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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艳太子不过期》
作者:雲柒小姐
第一章 胭脂巷子
天冥国。
常顺十八年。
胭脂巷。
这是烨城最豪华的一条街道,栋栋房子都是金色琉璃的瓦片,朱漆的百鸟柱子,金丝线绣着的锦布花旗迎风飘扬,轻拂巷中人的春心,暧昧至极。阁楼上阁楼下尽是如花似玉的姑娘。
当然的,这胭脂巷也是实如其名。所谓胭脂香,所谓莺啼转,这里是集聚青楼的一条巷子,花红柳绿,夜夜笙歌,美人纤腰飞燕,美人绝色如环。这里,是男人们的天堂。
而天堂里的最里端,却歪出了一处破房子,极其不协调地夹杂在巷中最深处。几乎快腐朽的几根榆木头柱子杵着,晃晃悠悠撑起着一片茅草屋顶,寒酸破旧。再细细看去,那屋子门口正坐着一个穿布衣的妇人浣洗着衣物,她脸上蒙着一层白纱,看不清楚面庞。而她的身旁站着一个窈窕的少女,正手舞足蹈,天真无邪……
“娘亲,听说旖红阁来了位新的姑娘,舞跳的可好了。”说话的少女眼眸里面有着无比的兴奋。虽然她只是穿着一件泛黄的粗布麻衣,可是依旧美得让人恍惚。
阳光下,她的肌肤如若凝脂,泛着朝气的光泽,吹弹欲破,让人舍不得碰触。睫如蝶翅,眼眸如同琥珀般纯净,透着纯真,时刻都有着温暖的笑意。虽然未施粉黛,却美得完美无瑕,美得不食人间烟火。如黑色绸缎般细致长发随意地绾成了一个简单的发髻,没有任何的头饰,余下的头发松散在肩上,纯真地话语,只觉得她像孩子一般单纯。
“知晓了。苍苍,去送衣服吧,早去早回,记住切莫久留。”答话的妇人便是那个用白纱蒙着半张脸的人,她的眼角约莫已有了些细纹,但是仍然不难看得出她的风韵犹存。相对于少女的兴奋朝气,她显得没有一丝生气。尤其是那一双手在洗衣水里泡得皱皱巴巴,相比于她的脸,要老上个一二十岁。
“哦。”少女闻声,高昂的兴致一下子就跌了下去,她失望的哦了一声,接过妇人手里的衣篮子,悻悻地出了门。
这个少女,名叫莫忆苍。那个妇女便是她的母亲,单影影。
莫忆苍小心翼翼护着装衣物的篮子,低着头,躲避着流连在这烟花巷子里不怀好意的男人们。可是,经过那旖红阁人满为患的门口时,她仍是忍不住驻步停留了。
见着旖红阁的热闹非凡,她不禁感叹,那新来的姑娘被传的神乎奇乎,难怪这旖红阁的人要比其他艺楼要多得多呢。
只是,今日送的衣裳没有旖红阁的,不然,她还真想进去看一看,说不定能遇上那个会跳舞的姑娘呢。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正在莫忆苍出神的瞬间,突然间头顶的上方传来极好听的女子声音,娇媚至极,又不失优雅。忆苍闻声抬头向上望去,那声音是从旖红阁传出的,可是,阁楼上的那扇窗却是紧紧关着的,看不见赋歌的人。
第二章 凤求凰
