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得一摊手:“罢,既然太后定了,朕还能不准吗?”
“如此就好。”张太后一拍巴掌,不片刻,外面就有人扶进来一个二十七八岁,胖得厉害的女子。却见她丰乳肥臀,奶油肚子,双下巴,好富态。
欲跪。
张太后:“罢了,谈昭容你有孕在身,就不用跪了。来来来,见见陛下。”
那女子嬉嬉一笑,木呆呆地看着正德皇帝,拍手:“你就是太后老人家给我选的汉子,我好中意。对了,上次你好象睡过我的。”
“疯子,疯子!”正德恶心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吓得后退了两步,指着她道:“搞什么鬼,你就是那个谈宫女,以前好象不是这样,怎么胖得跟……一样?”
他本来想说“跟猪一样”,可自己就姓朱,只得将这个字硬生生地吞下肚子里。
谈昭容吃吃笑道:“太后说了人怀孕的时候,就会胖。太后说了,我要生皇子了。太后还说了,只要一生下皇子,我就能做娘娘……”
说着,她不住地摸着自己的奶油肚子。
正德大怒,只恨不得一拳打扁她的肥脸,喝道:“拉下去,拉下去!”
张太后:“谈昭容怀有龙种,快扶下去休息。”
“是,太后。”
等到谈姓宫女离开,正德无力地坐在椅子上:“怎么搞成这样,朕居然和这么一个女人有了龙种。”
张太后:“陛下,就算谈昭容再蠢,可只要她生下龙种,就是母凭子贵,咱们天家也只能认了。”、
“倒霉,恶心,倒霉,恶心!”正德猛地跳起来,冲了出去。
远远地传来他悲愤的大叫:“朕不认帐,坚决不认帐!”
等到皇帝走远,屋中再无他人。
张太后满意地点了点头:“太康,这事做得好。想不到冲虚老神仙的药竟是如此惊人,能够让一个女人的体貌特征发生如此大的改变,谈昭容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你看她的肚子,跟孕妇也没什么区别。神仙手段就是神仙手段……对了,这事冲虚不知道吧?”
太康:“冲虚不知道,女儿在问他讨药的时候,只问他能不能在短短两月间叫一个人变成大胖子。冲虚就将一副药给了女儿,说休说两月,一个月就足够了。用在谈昭容身上,效果竟然如此之好。”
张太后叹息一声:“谈昭容在宫里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只可惜她人本傻,家里人有都死光了。若是放出宫去,只怕会变成路边饿殍。能够做昭容,对她也是一条好出路。今后无论如何,都是咱们皇家亏欠她的。就……叫她过几天好日子吧。”
太康:“这是太后的慈悲。”
张太后突然落下泪了:“陛下真的命里没有子嗣吗,冲虚老神仙怎么说?”
第八百二十六章 果然好种
听到张太后问,太康的眼圈也红了,再说不出话来。
正德皇帝不育之症以前也不过是听苏木说起,太康公主和张太后也不过是心中怀疑而已,但终究是不死心。
经过苏木提醒,母女两人心想,既然人间的药石对皇帝的病情毫无用处,换冲虚的神仙手段未必没有办法。
可惜,冲虚好象早已经预料到太康公主和太后会来问这件事一样,只回答说:“一切皆是命数。”然后就闭上了眼睛,一言不发。
他这个态度已经说明问题了,太康和张太后只感觉一阵绝望。
张太后一抹眼睛,面容变得刚强起来:“既然如此,太康,你可能得隐居半年了,可有好的去处?”
太康咬牙道:“太后,女儿这些年经营发展银行,也置下了无数庄园和田地。在房山有一个小庄子,地方不大,也就一个聋哑老汉打理。他也不认识我,只知道女儿是银行里的人。到时候,太康可带一饼、二饼去那里待产。”
说起自己腹中的孩子,太康一脸的甜蜜。
张太后点点头:“既然你早有安排,那哀家就放心了。不过,好好的一个孩儿却要抱进宫来,驸马和顾家那边你该怎么解释?”
