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将这缅将除了谈何容易,臣倒是有一个法子。”沐天波瞅了一旁的杨嗣德一眼道。
“缅王之所以派遣阿泰来监视皇上。皆是因为阿泰一直以来深受缅王信任之故。若是我们到缅都散布谣言。说阿泰与皇上交情过密。皇上赠送阿泰白银千两并每日一起通宵畅饮。皇上猜猜。缅王会做什么反应?”沐天波深深地望了朱骏一眼道。
朱骏还未作答。一边地杨嗣德便已抢言道:“重则杀头抄家。轻则革职查办。不管是哪样。对我们都有利。只是阿泰既受缅王信任。要想挑拨可就难了。沐大人是否另有妙招?”
沐天波经营云南多年。云南与缅甸接壤。故而对缅甸地局势了如指掌。他自信满满地道:“若是寻常挑拨自然无济于事。但是缅国王子王莽白其志不小。早有不臣之心。这是缅国朝野皆知地事。唯独那缅王还浑浑噩噩不曾察觉。若缅王心腹阿泰失势。缅王无异于自断臂膀。谁得益最大?”
“沐大人地意思是说。不但是我们要除掉阿泰。那缅王子王莽白亦将它视为眼中钉了。”杨嗣德道。
朱骏听到王莽白三个字。差点将手上地茶盏摔倒地上。王莽白在篡夺王位之后。诛杀永历帝旧臣。并逮捕永历送往云南吴三桂这个历史朱骏是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潜意识中。朱骏已将王莽白立为自己地敌人。
只是。沐天波却建议他与王莽白联合。朱骏不由得沉思起来。
阿泰是缅王设置在朱骏身边的棋子,所以朱骏一定要将他除掉,否则决不能放开手脚,处处受到肘掣。阿泰同样也是缅王的心腹,所以王莽白也想除掉他,扫除这个篡位的障碍。
“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朱骏终于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不管对方是敌是友,一旦有着共同的利益时,同样也是可以联合起来的。至于一年之后,他要翻脸就让他翻好了,只有先将阿泰这个障碍清除,自己才能放手大干,积聚反抗的实力。
“沐爱卿,朕该如何去做?还请见教。”朱骏道。
沐天波目光一凛,沉声道:“其一,陛下今夜可大宴阿瓦城各方官员,那阿泰也在此列,席中,陛下可赏赐各官员白银百两,唯独那阿泰赏银三千两。”
“哦?这是何意?”
“皇上,其余官员赏银一百,而阿泰赏银三千,必会招受一些官员嫉恨,到时不需皇上派人散发谣言,那些官员自会上书缅王此次宴会的经过。”
朱骏明白了,连连点头道:“沐爱卿继续说下去。”
“其二,皇上可派一名干臣偷偷入缅都,面见缅国王子王莽白,与之相互呼应,共同发力。”
朱骏道:“谁可担此大任?”表面上只是派一名臣子去与王莽白联合,其中的凶险不得而知,若是被缅王发现朱骏勾结王莽白,这就算是桶了天大的篓子,所以这人不但要忠心耿耿,更要做事周密,临危不惧。
“皇上若不弃,臣愿往。”杨嗣德已站了出来。
朱骏点头同意,杨嗣德去是再适合不过的,前次让他混入海盗中策应,足见他是个胆大心细的人。
“吩咐下去,朕今夜设宴款待阿瓦城诸位官员及阿泰将军,要用最好的美酒,最丰盛的美食。”
傍晚,山谷中的传来一阵阵的打斗声,有人痛苦的惨叫,有人怒吼,更有人袒露着赤膊哇哇的怪叫。
在平地上,数以千计的汉子空手战作一团,一方是身着卫衣的三百神机营士兵,另一方是六百名刚刚受降的海盗,在他们的身畔,则是沐剑铭一脸自负的插着腰,口里不断的叫好。而另一边的新任水师指挥使刘二脸上则是阴晴不定,双眸不断的关注着不远处的战局。
神机营的人数虽少,体力和技巧却比水师要强了不少,左拳右腿打的不亦乐乎,掌如闪电一般便将水师的人打的犀利哗啦,不过这些水师都是海盗出身,在海中迎风破浪,自有几分常人不及的力气,这时见对方占了上风,一齐发起狠来,凭着人多的优势竟夺回了主动,顷刻之间,便有好几名神机营的士兵被打翻在地。
一旁的沐剑铭脸色骤变,大喝道:“没用的狗东西,还不快组成五人阵应敌,难道想用双拳来对付四手吗?”
