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室子的为官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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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室子的为官路-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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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就是皇帝,臣子怎可与他称兄道弟?
  “你若果真进宫,也不必太过惶恐。当初皇上还是个不受宠的皇子时,曾隐藏了身份,拜了姑父做老师,也算是你嫡亲的师兄,”谢侯见谢笙脸上震惊的神色,轻笑起来,“姑父同我说这事儿时,我也吓了一跳,不过这样也好,你日后在宫里,也能不必太过小心,生怕行差踏错了去。”
  谢侯这话其实有些前后矛盾,一面叫谢笙不能仗着宠爱肆意行事,一面又叫他不要太过小心谨慎,毕竟也是有后台的。谢侯也不怕谢笙不懂他的意思,做的偏颇。
  我的个乖乖,老师这是什么都不说,一直憋了个王炸啊。真正意义上的帝王炸!谢笙脑子里天马行空的想着许多不沾边的东西。
  难怪当初高太尉陷害了周老爷子,让他从尚书之位上摔了下来,皇帝却还使了这么大的力气,把他给送到了蜀州。周老爷子没有后人,这古代的亲传弟子,和老师之间的关系跟亲父子也差不离了。
  周老爷子一贯不轻易说自己和皇帝之间的师徒情分,以至于除了一些早早知道内情的,竟没人晓得。
  前头谢家父子之间的谈话,朱家兄妹是不晓得的,他们早已经为和李氏等人的分别伤心过了,心里正踌躇满志。
  朱弦掀开车帘子,看着外头山巅冉冉升起的红日,胸中沸腾的情绪让他完全静不下心。
  朱红玉和兄长对视一眼,瞧着彼此眼中如出一辙的野心,都恨不得能在下一刻就已经身在京城,搅动得风云都为他们变色。
  先前谢侯送了信回定边侯府,才不过半旬,老夫人就送了信来。半点没提李氏和大姐儿怎么不回去的话,只满纸殷切的问朱弦和朱红玉两个。
  “哥,咱们回京之后,真要先去侯府住着?”朱红玉心里拿不定主意。有谢侯在的谢家,远胜只有两个小家伙的顺安伯府。可她和谢麒有婚约在身,若此时住进谢家,只怕不好。
  朱弦摇了摇头道:“杨氏送回来的信上倒是说的好听,咱们母亲当年和小杨氏也要好,更跟着喊杨氏一声姑姑,可到底同杨氏不是正经亲戚,杨氏和高太尉可是血亲呢。咱们时常过去请安也就是了,若要留在侯府住下,却是万万不能的,咱们家又不是没有住处。没得和那起子打秋风的穷亲戚一样了。”
  朱红玉这才松了口气,又问:“先前我们说好,等回京之后,便要稍稍疏远小满,等以后高太尉倒了,再和他恢复往来。如今杨氏是这么个态度,咱们和小满……”
  “你多关心关心小满无妨,我瞧着那杨氏对小满态度有些古怪,”朱弦只说了一句,就没再提,紧接着又道,“等回京之后,我考教考教谢麒……”
  “面上过得去便是,”朱红玉不以为然道,“我瞧着他也不是个大面上拎不清的。”
  “我要的是定边侯世子夫人的身份,又不是他的心,”朱红玉的想法很不合当下的主流,“若谢麒能与我合得来,自然是好,可他打小就是个多情种子,我若将真心付给了他,迟早会有一日,被他伤得体无完肤,倒不如一早就留着自己的真心,想些别的。”
  “你这样,也太委屈了……”朱弦在南寨看得多了,并没觉得朱红玉的想法不好,只是又劝朱红玉,“你瞧夫人和谢侯不就相处得宜吗,焉知日后你和谢麒不能如此?若是果真不喜欢,不如换一个,反正只是母亲定下的。”
  “正是母亲定下的才要遵从,”朱红玉又道,“若是我不嫁给谢麒,又嫁给谁?说来说去不过是一样的。好歹在谢家,夫人对我也好,大姐儿也是个好相处的,小满又这样懂事。我只把自己当夫人的女儿,如此日子也不会难过。”
  这回,朱弦也不劝了。这年头贵女嫁人,能有个好婆婆,也是件大好事。何况朱红玉已经提前把婆婆、大姑子和小叔子的关系都打理好了。
  “许是被夫人教育小满的话给添了左性,”朱红玉想着谢笙认真和李氏讨论自己以后妻子脾性的模样,不由笑出了声,“哥你说是像谢麒一样身份尊贵,处处留情的好,还是像小满一样,此时看不出来,只待日后一飞冲天,独爱一人的好?”
