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正德皇帝没有生育,却不想一年前,宫中一个谈姓宫女却生下了福王,历史好象发生了一些变化,难道正德的不育症已经好了?
恩,肯定是好了,苏木继续摸着上嘴唇的胡须想:当年我提议张太后和太康,如果寻常药物对正德的不育症毫无效果,不妨让冲虚试试。在现代社会,苏木对于神仙鬼怪一说本是不屑一顾的,毕竟他从小学的就是马列主义那一套,唯物主义的世界观已经成形。
可如今连穿越这种混帐事情都被自己碰上了,唯物主义那一套,自己也是不信的了。
或许,这个世界真有神仙术那种东西的存在吧,你可以不信,但不能不敬畏。
就算冲虚没有神仙方,那么气功呢?
要知道,即便在现代科学社会,气功还是得到了全社会的普遍认可的。
或许,正德就是因此被治好了吧?
不过,在真实历史上正德没有生育能力,肯定是身体上有什么毛病。这次即便被治好了,但基因缺陷依旧存在,想来生下的孩子质量也不高。
听人说福王这人即不机灵,有体弱多病,性格懦弱,很不得正德欢喜。这也是福王都一岁多了,只得了个亲王爵,而没有被封为太子的缘故。
想来,正德的心思是再等等看。等以后再生下皇子,优中选优,从中选择一个健康聪明的孩子立为储君。
问题是,福王的母亲因为生他的时候难产死了。他从小就被祖母慈圣张太后抚养,祖孙二人感情极好。看张太后的意思,是想立福王为太子的,这才将我苏木拉出来做他的老师。估计是为福王将来被立为储君加上一道重重的砝码吧?
苏木最讨厌牵涉进这种皇帝家务事之中,况且,自己和正德皇帝的关系也非常恶劣,更不能再惹他不快,可这次想回避也回避不了。
想到这里,苏木一阵头疼。
没办法,既然领了圣旨,他只得先去了一趟翰林院报到。
这里可都是苏木的熟人,又是原单位。
刚一到地头,办完手续,他就被人翰林院的同仁们拉住问对山西用兵一事。
苏木将自己在折子上所写的内容复述了一遍,却不想引起了同僚们的强烈反对。说土木堡殷鉴在前,国家又不富裕,怎可大动刀兵。鞑靼人年年入寇,抢一把就走,叫大同镇兵抵挡就是了。
又有人搬出圣人之言,说了一通大道理。
苏木只低头不语,不是他不想与同僚们辩论,实在是和他们争个输赢也毫无必要。与其在书生们身上费口水,还不如蓄养精神,好在明日同阁老们议论。
见苏木不说话,同僚们却不放过,依旧穷追猛打。
正在苏木有点招架不住的时候,意外发生,一个学士因为用典不当,引起另外一人不满。于是,两人争论起来。
到最后竟红了脸,对骂起来。
战火一起,其他人都放过苏木分成两个阵营互战起来。
苏木得了这个机会,急忙从翰林院逃了出去。
心中感叹:高级知识分子多的地方果然就是麻烦,一言不合,就无限拔高,上纲上线,最后演变成一场意识形态之争。
不过,家里人却为苏木重新回到政坛而感到兴奋。
到了晚间,家里还开了一桌宴席,连吴老二、吴世奇都过来为苏木庆贺。
吴老先生同翰林院里的人一样,也是强烈反对大规模对鞑靼用兵。
苏木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看来,休养生息这个观念已经深入人心,要想扭转世人这个观念,还真有点难度。
第二日,苏木难得地起了个大早,赶去西苑。
向护卫亮出腰牌之后,看了看这座巍峨的皇家园林,苏木一阵感叹。
五年了,我已经有五年时间不能在大明朝的中枢决策机构自*出入,如今,我胡汉山终于回来了!
