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要过多耽搁,冲过去!”
手中长枪逼退了几名惊觉的北军步兵,张煌一夹马腹,硬生生从那人山人海中艰难地前进。
北军步兵营的步兵,那可是天底下最强的步兵,哪怕是一名最低级的步兵,亦掌握着刚体与枪贯之技,除了同样掌握了枪贯术的张煌还能对这些强悍的士卒造成一些伤害外,其余他麾下的骑将们,韩暹、杨奉,甚至是卞喜、郎平等人,都不能有效地杀死这些步兵。
“叮叮——”
“叮——”
一连串的打铁声此起彼伏地响起,韩暹、杨奉、卞喜、郎平等人骇然地发现,他们手中的刀、枪,竟不能砍入这些步兵的皮肉,亦不能刺入他们的身躯。
“这……这……”
从未见识过此等恐怖步兵的黄巾将领们顿时面如土色,脸上亦不自觉地浮现出几分惊慌。
见此,张煌怒其不争般地吼道,“用道法!……寻常的刚体并不能抵挡我玄门道法!”
众将一听这才惊醒过来,纷纷掏出怀中的符纸施展起道法来。
一时间,火焰、激水乱溅,就算是强悍的北军步兵,固然也从未见识过这等玄奇的法术,不由得也出现了几分惊慌。
“尽快冲过去,待这群人反应过来,咱们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厉吼一声,张煌周身“熊”地一声燃起一层薄薄的金色火焰,仿佛羽衣般笼罩住了他与他胯下的战马,旋即,一道道激炎从中迸射而出,点燃了附近的地面,唬得四周的北军步兵们一阵惶恐不安地后退。
卞喜瞧见这一幕眼睛一亮,挥手甩出一叠符纸,口中念念有词。瞬息间,那一叠数十张符纸在半空化作一只只磨盘大小的火鸟。漫无目标地随即撞向附近的步兵,引起了一阵阵骚乱。
张煌见此心中不由有些惊讶,他没想到卞喜还有这手本领。不过最是让他感觉惊艳的,还是郎平那一手祭黑风的道法以及另外一名将领那个驱符纸变作符兵的能耐。
驱纸人为兵,其实跟传说的撒豆成兵同出一撤,两者是同一种道法,只不过前者修为较低,需要符纸作为媒介,而后者已在这方面有出色造诣。因此无论手中有什么都可以以此施展法术而已,都是属于幻术当中的一种。
既然是幻术。那也就没多大杀伤力了,除非是“无中生有”那种道家至上的玄妙幻术,否则一般的幻术,都只是蒙骗世人的障眼法罢了。就好比眼前这些符兵,它们其实不具备丝毫的杀伤力,只要心中坚信这一点,就算被它们砍上一刀也无所谓。但若是心中太过于重视它们、甚至是忌惮它们,那么被砍一刀之后,反而会真的凸显出伤势来。
这听着难以理解,但实际上说白了就是一种对敌催眠暗示而已,若是有些人内心觉得会被符兵砍伤,那么若是被砍一刀。大脑自我判断,因此身体便做出了对应,即出现了伤势。而反之。这些符兵纯粹就只是一群一触即溃的杂鱼而已。
不过尽管这样,张煌亦是对那名将领另眼相看,毕竟就算是在太平道中,懂得幻术的也不是很多。
'那家伙叫啥来着?……唔,回头问问,这种幻术若是应用地好。那可是会有奇效的,尤其是在对方不甚了解的情况下……
张煌瞧了一眼那名将领。暗自记住了他的相貌,准备待返回平乡县之后再跟此人接触。
打定主意之后,张煌便将注意力再次放在了周身附近。
四千名步兵所组成的人海,其实细论起来也无非就是百余丈的距离而已,再加上并非是所有的步兵营步兵们都注意到己方遭到了袭击,因此,张煌等人凭借道法,虽然没有对那些步兵造成何等规模的杀伤,但是趁他们混乱之际杀出重围,那却也是不成问题的。
“走!”
