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摸了摸下巴:“苏木,朕觉得你将来就算入不了阁也没什么打紧。朕是信任你的,等你中了进士,在其他衙门历练个十多年,做一个部院大臣还是有可能的,依旧能够一展胸中抱负。”
苏木:“陛下说得是。”他现在也只能这么回答了,现在整个历史因为自己这只蝴蝶的出现,已经发生了巨大改变。
以前所熟知的历史,提前知道的考试题目已经完全没有用处。
如今,要想入仕,就得靠真实本事去考。
正因为如此,苏木并不能保证自己就一定能进前三甲,甚至于连一个同进士出身,将来被选馆做庶吉士都没有任何把握。
就算自己从现在开始刻苦攻读四个月,只怕也未必能肯定稳点翰林。
如今,听皇帝金口玉言许诺,将来自己进了官场,过个十来年,一个六部尚书还是有保证的。
如此,倒是一个好消息。
苏木心中突然有些暗暗的欢喜,据他所知道,按照真实历史上的记载。正德皇帝在位十六年,后来死在征讨宁王的路上。
也就是说就算历史不发生改变,自己至少能够在正德皇帝手下干上十八年。十八年时间,以他和正德私交,以及一个现代人超过这个时代的见识,足够让他苏木混成正二品的部院大臣。
况且,在真实历史上正德死得不明不白。而如今,宁王经过去年春节时那事之后,已经引起了朝廷的警惕,被严加看管,要想作乱,已经没有任何可能。
也就是说,正德皇帝不用在亲自带兵去江南平定叛乱,也不用死在那里。
以正德小子的身体,估计再活个五六十年没有任何问题。搞不好就成为如清朝乾隆皇帝那样的高寿帝王,千古一帝了。
当然,以正德荒唐胡闹的性子,大明朝的文官也不知道会被他折腾成什么样子。
以苏木在正德心目中地位,将来的仕途也会非常顺利。
“恩,其实,实在进不了翰林院也是没有法子的事情,这次会试就以至少中个赐同进士出身为目标吧!”苏木心中这么想。
正德皇帝目光炯炯地看着苏木,道:“子乔,知道朕为什么要让你去执掌邸报吗?”
苏木:“臣不解。”
正德皇帝:“上次朕下了一道中旨让你岳父代长芦盐司转运使一职,朕也找人打听过,刚开始的时候吴世奇爱惜羽毛,不肯毁了名节。你为了让他留下,所使的手段就很不错吗?”
他又摸了摸下巴,道:“你买通了百姓,在码头上来一个万民请留,偏偏还将老夫子给骗了过去,干得实在漂亮。舆论这种东西啊,就朕和太后看来,是完全可以认为操纵的,子乔你有这个才能,正是合适的人选。只不过,吴老先生名节尽毁,将来只怕要沦为世人笑柄。苏木,你竟然对自己的泰山下手,若是老先生知道真相,不知道会将你骂成什么样子?”
