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楼听她这话,含笑道:“好。你若喜欢,戴着便是。”会账会了四五百两银子,身上的银票不够,把水生和鸡鸣身上所带的银子都搜刮了来。看着月唤的笑脸,回想她那句相公,但觉心花怒放。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凤楼每日里带着月唤外出游玩,间或拜访旧友,与凤台吃酒看戏。凤楼不在时,月唤便去与金三姑等人打马吊,打得多了,牌艺总算长进了些,但总是输得多,赢得少。凤台的几个姨娘从她这里不知赢了多少银钱去,因此个个都乐意和她打马吊。一众人见了她,俱都妹妹长、妹妹短的,亲热得不得了。这些人里面,当数银喜最喜欢她。
转眼到了三月底,月唤忽一日身子不适,懒懒的,不愿去打马吊,坐在屋子里,望向窗外,自言自语道:“我来时栽种的那些竹根也不知道发出笋芽了没有,今年的春笋,我大概是吃不到了。”言罢,轻轻叹了一口气。
凤楼便知她是真的想家了。
月唤对京城风光没什么兴趣,这一阵子想家想得便是连马吊也懒得去打了。凤楼难得与兄长见面,本欲住上两个月再走,见状也只得叫人看了黄道吉日,再去与兄长凤台商量,道是过几日便要走。当然不会说是因为月唤想家,理由现成的就有:放心不下老太太。
凤台自是百般挽留,说道:“留在嘉兴城有甚趣味,纵马只消盏茶工夫便可跑个来回的小地方。我如今在武选司,你不若到京城来谋个武职,有我在,便是连银两都不用花。将来我们兄弟在一处互相帮衬着,轰轰烈烈做他一番大事业。至于老太太,遣人将她老人家接来便是。”又道,“你本来会些拳脚,留在嘉兴城内,成日里无所事事,于碌碌无为中消磨一生,这一辈子,可不是白活了么。”
凤楼哂道:“为了升官发财,去给人家磕头鞠躬,四处巴结钻营的事情我却不高兴去做。我在小地方做我的富贵闲人,你在京里做你的京官,咱们两下里照应着,就这样便好。”
凤台说他不动,自是惋惜不已,还要再劝,凤楼却又正色说道:“二哥不过六品官阶,家中所用之物,无不穷奢极侈,便是奴才们也都锦衣玉食,二哥在外又挥霍无度,叫人看了,不免心惊。父亲与老太太至今深信二哥在京城只能勉强度日,靠着家里的接济才不至……”轻叹一口气,又说道,“我不是父亲,做官为民的那些空话便不去说了,从我嘴里说出来,我自己都要发笑。你凡事只多想想老太太的一片心,想想你自己一家上下几十口人。太过张扬,只怕没有好处。”
凤台却叫起屈来:“如今大家都是这样,你不和他们一起收银子,反倒要受他们排挤,什么事情都办不成不说,只怕连头顶乌纱帽也保不住,你又叫我怎么办?我不过是随大流罢了。”
凤楼着恼:“你家中马桶上的金银难道也是你那些无良同僚逼你镶上去的么?家里人身上的貂皮狐皮也是别人逼着穿上去的么!”
凤台不禁也乐了,拍拍凤楼肩膀道:“五弟,京城人爱排场,喜奢华,好攀比,并不是我一家如此,我府里头还算是好的呢。要不信,下回我带你去几个同僚家中喝酒,他们那才叫铺张。总之二哥心里都明白,你尽管放心。”
未过一二日,凤楼要回去的消息便已传得人人皆知了。别人倒也罢了,只银喜一个,听到她要走的时候是晚上,带着个小丫头,连忙的跑了来,一连迭声问:“你要走了么?你真要走了么!”
静好正在与四春收拾衣物,闻言便喜滋滋道:“正是,五爷已经叫人看了日子,待过上几日,我们便要启程返回嘉兴城了呢。”
银喜怅然若失,说道:“我还有两个月便要生产了。你们不能等等再走么?”
她这话说得令人实在费解,静好与四春听了,不禁面面相觑起来:你老人家算老几,还要我们等你生产之后再回去?你生产和我们可有半文钱的干系?