神机营的士兵听得指挥使教导,纷纷相互靠拢,以五人为一组围成一个个小小的圆圈,背靠着伙伴,每一个方向都有人防卫守护,水师们仍然莽撞的冲撞过去,结果不言自明,原先人多的优势消失殆尽,片刻功夫,便折损了十几人。
双方直打到日落西山,神机营平时训练的成果出来了,就当水师的海盗们筋疲力尽的时刻,神机营的士兵依然生猛如虎,平日里每天三十里长跑,一上午的队列训练和整整一个下午的打斗训练并不是练纸人的,他们个个脱离了小阵,个个找到对手疯狂的扑上去,一阵拳脚交加之后,竟以极少的代价将两倍于己的敌人打的落花流水。
沐剑铭哈哈狂笑道:“诸位弟兄,果然是好样的。”他赞了一句士卒,随即转身对刘二道:“刘指挥使,咱们神机营就算不用弓弩一样可将海盗打的屁股尿流,所谓的水师精锐怎的这么不经打了?”
原来海盗们虽然投诚,但对那日的的夜袭却不以为然,只认为是他们误中了诡计才导致如此大败,对神机营更是不屑,认为他们不过是利用了钢弩之便而已。沐剑铭是个好胜的性子,训练完毕之后,便提议双方赤手空拳打斗,才有了现在的这一幕。
六百人连三百人的弩手都打不过,这些海盗们算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那刘二亦是感觉脸上无光,方才他还自信满满的随着水师的海盗们说了一些大话,现在倒似如鲠在喉,对沐剑铭道:“我等今日栽在神机营的手下心服口服,只是请教沐指挥使的练兵之法是否犹如今日这般,清晨长跑、上午站列、下午操练?”
沐剑铭道:“这是当然,当今圣上英明,神机营只是堪堪训练了一月,便有如此效果,若是你们勤加操练,说不定能以六百之众和在下的三百弟兄打了平手。”
神机营的士兵哈哈大笑,大是得意。
海盗们听在耳里却大感惊奇,方才神机营的士兵个个神勇,且坚韧持久,号令如一,他们原想这些人或许是明军中的精锐,想不到竟是练出来的。
刘二抱拳道:“既是如此,神机营的教诲,咱们水师兄弟牢记在心,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一月之后咱们再来赐教。”
水师的士兵也跟着起哄:“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这梁子咱们一个月后还是要找回来的,诸位洗干净屁股罢。”
“沐某恭候便是。”沐剑铭争锋相对。
第一第二十二章:科技的瓶颈
当夜,新造的竹屋里张灯结彩,酒香四溢,十几名缅国的官员会同阿泰一起分席而坐。永历帝的声明虽然不好,但他好歹是堂堂的前明皇帝,因此邀请这些官员倒也不难,许多官员听到朱骏的邀请便马不停蹄的来了,毕竟这种事实在少有,将来也多了个吹牛的本钱,再说大明皇帝的奢侈是声名远播的,都想来凑凑热闹看个究竟。所以只到傍晚,宾客们便来齐了。
在数名小宦官的拥簇下,朱骏珊珊来迟,大摇大摆的占据了桌案的主位,目光一扫,双方倒是尴尬起来,按理说朱骏是天朝的皇帝,而他们是下国的臣子,理应要三跪九叩的,但现在朱骏已成了亡国之君,缅官们倒是踟蹰着到底该不该跪拜了。
这时,阿泰却突然离座,跪倒在地道:“下将阿泰叩见天朝皇帝陛下!”