想起老先生的骂街功夫,又想起苏木的窘状,正德皇帝想到得趣的地方,禁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苏木忍不住老脸微红,气恼地将头扭到一边。
“呵呵,想不到堂堂苏子乔也会有心怀羞愧的那一天。”正德皇帝狠狠道:“谁叫你在沧州玩得那么热闹,却不带上朕。”
二人又在御花园里说说笑笑地走了一阵,正德皇帝才道:“既然苏木你答应去通政司,太后想问你一句,苏木你进了通政司之后该如何办差。”
想了想,正德皇帝又道:“朝廷不同于沧州,得考虑到舆情,有的时候引导舆论不能太过,这其中的度得把握好。”
苏木听得出来,张太后还是对自己有些担心。毕竟,沧州万民请留吴老先生那一幕实在是演得过火,哄骗一群老百姓没任何问题。但朝廷里的官员们谁不是人精,演得多了,必然穿帮,反过犹不及,沦为笑柄。到时候,只怕皇帝和太后都是面上无光。
他一笑:“陛下大约是担心苏木我在编邸报的时候弄出漏洞,或者说干脆就胡编乱造。如果那样,倒是小看了臣的手段。”
正德皇帝来了精神:“你说说看。”
“实际上,这邸报篇幅有限,我天朝上国,朝廷民间每日不知道要发生多少事,自然不可能事无巨细都写上去。所以,这裁减和选材的工夫却是非常要紧。就算到时候有麻烦,被大臣们问起。臣只需要问一句‘这是不是事实’,只要是事实,别人也不好说些什么。”
开玩笑,后世有态度的报纸和通讯社不知道有多少,早就形成了一整套的选题和引导社会舆论的手段。
如今,苏木只需要做的就是将那一套成熟的半刊经验移植到明朝来。
正德沉吟了片刻,还是想不明白,索性就不想了:“算了,子乔你的才干朕清楚得很,这事就交给你去办吧。你刚回家,旅途劳顿,先休息三日,三天后去通政司报道吧。”
苏木一恭身:“陛下放心,臣知道该怎么做。”
正德:“朕对你自然是放心的,不过,太后那边还有些疑虑,你得叫她老人家放心才好。”
正说着话,苏木肚子里咕咚一声,这才想起自己还没吃午饭了。
从家里出来,折腾了这么长时间,三四个小时过去了,早就饿得满口唾沫。
正德:“爱卿可是饿了?”
苏木:“臣还没有吃午饭呢!”
正德:“太后老人家也真是。”
苏木:“雷霆雨露皆是天恩。”
“算了,在朕面前就不用说这种套话了。现在已经是晚膳的时候,陪朕用些。”
如果说正要选世界上最难吃的食物,皇宫御膳绝对名列其中。
弘治皇帝在世的时候,厉行节约,食不过五味,衣不过五袭,御膳的质量就不说了。好在正德可没读过什么书,对于儒家那一套也是毫无兴趣。自然不肯为了在百官心目中所谓的口碑而苦了自己。
加上他这人运动量又大,食量甚大,无肉不欢。
御膳也非常丰盛,就是味道糟糕了些,基本都是蒸菜。都是诸如肘子、炖羊肉之类,时鲜蔬菜是一样也无。
作为一个吃货,皇帝赐膳这种荣耀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胡乱吃了点东西,苏木就告退回家。
这是苏木回京之后的第二日,还得去胡家那里走一趟。
他就叫赵葫芦将自己所买的兵器捆了,坐车去了胡家。
胡顺做锦衣卫经历司经历已经接近一年,在锦衣亲军中的派名至少能见前五,权势颇大。
岳飞有句话说得好:武官不怕死,文官不爱钱,可至天下太平。
这句话的意思是,文官的首要操守是清廉。而武官,只要上了战场之后能够奋勇杀敌就可以了,至于贪污不贪污,倒不要紧。
实际上,明朝的武官都挺富裕的。尤其是在军户制中,士兵就等同于军官的奴仆。
像锦衣卫这种强力部门,每个月光规矩钱就足够让军官们赚得盆满钵满。
也不过是不到一年时间,胡顺就攒下了一笔很大的家当。
这还是胡顺在京城安家之后,苏木第一到访。等到了地头看,忍不住抽了一口冷气:“好大!”
刚才他坐着马车绕了半天才到了正门,细算来,胡家占地至少三十亩以上。再看他家的大门,门当都一人高了。
京城的宅子大多是青砖所建,显得非常古朴。
见苏木到了,门房大惊,道:“苏老爷你且在门房里坐坐,小人这就去回胡老爷。苏老爷你来得也巧,宅子里得乱套了。老爷你等下见了小姐,得劝劝她。”
第五百一十章 中奖率还真高啊
苏木吃了一惊:“怎么了?”他心中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个胡莹的性子最是暴烈,她遇到事,总喜欢依靠*力来解决,以前就曾经惹出过不少乱子。
想到这里,苏木不禁有些担心起来,生怕这小丫头又生出事来。
门房苦笑:“到时候苏老爷你就知道了。”
苏木微微不快:“什么到时候,说吧,怎么回事。”
门房:“这个……”苏木究竟是什么身份,和胡家究竟是什么关系,门房心中也是清楚。搞不好,苏老爷就是胡家未来的姑爷。
想了想,就一咬牙:“也罢,苏老爷提前知道也好。刚才大小姐和老爷吵成一团,父女儿都动刀子了。若不是进学老爷拦住,却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模样。”
“大个子也到了,怎么会动起刀子来?”苏木吓了一跳,“快快快,快去通报,说我过来了。”
等门房急冲冲跑到进去,赵葫芦好奇地问:“大老爷,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老爷你和这胡家又是什么关系,好象很熟的样子,跟一家人似的?”