首当其冲的张煌一夹马腹,率先冲出了步兵营步兵的人海。而在他之后,韩暹、杨奉、卞喜、郎平等人紧跟其后。
因为北军步兵营是除越骑营与长水营外最后一个撤退的北军五营兵士,因此,当他们冲破了步兵营的人海后,面前就忽然变得空旷明朗起来。
而这时,张煌的目光也终于投向了此行真正的目标。
北军本阵!
“该是时候上主菜了!……诸位,随我来!”
张煌振臂呐喊道。
可能是觉得能一路冲过来十分不可思议,张煌麾下那数十骑虽然此刻心力疲惫,但是斗志却十分地高昂,因此在张煌一声呐喊后,他们亦难掩心中的激动,忘乎所以地大吼起来。
荣耀!骄傲!
不错,仅率数十骑冲破北军,虽然说得夸大,但无论如何这也是一桩值得回味,值得骄傲的壮举!
纵然是此刻远在平乡县城墙上观摩这壮丽一幕的黄巾军士卒们,亦神色激动地忍不住大吼大叫,又何况是亲身促成了此事的张煌那一行人?
甚至于,就连北军上下也被张煌这一行人的壮举给惊呆了,尤其是此时身在本阵的卢植与各营的校尉们。
“目标……竟是老夫?!”
眼瞅着张煌等人并没有继续向前突击,追击已撤出一段距离的射声营,而是朝着本阵的方向杀来,卢植顿时便洞察了张煌真正的心意。
“好胆识!好胆识!”
眼下的北军中侯刘表,尚年轻气盛,并非是日后打了荆州偌大基业后便逐渐变得守成的荆州刺史,张煌的精彩表现,让这位尚在事业打拼阶段的一方豪杰眼睛一亮,不由得赞叹一声。
而此时卢植身旁北军各营的校尉们,哪怕是步兵校尉刘绛,此刻看待张煌那一行人的目光也变得不同了。
虽然是取巧,并且突破的也仅仅只是步兵营一部兵力,再者,这群人之后不一定能够摆脱越骑营与长水营骑士的追击,但是无论如何,单凭数十骑却能做到这份上,也不失是一桩足以成为天下谈资的壮举了。
“不想贼众中,竟有这等骁勇!不过……”
在赞叹声中,北军五营校尉相互望了一眼,淡淡笑了笑。
众人神色淡定,并非是因为他们知道援护的军队立马会赶来,而是因为这里有他们。
北军五校!(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四章 震撼人心的壮举!(二)
或者没有人会晓得,其实此番张煌出城奇袭的本来目标,应当是屯骑营的那些重甲骑士。
不可否认,骑兵在冷兵器时代中扮演着极其重要的角色,而轻骑兵更是恒古不衰、存在千年以上的战场王者,尤其是像北军越骑营这种拥有强大机动力与灵活度的游击、骚扰型轻骑兵,那更是古代历来战场中无论是哪个兵种或哪支军队都不情愿与之为敌的可怕存在。
但是即便如此,张煌心中最热衷的兵种永远都是重骑兵,哪怕历史已经证明这个缺乏机动力以及需要极大后勤力量的兵种并不适合成为战场上的常见兵种,然而重骑兵在面朝敌军甩开马蹄冲锋时那一幕充满暴戾的几近碾压任何兵种的恐怖、刚猛的力量,相信是大部分男儿心中都向往的。
那是名符其实的赫赫铁骑,在他们冲锋的范围内,任何妄想阻截的兵种都毫无疑问地会被无情碾碎。铁蹄过后,尸横遍野、寸草不生,自从在后世的古代战争剧中见识过重骑兵的威力后,张煌顿时便喜欢上了这种暴力而直接的兵种。
正因为有着那份对重骑兵的热**,因此后来张煌专门花了些工夫来彻头彻尾地研究、了解这支兵种。
重骑兵的恐怖威力已无需再详细描述,无非就是铁马冲锋路程当中、重甲骑士枪围之内,无人能当而已,无论是谁都会被这种暴力的兵种无情地撕碎、碾压、践踏。