提起顾家和驸马,太康淡淡一笑:“驸马最近老实了许多,也不出去花天酒地了。不过,他如今又迷上了佛学,在府中设了斋堂,整天吃斋念经。女儿一个月中和他也见不了几次面,他也就是个摆设。过得几日,女儿就乍称小产,要回宫里调养身子,估计也要用上五六个月。那驸马没人管束,欢喜还来不及,又如何会来问我的死活?如此,不就将世人给瞒过去了。”
张太后幽幽一叹:“你却想得周全,这几年也算是历练出来了。”
太康:“太后,我是谁的女儿,有你这么一个母亲,女儿自然得十分出色才算是不堕了你老人家的名头。不过,谈昭容那边还得想个法子瞒过世人的眼睛。”
“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一个傻女子,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娘到时候会处置好的。”
太康还是有些害怕的样子:“太后,狸猫换太子,这可是大罪啊,将来女儿百年之后,又有何面目去见先帝?”想到恐惧处,太康一张美得让人不可逼视的脸白得可怕。
没错,太康和张太后已经合计好了。只等太康肚子里的孩子一生出来,就偷偷送进宫,假称是谈昭容所生的龙种。
谈昭容本就傻,家中也没有他人,正是一个合适的幌子。
为了让谈昭容假扮孕妇模样,太康特意让冲虚开了一副方子给她服下。
或许这张方子里里含了激素类药,又或者能够让人内分泌紊乱,谈昭容整个人都膨胀起来。从一个纤瘦的女人变成大腹便便的胖子,一副身怀六甲模样。
道家玩的就是丹鼎铅汞那一套,给人下起药了,自然擅长。
“刚才哀家说谈昭容傻,想不到你更傻。”张太后喉咙里低低咆哮一声:“你皇帝哥哥已经不能生孩子了,可以说,先帝这一脉从此就断了。你把你的孩子假装成陛下的龙种,算是过继给了你哥,把先帝这一支的香火延续起来。先帝泉下若有知,欢喜都还来不及,又如何肯怪你?说穿了,你肚子里的孩子身上还流着先帝的血,流着哀家的血。”
“你哥哥千秋万岁之后,若是没有太子,这大位就怕要落到其他藩王头上,先帝在地上若是知道,也不知道要恼恨到何等程度。还有,你想过没有?”张太后的脸也跟着苍白起来:“苏木以前那席话说得很有道理,太康,你可掌握着发展银行这座皇家钱庄,是天下最有钱的人。而哀家垂帘一年,得群臣百官拥戴,却是这天上地下最有权势之人。势力使人争,这世上多少人为权钱二字争得头破血流。若是新的天子登基,容得下你我这两个天下最有钱最有权的人活着吗?”
“到时候,你我活得凄惨,先帝在地下也不知道会伤心成什么样子。若是他知道你我今日所为,必然会赞同的。”张太后说到这里,终于停下来,狠狠地看着女儿:“太康,做事可不能软弱。这个世道,哀家是看清楚了,软弱的人没有活路。”
太康听母亲提到先帝,眼泪终于落下来,哽咽着小声道:“可是,皇帝哥哥以后没准身子好起来了呢。”
太后:“到时候,大不了让你的儿子做亲王,让皇帝的龙子正太子之位就是了。”
“恩,女儿听娘就是了。”太康咬牙点了点头。
太后最后道:“对了,你的事情得尽快办,再等上半月,你就要大出怀了。”所谓大出怀,就是女子在怀孕三个月以后,肚子就要大起来,根本就没办法瞒过人。
“是,女儿今天晚上就假装小产,然后明日就躲房山去。御医那边……”
“哀家已经吩咐下去了,且放心。”张太后,说着话,突然问:“对了,你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谁的?”
