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鎏动了动唇,却还是什么都没说。
只是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万一,那人是真的喜欢她,她最后也喜欢上人家了呢?那也不嫁吗?
王氏见她一脸沉思,以为她将自己的话听进去,暗暗放心了不少,又叮嘱道:“德阳长公主寡居多年,膝下又无儿无女,一向对年亲王世子疼爱有加。她特意给你下了帖子,大概是想相看一番。你到时候不必刻意讨好,也不能失了方寸,平日里如何,到时候就如何……”
…………
刘鎏带着刘沁晃晃悠悠地出门时,脑海里还回荡着王氏的话。
虽然打定主意和往常一样,可那毕竟是当今陛下都宠信有加的德阳大长公主啊,说不紧张是假的。
身边的刘沁也有些神神叨叨的,不停地问她:“我头发不乱吧?发髻好看吗?”
“我这坠子和头面搭不搭?”
“我的裙子颜色会不会有点花哨了?”
刘鎏不胜其烦,淡淡地看她几眼,违心地夸赞:“很好,白白胖胖的,像年画娃娃,长公主见了一定喜欢!”
刘沁却咕囔一句:“又不是给长公主看的……”
刘鎏:咦?那是给谁看的?
她眯着眼凑近刘沁,仔仔细细地打量起她的神色来。
刘沁紧张地往后躲了躲:“你看我做什么?”
“刘沁,你是不是……去长公主府想见那位公子的?”
“你……你瞎说什么?!”
哟哟哟,这红扑扑的脸蛋子,还不承认呢?
刘鎏笑呵呵地伸手搂住刘沁,低声说:“你倒是说说,是哪家公子?没准儿,我一高兴,帮你一把,让你嫁个如意郎君呢?”
“就凭你?你自己都嫁不掉,怎么帮我?”
嘶,这话怎么就让人那么不爱听呢?
刘鎏咬牙:“我往你身边一站,哪家公子不会立马被你的丰满所吸引?说说吧,哪家公子啊?”
“哎呀,没有,你别问了!”刘沁还忸怩上了。
刘鎏摸摸鼻子,还真的就不再问了。
不说是吗?
她可是“八卦鎏”,总会知道刘沁看上的是谁的。
第一卷 054 特意准备的玫瑰膏
刘鎏乘坐的马车,拉车的是家里养的高头大马,只是她想着小短腿是来自草原的战马,整日憋闷在马棚里也会抑郁,就令人牵着小短腿也跟着她上街了。
她的车驾从大街上路过。
路边不乏对着她的马车指指点点的,也对,她的马车一看就是暴发户风格,闪瞎人眼的,谁看见了不得心里艳羡一把,嘴上再唾弃一下他们家是土豪?
可人群当中就有一个蓬头垢面的乞丐,看见马车边溜达的小短腿,突然间神情一震,猛地扯住身边看热闹的一个人,用生硬的官话问道:“这……这是谁家的车驾?”
“英国公家啊,这样的马车,整个灈阳城就这一辆,没二家。”
乞丐一怔,大概想不通那匹马怎么会落到英国公府,愣神的功夫,车驾已经缓缓驶过去了。
乞丐想了想,抬步跟了上去。
…………
车驾到了长公主府,刘鎏当先身姿轻盈地下了马车。
刘沁带来的两个婢女,费了老鼻子劲,才将她扶下马车。
两姐妹站在公主府外,一胖一瘦,给人造成强烈的视觉冲击。
刘鎏的身材太有标志性了,她刚迈出两步,公主府内就走出一名年长的嬷嬷,朝刘鎏微笑着问好:“是英国公家的姑娘吧?请随老奴来,公主在花园里了。”
刘鎏带着步履繁重的刘沁,一路顺着九曲回廊进了公主府的后花园。
德阳长公主与昭徳帝和年亲王虽然不是一母同胞,但是自幼养在太后膝下,太后又没有女儿,对她视如己出。她与年亲王年岁相仿,感情最是要好。再加上与已逝的年亲王妃以前感情也很不错,她对许劭自然是疼爱极了。
这位长公主不养面首,不参国事,往常只是一门心思呆在公主府里养花酿酒,自得其乐。外人也鲜少能见到这位公主的面。
一听说长公主要办诗会,各个世家女积极响应。
刘鎏走进花厅的时候,放眼望去,满满一厅的胖子。
她站在门口,一瞬间竟然都不大想进去了。
空气都好像稀薄了几分。
她心里虽然不抵触胖子,可是偌大的花厅里,坐满了三四十个一百六十斤以上的女人,个个都跟看猴子似的看着她,她只觉得呼吸不畅!
