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这军制也要改改了。”朱骏心里想着。对沐剑铭道:“你要入营倒也简单。和朕说说。你有哪些本事。”
“臣会枪棒,从小便熟知军伍。”沐剑铭脸庞微微泛着红润,略有激动的回答。
朱骏笑道:“这算不得什么,张有德将军髦下将士人人都会,朕要你去何用?”
“臣会使火枪。”沐剑铭又道。
朱骏楞了楞,这才想起沐剑铭所说的火枪与现代火枪相差十万八千里,虽然火枪在这个时代还算先进武器,但是对于朱骏来说,并没有多大的用处,他微笑着摇摇头道:“会使火枪也没什么稀奇,朕不稀罕。”
沐剑铭急了:“皇上,火枪威力强大,沐家在云南时便是用火枪来震服土人的,就连土人的战象在三段击下也落荒而逃,这还算不得本事吗?”
朱骏听到三段击三字楞了楞,许久才恢复了正常,不经意的问:“三段击是什么,你和朕说说。”
沐剑铭见皇上来了兴致,连忙道:“对付土人的战象时,可将士兵分为三组,一组射击时,另两组填弹引火。如此轮番射击,再用刀手护住两翼,土人的战象还未冲到阵前,便可崩溃。”
朱骏差点激动的晕了过去,想不到明朝就有三段射击的远程战术,他不知道的是,早在明初,沐剑铭的老祖宗沐英便发明了三段射击用以对付土人的战象,比西方要早了几百年。
百年之后,这种射击战术在西方得到了极大的推广,西方近代战争史中,都可以看到它的身影。
火枪和三段式射击战术地出现,让蒙古骑兵的这套战术成为了历史,这种具有跨时代意义的战术却被沐剑铭这种浪荡子随口就能说出,让朱骏的震撼不小。
虽然暂时不能应用到火枪上,但是手弩装备之后应该也能用上这种战术吧,朱骏心里汹涌澎湃,面上却装作一副不经意的样子对沐剑铭道:“朕倒看不出这有什么妙处,不过你是黔国公的世子,朕看在黔国公的面上便让你入营先做个百夫长吧,过几天你随朕一起入营,朕给你向张指挥使说情。”
对付这种顽劣的浪荡子,最有效的方法就是激将。果然不出朱骏所料,沐剑铭一听看在黔国公的面子上,脸上大为不忿,不过想到即将开业入营从军,便拼命忍住。
“一定要让皇上瞧瞧看我们沐家三段合击的厉害,不能被他小瞧了。”沐剑铭心里想着,便道了声:“皇上若无事,臣便告退了。”
土瓦地界的海滩上,翻滚的浪花不断的扑柳木的船舷,天阴的可怕,漆黑的海水不安分的荡漾在海面上,这是暴风雨要来的前兆。
“秃子,快放锚,掌舵的刘二呢,我戳他娘的,人死哪里去了,瓜瓢子,你先来顶上,老子非剁了刘二这个孬种不可。”一名持着单刀的独眼被浪头中稳稳的扶住桅杆,大声咒骂着,这个时候船上的任何人掉了链子,都将万劫不复。
“大当家的,前面是陆地,是土瓦城,我看到土瓦城了。”有人在风雨中兴奋的大吼。
“好,不用抛锚了,三娃子,你快去将压舱石丢出去,咱们全速上岸躲风雨,熬过了这一阵,人人都有打赏,谁要是在背后耍心眼误了老子的事,别怪老子不讲情面。”独眼穿着短褂,满脸的戾气。
在这个时候抛弃压舱石是极冒险的行动,在大浪中,压舱石能够维持船体的平稳,一旦抛弃,这种中型的武装船根本维持不了多久就会翻沉。但是抛弃压舱石能够加快船速,独眼是个极有经验的海盗,几乎条件反射般就决定赌上一把,如果能在大风暴来临之前上岸,那么全船人的性命也就保下来了。
呼呼的海风刮的独眼的脸上古铜色的皮肤生痛,浪头一个接着一个冲上甲板,隐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在他的指挥下,大船飞快的向着海岸线狂冲,独眼却没有停着,他瞅见了临阵脱逃的掌舵手刘二正缩在船舱的角落里打着寒颤。