这是首琴歌,为何有人赋歌,无人奏琴呢?莫忆苍心里纳闷着,直到仰着的脖子开始渐渐酸痛,可是楼上依旧没有动静。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就当忆苍正打算放弃,抬步准备离去时,楼上又传了一个男子的声音。
比起那女子,这个男子的声音更甚好听。莫忆苍听的有些出神,抬起的步子又缓缓缩了回去。这《凤求凰》本是男子所唱,虽然那女子的声音好听,比起气势来远远是及不上那男子的。
以莫忆苍在这胭脂巷多年的经验来看,这女子,绝对是极品,而那个男子……绝对是极品中的极品。
就在莫忆苍无限畅想的时候,突然间,琴声骤然响起,虽然突然,却又在一瞬间行云流水,让所有人都欣然地接受了它的突然,止步倾听。
那琴声,时而清脆,时而悠扬,时而婉转,时而静雅……让人不由得沉醉,学了十多年琴艺仍弹不完整一首曲子的莫忆苍,听着琴声,心中感慨万千。不过,她也有值得骄傲的地方。比如说读小说来,可是常人不能比的。这,多亏了父亲吧。
一想起已经过世的父亲,忆苍又耷拉了下去,如果可以,她真希望自己永远不要六岁那一年。狠狠地摇了摇头,似乎这样就可以甩得掉所有不好的回忆。直到头被摇得有些浑浑噩噩,她才深深吸了一口气,使得自己平静。
吱呀一声,那楼上的窗子没有任何预兆地被打开了,开窗的声音打断了琴声,莫忆苍有些不明所以地回头望去,那楼上,一个美若倾城的男子,正巧也直直地望向她。
他穿着一身雪白的衣裳,一尘不染,风吹着他头上系发的缎带和墨黑的发,容貌漂亮得根本不似真人,就如同天上的仙人一般,这种容颜,已经超越的男与女,不能用言词来形容。
那男子伸出了手,直指向看得呆傻住的莫忆苍,对楼下一干人的唏嘘惊呼不以为然,喊道,“锦歌,你看,那孩子与你长得真像。”那声音与刚刚赋歌的男子一摸一样。
果真是极品。莫忆苍回神,心中感叹,见着那男子指向自己,心不由得莫名的慌张了起来,脸一红,赶紧转身,打算离去。
“莫走!”那男子见莫忆苍转身,皱了皱眉,情急之下脱口而出。见莫忆苍仍没有止步的迹象,他竟一个飞身,从楼上的窗子里直直飞下,稳稳地落在了莫忆苍的跟前。
莫忆苍虽然在这胭脂巷子里见得多了,但是仍然被他突如其来的飞身拦截吓了一大跳。由于自己往前的惯性以及这个美男子的突然出现,莫忆苍一个趔趄,直接扑进了他的怀里。
“泽轩,我看你只是想占占便宜而已吧。”楼上的窗口,一个神态悠闲,粉腮带笑的貌美女子悠悠地探出了头,她的双目犹如一汪深泉,勾魂摄魄,顾盼之际,又有一股冷傲清雅气质,让人不能不魂牵蒙绕。细细看去,真的与莫忆苍有些相似。
第三章 泽轩公子与锦歌姑娘
“是吧是吧,锦歌如是想,那泽轩就如是做好了。不然锦歌可不就冤枉了我?不划算……”那妖媚的男子听了名叫锦歌的女子的话,竟然丝毫没有放开莫忆苍的意思,反而双手一箍,紧紧地抱起忆苍打了一个圈才轻轻放下。明明占了便宜,却笑的一脸无害。
“公子,忆苍并不是旖红阁里的女艺。”莫忆苍着实地被这个公子的轻浮举动吓得一跳,她不禁有些恼怒起来,什么歪斜道理,难道这公子以为她是这青楼的女子,拿她逗乐?她莫忆苍可不是这么好欺负的!
