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娘不知道为何总是躲着他们哭,没有任何声响,就是这般默默的流泪。
“无事,吵醒澈儿了,澈儿饿不饿?娘给你做东西吃。”素儿睡的很香,她望了一眼,用手摸了摸素儿的头,澈儿摇头:“孩儿不饿,娘,爹爹怎么没有跟你回来呀。”澈儿很奇怪,明亮的金眸闪着不安。
“爹爹一会儿就回来,澈儿,娘给你们做吃的,我们边吃边等爹爹回来。”柳桦又摸了摸澈儿的头,把他放开,走进厨房,无澈也跟着。
望着母亲忙碌的身体,无澈却紧握了拳头:“娘,那人真是我们的亲爹吗?”那双眼睛,便是证明。
柳桦忙碌的手忽然停下,身子也惊颤,回头望着儿子面容以及那正望着自己的金眸,手中的东西哐当一声落在地上,惊了屋中的素儿。
“澈儿是不会认他做爹的。”他太凶太可怕了。
柳桦望着儿子转身进入屋中的背影,身子往后倒退,而此时,素儿却扑进她的怀中:“娘,你总算回来了。”素儿的性子如她,很是开朗的,可是澈儿的性子怎么就和那人如此相像,难到真是无仇不成父子。
不过,罢了,她也没有想过让两个孩子认祖归宗,哪怕她曾经亲眼看见南宫明日被唾弃被人嘲笑的的阴影,她认为唯一好的就是她可以给他们爱。
柳桦摸着素儿的头,让她乖乖进屋,她做好吃的等爹爹回来。
素儿很听话,她没有澈儿那般有点老成早熟的性子。
长根是第二天中午回来的,柳桦都担心了一晚上,长根回来的时候,一脸是血,显然是被人用刑了,心疼又怒骂了南宫明日的残忍。
抬了水给长根梳洗,然而,她万万没有想到是长根给她带来的消息,让她失了魂魄。
他说,南宫明日死了!
他说,他没有救他们的皇上,他们要打他。
他说,你不看他最后一眼,哪怕是做个道别。
他说……
后面长根说什么,她听不到,她听到只有一句,南宫明日死了!
南宫明日死了!
他还是选择了死,可是,跟她有什么关系,他那么残忍,那么冷酷那么无情,早就死了不是更好吗?
可是,她不是放下了吗?为何心会痛,为何会哭,为何会在埋怨着他的无情他的冷酷。
为何?!
柳桦手中的一盘水就这样落了下来,打湿她的衣衫,而她没有感觉,忽然丢了魂魄的往外走,往外走,似乎是要把她的魂给找回来。
而她在哪里丢了魂了,在皇宫,在齐楚的皇宫,那个叫南宫明日的身上。
柳桦的失魂落魄让长根痛到骨子,然而,他没有阻止她,让她一步一步走出去。
孩子们却很奇怪母亲的反应,而长根却拦住他们,告诉他们,让他们的娘亲好好发泄一下,她压抑了太久了。
柳桦的下半身几乎都是湿的,明明炎日酷夏,可她却感觉如严冬那般寒冷,就如那个被赶出去的雨夜那般,浑身冰冷,没有知觉,什么也没有。
南宫明日死了!她应该接受呀,她不是说他的死和她没有任何关系吗?
忽然,脚踩到坑,柳桦摔倒在地,就这般坐着,然后,她蜷缩着身体,不知怎地,她浑身好冷,好冷。
眸中的泪止不住的流,她不知为何要流,她什么都不知道。
只知道,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南宫明日的人存在,哪怕空气中都没有他一丝的气息。
她忽然觉得这个世界很可怕,很可怕,好冷好冷,她害怕的惊惧,害怕的想要嘶喊,可是她喊不出来,喊不出来,她的身子就好像有无数人压着,她动弹不得,嗓子被人掐着,那种窒息那种恐惧。
没有人来救她,没有人,就算有,那人已经死了,在她恶毒抛下话语之后死了。
她怎么可以变得如此残忍,她说南宫明日残忍无情,而她又何尝不是呢?