  “我若真要选,定也是喜欢小满这样的。可惜这世上,哪里有这许多好男子。待以后,我也像教小满一样教我儿子便是,”朱红玉又轻抚着自己的脸叹道,“我合该是要做人上人。”
  朱红玉并不觉得自己的选择有什么差错,她看重亲情,又因着母亲和姑姑的遭遇,不大信任爱情。虽有李氏在跟前,她心里埋了期待,可她看到的也多是李氏与谢侯婚姻下隐藏的不好。因而她更重亲情,也比旁人更贪慕权力。
  “我自也是如此,”朱弦轻声道,“倘有机会,我自要一飞冲天!”
  朱弦视高太尉为仇敌,有时候却也羡慕高太尉的权势,那让皇帝都不得不避其锋芒的权势。
  这话他只敢在他一手带出来的亲妹妹面前表露,因为他们是一样的秉性。便是在南寨蛰伏的那几年,都没有压垮了他们的脊梁。
  或许周老爷子和谢侯看出了几分,才为他取了慎之的字,可朱弦半点不以为意,人生在世,怎能没有野心。
  只在谢笙面前,朱弦会稍稍收敛些。或者说,也算不上收敛,谢笙从来不会在意,也不觉得有野心是个多么离谱的事情。那是个聪明又干净的孩子,叫人看了喜欢。
  谢侯等人带着东西,在次日傍晚到了码头,休息一夜后上船,改了水路。上船之前,谢侯又叫人一道送了信回蜀州家中。
  虽然答应了谢笙说不要告诉李氏,他因想念她而哭了的事情。谢侯也还是没有遵守承诺,将这事儿写进了信里。
  换了水路之后,出蜀的路就顺畅多了。谢侯是进京述职,自是坐的官船,一路上也没遇着什么水匪,安安稳稳到了离京城最近的一个码头。
  “侯爷到了,是侯爷到了,快回去报信!”
  眼尖的瞧见了林管家,底下无所事事的一个管事立刻跳了起来,赶忙招呼着人手,把车都拉了过来。这些正是侯府来等谢侯的家人。
  那管事立刻上船,出示了侯府的凭证,又因认得林管家,便很快被带到了谢侯面前。
  “侯爷您可算是回来了,老太太日日念叨着呢,”那管事实打实的给谢侯磕了个响头,“马车已经在外头候着了,老太太特意安排了三辆,请顺安伯府的哥儿姐儿也一道去咱们府里,接风洗尘。”
  谢侯听这人说完了,才点了点头,叫人去告诉了还没出来的朱氏兄妹和谢笙一声,才让这个管事跟着林管家一道下去安排行李。
  这人不过才离开片刻,紧跟着就有个普通打扮的人进门。
  谢侯原本还想呵斥,不成想一见了那人的面容,就立刻从位置上站了起来:“钱公公怎么出来了。”
  这钱公公正是皇帝跟前的总管太监,打小伺候皇帝的,和谢侯也算是有些交情。
  钱公公掐着兰花指,尖着嗓子和谢侯道:“听说谢侯爷今儿进京,咱家特来迎接,难道不好?”
  “怎么会不好,”谢侯对这钱公公倒没什么鄙夷之情,“本侯还说等回府安置了孩子们,就向宫里递折子呢。”
  “侯爷聪明,想必有些话不用咱家说,也知道了,”钱公公笑眯眯道,“皇上特意吩咐,叫侯爷先回府去,不必赶着进宫。过两日把小公子和朱世子、朱小姐也一并带进宫里。”
  说完这句,钱公公手里亮了个玉佩,才问:“谢侯的折子可备好了?”
  皇帝亲自派了人来要折子?谢侯心里有些说不出来的滋味,莫非如今皇帝和太尉之间的关系,已经严重到了这样的地步了?
