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荐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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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荐河山- 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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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将林行远的手从自己身上甩了下去:“别离我太近,我不想被人说道。”
  林行远与方拭非深感羞辱。
  “我们怎么了?”
  林行远:“方拭非名声是臭可我没有吧?”
  方拭非:“我名声哪里臭?顶多是不识抬举,年轻气盛一类吧?”
  “呵,”杜修远一脸何必瞒我的意思,“你们二人多大了?家中一个女人都没有。真这么巧是身体都有什么隐疾?”
  他嘁声道:“这要是在边关也就算了,毕竟那地方本来女人就少,你们还可以推脱说自己已经成亲不过亲属远在关内。可这是京师呀,你二人都不知道收敛一点。朝廷上下还有谁不知道你二人的关系?不过是此等情况,权贵之中屡见不鲜,不曾在意言明而已。但莫拉我下水。”
  林行远愣了许久才明白过来,踩着小碎步一下一下远离了二人。然后满怀惊恐地撒腿就跑。
  方拭非:“……”
  她忧愁道:“这世间对我的误会真的好大。”
  杜修远这一席话,给方拭非留下了好大的心理阴影,导致她一段时间里都在回忆这一场景,并莫名带入了官署中众同僚的表情眼神。
  她的人生都变化了。
  在下次见到顾琰,觉得这位长辈看自己的眼神也很不对。
  方拭非有心试探,便委婉说了一句:“顾侍郎,您没发现我年纪已经不小,却还没成亲吗?”
  顾琰思忖许久,抬头问道:“你喜欢哪个女人?”
  方拭非:“我没有喜欢哪个女人,我只是希望你不要误会。”
  “我误会什么?”顾琰问,“你不喜欢男人?”
  “……”方拭非一时语塞,发现还真不是。一指虚空道:“他不喜欢男人!”
  “嗯……”他眉头紧锁道,“可以理解。”
  随后又转到方拭非的身上,满目忧愁,对着她担忧说:“你不能理解。”
  方拭非:“……”
  你听我说,事情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片刻后,顾琰又说:“你也不用难过。”
  “我不难过。”
  “那就好。”
  他翻了下书,用余光去瞄方拭非。
  方拭非崩溃道:“您说!”
  顾琰失望道:“你真的不喜欢女人吗?咳……行吗?”
  “有点难呢。”方拭非疲惫道,“但您放心,我也没坚定地要断子绝孙。”
  顾琰松了口气:“你喜欢哪家姑娘?趁我还说得了话,可以帮你谋划谋划。”
  顾琰想了想又说:“我觉得你现在其实不急。”
  方拭非点头。
  顾琰接着说:“所以可以先选个小点的。”
  方拭非快晕了,冷汗连连道:“真的不必,求您了。”
  顾琰却上了心,皱着眉有点紧张的样子。他一辈子没替别人做过媒,第一次像老父亲一样给人物色对象,是为了自己的堂侄。
  可做媒这种事情,是要看人脉的。他对各家女眷,是一点都不了解。可以问问他夫人。
  方拭非此时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
  她为什么要提这个话题?疯了罢!
  杜修远果然误我!


第115章 掌船
  方拭非头脑一阵眩晕; 林行远还在旁边“咔咔咔”地捣鼓不知道什么东西。
  那富有节奏的脆响; 以及对方无忧无虑的态度; 让她更痛苦了。
  “喂; 林大侠,少将军。”方拭非趴在桌上说; “大将军都不操心你的终身大事吗?”
  林行远忽然抬起头; 眺望远方。
  操什么心?他的终身大事……已经操过心了啊。
  可是……目前还没什么结果。
  “我还真是,被你耽误了好几年。”林行远叹道,“我这下半辈子可怎么办呐?”