她在他最后寻死下既然弃他不顾,她曾经说过,明日哥哥不要怕,柳儿会保护你的,保护你一辈子。
呵呵……原来,她也是一个怨毒之人。
明日哥哥……
“啊!”她忽然喊了出来,她不要,她不要南宫明日这样死去了不要。
她受了那么多的痛苦,他凭什么,什么也没有受到就这样死去,这太便宜他了,他要是敢死,她就去刨坟,让他死的不清净,对,对!
柳桦忽然觉得不甘心,她内心的黑暗,有一股巨大漩涡不断扩大,在操控着她支配着她的意识,她是悲极生怒了,忽然爬起来像得到获得自由的小鹿,狂奔着。
母亲的反应让孩子们都害怕,澈儿更是担心,竟然脱离了长根的手,不停喊着娘。
素儿被吓哭了,长根也是满脸泪水,因为,柳桦的心不在了,他不能挽留了,也不能强留。
素儿哭着找他们,长根说,等会会有人来接他们去找娘亲的。素儿很奇怪爹爹为何不去追娘亲。
皇宫重地,在柳桦不顾一切跑来时已经漆黑一片,此时皇宫的红灯笼全然换下,挂起了白灯笼。
这个地方是柳桦发了毒誓不会再踏入这里一步,然而心中悲怒的她,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既然死她要受了那么多的痛苦,她也要拉着害她痛不欲生的南宫明日一起。
澈儿虽然很小,跟不上母亲的脚步,可是也跟着背影来到这个地方,这里很高大很庄严,那肃重的气息,让他小小的身子发颤,可是母亲却进入这里,没有人拦住。
皇宫彰显庄严肃重气派如今变成肃冷的白事,感染那一丝悲伤,柳桦直奔大殿。
大殿之处,那口棺材,特别的刺眼,皇帝驾崩竟然连一个守灵的人都没有。
望着此,柳桦忽然发笑,很刺耳的笑声回荡在大殿之中。
她想不到是,高高在上的他就算死了也是一个孤苦伶仃的凄惨下场,让她心痛,让她心怨!
第八十七章 后篇(完)
柳桦边笑边往里面走,虽然很步履艰难,虽然一路来她摔倒不知道多少次,可她那双眸,就算红肿也闪着无数的星光,,如静谧的湖面上,倒影的月色潋滟,那是她的思念。
她往那棺材里面望去,南宫明日的脸色惨白的可怕,哪还有他的邪魅桀骜,根本就没有。
望着望着,红肿的眸泪又泛滥了,不过,她没有诉苦忧伤而是愤怒,很爆的那种,急的要发飙的那种。
“南宫明日,你给我起来,起来说清楚,你为什么对我那么残忍,你那般的冷酷,你为什么要那般对我,你这个坏蛋,你这个混蛋,你这个人渣,出尔反尔,不守承诺的人,你给我起来,给我起来。你伤害了我,就这样一死百了嘛?你给我起来!”柳桦拧起南宫明日的衣襟就是暴吼,跟着来的澈,从来就没有见过母亲这个样子。
母亲是不是疯了,既然对着,那个人……
澈儿望着那个可怕的人既然躺在棺材你不动,不知为何,他不怕了而是觉得心很难受,这种无法割弃的血缘,让他感觉心口的抽动,鼻子酸酸的,金眸闪着泪花。
“南宫明日你混蛋,你给我起来,说清楚,为什么我要被你欺负,为什么我要玩弄股掌之间,我恨你,我恨你,恨你的无情,恨你的无奈,你起来呀,你给我说清楚呀,你醒来,让我折磨你也让你尝尝这生不如死的滋味,南宫明日。”柳桦的嘶喊震响四周,天空之处忽然飞禽窜飞。
“娘,你在干什么?”她竟然对着一个死人又吼又骂。是那般痛苦那般的不甘心。
娘,她到底在做什么!