月唤道:“你想说什么,直说便了,总是这样遮遮掩掩的,叫人摸不着头脑,我等你作什么呢?”望了望她的肚子,取笑道,“给你哥儿的见面礼,早就备好了,放心。”
银喜闷闷的坐了半响,叹气道:“我知道你心里一直都看不起我,觉得我是没脸没皮,没有骨气,是连自己骨肉都能拿去送人的马屁精,对不对?”
月唤倒笑了:“打从你说要去嘉兴城伺候老太太起,我就知道你大约是在装傻,你也并不是马屁精,只是迫不得已罢了。”
银喜震惊:“你心里头都明白?”
月唤也叹了一口气:“有什么不明白的,无非就是内宅的那点腌臜事罢了。当家主母手段厉害,身为姨娘的,若不懂得委曲求全,便在内宅无法立足。”
银喜听了这话,哀哀的便哭了出来:“我们这位当家主母……”才说了半句话,忽然一个咯噔,四下里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 又住了口。
第237章 237
月唤看她哭得梨花带雨; 颇觉不忍; 替她擦去泪水,似笑非笑道:“只是; 你这个马屁拍得却有些大了。事已至此,你也只好往好处想了:嫡子总比庶子要好,委屈了你一辈子; 却成全了你哥儿的一生。”
“你哪里晓得我们……”银喜抹去一把眼泪鼻涕; 才要开口说话,忽听外间静好与四春齐声唤“五爷”,便晓得是凤楼回来了。忙忙的住了嘴; 说了一声,“我明儿再来找你说话。”赶紧带上人走了。
银喜才走,凤楼便即入内。他今天看上去奇怪得很,望着她的目光深情款款、温柔似水不说; 言语行动更是体贴到十二分去。她要吃栗子,他那边已经替她剥好了皮;她伸手去取茶盏,他那边已经把茶水送到嘴边来了。她但凡要做什么; 他总是先她一步,替她做好。
月唤瞧出不对来了; 讶然问道:“你这是做什么?可是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说?直说便了。”
“哎,妹妹。”凤楼把脸凑过来; 笑着问道,“你适才与她说的那些话,都是真心的?”
月唤抿一口茶水; 缓缓道:“我与她说了许多话,不知道五爷指的是哪句?”
凤楼又靠近几分,将嘴贴到她脸上来:“就是‘嫡子总比庶子要好,委屈了你一辈子,却成全了你哥儿的一生’那句。”
“靠这么近做什么?离我远些。”月唤放下茶盏,瞟他一眼,笑了起来,“真心又如何?假意又如何?怎地,五爷可是有什么见教?”
凤楼直直地望着她的眼睛,大约想从她眼中看出她所说的这句话到底是出于真心还是假意,半响,并没有看出什么来,只看到她清澈眼眸内两张自己的面孔,遂笑了笑,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啪”地亲了一口她的眼皮:“我不过随口一问罢了。”
月唤道:“我也只是随口一说罢了。”
“天晚了,睡吧。”
“嗯,睡了。”
二人上了床榻,脱下衣裳躺倒,各自翻了个身,背对着背。凤楼留着一盏灯,在一点如豆的昏黄灯火下想了半宿心事,听得外面更夫敲打着铜锣与竹梆子,来了又去,去了又来。天,已然过了三更。
凤楼翻来覆去的总睡不着,遂轻声唤道:“妹妹,妹妹。”
月唤背对着他,本来呼吸长一下短一下的,显见是和他一样,到现在都没能入睡,听他唤自己名字,非但没有理睬,反而把呼吸都摒住了,想装睡。
凤楼气得想笑,手伸进她小衣裳里头上上下下的捏她身上的软肉,捏着摸着,干脆去扯她衣裳,人也翻身欺了上去,将她压在身下,去亲她嘴巴脸蛋。她这下终于装不下去了,睁开眼睛,懵懵懂懂地问道:“什么事情,吵醒我做什么?”
凤楼生气,却也不禁暗笑:小样,装得还挺像。嘴上却说道:“等下你就知道了。”
她伸手推他:“困得慌。”
他恬不知耻道:“你睡你的。”
她发脾气:“讨厌死了,做得好好的梦也被你给惊醒了!”
