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远孝听杨云枫说话时,一直看着杨云枫的脸色,这时挥手,正色道:“杨公子客气了,陈某不过是奉命行事,并非可以帮杨公子你……”说着看着杨云枫,沉吟了一会,道:“陈某倒是对杨公子举报黑帮私斗一事比较有兴趣!”
这时候店家已经开始上菜,杨云枫让罗冬林给陈远孝斟满了一杯酒后,这才道:“不着急,陈将军只管饮酒,陈将军既然帮我杨某,杨某定然会报答陈将军你!”
陈远孝端着酒杯,斜视着杨云枫,满心诧异地道:“如今天色也不早了,公子若是不说具体实情,陈将军如何去抓捕那些私斗的黑帮?”
陈远孝在洛阳为将多年,对于洛阳黑色势力也是早有耳闻,不过这些黑帮向来是与官府,军营井水不犯河水,更何况在洛阳,有些黑色势力与官府有这千丝万缕的联系他也是知道的,黑帮私斗也是常有发生的事,不过这向来都是官府幕后支持的那一帮胜利,这也是多年来不变的定数,但是今日杨云枫公然举报,陈远孝却不能再想以往那般装作无知了,更何况如今洛阳黑帮势力的问题,他肚里也是一清二楚的,汴河会的崛起他也是早有耳闻,此刻他也自然知道此事定然与汴河会有关了。
陈远孝奇怪的眼神,尽收杨云枫眼底,杨云枫自然也能多少猜到点陈远孝的想法,杨云枫笑道:“陈将军,何须着急,对付黑帮自然要用一些手腕,不如让那些黑帮斗的两败俱伤后,陈将军再出面收拾残局不迟,那样既可以减少官兵的伤亡,又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将黑帮一网打尽,岂不是一举两得?”
陈远孝看着杨云枫嘴角洋溢着阴险的笑容,握着酒杯的手更是紧了紧,他自然知道刚刚崛起的汴河会幕后之人是谁,他也知道杨云枫这次可能是要一举将唐天在洛阳的势力铲除,不过细想一下,这些与自己又有何干?唐天与自己向来是军政不同体,各管一道。这岂是也是大唐分派管制的一种手法,如果这个地区的地方放是势力一的人,那么军务方面的人定然就是势力二的人,或者说是直系中央的人。
陈远孝想到这里,微微一笑,道:“杨公子所言极是,不想杨公子小小年纪,看事情竟然如此深远,陈某拜服不已,难怪丰王与公主对杨公子都是如此信任?”说着举起酒杯,道:“杨公子,陈某敬你一杯!”
杨云枫知道陈远孝此时已经选好了阵营,或者说暂时的选好了阵营,立刻与陈远孝碰杯饮酒,心中却在想着覃毅,不知道他那边进行的如何了,与陈远孝饮了大半个时辰后,杨云枫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只要覃毅布置得当的话,即便是再有几个赵闻茗也应该被擒拿了,杨云枫这时放下酒杯,对陈远孝道:“时间已经差不多了,就有劳陈将军了!”
陈远孝自然明白杨云枫的意思,立刻站起身来,拱手道:“那么陈某告辞了!”说着走到门口,又转头看向杨云枫,低声道:“杨公子对黑帮私斗的时间拿捏的如此精确,实在是让陈某佩服啊!”说着嘿嘿一笑,踏出了房门。
罗冬林这时惊异地对杨云枫道:“莫非陈远孝已经怀疑此事与公子有关?”
杨云枫把玩着手中的酒杯,冷笑道:“此事还用怀疑么?陈远孝又不是傻瓜,如何能不知道!”
罗冬林心中讶异,却站在一边不再发问,杨云枫这时放下酒杯,真起身来,对罗冬林道:“结账,我们也去看看!”
【第2?33章】最后计划
杨云枫与罗冬林赶至南城的时候,陈远孝已经换上了一身铠甲,两千多个士兵都手持兵器,分布在南城的每一条街道之上,陈远孝则是骑着搞头大马,指挥若定,眼神犀利地看着四周,道:“每一条巷子都不要错过!”