他的话本就多,又是个包打听的性子。
苏木面一沉:“不该问的就别问。”胡小姐、吴小姐的事情,他正不知道该如何解决。眼见着二女的年纪越来越大,总不可能就这么耽搁下去。最迟到自己会试考完,就该做了决定了。
可这个决定,却是这样的难下。
赵葫芦见自家老爷的脸色如此难看,心中惴惴,再不敢多说一个字。
苏木心中郁闷,就向前走去,绕过照壁,里面更是宽敞。
不得不说,胡家的宅子很漂亮,倒有些像电视连续剧《大宅门》中的场景。
正看着,就看到胡莹气呼呼地跑过来,口中不住大叫:“不象话,太不象话了!”
后面则跟着一个丫鬟和刚才那个门房,都是急得满头是汗。
“什么不象话啊?”苏木叫了一声,定睛看过去。这一看,倒是吃了一惊,接近一年时间没见着人,胡小姐又高了些,已经同他一般高了。
那两条长腿,更是笔直挺拔得让人惊心动魄。
当然,胸脯依旧不大,毕竟,小姑娘运动量颇大,脂肪消耗大,那地方也没什么积淀。
“你乱看什么?”胡莹瞪了苏木一眼:“不象话,不象话。”
旁边的赵葫芦仰望着胡莹,心中惊骇:这女人,好高啊!
苏木温和地微笑起来:“胡小姐,什么不象话?”
“还能是谁,我爹!”胡莹气愤地怒叫一声:“爹在外面有女人了,还不少。现在……现在,连孩子都有了。”
“啊!”苏木目瞪口呆,自己的准老丈人竟然在外面包二奶,这还真让人意想不到。
忙安慰道:“胡小姐,男人三妻四妾也是常事……”
“住口,我就知道你们男人会替男人说好话。我们胡家人丁不旺,爹爹要纳妾明说就是了,现在却搞得偷偷摸摸的,也不怕人笑话。”
被她一通呵斥,苏木也说不出话来,心道:“胡夫人和你胡莹都是如此剽悍,胡顺敢带女人回家吗。怕是刚提起这事,就先被人一通怒骂了。”
相隔将近一年才见着胡莹,苏木原本以为两人见了面,会是一番柔情蜜意,却不想竟然是如此场景,心中难免有些失望。
赵葫芦忙上前一作揖,将手中长长的包袱递过去:“见过大小姐,这是我家老爷送给你的礼物,还请收下。”
“你谁呀?”胡莹心情恶劣,喝问。
赵葫芦手一颤抖,包袱落到地上,里面兵器散开了。
苏木:“他叫赵葫芦,是我的书童,别吓坏小孩子。”
“兵器,不错,我喜欢。”胡莹脚一勾,勾起一把太刀:“苏木你等等,我先去砍了那老不修再与你说话。”
秀眉全是愤怒,说完,就挥舞着兵器朝后宅冲去。
“哎,你干什么!”苏木大惊奇,同众人一道,也跟着冲了过去。
等到了后宅,就听到一间屋子里传来胡顺和胡家娘子的对骂声。
而胡进学则一把抓住胡莹手中的太刀:“大小姐,不可,不可啊,你这是忤逆不孝啊!”
胡莹如何肯依,竭力抢夺着:“放开我,放开我!”