到了豹房,里面的侍卫和太监苏木一个也不认识。
在表明的身份之后,众人早对苏木闻名已久,忙将他接到一间精舍中,请苏木坐下,说是学士你且候上一阵,万岁爷上完早朝之后就会和阁老们过来。
说这话,宫里的人都在偷看苏木这个传奇人物。
别人在静舍候驾的时候都要规规矩矩地站在那里,苏木却意外地得了一张椅子,又有一个太监送过来一盏香茶。
苏木本是正德东宫时的老人,在西苑也是顺便惯了的。就跷起二郎腿,悠闲地品起茶来。
偷看苏木的太监和侍卫们都是心中佩服:不愧是海内第一名士,别人候驾的时候都是战战兢兢汗不敢出,这个苏学士却是如此自在闲适。放眼满朝文武,怕是只有阁楼才有这样的气势吧?
这一等,就等了将近一个上午,茶水也换了三道,变得寡淡无味,却还不见有人回来。
肚子里已经饿得咕咚乱响,苏木忍不住皱起来眉头。
看样子今天的早朝主战与主张休养生息的两派肯定有激烈的交锋,只不知道究竟谁主战,谁反对,最后结果又是什么?
可惜苏木不能上朝,也只能在这里干着急。
第八百四十四章 大明朝公司的当家人们
大约到了后世北京时间中午十一点模样,终于有人来了。
苏木正无聊地数着头顶藻井里的云纹,就听到外面有太监尖着嗓子叫道:“杨阁老,你老人家来得真快,先在精舍里歇息一下,这天儿冷得。等会儿万岁爷回来,更衣之后才能见各位阁老。”
“好,且在里面等等。”说话的人正是内阁次辅杨廷和,他现在很是急噪的样子,大步走了进来。
苏木忙站起来:“阁老。”
杨廷和看了苏木一样,鼻子里哼了一声,然后坐到他旁边。
苏木有些莫名其妙,这个杨阁老好象很看不上他的样子,难道他反对我对山西全面用兵的提议。
不过,转念一想。老杨以前在东宫的时候就和自己闹过很多矛盾,两人的关系到现在都还没有修复。
一个太监忙端了茶水过来,杨廷和大口大口地喝着,口鼻中不断喷着白气,显然是刚才在外面冷得厉害。
杨廷和这人非常刚直,可谓是性如烈火。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并不是一个合适的内阁人选,宰相肚里能撑船嘛!
苏木熟知道他的秉性,打过招呼之后,就坐在一边将嘴巴闭上了,免得去讨没趣。
却不想,杨廷和喝了一口热水之后,突然扭过脖子朝苏木点了点头:“做得好。”
“次辅……”苏木大觉意外。
“马昂小人,也只有你才能说服陛下将他的小妾赶出宫去。”杨廷和依旧一脸的严肃:“不过,这事却不能同对西北用兵混为一谈。”
“次辅说得是。”苏木又开始摸胡子:这算是口头表扬一次吗?
杨廷和正要再说,外面的太监有喊:“杨阁老到。”
进来的是内阁辅臣、吏部尚书杨一清。
他可是苏木的老熟人了,想当年在山西时,二人相处融洽。
这次见面,两人都感觉惊喜。杨一清话多,就坐到苏木身边,大声说笑起来。
杨一清做过三边总制,带老了兵的人,这次要对鞑靼用兵,话题自然围绕着行伍。最近苏木脑子里全是军事,就同他切磋交流起来。
杨廷和在旁边听得恼火,面色渐渐难看起来。
苏木心中一动,暗道:这次皇帝招集大明朝决策核心商议是否对鞑靼用兵,必然要议论一场。正德肯定是想对小王子动手的,只不过,还得征求大家的意见。看情形,杨一清是同意对敌作战的,至于杨廷和,必然反对。就目前的态势看来,一比一,关键是其他几个阁老的态度。
不一会儿,又有太监喊:“梁阁老、蒋阁老到!”