杨云枫与罗冬林坐在一间酒家的二楼,看着楼下的情形,这时罗冬林道:“覃毅是设置陷阱捉拿赵闻茗的,如今这里应该都是我们的人,公子让陈远孝前来,岂不是来捉拿我们自己的人么?冬林实在想不明白!”
杨云枫冷冷一笑,淡淡地道:“一会冬林你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正说着只见这条街道的不远处,涌出了上百个人,正向这边派来,看这些的服饰统一,看来是汴河会的人,这些汴河会的帮众刚刚冲到这条街道,立刻四面八方涌出数千官兵,将这些汴河会的人围的水泄不通,那些汴河会的帮众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听陈远孝这时驰马而出,一声大喝道:“放下武器,束手就擒,不然格杀勿论!”说着一挥手,所有士兵上前一步。
那些汴河会的帮众都傻了眼了,以往的黑帮斗殴最多也就是官府排出官差解决,从来没有惊动过军方,但是这一次陈远孝竟然亲自出马了,其中一个为首的开始有些惊慌,观察了一下四周的情况后,立刻扔掉了手中的兵器,上前一步拱手道:“陈将军,我等是接到密报,我们汴河会的舵主赵闻茗被人设伏,才会前来救援的,请陈将军……”
此人话未说完,却听陈远孝一声冷笑道:“你接到密报?真是巧了,本将军也是接到密报,说今晚南城将有私斗,你们就送上门来了!”说着挥手道:“有什么事,去军营说吧!”一声令下在场的士兵立刻上前,将百十个汴河会的帮众缴械抓捕,那个为首的立刻叫道:“陈将军,我们舵主与洛阳令唐大人有深交,你不看在我们舵主的面上,也要给唐大人一点面子吧?”
陈远孝冷哼一声道:“事到如今,你还想将朝廷命官牵扯在内,真是死不悔改!”说着一声令下,将所有汴河会的帮众统统捆绑起来押走。
陈远孝这时转头看向一侧酒楼的二楼,杨云枫正站在那里,冲着陈远孝挥了挥手,陈远孝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立刻策马而出。
罗冬林看着陈远孝与一众官兵走后,沉吟了半晌,这才拍手叫道:“公子,我明白了,你是先让覃毅设伏擒拿赵闻茗,然后让覃毅放出消息给汴河会说赵闻茗已经被抓了,同时公子你有向陈远孝透露今夜有黑帮私斗的消息,让陈远孝前来埋伏,其实那时候的覃毅早已经完成了任务撤离了,而汴河会的帮众知道了赵闻茗被俘的事后,自然也就会自己往陷阱里跳了!”
杨云枫微微一笑,道:“你总算是想明白了!”
杨云枫与罗冬林再回到杨府的时候,覃毅早已经在后堂久候多时了,杨云枫本来想见一见这个赵闻茗,却不曾想覃毅说已经就地解决了,尸体早已经扔到了乱葬岗。杨云枫没有想到覃毅远远比自己想想的要心狠手辣的多,做事也比自己想想的要彻底,本来自己还想问问赵闻茗有关唐傲的事情,甚至可能会逼着赵闻茗投靠天地会,毕竟自己的帮会也需要人手,但是如今覃毅快刀斩乱麻,将杨云枫的一切后想都断绝了。
杨云枫只好拍着覃毅的肩膀称赞了他几句,让他这几日消停一点,如今汴河会的舵主赵闻茗已死,大部分帮众又被陈远孝所猪啊,唐天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几日过去了,士子在洛阳宫前闹事一事,整个洛阳城早已经传的是沸沸扬扬了,其火热程度绝对不亚于杨云枫之前撰写的《西游记》,而如今杨云枫也自然而然,顺理成章的取代了虚构人物孙悟空,成为洛阳城最炙手可热的人物了,说什么的都有。
杨云枫对于这种事情早已经司空见惯了,他完全没有心思去理会洛阳城最近的流言蜚语,一心的扑在了云枫社,每日就是云枫社与自己的府邸两头跑,若不是家中还有新过门的妻子宗露,杨云枫只怕就会常驻云枫社了。
不过宗露对杨云枫所作的一切向来是从不过问,即便杨云枫眉头紧锁,不知所措之时,宗露也不会追问杨云枫,而是亲手泡一杯茶端给杨云枫,静静地坐在杨云枫的一侧,直到杨云枫自己忍不住说出来,而此时宗露也不会发表任何意见,只是强调一句,只要杨云枫心中已经决定了,就放手去做,为**者,对丈夫只要做到绝对的信任即可。
新婚开始几日,宗露的丫鬟与贝儿还有一些矛盾,常为一些小事争吵不休,如今也不见二人争吵了,只怕也是因为贝儿见杨云枫每日都忙于正事,本就相当烦躁了,不想再为家庭琐碎之事去烦杨云枫,再加上几日来与宗露的相处,每每自己与宗露的婢女小翠发生摩擦,宗露总是骂小翠不好,从来不说贝儿半句,这也让贝儿有点不好意思了,夜深人静之时,她也时常问自己为何要如此针对宗露与她的婢女,本来以为自己是为了卫墨不平,但是最近却突然发现,也许根本与卫墨无关。杨云枫倒是没有注意到这些,每次回到家到头就睡,哪里还有闲情去注意这些?
