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袖不大懂,歪着脑袋问:“这样……有什么不好吗?”
刘鎏有些黯然,倒是没有多解释。
只是心里终究是介意的。
她不愁嫁,但若是有中意的,也是愿意嫁的。可是这世间男子,就算来向她献殷勤,也只是因为她背后可能带来的利益,而不是因为她这个人。
她宁愿一个男人单纯地因为她的容貌,或者因为她的性格,而喜欢她求娶她。至少,那样单纯地只是因为那是她!
想得远了些……
她抽回神思,朝红袖扯扯嘴角笑道:“没什么不好!红袖,你家小姐有点饿了,想吃酱肘子。”
红袖立即犯难:“小姐,御医吩咐了,只能吃清粥小菜,酱肘子恐怕暂时吃不上了。”
刘鎏苦着脸,正要哀嚎,绿腰拎着食盒从外面进来了,一脸的凝重:“小姐,年亲王世子派人送来了这个食盒,说是药膳……”
第一卷 040 国师观星象
绿腰将食盒打开,只见里面是一碗浓汤,隐隐散发着药材味,但是也不算刺鼻难忍。
另外还有两盘子精巧的点心,刘鎏能吃的。
“世子爷倒是用心的。”红袖心直口快地开夸,“送药材和礼物,倒是不如送些小姐现在能吃的美食更实在。”
刘鎏微微一笑,由绿腰喂着喝了汤,虽然微苦,可是味道真是不错。
一小碗汤,倒真是让她微微窝心了。
又吃了几块爽口的点心,她顿时觉得精神好了些。正在吃的时候,王氏带人端着午膳进来了,一看她吃过了,忍不住问道:“鎏儿,这是谁送来的?”
红袖在一边叽叽喳喳:“是年亲王世子,说是特意找御医配的房子,都是有珍贵药材的,别看这些点心个头小,效果比人参都好呢……”
王氏淡淡地看了红袖一眼,她立即不敢再说了。
刘鎏大抵也看出来了,王氏不喜欢年亲王府的人,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柔声朝王氏说道:“大概世子爷是见我为了救驾受伤,才代表皇家送些小点心,不算什么大事的,母亲,您就别操心了!”
“我不是操心……”王氏只是单纯地看许劭不顺眼而已。
“罢了,不说这个了。陛下又派人送来了一堆补品和金银财帛,我叫人放到你的私库里。红袖,你去带人清点造册吧。”
红袖喜滋滋地应了。
刘鎏知道自己的私库有多壕,也不差皇帝再赏的这些,闻言只是淡淡地撇嘴:“陛下这次想必对咱们家会更信任了吧?”
王氏冷哼一声:“那位疑心疑鬼了大半辈子,再信任,又能有多信任?我得好好说说你这孩子,就算要在陛下面前赢好感,为你弟弟铺路,你也不能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金尊玉贵的人儿,险些被伤了心脉,就算如今没多大事,后背上留了疤,岂不难看?”
刘鎏嘿嘿一笑,开始撒娇:“母亲,我当时真的没想挡刀子啊,只是想将陛下扑倒,哪知道他们太胖了,我力气再大也没个提前准备,这才被飞刀扎了!对了母亲,那个刺客查出来是跟谁有关系了吗?”
王氏摇摇头,动手给刘鎏盖好被子:“咱们家不操心这个,你躺下好好歇着……”
…………
宣德殿内。
昭徳帝看着手里的密报,脸色越来越难看,还没等看完,就气得一把将密报摔在了密探的身前,低声怒喝:“胡说八道!朕的弟弟朕自己知道,绝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给朕回去接着好好查!”
他一通话吼完,只觉得呼吸不畅,捂着胸口开始猛烈地咳嗽。
密探吓得跪在地上缩成一团:“卑职该死,陛下恕罪!”
“滚!”