  方拭非:“什么叫被我耽误了好几年?你是不是要我赔你呢?我这身无长物,唯有一命。”
  二人陷入了迷之沉默; 还莫名有点尴尬。
  这其中最主要的问题是,之前关系的事情,没有说清楚。
  方拭非莫名觉得自己还真挺坏的,因为她脑海中惭愧地闪过了一丝将就的念头。这样龌龊今后还怎么面对少将军?!
  她坐在桌子后面,沧桑摸着自己的下巴。
  林行远说:“我爹可能以为我在跟着你做大事。”
  “我是啊!”方拭非说,“至于这个‘们’字嘛,就有待商榷了。”
  林行远黑着脸道:“……讲点良心吧方拭非。我被你坑得可不少。”
  方拭非:“我这正在对你进行惭愧反省呢!”
  林行远:“好好反省,少跟我吭气!”
  片刻后; 林行远停下手里的活,很是纠结地抱住脑袋。
  “诶,你说; 方拭非!”林行远叫唤道,“我准备回去一趟,我这么多年没有回去了; 他该不会打我吧?”
  方拭非:“你回哪儿去啊?”
  林行远:“回家呀!”
  “啊?”
  方拭非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说的家是哪里,随后才明白。哦,是。自己觉得与林行远可以算是相依为命,一起住了四五年,这院子就是家。但林行远远在边关,还有爹有娘呢。
  这里万万是称不上他家的。
  “嗯……”方拭非问,“你回去想做什么呀?”
  林行远迟疑道:“再拿点钱?”
  他们两个的钱,其实是够用的。
  林大侠虽说平日就扫扫地,或在家连连剑,可他这地扫得潇洒自由无拘束,想走就走。京中有谁需要打手护院了,跑去凑个热闹,出手一次的钱,比得过方拭非苦干半年。
  这种机会,还偏偏不少。
  至于方拭非,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顾琰会悄悄给她塞银子。
  方拭非的俸禄用于平日潇洒吃穿。林行远的银子用于偶尔的大额开销。攒不下多少,但绝对不愁周转。
  方拭非:“……我们两个都这么大了,不大好吧?”
  “不拿白不拿。”林行远还是非常了解自己老爹,也非常淡定:“反正逃不过一顿打。”
  方拭非:“……”
  她已是无法反驳。
  方拭非:“那你什么时候回去?”
  这问题叫人心碎。
  林行远想到那顿实揍,真不是那么想挨,面露挣扎道:“该从心当从心,我且看看。”
  方拭非觉得这六字,简直是真言啊。
  在之前谈话过后,她每日都沉浸在顾琰要给她找女人的恐惧之中,导致从御史台回家的路上也总是魂不守舍。
  还好顾琰只是说说,上次提过之后,并没真正付诸行动。
  方拭非揉着脑袋,觉得下次见他,还是得说清楚。可这事儿过去就过去了吧,她三番两次的再提,有那么点自找死路的味道。
  从心,暂且从一下心。
  方拭非视线看着近处地面,脑海放空的时候,直直就撞上了一个人。
  她猛然惊醒。
  “对不住!”方拭非连忙道歉道,“您先请。”
  对方却没动。
  方拭非见他的鞋尖准准对着自己,还随自己动作跟着挪动了一下,才抬头去打量他。
  对方拉高了围脖,用粗糙的皮毛制品遮住下半张脸,对暗号似得小心问道:“方御史?”
  方拭非惊诧道:“是我。”
  “我有冤屈,想向您诉冤!”他手指冻僵了,握在一起揉搓,刻意压低声音说:“我知道您一定有办法!求您救救我!”
  方拭非一直盯着他的手。
  冻疮。
  差不多整只手都快烂了,还有些明显伤疤,看似是旧疾。
  北方人虽然也有冻疮,但像这么严重的还真不多。
  方拭非说:“你这事,该先去找县衙或大理寺,我在台院就职,御史台处理的案件,大多是比较特殊的。”
  “就是与官员有关!”他说着迟疑了下,靠近方拭非耳边道:“那我检举有人贪腐……甚至曾意图谋逆,您看可以吗?”