又过几日,《云枫周刊》新一期出版,立刻又引起了洛阳的轰动,当中除了仍然提及春试舞弊案一事之外,还提到了汴河会与唐天之间的勾结,当然了,这一则新闻写的是十分隐晦,并没有直接提及汴河会、赵闻茗与唐天等人的名字,但是洛阳稍微有点见识的人,又岂会不知道写的什么?周刊当中除了提及这两件事,还在大肆的宣扬朝廷已经开始关注了洛阳,以及宰辅张九龄、丰王李澄也决心彻查此事,这么一说,在民众心中就完全将张九龄、李澄二人与春试舞弊案划清了界限,虽然百姓不明白真相究竟是什么,但也逐渐开始对张九龄与李澄开始改观了。
洛阳宫前已经没有士子闹事了,士子在洛阳宫前一共就静坐的三日,之后杨云枫便“劝服”这些士子回去,同时在士子面前大肆宣扬了一番李澄与张九龄的高大形象。
这日李澄令人将杨云枫请进洛阳宫,张九龄依然还在其中,两人的神情都相当的冷峻,两人一等杨云枫到来,立刻交换了一下眼色,张九龄拿出一个明黄的圣旨来,冲着杨云枫道:“皇上已经派人送来的圣旨,命我等彻查此事!”
杨云枫点了点头,这也是在意料之中的事,自己将此事闹大,原本也就是要惊动朝廷,一起李隆基的重视,这圣旨来的还比自己预料的要晚了几日,不过随后一想,也在情理之中,此事李隆基知道了,李林甫就不可能不知道,他自然也会在李隆基面前周旋,说不定李隆基就此事的朝议都不知道进行了多少次了。
张九龄看着杨云枫,这时冷冷地道:“不过皇上也说了,此事对朝廷的影响相当之大,除了要彻查此事之外,只怕杨公子你这个煽动学子闹事的首犯,也难辞其咎啊,皇上的意思是让丰王与老夫,一并彻查此事!”
杨云枫闻言心中一凛,不过此事也是意料中事,立刻对张九龄与李澄拱手道:“这究竟是皇上的意思,还是李林甫从中作梗呢?”
杨云枫问的比较直接,张九龄与李澄都是一愕,李澄这时拍着桌子喝道:“好你个杨云枫,你可真是胆大妄为,如今竟然敢揣测圣意了?”
张九龄也摇了摇头,将圣旨放到桌上,这才对杨云枫道:“杨公子,之前你借助陈远孝的兵力,解决了洛阳士子一事,又乘机铲除了汴河会,虽然表面上是在为朝廷办事,其实说到底,洛阳士子一事也是杨公子你闹出来的,汴河会的事只怕也是另有蹊跷,而杨公子承诺丰王殿下与老夫说,会彻底解决此事,如今都过去半个多月了,此事却是毫无进展,你又如何解释?”
杨云枫嘿嘿一笑,对着张九龄拱手道:“张宰辅,杨某之前所做的一切,其实都是在等皇上的圣旨罢了!”
张九龄与李澄闻言眉头都是微微一皱,李澄看着杨云枫,沉声道:“如此说来,你是有意将此事闹大?”
