻尖,“就你嘴甜。”眼里带着父亲的慈爱,和方才的威严帝王简直判若两人,他侧头吩咐戚风,“去添副碗筷来,就让小娇儿在我旁边用膳。”
茂娇公主的得宠程度,可见一斑。
贤妃不着痕迹地摸了摸肚子,眼里带着艳羡。
一场小宴结束,皇帝带着三人先离开了。
薛崇看了眼江意水,她冲他眨了眨眼,两人相视一笑,他这才离开。
皇帝一走,茂娇公主就冷了脸,她走到赵还容面前,拿下巴指着她,笑道:“你姓赵是吧?”
赵还容心下略慌,但是脸上还是带着懵懂地表情,天真道:“是,不知殿下有何吩咐?”
茂娇公主让人把筝摆上来,“吩咐是没有,我看你弹这玩意儿似乎弹得还不错,就想再听听,你再弹会给我听吧。”
赵还容拿眼看贤妃,贤妃低垂着眼睑,没什么表情。
她强颜欢笑,“能为殿下弹曲,是妾的荣幸。”她坐下来,静了静心,默默开始弹。
茂娇公主重新回到皇后身边坐下,跟贵妃一左一右说着话哄皇后开心。
三人说说笑笑地,把一群人晾在一旁。
旁人倒没什么,干坐着就坐着吧,可苦了赵还容,弹到后来手都疼麻了还不敢停,动一动就抖一下,看得人心里不落忍。等她十指都流下血来,茂娇公主才懒懒地喊了声停,她把玩着发梢,轻描淡写道:“弹得确实是不错,往后警醒着点,这次就当我积善行德了,退下吧。”
赵还容抖着手站起来,勉强行了个礼,颤声道:“谢殿下。”
皇后让众人都回去,单留下了江意水。
江意雨不放心,可贸贸然地,也没什么理由提出自己也留下,只得先离开。
“寒秋,去添把椅子过来。”皇后指着自己左下方的位置,“让江娘子坐这。”
行事之间,隐隐有把江意水当自己人的意思。
寒秋把不甘都咽进嘴里,恭敬地搬了张椅子过来,请江意水坐下。
茂娇公主好奇地打量她,直拉拉地问道:“你就是我哥哥喜欢的那个江意水?”
江意水一时语塞,竟找不出话来回她,讷讷地小声说了个不是。
“你别骗我,若是我哥哥不喜欢你,他怎么会让娘照顾你呢?”她一下子把皇后和太子卖了个干净,“喜欢一个人呢,就会对他好,像我和薛哥哥一样!”她脸上带着得意,问江意水,“他们说你和我薛哥哥在一个桌上吃过饭,你是不是喜欢我薛哥哥?”
茂娇公主说话像稚气未脱地小孩子,说话也总有点玩笑的样子,包括她问江意水的这句,看似是说笑,可她的眼神却明明带着认真。
想起薛嬷嬷那句喜怒莫辩,江意水其实也有点胆怯。她也不是个傻大胆,愣愣地往坑里跳,转了个弯儿问道:“殿下觉得一起吃过饭就算是喜欢了吗?”
茂娇公主理直气壮道:“别人不可能,可薛哥哥那么优秀,你就一点都不动心?”
这话可难回了。
说动心吧,她保准儿不高兴,说不动心吧,她也不会高兴。
连我都看上的男人,你居然看不上?
好在皇后对江意水还是怜爱居多的。许是出身的关系,她性子里很有几分男人的样子,对柔弱的女子,总是带了几分怜惜的,当然,矫揉造作的,那不是一茬。
眼看着江意水被问得左右为难,她含笑开了口,“好了小娇儿,刨根问底地做什么。三郎不过是奉命督办选秀一事,他平日的性子你是知道的,又不像你爹,离了女人就不能活。”
茂娇公主心里认同,嘴上还得维护一下她爹,“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皇后拉着江意水的手,“太子这次伤得不轻,又嫌丢了脸面,连我去见他,他都不肯出来。我让寒秋从库房里拿了些药材出来,待会儿你替我送过去。”
让她一个人去东宫……送药?