太康吓了一跳:“自然是驸马的。”可脸却红了。
张太后冷笑:“殿下自重,哀家就不相信你能看上那个肮脏货,下去吧!”
太康:“母后,真不是你想的那样!”声音虽大,却显得底气不足。
张太后的冷笑声更大:“别当哀家是聋子瞎子,你的太康读书可是读得中了毒的,不是一心要寻你的宝玉哥哥吗?嘿嘿,宝玉哥哥你寻不到,却找了个东坡居士。”
太康吓得魂飞魄散,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太后……女儿,女儿……”
张太后一脸的疲倦,挥了挥手:“如此也好,那人身具绝世才华,又身子健壮,却是好种。娘年纪大了,也不想过问此事。只希望此事就此打住,也免得损了皇家颜面。免得到时候,哀家忍不住要下杀手。”
太康颤声道:“是,女儿怀孕之后就没同那人再见过面了,以后也不会。”
第八百二十七章 一米阳光
“张公公,站在那里不累吗,躺下说话。”苏木斜靠在胡床上,随手指了指身边的另外一张躺椅子。
正是初夏季节,整个北京城热得厉害。
可兵部会同馆这里却绿树成阴,难得好清凉。
这里可比家中好多了,苏木简直爱死了这个工作,成天躺在椅子上,看看书,喝喝茶,待到累了,抬头看看头顶的蓝天白云,这日子,却是如此的惬意。
“子乔,看起来你心情不错啊!”张永没好气地说,“好好的一等伯,正六品,状元公,却要在这里做不入流的小官,难道你就不着急吗?”
“我又有什么好着急的,张公公,你眼睛真尖,苏木最近心情非常好。”苏木逍遥地扇了扇手中的折扇,上面有一朵牡丹花呼之欲出。
仿佛这扑面的微风中,也带着花儿的香气。
老实说,自从知道太康公主怀孕之后,苏木还真被吓坏了。
开玩笑,你上了一个皇家公主且不说了,还叫人家帮你生孩子。若是传了出去,就算我苏木是九命怪猫,也不够人杀的。
纸包不住火,这孩子一生下来,随着渐渐长大,相貌肯定和我苏木有几分相似。到时候,若是有心人查起来,我苏木可就遇到天大麻烦了。
好在两天前有一个坏消息传来,说是太康公主在沐浴的时候一不小心摔了一交,然后孩子就掉了。
苏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大为担忧,忍不住派人去问她身子可好。
回答说,张太后已经传了御医过去瞧。
太医说没什么大碍,也就是气血亏了些,需找个阴凉安静的地方养上几月。
如此,苏木就放心下来。
心头竟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没有了这个莫名其妙来的孩子,他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也下了决心,以后再不同太康公主有任何交集。
“你,身为状元公,大好年华,难道就打算在这里虚度,难道就没想过报效君父吗?难道你这十年寒窗的苦读,最后的结果就是为了在这里当个小小的大使?”张永热切地问。
苏木:“张公公,你挪一挪。”
“什么?”
“你挡住我晒太阳了,朝旁边挪上一米好不好?”
“你……”张永气得说不出话来。
说完这装B味十足的一句话,看到张永气恼的表情,苏木哈哈一笑:“看守这个地方又有什么不好,杨应宁当初从三边总制位置上下来,不也在陕西修过长城当过泥水匠?”
听到这话,张永眼睛一亮,连说了几声好,然后坐到苏木身边,热切地压低声音道:“我还以为子乔甘于沉沦了呢,只要你有杨一清的志向就好。”
然后,他就将那日正德皇帝在自己面前所说的一席话同苏木详细地说了一遍。
最后道:“子乔,在万岁爷心目中,你的地位没有人可以代替,尤其是刘瑾那贼子被诛之后,陛下身边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万岁的意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只要你去他面前服个软,认个错,必然会再次回到皇帝的身边。”
“子乔,你是个名士,要面子。可咱家是个内侍,不讲究这些。难不成,说一句话就那么难吗?”