但遗憾的是。重骑兵在拥有最强大战场突击能力的同时,本身亦存在着诸多的弊端。
首先就是后勤,这是一支十分考验后勤力量的兵种。瞧瞧当前的屯骑营就不难明白。明明只有两千五百名编制骑士的屯骑营,实际上竟超额了整整七千五百人,换算下来,刚好是一名编制骑士配置三名不在配置当中的骑从,而这三名骑从,就是专门辅佐该名骑士的后勤,他们要负责背驮骑士的厚重铠甲与战马的铁甲。还要负责牵拉备用的战马,一般是一到两匹的备用战马。甚至于在军队开拔期间,还要负责携带足够这四人食用的口粮。而如果上了战场,这三名骑从还要负责保护各自的骑士,比如协助攻击侥幸逃过了其骑士冲锋枪刺的敌军。或当该名骑士在冲锋途中不幸胯下战马被绊倒时,保护其不受敌军的威胁,并且快速地替他更换武器或备用战马。毫不夸张地说,别看重骑兵在冲锋时仿佛天下无敌,但若是没有相应的后勤力量,这支兵种甚至不能在荒野幸存十日就会被敌军歼灭。
有后勤的重骑兵与没有后勤的重骑兵,实则是两个截然不同的兵种。前者强大到仿佛能将天戳出一个窟窿,而后者,在被敌军用游击骚扰的手段消耗完骑士与战马的体力后。纯粹就是一只任人宰割的束手肥豚。
而除了后勤力量外,机动力与灵活性也是这支兵种的软肋。
机动力指的是军队向别处转移的能力,比如夏侯渊。就非常擅长这方面,他麾下的骑兵,能在极为短暂的时间内从一个州抵达另一个州,从而做到攻敌不备。兵法中所谓的兵贵神速,指的就是此事。
而灵活性则体现在战场上的灵活调度,最具特征的就是轻骑兵。因为轻骑兵是穿负轻甲、皮甲的骑兵。他们不像重骑兵那样拥有厚实的甲胄,能够有效地抵挡箭矢、弩矢的伤害。因此,一名优秀的轻骑兵将领,必须做到尽可能地让己方的轻骑士尽量地规避来自敌军弓手箭矢的洗礼,一支经验丰富的轻骑兵,他们能够以不规则的冲锋路线,规避掉来自敌军的箭矢,这就是灵活性的最直接体现。除此之外,灵活性还体现在援助后军、鸣金后撤等许多方面。
遗憾的是,重骑兵不具备机动力与灵活性,他们做不到在数日之内奇袭他处,也无法在战场上像轻骑兵那样灵活地穿插在敌军当中,他们唯一存在意义,就是以一次山呼海啸般的集团冲锋,吹枯拉朽般碾碎任何在他们冲锋路线上的敌军,仿佛当头棒喝,亦近乎不可匹敌、难以阻挡的威势,瞬息间浇灭敌军心中的斗志,奠定一场战斗的胜利。
正因为如此,是故重骑兵一般都投入在关键的战事当中,他们需要友军在替他们拖住敌军的主力,或者争取足够的时间让他们与胯下的战马穿戴甲胄,毕竟他们的体力也是有限的,根本不可能长时间地穿戴沉重的盔甲。毫不夸张地说,重骑兵与胯下铁骑的每一分体力,都是极其珍贵的,不容丝毫的浪费。
然而,先前北军主帅卢植为了震慑平乡县内的黄巾军,让北军各营以最雄武的姿态展现在了张煌等人面前,就连屯骑营的骑士们,亦穿戴了厚甲。
不可否认卢植的战术并没有错,但正所谓世间事物都有正反两面性,他的这番做法,也张煌的脑筋顿时变得活络起来,于是乎便萌生了奇袭屯骑营的念头。
不错,张煌一开始的目标,乃是北军三军阵列中的中军位置,屯骑营!
因为清楚重骑兵的优劣势,清楚了解重骑兵在未冲锋的时候,充其量不过是骑在战马上的步兵,虽气力不凡但论起武艺其实远不如轻骑兵,因此,张煌有非常大的信心可以带着那寥寥数十骑在屯骑营中大杀一阵,不必强求过多的伤亡,只要能让这支充当北军中军的骑兵阵型混乱,那么这一仗就是他张煌的胜利!