昭徳帝有些头疼,只觉得周身一会儿发热,一会儿又发冷,他应该是最近劳累紧张,病了。
“陛下,国师求见。”
昭徳帝忍着头痛,招招手:“宣。”
殿门外缓缓走进来一道高大瘦削的身影,仙风道骨的国师玉宸子走到大殿中央,一脸凝重地朗声说道:“陛下,微臣昨夜观星,发现紫微帝星附近黑云涌动,紫微势弱,将星东移……这是不祥之兆啊!”
昭徳帝心里一咯噔:“将星东移?你的意思是……”
玉宸子三十来岁,一张脸端方出尘,这张脸一看,就让人觉得他是个得道高人。
昭徳帝一向很相信他。
“陛下,微臣只是将自己观察到的星相禀报给陛下,至于别的,微臣不便多言!”
第一卷 041 怀疑的种子
昭徳帝铁青着脸,心情复杂。
刚才密探查到的资料忽然就浮现出来:那个行刺的舞姬,是许益王府里的死士之后。死士一般都无后,那死士就是因为与人生子,被王府废了武功赶出去了。
所以刚才他才不肯相信行刺的事情是许益做的,一个被赶出去的死士,还会给许益卖命吗?
可是如今国师又说了这样一番话,不由得让他多想啊。
玉宸子眼见着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上了,就淡笑着躬身:“陛下若是无事,微臣先告退了。”
昭徳帝心思百转,嗯了一声,等到大殿里没了别人,他便觉得心里长草了似的,想了想,叫来了大太监:“宁一,刘彦那边可有什么消息,鎏儿伤势如何了?”
宁一小心翼翼地看了看他的脸色,才低声答:“刘姑娘已经醒了,听御医说,伤口恢复得不错,没有大碍了。”
“宁一,你说,朕是不是要好好赏鎏儿?”
宁一笑眯眯的:“陛下想怎么赏,就可以怎么赏。”
昭徳帝点点头,略微想了想,就打定了主意:“伺候笔墨,朕要亲自拟召……”
…………
英国公府,刘彦看着坐在厅上的许劭,不爽极了。
自打刘鎏受伤那一刻,他就看出来了,这小子没安好心,想勾搭他们家乖女儿。
那也得先问问他答不答应呢。
“世子每日亲自来送药膳,实在是不合适啊。我们府上也备着珍贵药材给鎏儿补身子呢,就不劳世子辛苦了……”
许劭硬着头皮保持微笑:“表叔不必跟我客气,药材也不算是什么大事,只要鎏儿表妹的伤势大好,我辛苦些也没什么的。”
刘彦:嘿,小子脸皮挺厚哇。
正要开口再怼他呢,大门口忽然有一众仆从搬着一盆盆的牡丹花进了院子。
“唉,这是怎么回事?”
仆从们弓着身子默默地将牡丹花搬进院子,国公府的管家躬身跑过来,擦了擦汗,禀报道:“老爷,这些都是世子爷命人搬来的花,说是给小姐解闷的。”
刘彦惊得瞪眼了。
他们家偌大的前院,很快被陆陆续续搬进来的牡丹花给占满了,目测至少有将近两百盆,各种颜色,各种类型,花团锦簇,看得人眼花缭乱。
许劭这小子是把人家整座山的牡丹花都给薅了吗?
“世子,你这……”
许劭一脸的稀松平常:“鎏儿表妹说她喜欢大朵大朵的花,正巧最近开得最好的就是牡丹了,就送她这些花儿,解解闷。受了伤闷在屋子里,看些鲜亮的花草,心情也能好一些,表叔您说是吧?”
刘彦咋舌,算服了。
他当年追求王氏也只是背着人写写情诗,送些小礼物。许劭这毫不避讳的大手笔,肯为了追求女儿家而花费心思,让他觉得,像是,找到了同道中人啊……
他忽然看许劭就顺眼了些,笑呵呵地点点头:“也好,那我就替鎏儿收下了,只是这样的礼物,你以后可不能再送了。外人听了,少不得要编排鎏儿。”
许劭一本正经地答:“表叔,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侄儿是真心想对鎏儿表妹好的。表叔,我想娶鎏儿表妹为妻!”