带路的嬷嬷直接将她往长公主的座位旁带,一边轻笑着说:“姑娘这边坐吧,殿下方才还在念叨姑娘怎么还没到呢。”
刘鎏越过一屋的胖子,到了主座左侧第一张桌子前坐下,因为是借着举办诗会的由头,每张桌子上,都摆着笔墨纸砚,吃食倒是不多。
长公主还没到,各家的小姐们,都是三五成堆地聚在一处说话。
刘鎏向来在灈阳城独来独往,并没有什么特别交好的小伙伴,坐下后,别人都在窃窃私语,只有她,一脸淡定地接了公主府奴婢递上来的玫瑰膏吃起来。
入口即化,满口清甜,隐隐有一股独特的芳香味,用的居然是南疆特有的金丝玫瑰。
她暗暗惊讶,这公主府招待客人的手笔够大的,金丝玫瑰一朵价值近百金,她往常在家里,也是每个半个月才吃上一回玫瑰膏的……
“姑娘,这是世子爷特意吩咐老奴给姑娘准备的,别家的姑娘可都是没有的。”
第一卷 055 刘沁的心上人
方才那位引路的嬷嬷想来是德阳长公主身边近身伺候的人了,见刘鎏一脸震惊,忍不住为她解了惑。
刘鎏一听这话,吃东西时差点就咬了自己的舌头。
嬷嬷笑眯眯地看她,只觉得这小丫头别看瘦,可是面色红润皮肤白皙,腰身虽然纤细,该有肉的地方却也不缺什么……
她觉着,长公主不需要操心许劭娶妻之后的生养问题了,作为过来人,她看得出来,这丫头分明也是个好生养的嘛。
刘鎏在嬷嬷笑呵呵的眼神中,忍不住就红了脸,点点头道谢:“多谢嬷嬷了。”
嬷嬷笑了笑,转身离开了。
片刻之后,有小丫鬟在侧门喊道:“长公主殿下驾到。”
花厅内的世家女们纷纷站起来,神色恭谨地低下头。刘鎏站得离德阳长公主的座位最近,只觉得面前飘过一片大红色的衣角,旁边有一道墨色的身影……
“罢了,不必多礼,都随意些,坐吧。”
德阳长公主的声音很温婉,想来是个性子很不错的女人。
刘鎏依言坐下,忍不住悄悄抬眸去观察德阳长公主,哪知道刚一抬起眼皮子,就看到许劭坐在德阳长公主身边,朝她轻飘飘地看过来!
突突……
她的心口立即忍不住颤了一下:这该死的许劭,为什么这么邪魅狷狂地看她?难道他自己不知道这么笑的时候,杀伤力是咧嘴傻笑的一百倍吗?
德阳长公主看见坐在下首的刘鎏,悄悄看了许劭一眼,许劭点点头,她才转头仔仔细细地打量刘鎏。嗯,面相和五官长得的确不错,虽然是巴掌大的瓜子脸,眉眼口鼻却也明艳大气,着了淡妆,看上去姿色倒还真是出挑。
就是,太瘦了点吧……
她其实不大认同许劭的眼光,可是许劭自幼丧母,她这个姑姑一向和他亲近,虽然是姑侄,情分却和母子没两样。
许劭能求到她这里,她也必须把这事儿给办成了。
“小丫头们,都到齐了吧。那咱们的诗会就开始啦?”德阳长公主神态温和,白白胖胖的脸上,一双漆黑的眸子盛满笑意地看着大家,“这诗会的题目么,就让世子给大家出吧?”