澈儿抱着柳桦的腰肢,是受到惊吓哇哇大哭,柳桦身子一僵,忽然无力跪倒在身旁,而南宫明日安静躺在那里,她哭的嘶哑哭的无力。
“明日哥哥……”忽然,她低唤,眸中滚落了血红的泪水。
“明日哥哥。”她在唤,她后悔了,她心痛了。
当年,她怎么就沉不住气,当年,她怎么就那么的任性。
她明知道素笙对他的重要性就如亲人一样不可能抛弃,而她不管是误杀还是什么,总之是她杀了素笙,杀了他的亲人,她悲伤心死,没有考虑过他的痛苦,他是一个极其渴望被人爱的人。
是她错了,太武断,她失去了冬梅,他那些话都是为了哄素笙,她怎么就那般的小气。
“明日哥哥,你醒来呀,柳儿错了,柳儿不再任性了。”她不想让他死的,不想的。
在他最后一刻时,她既然残忍的离开。
“娘!”母亲的失魂落魄,疯疯癫癫,只让澈儿害怕,然而就在此时,柳桦没有察觉那躺在棺材里面的南宫明日竟然缓缓睁开了双眼,在缓缓的起身。
那么的一瞬间,柳桦只感觉有人在抚摸着她面容,那般的珍视,带着无比的悔意以及忏意。
澈儿是被吓了惊的眸子大大的,一个死人既然活了,这对孩子而言是挺吓人的。
然而柳桦却是歪着头望着,那人虽然脸色惨白,可眸色却能转动,而且还带着温柔:“小柳儿你又耍赖了。”轻轻的话语,带着戏谑,却很温暖,只属于两人回忆的温暖。
没有一丝血色的唇蠕动着,吐出的气息有着一丝温热洒在她冰冷的面容上,一点一点,暖化她的身子。
柳桦双眸又一次滚下了热泪,一把抱住南宫明日的脖子,直让南宫明日快要窒息,不过,他也紧紧抱着柳桦:“这一次,就算用命换,我也不要你离开,不要,永远不要,如果你要为毒誓付出代价,我陪你一起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小柳儿,明日哥哥陪着你一起。”
只要她回到他的身边,下地狱他也不怕。
柳桦忽然一下没有任何反应,南宫明日很紧张:“小柳儿怎么了?”她那张脸花的让人忍不住笑,不过愣起来确实让人感觉到可怕。
他既然炸死骗她,她就那么的好欺负!
“南宫明日,你这个混蛋!”柳桦忽然挥拳直接给南宫明日胸口处打来,南宫明日立即咳嗽不停,倒在棺材中。
“澈儿,我们回家。”混蛋,既然骗她。
澈儿被南宫明日忽然站起来的样子给吓到了,柳桦喊了一声,也没有动静,牵着澈儿的手似乎,澈儿昏倒在地,柳桦惊惧,而南宫明日则是双手颤抖扒着棺材边缘抖着,还真是令人惊悚。
“皇上。”柳桦才不管南宫明日,死了几次都死不了,她这一拳也不会让他有事的,然而,躲在背后的太医可是受了惊,皇上在痉挛呀。
如是赶紧出来,柳桦显然也被这一处给激怒了,可是南宫明日那里一点反应也没有,太医很慌张,看样子不会是假的。
柳桦大惊,澈儿也昏倒了过去,只能让人抬着南宫明日她抱着澈儿跟着,进入南宫明日的寝宫。
这寝宫,让柳桦怎么想也没有想到是桦园,这里的布置还是和离开前一模一样,唯一不同是,柳桦的心情复杂忐忑。
南宫明日醒来是在第二天,澈儿也是,一双好奇的金眸顿时让大家都明白这人的身份不同,伺候祖宗伺候着,澈儿很不习惯,问娘到哪里去了,丫鬟给她说照顾皇上了,澈儿很生气,在丫鬟的带路下来到桦园主要卧室之中,只见南宫明日依靠在床柱上闭目养神,看到他来了,金眸眯着,而澈儿却是怒了一眼:“你怎么还没有死?”晴朗的天空之下,劈下惊雷,澈儿脸色惨白。
南宫明日冷笑用此威胁,就算他心里再不愿意,他还是他的父亲,这般强势,让南宫明日想到北邙皇,不过不同的是,他会好好对他的儿子。
澈儿发誓不会认他,还发誓给她娘报仇,他欺负他娘,他要讨回来,又是一道惊雷劈下,南宫明日面色寒霜心里可乐着,这雷真好,至少可以配合他,让他想到怎么让孩子接受他。
他和柳桦大风大浪都过得去,还怕了他这个发育都没有完全的孩子,如是,他就说他等着他来报仇。
不过前提是他在耻笑他,既然看着他从在棺材站起来,就把他吓了昏过去了,这是澈儿耻辱,所以他不会让他取笑,他会找人交他武功,找他报仇。
又是惊雷劈下,南宫明日挑眉,不以为然,等着他,如果他找不到,他不介意做他师父,让他打败他,他被打败定会备受羞辱,问他意下如何!