这两人是后来才补进内阁的,苏木虽然认识,却不熟。
这两人的表情也显得很严肃,对苏木的态度也冷淡,显然是不会同意苏木的那道折子里的提议的。
一比三,情况有些不好,苏木不觉得叹息,李东阳是首辅,做首辅的人讲究的是不偏不倚,估计也不会支持或者反对哪一派。看来,内阁这边是反对出兵的。至于司礼监,或许还能争取一下。
不片刻,李东阳和另外一个内阁辅臣刘忠,和司礼监众人说着话进来。
一下子涌进来这么多人,精舍立即拥挤起来。
内阁六大辅臣,司礼监五大秉笔皆汇聚于此。如果是大明朝是一个大公司,正德皇帝是董事长的话,这十一人就是各部门的主管。
这次,大明朝的当家人都到齐了。
大家难得聚齐,自然是一通寒暄。
太监忙慌忙送进来茶点,说是万岁爷正在用膳,吃过午饭后就过来同大家议论。
各位阁老和内相且用些茶点,垫补垫补。
大明朝的掌柜、CEO们都知道今天这个会议拖的时间必定会很长,午饭是肯定捞不着吃的。当下再不说话,都低头吃着点心。
一时间,满屋都是春蚕吃桑叶的声音,显得甚是壮观。
苏木饿过了劲,没有什么食欲,心中又有事,忍不住抬头看了张永一眼。这次对山西用兵关系到自己是否能够重回决策中心,是否能够和正德重修旧好,不由得不关心。
张永也发现到了苏木目光中的询问之意,宦官和文官泾渭分明,进屋之后,他也不方便和苏木寒暄。
见苏木看过来,就微微摆了摆头。
苏木心中咯噔一声,看张永的意思,最大的可能是今天早朝的时候,自己所上的奏折没有通过。其次,这才决策层议论,司礼监也帮不上什么忙。
而且,后者的可能性最大。
司礼监说好听点手握批红大权,带天子决策,是宫里宫外最要紧的衙门。可说穿了,也不过是一个秘书机构,并不是权力机关,按照制度,根本就没权力在这种重要的军事会议上发言,他们的职责不过是记录和随时等待皇帝咨询。
失去了司礼监的帮助,而内阁也只有杨一清一人同意发全国之兵与鞑靼决战,这次御前会议前景不妙啊!
胡乱地吃了茶点,收拾停当,正德皇帝终于出现。
他已经脱了朝服,换了一身朱红色的常服,头上戴着一顶乌黑色的马弁。
已经两有两年没看到皇帝,苏木内心中还是拿他当最好的朋友,就忍不住抬头看过去。
却见,同两年前比起来,正德的嘴唇和下颌都蓄了胡须,再配合他魁梧挺拔的身材,看起来甚为雄壮。
苏木忍不住心中叹息一声:小皇帝长成大人了!
苏木观察着皇帝,正德也看过来,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碰了一下。
正德却飞快地将头转到一边,好象不想和苏木目光交流一样。
他大步走到首座,呼一声将长袖卷到手臂上,一屁股坐下:“都到齐了,开始吧!”
声音浑厚低沉,同以前略显稚嫩的嗓子比起来,就好象是换了一个人。
苏木突然有一种陌生的感觉,正德什么离自己只不过十几米距离,却如同隔了千山万水。
以前东宫那个朱厚照再看不到了。
一刹那,以前西苑的日子,就如同一场梦境般不真实,虚无飘渺,无从把握。
这个时候,苏木猛地醒过来。自己和朱厚照再不是少年时的玩伴,而是君臣。
君臣之间,天然就有一到不可逾越的鸿沟。
第八百四十五章 议论
即便是大白天,豹房精舍中依旧燃起了蜡烛,照得地上金砖耀眼闪亮。
“苏木。”正德皇帝开口了。
“臣在。”这还是苏木第一次在正式场合参加这样的御前会议,他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
“把那到折子还给他,念来听听。”正德皇帝指了指苏木,对身边的太监说。
一个太监忙捧了苏木的折子要送过去,苏木摆了摆手,清了一下嗓子,朗声背诵起来。
他那道折子本就不长,又是经过深思熟虑的,里面的没、每一个字早就熟记在心。
一时间,满屋都是他说话的声音。
屋中其他十一个当家人也都仔细听着。
不片刻,苏木背完折子:“臣请陛下,对鞑靼用兵,聚歼群丑,剪除我大明朝北方边患。”
正德:“那么,朕问你,这次用兵当用多少人马?”