听到张永说出这些话来,想起自己以前同正德在西苑时的情形,想起彼此之间的友谊,苏木沉默了。
实际上,穿越到明朝之后。因为古人的等级观念已经深入人心,以苏木现在的身份地位,要想再结交一个知心朋友已经没有可能。能够同他交往的,不是部院大臣就是内阁阁老,官场之上,存在友谊这种奢侈品吗?
因此,或许只有正德才算是自己真正的朋友吧!
若说不动心,也是假话,只需去低个头,就能重新回到官场,至少是一个副部级的高官。
苏木几乎要点头同意,让张永安排自己同正德见上一次面,向皇帝告个饶。
可就在一刹那,现代所特有的自尊让他有重新躺了回去:这事我苏木可没做错啊!
若是我去向正德认错求情,这几年来在世人面前所营造的大名士清流骨干的形象必将毁于一旦,蜕变成如刘瑾一样的宠臣,以后还怎么在文官集团里混下去。
刘瑾一案实给苏木提了个醒,其实,在明朝皇权是要受到很大制约的,皇帝也有很多事情做不了。就算刘瑾和皇帝关系在特殊,一旦有事,说杀就杀了。
没有自己的势力,没有自己的团体,要想生存在封建社会,那是非常危险的。
如今,还有什么比文官集团更大的势力呢?
也只有文官集团才是值得依靠的。
再说,我与正德交往,那是朋友之谊。如果纯粹变成了君臣,甚至是主仆,正德怕是会再瞧不起我了。
不行,不能去见正德。
至少不能以这种方式。
想通这一点,苏木躺在胡床上,将眼睛闭上了。
张永在旁边等了半天,等来的却是这么一个结果。
看到假装睡过去的苏木,他知道苏木心意已觉,也是无奈。
只微微地叹息一声,一拱手,大步离开。
远处是战战兢兢的会同馆副使和小吏们。
自从一等伯苏木来这里做大使之后,这段时间,兵部会同馆不要太热闹,成天都有京城政坛上咳嗽一声地皮都要颤三颤的人来访,今天就连司礼监掌印太监也过来了。
这个苏大使,还真不好侍侯啊!
众人都是心中暗叹。
……
在会同馆大门外,正德皇帝一身便装,身边跟着同样做普通人打扮的锦衣亲军指挥使钱宁。
“万岁爷,这要进会同馆去见苏木吗。陛下乃是九五至尊,若是让外臣们知道,怕又是一场风波。”钱宁小心地说。
正德一脸的阴霾,喃喃道:“朕两个多月钱一不小心睡了一个宫女,却不想她却怀了朕的龙种。”
钱宁:“万岁,这可是可喜可贺的好事啊!陛下子嗣艰难,如今总算有了骨血,听到这个消息,臣欢喜得已经两天没睡了,激动得我臣,激动得臣……我大明江山有望了……”说到这里,他发出一声哽咽,眼泪就掉了下来。
正德狠狠地看了他一眼,喉咙里发出一声低低的咆哮:“你懂个屁!”
“陛下……”钱宁见正德龙颜大怒,不知道自己究竟说错了什么话,吓得一脸苍白。不敢再装哭,脚一软,就要跪下去。
“免了。”正德怒道:“那姓谈的女子面目可憎,朕当初也是吃了酒,失心疯才施之恩泽。却不想,谈昭容居然怀了龙胎。别的后妃怀孕也就罢了,偏偏这个谈昭容看起来面目可憎,他娘的,简直就是无盐再世。如此丑类,竟然是朕的女人,若是生下皇子,朕千秋万岁之后,她还有可能做太后。妈的,她那鬼样子凭什么母仪天下。这不是叫天下人笑话朕吗,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朕这次是大大地丢人。”
正德忍不住暴了粗口:“这两日朕心情低落,想找苏木这鸟人说说话,不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