刚走进客厅的王氏一听这话,心头火起,立即大喝一声:“我不同意!”
第一卷 042 不纳妾
王氏气喘吁吁地走进大厅,看着许劭:“世子爷,这样的话也就今天在这大厅里私下说了,以后万万不可再说。我不同意将鎏儿嫁给你,请世子自重!”
许劭被这一棍子打懵了,刚才刘彦对他的欣赏亲近,他是看得出来的。
王氏为什么对他这么抵触啊?
“表婶……”
“世子,您是皇室正统,切不可再叫我们表叔表婶的,叫人听见了,该说我们家没个尊卑大小。鎏儿就算嫁不出去,我也不会同意她嫁入皇家的。”
许劭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世子不必多问,这些花还请世子叫人搬回去吧,鎏儿要是想看花,我们家会买!”
许劭失魂落魄地看着王氏,等到她转身离开了,还没搞明白,王氏对她的反感是怎么来的。
刘彦有些不落忍,等到王氏离开,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邵儿,贱内的性子,被惯得霸道了些,你别放在心上啊。”
许劭抿嘴,忍不住问他:“表叔,为何表婶这么抵触我?我是真心想娶鎏儿表妹的。”
刘彦心底对许劭倒是没什么不满意的,一表人才,又文武双全,家世人品都还不错,可他也知道王氏在担心什么。
“唉,我们家的家风是不纳妾不养外室。世子,你母妃当年在世的时候,贱内与她算是知交,这事儿你也是知道的!你母妃当年病重离世的原因,你也清楚。贱内想必是对王府的风气,有些过于担忧。你可理解?”
许劭这才明白过来,感激地看着刘彦:“表叔,我明白了!只是,父王是父王,我是我,我不会做出宠妾灭妻的事情的!不会让我的妻子郁郁而终!”
刘彦忍了忍,终于没忍住,说了大实话:“我们不是担心未来女婿宠妾灭妻,是期望他不纳妾!唉,罢了,多说无益!世子,你还是先回去吧。这些花,我就做主收下了。只是切莫再有下一回了,免得叫我们为难。”
许劭傻眼了,不纳妾?
扪心自问,作为世子,未来的亲王,他做得到一生不纳妾吗?
他还是头一回思考这个问题。
…………
城南,袁家大宅。
袁知安看着在自己面前哭哭啼啼的堂妹,有些无语地抬手扶额:“倩倩,这件事情你来找我哭,也没用。”
“可你不是世子爷的好友吗?你就不能帮我说说好话?呜呜……他都把城西的牡丹园子搬空了,就是为了讨那刘鎏欢心!哥哥,你说那刘鎏有什么好的,瘦得跟猴子似的,世子爷怎么就这么想不开了呢?”
袁知安不悦地皱皱眉,正要将人打发出去,门口就有小厮过来禀报:“少爷,老太爷让您去书房有事吩咐。”
袁知安眸光一沉,点点头:“我这就去。”
袁家老太爷,当今宰辅袁承载,亲口吩咐了让袁知安去见他,袁倩倩就不敢再哭闹了,回头要是让老太爷知道了,她没有好果子吃!
袁知安将她送出门,抬步去了袁家大宅的书房。
他因为是庶出,又不是长房所出,住在袁家大宅的偏角落里,一路去前院书房,有不短的一段距离。
路上,前来传口信的小厮低声说了句:“二少爷在青楼与人起了争端,大少爷知道了,心急之下身子不大好,吐了几口血……”
袁知安不动声色地点点头,低声说:“回头来我叫人将赏钱送去给你。”
袁家孙子辈里,统共三个男丁,嫡出的大少爷自幼体弱多病,二少爷又是个好色的纨绔。
袁家的下人都是人精,如今趁早讨好唯一的好苗子袁知安,总比日后再上赶着讨好有用多了。
袁知安到了书房门外,还未进门,就听到袁承载那标志性的粗犷嗓门:“孽障,给我跪下!”