“戳你娘,总算被老子逮着了,老子扒了你这厮的皮。”独眼狞笑着提着单刀走向刘二。
“大当家的饶命哪,我寒症发了,被这海风一吹全身都没了力气,这才暂且到这里歇歇的,绝没有拖累弟兄们的意思。”
不待刘二解释,独眼已手起刀落,厚重的单刀在半空中划了半弧,却咚的一下砍了个空,因独眼用力过猛,单刀来不及收势,重重的砍进了船舱木里。刘二就地滚到了一边的甲板,趁着这个空子,一下子跳入漆黑的汪洋中。
“呸!躲的了老子的刀子,能躲得过这大浪吗?到水里去喂王八。”独眼恶狠狠的吐了一口浓痰。
有了这一出,其他的水手手脚麻利了许多,再也没有人敢偷闲了。
第一第六章:信心
曙光初现,微弱的阳光越过远处的青山照射出来,村后的谷口被围的人山人海,许多人兴奋议论起来,自从入缅之后,所有人都在为前途和大明的覆灭而担忧惋惜,还从来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热闹过,谷口有几百名提着木棍的士兵把守,几名挥洒着汗水的百户不断的吼着那些蜂拥着要入谷的人群。
“大家都整好队,一个个进去,这成什么样子了?哎,那个娃子,你挤什么,快退回去。”
与兴奋的百姓成鲜明对比的是聚拢在谷口一旁的官员,他们三五成群的聚集在一起相互议论,每个人都是义愤填膺,甚至有的官员已经卷起了袖子,像一只好斗的公鸡一般却找不到发泄的对象。
在士大夫的心目中,皇帝敬天地只是向鬼神表示敬畏而已,不过是一种象征性的活动,根本不具有任何实际的意义。
君子敬鬼神而远之、子不语怪力乱神,这一些先贤的哲理名言早已铭入了他们的骨血,世间根本没有鬼神,这是他们的所达成的共识。
现在倒好了,好端端的一个皇帝,不求奋发图强,不思考如何去夺回应该属于他的一切,却搞些神怪的把戏来愚弄百姓,也难怪这些苦读圣贤之书的官员们生气。
“我观陛下比先皇万历还要荒唐呢。”一个官员小声的嘀咕,许多人点头附和,万历是明朝官员们最痛恨的一个皇帝,不但荒废朝政,而且每日只呆在宫里炼丹求仙,将整个朝堂折腾的乌烟瘴气。
“诸位同僚,国难如此,陛下尚不醒悟,玩弄此等低劣把戏,只可怜大明三百年江山尽入了满贼之手,大明遗臣张孝全身无它物,今日纵是粉身碎骨也要让皇上回心转意。”说话的是南京吏部给事中张孝全,他挑出这个话头,就已经决心要死谏了。
“张事中敢去,王某为什么不敢,今日算我一个。”立即便有人随声附和。
犹如仓库中的火药遇见了明火一般,官员们情群激愤起来,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声音打断了所有人的话头:“诸位听我一言。”
官员们惊愕的抬头,来人正是黔国公沐天波,所有人立即闭上了嘴,黔国公不但位高权重,为人也令官员们敬服,隐隐之中,进入缅甸的南明小朝廷都已把黔国公沐天波当作了首领,不为别的,只因为永历帝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顾得别人,每日只觉得身后隐有清兵来抓他,想当初为了登船逃命,永历帝居然把太后都推下了舢板,所以入缅之后,一切事务都由沐天波操持,事无巨细,都安排的妥妥贴贴。
“此次祭天。关乎我大明运数。谁也不可以有异议。太常寺卿何在?”沐天波精亮地眼眸横扫四周。厉声道。
一名官员从人群中出来:“下官在。国公爷有什么吩咐?”