“哦,还做了梦,白日梦么?”他呲牙一笑,手上用力,“嗤啦”一声,她身上所穿两件小衣裳已被他大力扯下一件。扯下不说,还给她撕碎了。
她睡也装不下去了,劈头盖脸的往他身上又是捶又是打,气恼道:“半夜三更的,你发哪门子疯?”越打,他越是兴起,又是“嗤”的一声布料扯碎的声音,竟把她身上仅剩的一件也给撕扯下来了。
月唤抓挠了几下,看他竟无动于衷,料想以自己的力气打在他身上不过是挠痒痒,遂停了手,趁他不备,抬起脚来,看准他胸膛,一脚猛地踩了过去,“嘭”地一声闷响,生生把他踩得跌倒在了床尾,竟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凤楼一怔之下,怒道:“想谋杀亲夫么!”扑过来,将她压在身下,两只手腕子攥在一起了,铺陈于枕上的一片发丝也拿手肘压住了,两条试图踢他的腿也被他抬脚制住了,这下她别说动弹了,便是连喘口气都费力。她也不说话,只是圆睁着双目和他相互瞪着。
“闹小脾气也须得有个分寸!”凤楼喘一口气,腾出一只手来,捏住她的下巴,阴测测笑道,“钟月唤,我倒是小看你了,敢对我下这样的狠手?对我竟然这般恼恨么?为什么?说!为什么!”
月唤眼圈儿一红,不顾头皮刺痛,使劲伸长脖子,冲着帐外喊道:“四春,快来救命——”
四春就睡在外间,睡梦里听见月唤喊叫,翻了个身,嘴里嘟囔了一声“三姨娘”,转眼又睡去了。月唤还要喊,凤楼已然气极,抬手去堵她的嘴,她早已张口等着了,他手掌才一覆上去,即被她顺势重重咬住。被她咬住的刹那间,凤楼痛得眼冒金星,闷哼一声,强自忍了,低低喝道:“松开,给我松开!”谁知她却不松口,越咬越用力,尝到了他皮肉间的甜腥气,非但不害怕,反倒眯起眼睛对他得意地笑了一笑。
凤楼松开攥住她两条手腕子的手,伸手捏她的腮帮子,没捏开,却又不敢十分用力,怕把她的脸捏肿,留下幌子,叫人看见不好,遂改为去挠她的腰。还没挠两下,她就受不了了,“咯”地笑出来,破了功。凤楼的手这才得以缩回来,一看,虎口处已被她咬出两排极深的血印子出来,“嘶”地一口,痛得倒吸凉气,伸手甩了几甩,仍旧火辣辣的痛。
她看他一脸恼火,大觉快意,竟然低低笑出了声。
凤楼怒到极点,想也不想,伸手把她的纤细脖子给掐住,恶狠狠问道:“钟月唤,说,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想死?说!”
月唤身子被他死死压住,脖颈也被他掐着,丝毫动弹不得,像条水蛇一样在他身下扭,一边喘着气奋力挣扎。不一时,白生生的一张脸涨得通红,却还不愿示弱,吃吃笑着问道:“五爷真舍得我死?真舍得么?”奋力抬起头来,凑到他的耳朵边上,挑衅道,“有种的,现在就杀掉我。姓温的,你敢不敢?我猜你舍不得,也不敢。”
凤楼咬牙:“想激我?真当我不敢么?”手上才一用力,她呼吸便渐渐的有些困难起来,身子再也扭不动了。凤楼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逐渐变红的面皮,直到她呼吸减弱时,方才松开手,垂下头去,覆住她的口唇,往她口中渡了一口气。
她说凤楼发疯,其实疯了的是她自己。她这人看着没心没肺,成天就晓得吃喝,和人家嘻嘻哈哈的玩笑,实则最会察言观色、见风使舵,在娘家从未受过委屈,也就不去说它了。自从跟了凤楼后,每每和他使性子耍脾气,作天作地,但一看他真动了怒,马上就会笑嘻嘻的低头认错,所以从来没有吃过一回亏。这回却像是得了魔怔,才活过来,缓了一口气,又不怕死地张口去咬凤楼的嘴唇。凤楼躲避不及,或是根本就没打算躲避,下唇被她咬了个正着,被她撕扯得老长,又被她狠狠咬噬,即刻便被冒出点点血珠来。不一时,两个人的口中,俱是鲜血的甜腥气息。
凤楼痛得面目狰狞,额上青筋暴起,闷声哼,忍住痛,抬脚去勾她的腿,她觉察到他的意图,奋力躲闪,奈何被他压住,躲无可躲。
终于,还是被他得逞。她忽觉灰心起来,终于将咬在两排牙齿之间的他的嘴唇松开,把头埋在他的胸膛上,伸手揽住他的脖颈,低低哭了出来。凤楼鼻子里低低一笑,于喘息的间隙里,拍了拍她的面颊,调笑道:“你这样有趣的女孩儿,从没遇到过第二个。五爷就爱你这个调调,怎么舍得杀你?”