南宫明日就这样利用儿子的心里暂时征服了这个小逆子,至于女儿嘛,这个好办,给她好吃的、好穿的、好玩的,女儿的性子就和柳桦一样,娘都被他捏的死死的,何况还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女儿了。
南宫明日早在醒来的时候,就把怎么修复夫妻情感父子父女情感的办法想了一堆,以上就是最有效的。
这一次他还真的感谢长根,就算柳桦不愿意,他也会给长根想要的,让他救济人以作报答,虽然那人不见得会收,不过,他做是一回事,收不收是另一回事。
现在,柳桦去接长根和他女儿回来,他在想想还有什么办法,让柳桦再给他生一对不会对着他发怒不喜欢他的两个小家伙,最好是他用疼爱的方式让前面的两个家伙吃醋,他就省了很多心力。
南宫明日心里的算盘,打的很精了,越想那薄唇扬的更高,不知柳桦知他为了修补孩子们之间的关系想的办法,还是一贯阴狠邪恶,会不会在给南宫明日一拳头打来。
澈儿瞪眼瞧见,只感觉身子莫名的发冷。
太监来报说娘娘回宫了,澈儿第一个跑了出去,南宫明日冷呼吸一口气,太监便来伺候。
柳桦去接长根和素儿,南宫明日说她不要如此辛苦,可是有些话,她还是想和长根单独说,南宫明日明白就派人驾了马车送她去。
柳桦知晓是长根给南宫明日出的主意,那药其实没有毒的,只是为了试探一下南宫明日,他为了拾回这份爱连命都不要,让他很钦佩,其实,他何尝也不是,不过,他不会自欺欺人,柳桦爱的人是南宫明日,如是,他选择放手,爱一个人不一定要占有,看着她幸福就够了。
素儿完全被这金碧辉煌雄伟壮观的场景给收了心,澈儿瞪着大眼对着姐姐,一脸的你是一个白痴嘛冷屑。
柳桦如今对长根的情感也是亲情的无法放下,南宫明日来的时候,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把柳桦搂入怀中,用行动来证明给长根看,他的放手是明智的。
望着南宫明日的霸道,柳桦怒瞪,长根笑的开怀,柳桦对他都是相敬如宾的,很少有这番情趣,所以,她跟南宫明日比跟着他幸福快乐。
“长根哥,谢谢了。”柳桦瞧着长根眸中的释然是一股痛刺着心口,忽然跪倒在地对着长根磕头致谢,南宫明日惊惶,长根赶紧扶起柳桦,而南宫明日阻止了:“随她吧。”如果她不做的话,心里会难受。
算起来,柳桦跟他生活的时间长,可是他却没有南宫明日了解她:“只要你幸福,我便接受你的谢意。”他是对着南宫明日说的。
南宫明日扶起柳桦,搂着她的腰肢,金眸坚定,光亮无比:“她掉一滴眼泪,孤的命你取。”
投掷有地的声响,三人都面对着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