“你是主管祭祀地官员。还楞在这里做什么。快去尽量准备。”沐天波地语气缓和了一些。
“是。”
正午。
精神奕奕地朱骏姗姗来迟终于出现在谷口。他脸色微微泛着红光。大摇大摆地在八名士兵地护卫下进入了谷内。作为一个现代人。他做梦都没有想到今天会用神棍地方式来拉拢人心。
永历帝的名声已经扫地了,当无数人欢喜的将他推上皇位的开始,就有无数人为他失望。朱骏对此深有感受,如果没有沐天波的拥护,他恐怕真正的变成孤家寡人了,所有人忠诚的是大明,而不是他。
现在他必须确定自己的威信,让所有人都忘记他的过去,给所有人一个重新的认识。让所有人重新聚拢到他的周围。
前方是一方铺着黄凌的香案,烟雾缭绕,地上铺了一层红毯,香烛的气味在空气中慢慢的化开,让远在十几米外的朱骏都能闻到。
朱骏神色庄重的踏入红毯,漫步到香案前拿起案上准备好的三只拈香放在火烛上点燃,小心的用双手将它们供起,朝着天空遥遥三拜之后,朱骏开始念起祷词。
“皇天在上,今大明遭此蒙难………”
朱骏晕乎乎的念了一大堆,围拢在四周的百姓听的云里雾里,别说他们,就连朱骏也不知道自己念的是什么,这些祷词是一名老太监书写的,这老太监整整活了七十一岁,九岁时便入了宫,那个时候正是万历年间,太监们为了巴结万历,都下了苦功夫研究祷词、炼丹之类的东西,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后还能派上用场。
晕乎乎的念了一大堆,朱骏话锋一转,声音变的凄厉起来:“现今我大明遗臣已断了粮草,若上天怜悯,仍眷顾我大明,便拨下粮草若干,让我等度过难关,否则我等君臣九千余人尽皆饿死异乡矣。”
这一句大家听明白了,原来要断粮啦!所有人的面色都苍白起来,这事原本大家都还蒙在鼓里,这时听到朱骏说出,都显得大惊失色,没了粮食就要饿死,拜天有什么用。许多意志不坚的人开始打起了退堂鼓,早知道今日,当初为什么要跟着这个荒唐的皇帝跑到这穷山峻岭来呢。可是现在要后悔已经来不及了,这可怎么办哪。
原来大家都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来观看祭祀,这时候却也跟着祈祷上天能够恩赐一点粮食来救命了,这时突然听到朱骏咦了一声,大家都紧盯向他,可惜香案那里烟雾缭绕,大家隔的又远,根本就看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接着又听到朱骏的声音:“上苍不忍大明覆灭,朕代天下百姓谢过,得此稻种,朕与千万臣民无忧矣。”
大家都伸起脖子,看着朱骏模糊的身影,犹如梦中一般,最后听到朱骏喊:“快来人,将这些稻种就地埋入土中,让人日夜看守,若七天内长出青苗,立即通报。”
“啊呀,还真有老天赐给皇上稻种啊,哎,只可惜皇上不懂耕种,有了稻种也得先犁田、再施些草灰,最后才能播种插秧,岂能将稻种直接埋入土中。”有人摇头叹息。
“你懂什么,这可是上天赐予的稻种,自然与众不同,不过你说的也有些道理,随意将它埋入荒地上就能长出粮食,这还叫稻种吗?”