杨云枫沉吟了一会后,对李澄道:“可以这么说,如果不这么做,丰王殿下与张大人定然为了自保押下此事,杨某也是实在无法,才会出此下策罢了!”
李澄闻言刚欲发火,却见张九龄挥了挥手,示意李澄耐住性子,随即转头对杨云枫道:“老夫忘记告诉杨公子你了,皇上的圣旨之中还说明,待洛阳春试舞弊案结束之后,丰王殿下与老夫都要回京接受处分,莫非这一点也是杨公子你预先设计好的?”
杨云枫笑道:“虽没设计,但也是意料中事,不过杨某早说了,此事杨某定然会解决好,如今事情到了这一步,完全都在预计之中,只要丰王殿下与张大人接下来依法处置洛阳春试舞弊案,杨某可以用脑袋担保,丰王殿下与张大人回京之后,绝对不会有任何处置!”
李澄这时冷冷一笑,道:“如今事态已经到了如此地步,你还敢作此保证,本王听不听你的姑且不论,本王最好奇的是,杨云枫你哪里来的自信?”
张九龄听李澄如此一问,也看向了杨云枫,似乎李澄所闻也正是他心中不解之事,论年纪杨云枫不过二十未到,论经验杨云枫从未踏足过官场,他小小年纪如何能做到这般的处事不惊,游刃有余?
杨云枫这时沉声道:“被逼的!”简单的三个字后,再也不说话了,却让李澄与张九龄满心更是不解。
这时却听一人拍手道:“好一句被逼的!”说着从后堂走出一人,正是公主李颖,半个多月未见,李颖似乎消瘦了一点,但是却一点不减她脸上的那种冷静与傲然,眼神中的那股冷冰冰的气焰也似乎半点未退,只见她缓缓走到李澄身侧坐下后,这才看向杨云枫,冷声道:“杨公子是被唐天所逼,才不得已走到如今这一步,也就是说杨公子根本完全没有信心会赢着一把,之所以从容不迫,是因为杨公子你已经没有退路罢了,是这样么?”
杨云枫被李颖那冰冷地眼神看的浑身不自在,好像一下子掉进了冰窟一样阴寒之极,倒也不完全是因为李颖犀利的眼神,而是李颖细腻的心思,自己的心思在她面前,好像完全就是**的一般,根本无处躲藏。
杨云枫与李颖对视了一眼后,这才道:“公主聪颖过人,真是任何事情都瞒不过您的眼睛,杨某的确是这个意思!”
李颖这时又伸出了两只手,轻轻拍了几下后,这才道:“杨公子如此胆识,本宫着实佩服,一般人如此情况之下,即便是心细如尘,计算再如何周详,也不免会有些许惊慌,但杨公子却将此事当作了一场游戏,这副游戏人间的心态,完全将生死置之度外的这种气魄,着实让本宫着实……不解!”
杨云枫自然明白李颖的意思,她是说自己明知道有危险,还这么做,完全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得失了,是为什么?杨云枫心中好笑,任凭李颖再如何聪明,也决计不会想到杨云枫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杨云枫的心态就是既然已经死过一次了,对于死亡又何足道哉?自己不会去主动与人争什么,但是别人一旦要对自己不利的,即便是自己死,也要抱着他一起。当然了,杨云枫的这种心思如何能让外人得知,所以杨云枫此刻也只是淡淡地一笑,对于李颖的疑问付之一笑。
张九龄见杨云枫没有说话,这时道:“好了,之前的事不管如何,都已经发展到了如今的形势,杨公子既然如此有信心,不妨说出你的下一步计划,之前丰王与老夫可以不过问,但接下来的事不可再错一步,皇上与朝中那些李林甫的人,都在密切的关注此事,只要我等再错踏一步,老夫与杨公子你死不足惜,但是必然连累到丰王殿下,甚至是太子殿下,说的再大点,那就是撼动朝廷之根本,老夫不会再由得你胡来了!”
李颖与李澄都没有说话,显然张九龄的这番话,只怕已经与他俩商议过多次了,两人也是看着杨云枫,等待杨云枫的回答。
杨云枫其实也早就做好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