阿泰一早吃了朱骏的亏,知道若是不跪拜反而会给朱骏抓住口实,所以条件反射的给朱骏行礼。这一来却让缅官们更加为难起来,有人惊慌失措的望着同僚的反应,有人面带怒色暗怪阿泰有辱国体,有的将欲离席有样学样。
“平身罢,朕若没有你阿泰将军如何会有今日?阿泰将军见朕时不必行礼了。”朱骏目光如炬,早已察觉到缅官们的异常,笑吟吟的拂袖道。
阿泰见无人响应,自己倒大剌剌的跪在堂中,实在有失颜面。他面带愠色的站起身,不发一言的返席坐下。
“诸位缅国干臣,朕自徙来缅南多承诸位照顾,今日朕酒宴一席,聊表朕心,大家干了一杯如何?”朱骏已举起了酒杯,独自畅饮而尽。
缅官们纷纷举杯,开怀畅饮,只是不愿意与朱骏接对,毕竟这身份问题是在尴尬,涉及的问题极其复杂,只能以笑代言,省得落下把柄。
阿泰似乎感觉到哪里不太对劲,于是干脆沉默着在席间喝着闷酒。
朱骏见冷了场,释释然的拍了拍掌,立刻便有十几个小太监各端着封着黄凌的托盘鱼贯而入。
“诸位,朕来阿瓦时日不久,这点小小意思,务必收下。”朱骏对着领头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小太监们会意,掀开覆在托盘上的黄凌,顿时堂中被白颤颤的银光笼罩,在昏黄的油灯下,显得夺目摄人。
每个太监所端地托盘上都分毫不差地放着两个大银锭。他们弓着身子。将托盘置放在缅官地案前。唯独阿泰之外。每一个缅官都分得了纹银一百两。
“请教永历陛下。这是何意?”一名缅官刻意地回避了朱骏地皇帝称号。瞥了一眼案上地白银道。
朱骏笑道:“小小意思。诸位不必客气。”
一百两纹银虽说可以抵得上中等户地一年收入。但是对于这些擅长刮地皮地缅官们来说还真是小小意思。想来就算是收下也没什么大不了地。
这些缅官们早就听说中原皇帝挥金如土。想不到今次赴宴地赏赐竟如此微薄。还真是小小意思。心里都觉得不是滋味。但蚊子大小也是肉。既然他定要送。缅官们也没有不收地道理。于是继续喝酒。
所有地缅官之中。只有阿泰地案前空无一物。朱骏笑吟吟地将目光放在了阿泰身上。道:“来啊!”
很快,两名青壮的汉子抬着一箱沉重的铁箱进来,青壮的汉子力道极大,仍然免不了脚步踉跄,显然这箱中极为沉重。
“这是黄金三百两,朕屡受阿泰将军照顾,今日奉上薄礼不成敬意。”朱骏抬了抬手,青壮汉子已将铁箱搬到了阿泰的案上,一同对着阿泰作了个楫,徐徐退下。
“这是何意?”阿泰吓了一跳,三百两黄金便是近三千两白银啊,如此一笔巨大的财富朱骏居然就这样拱手相送了。
一旁的缅官们却突然停止了彼此的交谈,就连捧在手心的酒也突然顿在了半空,缅官们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眼眸中露出丝丝疑窦,最后又将目光落在了不知所措的阿泰身上。
“阿泰将军,若没有你,自然也没有朕的今天,今日借此良辰,些许薄礼请勿推辞,日后还有重谢。”朱骏已站起了身,神色端庄的对阿泰道。
若没有你,自然也没有朕的今天。这句话阿泰可以理解为朱骏感谢他带兵护卫朱骏从缅都到缅南。但是缅官们也可以理解为阿泰与朱骏似乎进行过某种不为人知的交易,否则整整三千两白银的谢礼,哪会轻易送到阿泰手里。自己才得一百两呢,许多缅官们已愤愤不平起来。
“上国皇帝陛下,这些礼物实在太重,下将不敢收下。”阿泰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连忙推辞。
双方客气了一番,朱骏一定要送,但那阿泰却死活不肯,最后阿泰只从中取了黄金一百两这才作罢。一旁的缅官们却越来越觉得可疑,若那阿泰心里没鬼,如何这般客气,再联想起宴会开始时,阿泰大剌剌的给朱骏行三跪九叩的大礼,许多人看阿泰的眼神已变得怪异起来。