“是啊,就算能在荒地上耕种,又怎么能七天内长出青苗来?需知这稻米一年一熟,要长出青苗来至少也要一个月的时间。”
在荒地上,几名士兵扛着锄头在地上挖了几十个小坑,最后小心翼翼的从朱骏手中接过稻种,一粒粒的撒入坑中,在朱骏的指挥下填土将小坑埋了。
朱骏略有得意的看着这一切,明末的稻米大部分都是一年一熟,一亩的收成差不多在两百斤左右,比起自己这一年三熟,每亩收成就有近千斤的产量整整相差了五倍,这片谷地方圆有三十多里,如果全部栽种这种新品种水稻的话就算养个六、七万人也没有问题,
这次装神弄鬼虽然让朱骏感觉怪怪的,但是收获却大的很,七天之后,朱骏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什么叫授命于天,什么叫天佑大明。
不过现在嘛。朱骏眼光一扫,看到人群的前头,一帮子官员们聚拢在一起投射来的杀人目光,不禁打了个冷颤。
忍过七天就没事了,朱骏不断的给自己打气,他可以想见在未来的七天,这些大臣们会用什么方法来对付自己。
一哭二闹三上吊,朱骏最怕的就是这个,而明朝的大臣们对付皇帝最拿手的武器也是这个。
祭天的仪式在人们的担忧中散去了,在朱骏眼里,这或许只是一个闹剧,但是对于大明的起复来说,这是一个重要的转折点,从此之后,永历帝在遗民们心中笼罩了神圣的光环,不管是官员还是百姓都回复了信心,所有人都充满了朝气,因为朱骏给他们画了一个饼,让他们看到了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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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明:现在的最新水稻新技术能达到每亩1283公斤,相当于2500斤。
第一第五章:缅南
周楚白又来了,这一次他满面都带着红光,在他的身后则是一个全身藤甲,满脸凶巴巴的缅甸将军。
这一次周楚白带来的是好消息,他将缅王的意思向朱骏转述了一遍,接着对朱骏笑道:“陛下,周某幸不辱命,缅王已经答应了陛下的请求,不过陛下只能去土瓦,那里离海岸只有几里的路程,缅王还说在土瓦城外划出方圆五十里的土地来给陛下暂歇,陛下若想出海可就方便多了。”
(注:土瓦,缅甸南部港市,有兴趣的朋友可以去查查缅甸地图,位置不错。)
说完,周楚白郑重的将缅王的诏令交在朱骏手里,指了指身后的那名缅甸将军道:“这是阿泰将军,缅甸国顶呱呱的勇将,又懂得汉话,文武双全,是缅王派来随行保护你们的,你们什么时候启程,只要只会他一声,他会派兵沿路保护。”周楚白口里一边说,一边背着阿泰将军朝着朱骏使了个眼色。
不用周楚白提醒朱骏也明白这个阿泰将军是来监视自己的,不经意的点了点头,朝着阿泰将军笑了笑道:“久仰大名,朕若是国中有阿泰将军这样文武双全的勇将,也不至于沦落到此了。”
那阿泰将军听得周楚白和朱骏的吹捧,原本凶巴巴的脸僵硬起来,勉强换上一副笑容用生硬的汉话道:“阿泰见过大明皇帝陛下,请问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动身,阿泰也好提前调度一下。”
这些天沐天波知道不久有可能要南下,早已将所有的物资都打包好了,只等缅王的一纸诏令,朱骏也恨不得赶快逃出这个牢笼,对着阿泰将军道:“我们下午就动身,阿泰将军若有难处,也可以推迟几日。”
“不难,不难,那阿泰现在就回去准备。”阿泰的汉话十分生硬,见朱骏急着要走,猛然想起缅王给他的嘱咐和对永历帝的评价,心里也不由得鄙视起朱骏来,果然是个逃跑天子,北方的满人还没有影呢,就急不可耐的要逃了。
正午,九千余人的队伍启程了,前队是张有德所率领的两千名持着木棍的龙江右卫,中队则是拥簇着朱骏马车的几百名官员,后队是拉着骡车的普通百姓,因为物资实在太多,朱骏还向阿泰将军借了几头巨象承载货物。整个队伍的连绵十里,押后的是阿泰将军带着的两千名藤甲士兵。
这些藤甲兵是缅王的直属卫队,装备精良,勇武彪悍,他们接到的命令是小心监视这一群汉人,如有异动可不须请旨格杀勿论。
好在整个迁徙的过程十分平静,偶尔有几个蛮横的土司想干上一票,一看到前方戒备森严的龙江右卫和十里之外的两千藤甲兵便打消了念头,这些土司虽然都是部族的管理者,就连缅王的命令都敢抗拒,偶尔也会为了一些山林的归属问题和附近的部族抄家伙干上几仗,但是真正面对官军就怂了,说到底还是不划算,真要强作了这单买卖得不偿失,也就没人打他们的主意了。
到达土瓦时。已是一个月地事。土瓦城地官员做了个样子搞了个迎接。场面不冷不热。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