“对啊,本公子就纳闷了,这旖红阁怎会用这么小的孩子呢?说,是哪家没有良知的艺楼?”那男子对莫忆苍的恼羞成怒不以为然,他悠然地从腰间抽出一把水墨折扇,轻轻地莫忆苍头上敲了一记,含笑望着她问道,大有帮她打抱不平的意思。
“公子,忆苍只是个洗衣的浣女!莫贱了公子的扇子!”莫忆苍不知那公子是真傻还是装傻听不懂她话中的不满。凭什么就如此断定她是艺楼的女子?于是,恼羞之下不由得又加重了语气,一把推开那支敲头的扇子。想了想怕他又趁机占便宜,重重地跺了跺脚以示警告。
“哦?哪家的浣衣女,本公子要了!”那公子见状,脸上的笑意更浓,他偏了偏头,显得无谓的样子,竟一把抓住她的手,霸道地说道。
“公子啊,喏,就是巷尾那家破屋子里的啊!我找她娘要了一年都没要来呢。天生的洗衣命。我看呀,您也要不来的。”旖红阁的老鸨何花姨正一扭一扭地走了出来,边扭边说,时不时还挥舞着手里的紫色手绢,一股浓重的胭脂味弥散开来。
“哦”这下,泽轩公子好像彻底地死心了,一股失望的情绪尽摆脸上,但握着莫忆苍的手仍然不放。
“那,公子,忆苍可以走了吧?”莫忆苍看了一眼何花姨,心中翻了无数个白眼。但是再转头望向眼前这个妖媚公子时,却又是无辜地开口。
她在这胭脂巷子里混,深深知道,若是男人不吃硬,那便是吃软的了。这个公子不是个易摆平的人,靠着天真无辜的脸,她依旧演的风生水起。
“走走走,送完衣服赶紧来趟旖红阁,有衣服要洗。”何花姨看着莫忆苍十年长大,对她的伎俩了如指掌,有些不耐地挥了挥手绢,只希望她赶紧给走了免得给她添乱。
莫忆苍不再言语,使劲挣开了那只魔爪,继续装着不谙世事,慌慌张张紧了紧提在另一只手中的衣裳篮子,以极快地速度离开了旖红阁。
那绝色公子也未曾再去拦她,只是笑看着仓皇而逃的莫忆苍,嘴中喃喃,“忆苍,忆苍?”优雅地一转身,随着一扭一扭的何花姨又进了旖红阁。
忆苍,忆苍,十年前传遍京城的六岁诗童才女,她叫莫忆苍。十年后,可还有谁记得诗童才女莫忆苍呢?
但她不会忘,尽管那一年她只有六岁,但她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一年。爹爹去世的那一年,无心哥哥走的那一年,莫家被抄的那一年,母亲带她来到这胭脂巷那一年,一瞬苍凉的那一年。
第四章 忆之苍苍
“奉天承运,天冥皇诏曰,罪妇单影影接旨!罪臣莫子木官居一品上御夫子,身为太傅,却趁职务之便,盗取太子府中夜明极品透玉雪砚。莫子木为天下人之师表,竟盗取皇家之物,罪当革去官职,施以断指之刑,充公家产,以儆效尤。今,天之责尔,罪臣莫子木上月已故,刑之则免,即日抄家。钦此”
“我是孤湖族的公主!我要见皇上!”单影影死死地跪在地上,久久不动,直到颁旨的侍者念完圣旨,她才一字一句的开口,不卑不亢。
自己的夫君,为人性格秉直,行得端做得正,怎么会去偷什么雪砚,更何况她见也没见过那个东西。这莫须有的罪,何患无辞?
“这便是皇上颁的旨,公主又怎样?那孤湖族早以被天冥收服,你这戴罪之身的人还是不要去罪上加罪的好。”颁旨的侍者瞟了一眼一脸决绝的单影影,轻蔑地说道。
“我孤湖族的公主!我要见皇上!”单影影权当没有听见,她现在只有一个想法,见到皇上,大不了当面对峙,无论如何,也要还给夫君一个清白。
“懒得和你啰嗦,来人,遣!”那侍者见单影影无动于衷,不耐起来,一挥手,身后的佩刀侍卫便动起手来赶人。
“娘亲”跪在地上的下人被一个一个拖出莫家的大门之外,眼看着一个满脸胡子的侍卫就要走向自己,六岁的莫忆苍连滚带爬地奔向了自己的母亲。
单影影将幼小的女儿环在胸前保护着,冷漠地环了一眼四周,拉的拉,扯的扯,这莫府的下人无一不是痛哭流涕。
谁都不愿意莫家就这样散了,谁都知道这是个莫须有的罪名。可是,皇上颁的旨,又有谁敢不从呢?一行清泪沾湿了脸上的白纱,单影影知道,已成定局了。