  方拭非脑袋嗡得一下就被钟敲傻了。
  可以什么可以?当然是不可以!
  “此事不归我管啊!”
  那人急道:“怎么会不归你管呢?我都听说了,您专管不平事,在京中是最值得信任的官员。我实在是找不到其他人了。求求您了!”
  “你是听谁说?”方拭非从自己的厚衣服里艰难伸出手指,“我几品官?六品!谋逆要谋几品?一品往上!跟你说的人这是害我吗?”
  “我听……我听我们老爷说的。”那人窘迫道,“您别问我老爷是谁,我不会供出他的。他是好心,说您现在在纠察冤案,一定会听取我的怨诉。满京城皆知啊,您还给要科举的考子讲题,没有比您更好的官员了!我若非走投无路,也不会出此下策,求您一定相信我!”
  方拭非:“……”
  这都传成什么东西了?君不见她一件案子都没翻过来吗?
  方拭非说:“我觉得这其中,必然是有什么误会!”
  “我都明白,您不必担心,我不会为难您的。”男人捂住脸,转动着眼珠查看四周:“您可以先听我的话。我们找个地方聊聊?”
  方拭非后退一步:“嗯?”
  她觉得这人太可疑。半路将她拦住,说些极其诡异的话,她能不戒备吗?
  她又不是傻子。
  “我家离这里不远。”男人就差给她跪下了,“也可以您选地方,我跟您去!”
  方拭非制止他,与他走到少人的角落,问道:“你是哪里人?”
  “我是江南人。”
  “做什么的?”
  “祖上都是掌船的。”
  方拭非听见“掌船”二字,方才被敲懵的脑袋又清醒过来。
  “你在哪里掌船?”
  “江南一代啊!”
  方拭非靠近过去,秘密问道:“那你认识这几个人吗?罗庚、李胥二……”
  “我认识!”男人飞速点头,脸上闪过一丝神采,用力掐住方拭非的手臂:“我正是为他们而来啊!方御史您果然是个好官啊,我满门的命就托付在您身上了!”
  方拭非也很激动,指着前面说:“走走走。”
  男人立马转了身,在前边带路。
  方拭非脚都僵了,一深一浅地走着,用手撞他,说道:“你给我说说,这几人究竟是什么身份?父辈是哪里,与什么人有关,曾做是什么大事?”
  “什么?”男人抽气,“您不知道?!那您是从哪里听到这些名字的?”
  方拭非直觉其中有异,皱眉说:“是有人嘱托我来查的,只是我一直查不到什么头绪。若非在这里遇到你,此案就真毫无进展了。”
  “是谁?”男人问,“他为何要叫你查这几人?他……是好人吗?”
  方拭非觉得问一个官员是好是坏,这问题实在是有点可笑了。
  “应该是好人吧?”方拭非说,“以国以民为先。可也法不徇私,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好人。”
  “好!”他叫了声,难掩兴奋。抬头对上方拭非看过来的眼神,又羞涩道:“我就一粗人,不知太多朝廷险恶好坏,也容不得我去分辨。只是,我恩人向我推荐了您,我便相信您。您说的话,我是信的。”
  对于小人物来说,京中随意官员捻捻手指就可以杀掉他,他从来没有怀疑拒绝的权力。
  二人在一简陋的院门前停下。
  “我家到了。我最近就暂住于此。”男人指着木门道,“求方御史,替我转告那人,我有要事同他相商。”
  方拭非:“你现在是希望直接同他交谈了?”
  “是!”男人说,“实不相瞒,此事告诉您,怕会给您添上麻烦,既然有人管,就求您为我牵个线。”
  方拭非还是觉得这人有两分诡异,说:“我要先去问问他的意见才行。”
  男人鞠躬:“多谢多谢。”
  方拭非也不进去了,趁着天尚早,赶紧先去问问顾琰的意思。想必顾琰是知道一些内情的,该明白要怎么做。
  她刚转身离开,卢戈阳便从她身后的墙角转出。
  卢戈阳手里提着刚买的东西,在前后房屋都看了一圈,不明白这里有什么值得她来的。
  “方拭非?”卢戈阳皱眉,“他是又想做什么?”