第71章 东宫
皇后几乎没有给她犹豫的机会,便让小宫女拿着东西领她去,面上还笑道:“万花宫那里,自有我去说,你只管放心去就是了。”
她话说的再客气,姿态却是强硬的。
江意水眨着眼说是,温顺地行了个礼,一步一摇地跟着小宫女走了。
江南的夏日,卧在凉亭里,伴着幽幽的蝉声流水,总是惬意而舒适的。
宫里头的夏日,说热也不算,走在廊下,总能感觉到背后阴风阵阵,怪吓人的。
江意水贴了贴斜襟口,心里扑通通地发慌,看着日头下的影子,心里发虚。
太子她是没有大接触的,可光从他在坤宁宫里的行为来讲,大约也不是什么温厚纯良的主。
小宫女其实心里也有点同情这个江娘子。
太子什么性格,但凡在皇后宫里呆久一点的人心里都清楚,和皇帝一脉相承的好色。皇帝还好些,虽说性子也不算好吧,但至少从不对女人出手。太子就不同了,火气上来,管你是男是女,非打到他开心不可。
东宫离得不算远,走一会也就到了。
宫门口有禁军把守着,看样子是皇帝为了让太子静心思过下的令。
小宫女带着她进去却没费什么口舌,看样子是拦出不拦进。
太子伤了头,这几日都躺在床上,阴着脸一言不发,身边伺候的人小心翼翼地,连呼吸都控制得轻轻的,生怕哪里惹了这位爷不高兴。
“殿下,皇后娘娘派人来送药。”讲话的这个小宫女嗓音轻柔舒缓,像是春日里的微风,带着一股令人舒适的味道。太子平日里就是喜欢她的声音才把她放在身边的,眼下他心里烦躁,听见什么都烦,也唯有她的声音才不会让太子当场暴怒。
可他的语气也算不上好,“搁那,把人打发走吧。日日都送药,哪里用得完!”
小宫女迟疑了下,“可是皇后娘娘还让一位娘子过来了……”她加了句,“那位娘子似乎是姓江。”
太子不耐烦的神情一顿,重复了一遍,“姓江?”
他扯起嘴角,眼里闪过恶意的光,“让她进来!”
他撑着身子要从床上坐起来,旁边的小太子连忙来扶他,被他一把推倒在地上,粗着气道:“都给爷滚远点!”
小太监虽吓得瑟瑟发抖,却一句求饶的话都不敢喊,深怕触了他的霉头。听他发话,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出去的时候正好和进来的江意水她们擦肩而过。
小宫女带着江意水进去行礼,“殿下,皇后娘娘让奴婢送些药来。”
太子穿着中衣,俊美立体的五官透着些病态,可眉间那股子恶意满满还是没有变。
他眼神直直看向江意水,冲她扬了扬下巴,“江意水是吧?你过来。”
江意水缓缓走到他跟前,福了福身,“殿下。”
她身上带着股甜软的香气,像是颗杏仁一样,皮肤也白,近看还透着粉。
太子看到她,再想到薛崇,心里就舒坦多了。
他懒懒地斜靠在床头,看着微低着头的她,有意给她个难堪,浪荡着声道:“扭捏什么,嬷嬷没教你怎么伺候主子?把头抬起来!”
江意水半抬起眼,眼睛也是圆圆的杏眼,透着股无辜。
太子想起之前她在坤宁宫里的表现,眼里就带了些轻蔑。果然是手段高超,无时无刻不想着勾引男人。
既然她有心,那么他也不妨给她个机会,顺便还能欣赏一下薛崇的脸色。
正好让他明白,到底谁才是主子。
一个没有正名的小野种,也想跟他斗?
他抬起手,故作虚弱道:“孤身上没有力气,你过来扶一下孤。”
江意水不疑有他,手搀着他的臂膀,拉着他起来。
可她到底是个小姑娘,太子有意坐着不动,她怎么可能拉得动。
甚至,太子手一用力,她就呀一声,整个人都往前冲。
太子眼里带着笑,手往她腰前一拦,轻轻松松地就把她勾到了怀里。
她眼里还带着迷茫,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娇嫩的小唇儿微张,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撩人意味。
太子刚准备低头去尝尝她的味道,她身子往后一缩,仗着身姿娇小,轻轻松松就从他怀里退了出来,还后退了几步请罪,“我、、妾失仪了,请殿下恕罪。”
啧,欲擒故纵?
太子近日心情不好,自然也没工夫陪她玩这个,冷着脸道:“你躲什么?孤让你伺候,你就过来伺候!进了宫的人,连谁是主子都分不清?”他语含深意,“东宫是孤的地盘,凭谁也别想伸进手来,识相地你就赶紧过来,否则,惹得孤把你绑起来,那就难看了!”
第72章 奉旨
莫名其妙!