但正所谓计划赶不上变化,本想趁着北军后撤机会大肆扰乱屯骑营,却没想到张煌等人才刚刚突破步兵营的人海封锁,前面的射声营与屯骑营便已然退出数百丈距离了。在这种情况下。张煌倘若还要继续追击屯骑营,便显而易见会遭到长水营骑士的围堵。数百丈距离的空旷地带,足以长水营的骑兵们将张煌围杀。
而就在从步兵营人海中突围而出的张煌因为前面射声营与屯骑营两营的离去而感觉茫然时。他眼角忽然瞥见了远方北军本阵处那杆随风飘扬的巨大帅旗。同时,一个更加疯狂的念头猛然从他心底浮现上来。
'既然追不上屯骑营……奇袭北军本阵如何?
打定主意的张煌心中不由得变得激动起来,要知道追袭屯骑营跟直袭北军本阵那可是截然不同的两桩事,别看北军本阵附近仅寥寥百余人的样子,但那里终归是北军主帅卢植此刻呆的地方,只要张煌胆敢向那里踏出一步,那么。所有的北军兵马皆会有所行动,这是一桩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事。
不过话说回来。倘若张煌等人此行可以得逞,顺利将卢植的性命收于囊中……
那样的画面太过于美妙,令张煌不敢去幻想。但即便如此,奇袭北军本阵的念头已然在他脑海扎根。挥之不去。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小的们,杀!”
可能是过于亢奋的关系,张煌的口吻带着几分匪气,让他身后的数十骑哭笑不得之余,倒也舒缓了几分心中的紧张。
“小天师,前面有人杀来了!”杨奉满是紧张是喊道。
张煌抬头定睛一瞧,果然瞧见迎面亦奔来数十名骑士。与一般骑兵不同的是,这些骑士身上的甲胄明显要华贵许多。胯下战马也愈加强壮威武。甚至于,其中有几名骑士还披着明明只有将帅才有资格身披的外黑内红的绸质披风。
'官骑?
张煌的双目微微一眯。
所谓的官骑,一般指的是大将军或一军主帅身边的骑从。即骑侍、侍卫,但论身份与地位却不同于一般的骑从。就好像迎面这些三军主帅卢植身边的骑从,他们皆出身于京师洛阳知名的武家,是实打实的将门子弟,甚至于其中或许还会有朝中公卿的子侄。这些人跟在卢植身边,除了保护卢植的安全外。同时也是作为弟子向卢植学习领兵作战的经验,其中的佼佼者。卢植或许也会破格提拔他们暂时领一支兵力,尝试在战场上建功立业。当然了,这其中也会有一些纯粹就只是为了来“镀金”的货色,只待卢植打一场漂亮的胜仗回去,这些家伙回到雒阳后便会由各自家族的势力推上高位。
总地来说,官骑就是指大人物身边的骑从,并且,是地位颇为尊贵,朝廷准备将他们大力培养的年轻人,同时也是日后朝廷的接班臣子。
别以为这些出身华贵世家的官骑就是一帮绣花枕头,要知道像曹操、袁绍、袁术等日后令整个天下都为之侧目的豪杰们,他们皆是世家子弟出身,自幼锻炼身体、精习武艺,绝对不会是好对付的角色。要是张煌等人被这群截住,那可大大不妙。张煌会如何暂且不提,至少韩暹、杨奉、卞喜、郎平等人,不见得可以在战胜对方后全身而退,毕竟官骑,那些士族武家子弟也有着自己的荣耀,岂会轻易放过贼人。
想到这里,张煌放弃了花精力击溃对方的打算,采取了最直接、最粗暴的办法。
“迎面……撞过去!”
'……
他身后的数十骑闻言瞠目结舌,他们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迎面朝着对方……撞过去?!
要是当真撞到,那可不是跌断几根骨头的事啊!
然而就在他们正准备开口询问之际,却见张煌已加快了冲锋的速度,率先朝着那群官骑中最为首的那一人,迎面直接撞了过去。
十余丈之遥,转眼便至,那名官骑甚至已清楚看清张煌的面部特征,甚至连张煌眼中那一份毅然决然的眼神亦瞧得清清楚楚。
'疯……疯子!
在千钧一发之际,那名官骑终究抵不住心中的恐惧,立马拨转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