  难道是来找自己的?
  应该不会。
  他本准备离开,却鬼使神差地停住了。走到墙后小心探出头,对着方拭非方才站的位置进行窥视。
  那户人家住的是谁?没有印象,以前似乎是一对夫妇。
  他胡思回忆着,往自己见过的人脸上套身份,想确定方拭非来见的人,忽然就见一道黑影闪进木屋。
  卢戈阳心跳用力地蹦了一下,油然生出一股不详的预感,同时莫名的恐慌席卷心头,让他自己也觉得奇怪。
  明白过来前,已经本能地躲到墙后,屏住呼吸。头靠着墙面,他清楚听到了快速换气的声音。
  等了许久,直到隔壁再传不出一点声音,他才又一次从墙头探出头。
  没有看见人,但是他看见了一道血痕,从院里拖行到门口,最终在不远处消失。
  京城、白天,明目张胆地杀人。
  谁敢这样做?
  卢戈阳全身血液都凉了下来,不敢逗留,当即转身,跌跌撞撞地往自己家里跑去。


第116章 再现
  方拭非快步去找了顾琰; 将事情告知对方。
  顾琰听闻很是惊讶; 站了起来; 说道:“当真?!他真是这么说?”
  “的确是。”方拭非说; “他神态自然,若不是演得太好; 应该是说的真的。可他语焉不详; 我也不敢确定。”
  顾琰两手交叉,绕着桌子缓缓走动。
  “此事需要同他详谈才可确定。或许,还要他来做个人证。”
  顾琰毫无征兆地一顿,然后转过身; 差点与紧跟在后面的方拭非撞上。
  “呼——”方拭非后跳一步,问道:“什么人证?他们究竟与什么案子有关?顾侍郎,看您的船厂生意好着呢,也就两年的时间吧,现在漕运大半已掌握在您手中,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比的。”
  顾琰大声说:“不够!”
  方拭非看他极其认真的模样,诧异道:“什么不够?”
  “总之不够。”顾琰皱眉,随后说:“我要亲自去看看。”
  方拭非惊道:“您亲自去?!”
  她没有告诉那男人顾琰的身份; 就是想让顾琰派个信任的手下过去问话,以免中了对方的圈套。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呢。
  顾琰却是直接去里屋抓过外袍; 披到身上,就要出去。
  方拭非:“您急什么呀!”
  “他可能不安全。”
  “他既然在京城,有哪里不安全?难道还真是什么非要被杀人灭口的案子?”
  顾琰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方拭非抓住他的手臂道:“他究竟是什么人?与什么案子有关?您这样避讳; 究竟是想让我知道,还是不想让我知道?”
  顾琰:“待我确定,再告诉你。你究竟要不要跟过来?”
  方拭非:“……要啊!”
  她哪里有不要的机会!
  顾琰府中有备马车,不带其余人,便由方拭非赶车。
  她坐在前头,马蹄跑动起来,冷风也迎面灌了过来。
  浑身打了个寒颤,血液上冲,脑子却清楚了很多。
  别人向他介绍了自己。
  若是生死相关的事,肯定不是根据所谓的不明风声为由来介绍的,否则对方也不值得这样被信任。
  必然是认识她的人,或者是知道她底细的人。
  是谁?
  现在在南方的话,难道是叶书良?
  方拭非抬起头看着长街一侧栽种着的树木,冬天的树叶已经黄了大半,却顽强地没掉下来。
  可如果是叶书良的话,他与顾琰关系不是更好?看顾琰的态度,这应当是件大事,很是重要,其中可能有什么秘密尚未揭露,缺少人证。即使如此,没理由越过顾琰,反来找她的。
  他们老爷……
  方拭非一个激灵。
  难道是方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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