太子大马金刀地坐在床边,手撑在膝上,用眼神威胁地看着她。
江意水僵着身子不肯动。
太子等了一会,似乎是不耐烦了,啧了一声,起身来拉她。
对付欲擒故纵的女人,他有经验得很,不就是喜欢半推半就这一套吗?行,那就陪她玩玩。
江意水连忙往后退,绕过屏风,却发现门早就被关上了,外头挂了捎,怎么拉都拉不开。
后头太子不疾不徐地绕出来,嗤笑道:“跑什么?难不成你喜欢被别人看?”他一把拉住江意水细小的胳膊,“你给我过来!”
她急了,忙去推他。
太子虽然受了点伤,可还不至于制不住一个女人,一手把她的手擒住,双腿一夹,她的脚也动不了了。这么闻着,倒也有几分幽香沁人。
太子吹着她鬓旁的碎发,带着几分挑逗地笑道:“薛崇还没尝过你的身子吧?也难怪你害怕。他那样的性子,知道什么怜香惜玉!孤就不一样了,你不信,跟孤试一试就知道了。”他的右手还有空闲,轻轻地划过她的脖颈。
江意水颤栗了一下,眼里盈满了泪。
“哟,还哭了?真是可怜。”太子看稀奇似的凑上来,“让我来尝尝你的眼泪,看是甜的还是咸的。”
他话音刚落,大门哐地一声巨响,门扇弹到两边震了两震又弹回来,空气的浮尘都冒了上来。
薛崇逆着光站在门口,看到太子的动作,他手一拧就把手里的明黄卷帙砸到了太子手上,疼得他手一缩,江意水顺势推开了他,往薛崇那边跑。
薛崇毫不避讳地把她拉到身后,“没事吧?”
她原本还撑着不肯让眼泪落下来,一见他来,瞬间就抽噎起来。
太子抚着被砸红的手背,冲着薛崇吼道:“你疯了?!”他吼完也觉得自己有些失态,收了气冷笑道:“佘路踅,你是不是忘了这里是什么地方?这是东宫,孤是太子!你居然敢这么对我,你想死?”
薛崇面含冷霜,声音却没有什么大起伏,“臣不敢忘。殿下,臣只是奉圣上之命来宣读圣旨。”他握着江意水的手紧了紧,“江娘子是秀女之身,皇上尚未选过秀女,按理,她仍是后妃。殿下此举,有违伦理,若是让皇上知道了,恐怕又是一番风波。臣不忍见殿下再遭斥责,这才斗胆劝谏,殿下,不会怪臣吧?”
他态度不卑不吭,说起话来又滑不留手的,太子一时拿他没奈何,冷冷哼了声,自己把那卷圣旨拿起来,一目十行地浏览完,他气得头都晕了,捏着圣旨的手骨节都泛了白,原本那点儿风流心思不知道跑哪去了。
他恶狠狠地盯着薛崇,眼里的恶意像淬了毒的刀,迫不及待要把人活剐了。
“是你动的手?”他阴森森地问。
薛崇面无表情,“殿下说什么,臣不明白。圣旨乃是皇上下的,意思自然也是他的意思。殿下若是有什么疑问,还是直接去问皇上吧。臣告退。”他略略一拱手,拉着江意水就往外走。
外头伺候的人个个缩着脖子,眼睛盯着地上,跟木头人一样。
两人就这么牵着手走到宫后苑里,一路上不知有多少宫女太监擦身而过,俱都远远行了礼,眼睛朝下,默然而又恭敬。
虽说当着面什么都不敢看,可转身这余光一扫,还有什么不清楚!
江意水被他拉到假山里,整个人还抽着呢。
薛崇低头把她的泪抿进嘴里,带着几分笨拙地跟她道歉,“抱歉昭昭,我没考虑到他竟然这么大胆。”说起来都怪他自己没考虑好。太子是什么脾性他最清楚,以为他受了伤会收敛不少,万万没想到皇帝还生着气呢,他居然还敢顶风作案。
怀里的娇人儿哭得令人心疼,他再沉稳的性子,也不免手足无措起来,摸着她的头发安慰她,心里默默盘算着自己这段时间的表情似乎也让皇帝满意了,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下旨废太子。他已经等不及想把小姑娘接回家了。
才进宫多久,他就已经让她哭了两次了。
他正自我反省着呢,江意水踮着脚在他唇上印上一吻,还带着鼻音呢,就安慰他,“不关你的事。”水润的杏眼儿像一弯清泉,薛崇瞬间就被她暖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他叹息一声,唤她,“昭昭……”
嗯?
她抬起脸,被他亲了个正着。
他的唇带着凉意,又有些微微的甜,江意水舔了舔他的唇瓣,小舌头就被揪住了,舔弄、痴缠,一次单纯的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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