默默地再回望一眼厅堂之上那个灵牌,夫君的七期都还没过。
她站起身来,牵起瑟瑟发抖的忆苍,缓缓地走向厅堂取了灵牌,缓缓走出了莫家大门,她轻声安慰哭个不停的莫忆苍,“苍苍莫怕,我们自己走。”不过是没了莫家,又不是没了性命,只要自己又一口气活着,就得好好带大这个女儿。
莫夫人带了头,莫家的下人便也不再挣扎,一个一个,神情淡漠地走了出去,似乎是死了心,绝了望。
“哼”颁旨的侍者冷哼了一声,待他们完全走了出去之后,嘭地一声狠狠地关上了莫家之门。
单影影是个淡漠之人,莫家的下人虽然对莫家有情,但也不知如何与这个冷如冰霜的夫人说话,渐渐地,莫府门口站着的人越来越少,最后,竟只剩下了可怜的母子二人。
“娘亲,我们去哪?”这突然的变故让六岁的忆苍不知所措,她红着眼睛,抿着嘴,小心翼翼地询问母亲。
“去那”单影影随手指了一个方向,忆苍顺着母亲的手望去……
东风夜放花千树,
更吹落,星如雨。
宝马雕车香满路。
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
笑语盈盈暗香去。
众里寻他千百度,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烟花之地,烟花巷。
“苍苍,以后就在这里住下了,娘亲为她人洗衣,你送衣。”
“嗯。”
第五章 问君能有几多愁
莫忆苍百无聊赖地站在旖红阁的大厅里,一眼一个金碧辉煌,一眼一个温香软玉,干巴巴地等着何花姨招呼完客人。
何花姨笑着,脸上厚厚的胭脂粉一个劲地飞,始终还是遮不住脸上那褶皱的纹路,加上笑的多,简直成了一朵花,一朵皱不拉几的菊花。
“楼上最里间,锦歌姑娘那,挂着牌的。去,去,你自己去把衣服收了就走。”她背身指着楼上,头也不回地说道。她也许是最终考虑到自己确实无暇去搭理站了良久的莫忆苍,不然她才不会让这个穿的这么穷酸的小姑娘片子在旖红阁跑来跑去呢,真是毁了旖红阁的大面子了,丢脸丢到她大姨娘家去了。
莫忆苍倒是无所畏惧,应了一声之后蹭蹭蹭就往楼上跑去了,她只想着能帮娘亲多拿几件衣服洗,就能多赚些家用了。左躲右闪着动手动脚的咸猪手,好不容易才到了二楼阁楼,一眼望去,找着有红牌的房门。
旖红阁的红牌姑娘会在房门上挂上一块漆红的木牌子,上面会写着红牌姑娘的最爱的诗句或者歌词,这是旖红阁一向以来的规矩,姑娘们都以得红牌为荣。
何花姨说的锦歌姑娘,应该就是刚才见到的那个姑娘吧,刚才那个公子还喊她名字呢。以前也未听说过,想想应该就是那位新来的红牌了。莫忆苍一边找着,一边想着,心里默默地祈祷,但愿刚才那位公子已经走了。
叩叩叩
“锦歌姑娘,我是来取衣服的忆苍。”莫忆苍小心翼翼地敲着门,习惯性地抬头望去那块小小的红色牌子,这个锦歌姑娘的红牌上隐隐刻着的竟然是问君能有几多愁?
这是南唐后主李煜的《虞美人》,这锦歌姑娘不怕牢狱之灾么?
“进来吧。”慵懒好听的声音响起,是女子的声音。
一脚踏进,莫忆苍就开始后悔了。
有没有搞错,这房里竟是一片暧昧,那位白衣的公子不仅没走,还稳稳当当地躺在了暖床之上,斜睨着好看的桃花眼望向莫忆苍,手里却玩弄着锦歌姑娘的发丝。那位锦歌姑娘更甚,上衣已退到了胸口,香肩半露,光洁白皙的皮肤透出隐隐的诱惑光泽,她斜跪在暖床之下,偏着头靠在那公子的身上,两颊晕红,闭着眼睛呢喃,“泽轩,锦歌可为你解了愁?”
啊,问君能有几多愁?原来锦歌姑娘竟是这个意思。
“锦歌姑娘,切莫玷污后主之意。”莫忆苍将手中的空篮子重重地一放,心中有股无名的怒火涌了起来。
床上卿卿我我的两个人突然地都睁大了眼睛,暧昧的气息很奇怪的一瞬全无。锦歌姑娘定定地望着莫忆苍,却没有任何恼怒之色,突见有些尴尬,不由得轻咳了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