第一卷 043 嫡庶之分
他在门外脚步一顿。
书房里,袁家二少爷袁知初被一声怒吼吓得扑通跪倒,哀嚎着求饶:“祖父,孙儿知错了,再也不敢了。”
袁承载有着一张标准的国字脸,苍老,布满沟壑皱纹,此时满脸皱纹都盛满了怒气:“我快六十岁了,却还要为你操心!初儿,你大哥身体孱弱,你三弟又是庶出,只有你一个嫡出子孙,你怎么就不能给咱们袁家争口气,啊?!”
袁知安站在门外听到这里,忍不住勾唇冷笑。
他再怎么努力,再怎么优秀,终究还是抵不过嫡庶之分。
小厮在外高声禀报:“老太爷,三少爷到了。”
房间里袁承载立即收敛了情绪,淡淡地扬声说:“进来。”
袁知安进门,规规矩矩地请安,像是完全没听到什么不好听的话。
“安儿,你来得正好,从今天起,长安街上的几个商铺,都交由你来打理!”
袁知安一愣,还没答话,旁边的袁知初就大叫一声:“祖父,那些商铺我不是打理得好好的吗?”
“好个屁!”袁承载忍不住就爆了粗口,手指差点戳到袁知初的鼻梁,“你拿着商铺的款子去养戏子和窑姐儿,真当我老糊涂了什么都不知道吗?”
“那也不能交给一个戏子生的……”
“你给我住嘴!”
袁知初被吼得浑身一抖,不敢多话了,只是转头恶狠狠地瞪着袁知安。
袁知安心底暗暗一叹:“孙儿谨遵祖父吩咐。”
袁承载一双满是精光的眼睛死死地盯住袁知安,半晌,忽然笑了笑,朝他招手:“安儿过来。”
袁知安缓缓上前几步在他面前站定,长身玉立,气质翩翩。
袁承载看着他,心底忽然生出一股惋惜:这孩子无论是头脑,还是相貌,都像足了他年轻的时候,本该是继承袁家的不二人选,可怎么偏偏就是个戏子生的庶子呢?
“你很好!铺子交给你,我也放心。我记得,年亲王世子与你是小时候的玩伴,他从雪山归来,你们可见了面?”
“回祖父的话,见过两回。”
袁承载点点头,忽然转头朝袁知初没好气地地吼了一句:“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出去,我有话跟安儿说。”
袁知初站在那里,站没站相的,哪里像是个高门贵公子?看着就让人来气。
等到袁知初退下,他才一脸深沉笑意,对袁知安说道:“春猎场上,英国公家那位嫡女护驾有功,这事你怎么看?”
袁知安斟酌了一下,才谨慎地答:“陛下对英国公府始终是有一份宠信在的,以后,这份宠信怕是会更加浓厚。”
袁承载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又问:“我至今没有过问你的婚事,你心里,可曾怨恨过?”
袁知安立即低下头,恭恭敬敬地答:“祖父是当今宰辅,总理朝政,无暇顾及孙儿婚事,也是应当的。孙儿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怨怪!”
“你很懂事!安儿,那位国公之女至今不嫁,或许是你的机会!若是你能娶她进门,袁家的一切,我可以考虑交给你!”
第一卷 044 真正的老板
天气越来越闷热,刘鎏在家里养病,日子很有些无聊。
这一天,她正憋得发慌,想着出门去逛逛呢,刘雍就乐呵呵地找来了。
“姐,今天太子殿下让我回家沐休,咱们去东直门吃红烧肉吧?我问了大夫,你的伤好得差不多了!”
刘鎏看见他,高兴地伸手去扯他耳朵:“你姐我受了伤在家里不能出门,你去了东宫十天了知不知道,就不晓得叫人捎个信回来给我?”
“哎哎,姐,别揪我耳朵了……”刘雍嘴上求饶,却还是配合地微微弯腰,任由她扯着自己的耳朵,脸上做出十分痛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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