翌日,朱骏起了个大早,他精神奕奕的召集一批铁匠,让他们在村西口建立五十座小高炉,再建立两个铁匠作坊,专司炼钢锻造武器,现在村落里的铁匠人满为患,正规的铁匠虽然只有二三十人,但学徒却有上千人之多,这些高炉正好给了他们用武之地,李铁打、陈三喜各管理一个作坊,每人各领一半的铁匠和学徒。
朱骏的意思是让两个作坊相互竞争,有了对比才会有竞争的动力,因为朱骏还特地立了个规矩,按理说所有铁匠的月饷只有两两银子,而学徒只有五钱,虽不算多,但也足够勉强养家不至于揭不开锅了。
他们拿的并不是死工资,朱骏通过产量、质量、创新等三个方面每月对两个作坊来一次评比,优胜的作坊饷银翻倍,若是谁能够对武器的精度、强度等方面做出创新,另外赏银百两甚至千两,大家听到朱骏的奖赏政策,不约而同的激起了心中的雄心,就连一向称兄道弟的陈三喜和李铁打都忍不住挑衅似的打了个对眼,摩拳擦掌的打算一较高下。
中国古代创造了最先进的文明,同样也创造出最先进的技术,可是,为什么越是往后却反而会落后于西方呢?
朱骏开始慢慢的思索起这个问题来,只有解决了这个问题,他才能解决掉这个发展科技的根本性问题,否则纵是他如何学贯中西,能够制造多少尖端的机器,恐怕在百年之后,也会化为一场泡影,一堆废铁。
譬如火器,早在大明开国以来,火器的品目繁多,且杀伤力巨大,因此明朝特别建立了神机营这种全火器制式的军制,可是到了明末,所谓的火器仍然还是没有得到任何改进,逐渐被西方迎头赶上,到了清朝更是不堪,已被西人远远甩在了后头。
这其中不泛有政策的缘故,但是朱骏却想到了一个根本性的问题。
祖传秘方!朱骏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名词。
“对,就是他。”朱骏不禁攥紧了拳头,这代表着某个家族荣耀的四个字虽然不起眼,却正是阻碍科技创新的最大障碍。每一样新技术的问世,研发者不是拿去与人共享,而是以祖传秘方的方式,再设置一些所谓传男不传女,传长不传幼的规矩来使这种新技术成为一种家族的垄断。
这种方式在没有专利权的时代确实能够让利益变成最大化,却让整个科技的发展停滞甚至倒退起来,一旦遭遇战火或者灾难,掌握这种技术的某一个人来不及传授给自己的子孙就有可能让它成为历史的尘埃。
而且当某一种技术成为某一个人的专利品时,那么其创新的可能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大多数人所选择的是吃祖宗的老本,使得这种狭隘的技术在几十年甚至百年之后成为古董。
不管所创造出来的产品多么灿烂,如何引领了时代的风骚,正是由于这种方式使得所有的新技术都摆脱不了淘汰的命运。因为科技是依靠后人在前人的基础上不断创新而成的,西人的工业革命渐渐开启,而在这里,仍然是固步自封,毫无察觉,殊不知两百年后,依靠着新技术的西人将带着他们的新技术远航到世界的各个角落,主宰着所有种族的命运。
问题就在这里,一个构思渐渐的涌上了朱骏的心头,既然他来到了这里,那么就有责任引领着这个历经了五千年的机器走上正确的道路上去。
第一第二十三章:防御工事
成立科学院,将科学院的地位提升到等同于六部的高度,并且收拢一些有技术懂创新的匠户进来,让他们享有一定的虚衔,每月按时发放一定的补助,让他们潜心在科学院中交流和学习,并且每月一段时间让他们进入作坊详细的教导工匠如何改进相关锻造流程,这样下来,那些拥有了所谓祖传秘方的人才有可能趋之若鹜,凭着自己的秘方加入科学院与大家共同分享知识。
在古代,匠户和商人的地位极低,如果能够通过官位品级和酬劳来吸引他们,恐怕谁也不愿意去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