  “自然是准备好了的,”谢侯亲自从放在一旁的匣子里取出了那本满是官话套话的折子。
  钱公公满意的点了点头,又提点了谢侯一句:“谢世子恪守礼仪,皇上对他很满意,侯爷不必担心。”
  谢侯眼前一亮,对钱公公拱了拱手,亲自送了他到门口。
  等谢侯扭头,就瞧见谢笙正躲在廊柱后头往这边看,直到见谢侯注意到他,才跑了过来。
  “什么时候出来的,”谢侯也不怪他。
  “您给折子的时候,”谢笙悄悄附在谢侯耳边问,“爹,那人白面无须,是不是公公?您怎么把折子给他了?”
  “那是皇上身边的钱公公,打小伺候皇上的,”谢侯把谢笙抱了起来,颠了颠,“那玉佩是皇上随身的心爱之物。既然皇上想看折子,便给皇上就是。若折子按规矩进了吏部,还不晓得要打多少转才能呈上御前。这里头的水可深着呢。”
  谢侯说的其实有些严重,他毕竟是深受皇帝宠信的臣子,身上带着爵位,掌权的高太尉还是他表叔。再多借吏部一个胆子,也不敢压下他的折子。
  谢笙不明就里,点了点头。
  这时候朱家兄妹也一道出来了,正巧赶上林管家来回话,说是行李已经安置好了。当下便没再说什么,一行人一道下船,上了马车。
  统共来了三辆马车,自然是谢侯和谢笙一辆,朱弦和朱红玉各一辆。原本谢笙该挨着朱弦坐的,被谢侯直接抱走了。
  钱公公这头回宫还要更快些,连衣裳都没换好,就去了御前。不多时候,便有一个小黄门上了太子读书的地方,说放谢麒几天假,叫他赶紧接他老子去。
  谢麒只来得及和太子道别,就赶紧出了宫。他也懒得坐马车了,直接骑马去了码头。好在半道上被府里的管事瞧见,让人拦了下来。
  “侯爷,世子来迎您了!”一个声音在谢侯的马车边上有些激动的说着。
  谢侯去端茶盏的手一顿,声音里带上了喜气:“快叫他进来!”
  谢侯在马车里正襟危坐,挺直了脊背。他已经六年没见过长子了,上回见时,还是一副姑娘打扮,也不晓得如今是个什么样子。
  谢笙见谢侯分明期待得不行,就差自己掀开车帘子下去了,偏生还要摆出大家长的威严,不由笑弯了眼睛。他顺着谢侯的眼睛看向车帘子,心里也有些说不出的小期待。
  很快,一身谢麒就掀开了车帘子,跳上了马车。
  车帘子刚刚落下,谢麒就向着谢侯跪下,磕了个头:“爹,不孝子谢麒给您请安。”
  “好好好,”谢侯亲自拉了谢麒起来,心里的高兴,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
  谢笙在一旁细细打量着谢麒。
  今天谢麒穿着一身竹青色的衣裳,衣摆和袖口处都绣着竹节纹样。头发用一个碧玉冠挽着,簪子也是竹叶状。他耳朵眼上的耳洞痕迹早已经消失不见,连身上配饰也基本都是时下年轻人喜欢的样式。如今十二岁的谢麒正当年龄,身量开始拔高抽条。谢笙方才估量了一下,应是已经比李氏高了一些了。比着谢侯也差不太多。
  谢侯和谢麒好好亲香了一番,才想起了自己在一旁的小儿子。他指着谢笙对谢麒道:“这便是你弟弟,因是小满时节生的,我便又给他起了个乳名唤作小满。你平日在家,只管用小满叫他便是。”
  紧接着谢侯又叫谢笙对谢麒行礼:“还不快叫哥哥。”
  兄弟两个多年未见,当年谢笙甚至还是个奶娃娃。两人互相见了礼,一时有些尴尬起来,毕竟是许久不曾见了。
  谢侯一直和谢麒说话,问着些日常琐碎,他其实一直注意着两人之间的气氛,只是一直不提。左右他这个月还会在京城,有他看着,这兄弟两个就不可能熟悉不起来。
  谢笙悄悄打量谢麒的视线被抓个正着,也有些不好意思,便对着谢麒眨了眨眼睛,露出了个大大的笑容。
  谢麒见状一愣,也松了口气。这个弟弟从出生后就乖巧,他可记了好久的。
  “小满想不想出去玩?”谢麒小声问自己身边的谢笙,“等过两日你休息好了,我带你去看大集。可比今儿热闹多了。”