这事苏木早已经想得明白:“朝廷可派出一晓畅军事的大员做督司,就近召集山陕河北镇军与敌决战。鞑靼此次举族来犯,共计二十余万口。鞑靼人人兼能操弓策马,除去老病妇幼,依臣看来,能上阵的兵卒应该在五万之巨,且多是骑兵。而我大明边军多是步卒,人数上必须多过敌军,才能与之一战。”
“臣的意思是,命大同、延绥、宣府、宁夏、太原五镇兵马同时向应州地区汇聚形成一个大包围,与敌决战。五镇边军每镇有兵卒九万,扣除辅兵,能够上战场的每镇当有万余。五镇,当有七万之巨。”
说句实在话,每镇能否有万余可上战场的主力战兵,其实苏木心中也是没数。明朝边军早已糜烂,表面上看来人多马壮,其实大多是不堪使用的辅兵。让他们凑个人数还好,真上了战场,不拖后腿就算好的了。
因此,军中大将一般都会将手头有限资源集中在一起培养精锐,这就是所谓的家丁制度。
一般来说,一支万余人的部分,这样的精锐也不过几百号,甚至更少。
正上了战场,每镇能够凑够几千上得战场的家丁就算是不错的了。
苏木之所以这么说,也是安众人之心。
正德听完,心中一震,心想:这个苏木,竟然和朕想到一块儿去了,这是要国战啊!不过,他奏请发五镇之兵,而朕则想派出六镇兵马。朕在位这么多年,嗜好武艺,如此大的热闹,怎么可能放过。
当然,这片时空中的正德皇帝和真实历史上冲动急噪的正德却又有不同。以前在东宫的时候,天天听苏木在自己耳边谈起为君之道,潜移默化,正德的性子却要沉稳许多,也比历史上要多了几分政治手腕。
因此,先前早朝的时候,他只是将苏木的折子扔给群臣看,叫他们自己讨论,自己却不发一言。以便观察文官们对此次军事行动的态度,也好决定下一步该怎么做。
果然如他所预料的那样,大臣们对于国战顾虑重重,纷纷出言阻止。说仗是要打的,否则,任由鞑靼入寇,我等却不闻不问,岂不失了天朝上国的面子。不过,却不能国战,让大同镇军出兵,将鞑靼人驱除出境就是了。
正德知道朝堂之上人多口杂,也议论不出一个结果,关键还在内阁那里。而正德认为,自己也说不服大臣们。若是一味用强,怕是又要惹来许多麻烦。
散朝之后就将内阁和司礼监的所有人都着召集在一起,让苏木和他们辩论。
内心中,正德对苏木能够说服内阁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信心。
虽然对苏木还是异常不块,可对他的本事,正德还是非常相信的。
“五镇共七万主力占兵,三十来万辅兵。鞑靼远来入寇,粮秣不继。而我大明,兵多将广,此战必胜。”苏木适时结束自己的发言。
话刚说完,内阁辅臣梁储就率先跳出来,叫道:“苏木,世界上哪里有必胜之战?孙子曰:未算胜,先算败。若是此战不胜呢?”
苏木客气地说:“梁阁老,方才苏木在折子里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就算我大明朝在落败,可也消耗了鞑靼人的有生力。所谓杀敌一千,自损八百。鞑靼人伤了元气,必然无法在山西立足。北归蒙古,那里可有大雪灾,我不认为鞑靼人能够平安度过这个冬天。如果他们真逃回漠北,也是死路一条。所以,此次,只要我大明朝出兵,战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