“放下!”见实在乱得不成样子,苏木走上前去,大喝:“胡莹,你这么闹成何体统,不怕人笑话吗?”
胡莹从来没见到苏木这样同自己说过话,一呆,手松开了。
胡进学抢过太刀,“苏先生你回来了,快劝劝老爷和小姐吧,我公务在身,先走了。:”
说完,就提着刀躲了。
胡莹杏眼圆瞪,正要发作,屋中传来胡顺的声音,“贤侄你回来了,快进来评评理!”
声音中竟充满了哀求。
胡莹母亲的声音响起:“老不死的,你叫谁来也没用,你们男人还不是帮着男人说话,老娘懒得听。”
说着话,一个中年夫人就满面愤怒地掀帘子出来,“莹儿,为娘头有些疼,陪为娘去看看郎中。”
“是。”胡莹慌忙扶起母亲,这才想起还没同苏木说过一句话呢,就朝他递过去一个眼色。
苏木会意,拱手:“见过老夫人,小侄等下过来拜见。”
……
胡顺今天的模样看起来很是狼狈,一张脸又红又白,坐在椅子上气得浑身颤抖:“不孝的子孙,不孝的子孙,苏贤侄,你快帮我想个法子,否则这后院就要失火了。”
再他脚边,落着一把剪子和一把匕首,想来是刚才胡莹母女发彪时留下的。
苏木:“见过胡大人,这究竟是怎么了?”
“还能怎么样,俗话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胡某已经四十了,却没有一个儿子,将来就算死了,也无颜去见列祖列宗!”胡顺悲哀地叹息一声,将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原来,正如先前胡莹话中所说,胡顺在外面已经有女人了。
事情是这样,以前在保定的时候,胡顺成天呆在货栈和军队里,整日被老婆看管着,倒没有什么。到京城这种花花世界之后,又进了锦衣卫,成天在外面办案。
他本就有钱,这次没有了约束,就弄了好几个女人要为胡家延续香火。因为胡莹母女都是暴性子,胡顺畏家中这两个女人如虎,如何敢带回家来,就养在外面,连孩子都生了。
纸包不住火,事情传到家里之后,胡莹母女同时闹了起来,刚才和胡顺拍了桌子,苏木也是运气太好,正好遇到。
“连孩子都有了,胡大人,这事我还真帮不上忙,也出不了主意。”老实说,这里是古代,男人三妻四妾也是常事,只要你有这个能力,却不能拿后世的道德观来要求古人,胡顺这么干,苏木倒是能够理解。穿越一场,苏木也不认为自己以后只会有一个女人,否则,岂不白穿了。对于胡顺,他除了同情,心中却有些恼怒起来。
之所以发怒,原因是:“胡大人,算日子,你老人家在外面置外室应该是在去年刚进京城的时候,好兴致啊!”
那段日子,胡顺的日子过得憋屈,不断被人打压还不像现在这么风光。很多事情,一个不慎,就是身死族灭的下场。
在那些风波里,胡莹断了一只手,就连他苏木也是险死还生。
可这个准老丈人居然在外面灯红酒绿,花天酒地,怎叫人心理平衡?
再说,就算他苏木给胡顺出了主意。将来若是叫胡莹知道,他苏木的苦日子就算是到了,这种麻烦可不能去找。
听到苏木话中的挖苦,胡顺很不好意思。
“苏贤侄,我这,我这……不是为了咱们胡家的香火吗?”
苏木冷笑:“现在大人不是得尝所愿了,其实,这事要解决也好弄。你将孩子接回府中,交给夫人养大就是。至于其他女人,该如何处理,大人你自己斟酌。”
“得尝所愿个屁,女孩,若是带回府来,以胡莹她娘的性子,不把孩子捏死才怪。”胡顺摸着发热的额头:“命,都是命啊,命你该着我胡顺无后。孩子一个接一个生,可无论如何求神拜佛,生下了的都是女孩子。”
听到胡顺话中的味道不对,苏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