  谢笙虽然没有掀开车帘子去看,可大街上的叫卖声还是不时进入耳中。卖糖葫芦的、卖包子馒头的,个人有个人的吆喝方式。每一种听起来都有它自己独特的韵律。
  谢笙初时就以为,这已经是逢集了没想到,这还只是普通的集市,算不得好。
  既然有人愿意带着自己领略一番京城的风土人情,谢笙自然也是乐得同意。
  又行了不多时候,车子拐进了侯府,打仪门进入。又行了片刻,这才停了下来。谢麒先服侍着谢侯下了车,紧接着亲自抱了谢笙下来。等谢麒转身,恰巧看见后头朱弦正引着朱红玉下车。
  朱红玉生的美艳,更有一股子高贵、宁折不弯的傲气在里头,见谢麒看她,便不由一笑。
  谢麒便上前来见礼:“朱世兄、朱小姐。”
  朱氏兄妹也忙回礼。
  一干人厮见过后,便不在此处多做停留,因这处离二门不远,便没叫轿子,几人直接向内行去。
  才走到二门处,便已经见了一干侍妾并二姐儿在此处候着了。侍妾俱以刘氏为首,连二姐儿也站在刘氏身侧。
  “侯爷,您可算是回来了,”刘氏生得娇媚,泫然欲泣时更如花蕊吐露,“今儿一早上妾就听见有喜鹊在枝头叫唤,如今看来,果然是件大喜事。”
  如今六年过去,刘氏还和当初一样貌美,岁月虽然在她脸上留下了些许痕迹,却也平添了几分风情。
  刘氏当初凭着貌美,又有些娇弱的姿态,很是得了谢侯几分宠爱。如今她又做出旧时姿态,谢侯却有些不愿意再看了。许是见多了李氏的模样,谢侯对自己这些侍妾都生疏起来。
  谢侯冷淡的扫了刘氏一眼,瞧见了一旁和刘氏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二姐儿,皱了皱眉头。
  二姐儿心里原本就有些紧张,瞧见谢侯皱眉,立时便红了眼圈,只还没落下泪来。
  谢笙和朱氏兄妹都眼观鼻鼻观心,半句话都不说。唯有谢麒上前道:“二妹妹见了爹可算是欢喜得很了,还不快收收。”
  “大哥哥说的是,女儿瞧见父亲回来,心里太高兴了,以至于喜极而泣,”二姐儿用绢帕在眼角压了压并不存在的眼泪,才盈盈下拜,对着谢侯行了礼。
  谢侯不耐烦和她们母女在这里歪缠,只道:“二姐儿跟着来吧,刘氏你们该回哪儿回哪儿去,拦着本侯见老太太,你是想做什么!”
  这罪过压下来可就大了去了,刘氏也就是仰赖着老太太,才有了如今后院第一人的风光。要是这拦着侯爷这事儿被做了准,风言风语的传出去,刘氏可担待不起老太太的怒火。
  刘氏在其他三名侍妾的嘲笑视线中,狼狈的让开了路,谢侯理也不理她,只带着几人往老太太的院子去了。
  别看二姐儿弱不禁风的模样,瞧着哭唧唧的,此时也只是看了自己亲娘一眼,就赶忙追了上去坠在后头。
  老太太不怎么喜欢她,只是养着罢了,开心时逗一逗,不高兴了就不理会。二姐儿看得分明,唯有她紧紧巴住了谢麒,老太太才会勉强多给她一个笑脸。故而此时她也不往谢侯身边去,只想着自己站到谢麒身边。偏谢笙就在谢麒边上,就被挤开了。
  “哟,刘姐姐,你早上可是听见喜鹊在枝头叫呢,真是叫人欢喜,”一个侍妾也不耐烦刘氏生了大姐儿,自此眼高于顶的模样,“侯爷和老太太要叙话呢,我可不会在这儿碍事。”
  那侍妾扭头问其他两人:“我要回了,你们回去不?”
  “自然是要回去的,”另两人一个摆弄着自己的指甲,一个把玩着手上绢帕,都应了声。三人手把手亲亲热热的走了,独留下一个刘氏。
  这三人是早看开了的,打从小杨氏在时,她们身上就没了宠爱。身子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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