天亮,四春早早起床,跑到里间床头,低声问:“姨娘,你夜里叫我了没有?我睡得沉,好像听见了,又好像没听见。”
听得凤楼道:“无事了,下去吧。”从月唤脑袋下抽出胳膊,张开五指,看了看自己受伤的那只手掌,暗暗蹙了蹙眉头,屈指往她脑袋上一凿,撩起床账,翻身下床。
四春转身要走时,眼角忽地瞥见撩床账的那只肿得老高的青紫成一片的手掌,吓了老大一跳,立时站住,很是担心地问道:“五爷,你的手是怎么了?”
凤楼甩了甩手,蹙着眉头道:“昨天夜里从外头回来时,不小心被狗咬了一口。”
四春心想,一般不都是被狗咬到腿么,因此将信将疑,说道:“五爷今后可要小心点才是,我去拿药云南伤药来。”
凤楼道:“不妨事。”回头向床里望去,床上那只咬他的狗目光和他对上,哼了一声,拉被子蒙上了头。他伸手欲要去弹狗的脸,手指触到狗的光滑脸蛋,忍不住又摸了一把。
不一时,早饭端上来,月唤也起了床。她这人有个好处,再怎样,也不会和自己的肚子过不去,除非是伤心到绝处,否则饭是一顿、一口也不能少吃的。因昨晚和凤楼搏斗许久,太过辛苦,今天早早的就饿了,胃口好得要命,比平常多喝了一碗粥。凤楼坐在她对面,看她吃喝,气得牙痒痒,自己的嘴唇却无法碰热食,就坐在一旁等粥凉下来。四春过来过去,眼睛总不离他的嘴唇,左看右看,终于还是按捺不住,小心翼翼地问道:“五爷,
作者有话要说: 你的嘴唇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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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假,所以更新时间调早了点。
作者每晚准时休息,不用担心:)
作者对《2017年小目标之第一版》不是很满意,
(作者一直这么追求尽善尽美的性格,和泽居总会计师简直有的一拼)
闲言少叙,追求完美的作者现在正式发布《2017年小目标之最终版》
1,收藏到5千,难于上青天,废除。
2,营养液2万,3更9千字。
3,营养液5万 1天/ 8更/2。5万字+船
4,之前第一版作废,以最终版为准。
5,2、3只能选择一个,不能同时适用,因为作者不想过劳死。
6,有任何疑问,都以作者口头说的为准:)
敢约吗?
第238章 238
凤楼抬眼瞄了对面的月唤一眼; 清了清嗓子; 道:“那只狗咬了我的手以后……”说到一半,便即住了口; 仿佛忘了那之后发生了什么似的。
四春自觉自己近来当差的本事大有长进,很会揣摩主子的意思了,就很体贴地替他接下去:“然后; 五爷吓得一跳; 摔了一跤,磕到了嘴唇,对不对?”转念一想; 又自言自语道,“不对呀,昨晚五爷回来的时候,我看还是好好的呀……”
静好伸手去拧她的胳膊; 她就知道必是哪里说错了话,忙住了口。果然,凤楼脸一拉; 斥道:“话太多!”说话时扯动了伤处,痛得又吸了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