一时间,各家未婚少女,都纷纷用期盼而羞涩的目光看着许劭,有那心思深重的,大概猜出来,今天这场诗会,恐怕是要给许劭选妃的前奏了。
谁敢不好好表现?
刘鎏身边坐着的刘沁,看着许劭的方向,也两眼冒桃心,一脸的花痴。
刘鎏眼角余光看见了,看了看许劭那边,坐在德阳长公主身边的,除了许劭,居然还有一个熟人,袁知安。
刘鎏心里忍不住咯噔一下:不会吧?刘沁也看上许劭了?
咦?她为什么要说“也”?
在众女的瞩目下,许劭轻声出了“杏”的题目后,就陪着长公主离开了,他没有被大家观赏的癖好。
刘鎏只觉得心情不知为何不大好了,想了想,抬手刷刷写了一首诗,不好意思,她作诗不行,却能照搬古人的诗句凑数啊。
见她落笔,刘沁才忍不住凑过来轻声问:“三妹,世子身边的那位公子,叫什么名字啊?是哪家公子?”
刘鎏:咦?刘沁的关注点不是许劭?
她心底里居然诡异地松了口气。
“那个人啊,叫袁知安。当朝宰辅的孙子,不过是庶出。你问这个做什么?”
刘沁脸色酡红,低下头小声说:“没,没什么,就是问问。”
刘鎏没再调笑他,只低声说了句:“你跟我来公主府,是看袁知安的。”
“啊?”
刘鎏蘸了墨汁开始题诗,一边没好气地说:“你是买通了袁知安身边的小厮,知道他今天会来公主府给长公主请安的吧?!”
刘沁红了脸,可却坚决地摇头:“我才不用收买小厮,你别瞎猜了。”
刘鎏扔了毛笔,转手拉过刘沁:“你跟我出来!”
第一卷 056 就是警告你
花厅里的姑娘们都在低头苦思悯想地作诗,听到动静才发现刘鎏已经落笔了,都跟见鬼似的看着她。
刘鎏昂起高傲的头颅,目不斜视地拉着刘沁出了花厅。
到了不远处的花园里,刘鎏才一把将刘沁推到了回廊边:“坐下!”
刘沁见她神色严肃,忍不住委屈起来:“你做什么?我还没有作诗呢,别以为你在公主府里也能欺负我?”
这话说得,好像刘鎏在家里就有闲工夫欺负她似的。
“我就是要警告你,这里是公主府,你在家里怎么胡闹都行,反正丢脸了也是在家里,可你要是在这里闹出什么丢咱们家脸的好事出来,别怪我捶你!”
刘沁肥肥圆圆的腮帮子顿时鼓起来了,只是毕竟心虚,倒是没敢跟刘鎏发怒,只是支支吾吾地说道:“我什么都不会做的,你别瞎操心了。”
刘鎏盯着她看了半晌,才状似不经意地提醒:“袁家现在的权柄一点点地交到袁知安手上了,他未来很可能接手袁家。”
她的意思是,以袁家的家大业大,袁知安要是真接手了,刘沁只能给人家做妾。
结果听到这话,刘沁却露出一脸的惊喜来,她的眼光怎么这么好呢,看中一个庶子,居然能接掌家业。
那她要是嫁了袁知安,以后岂不是袁家的当家夫人了?
想一想,还真是挺美的。
刘鎏无奈地看见她的神色变化,只觉得和这么蠢的人说话,真的不能太隐晦,他们听不懂的啊。
“哎,我说,刘沁,你脑子里在想什么呢……”
她一句话还没说完,不远处的树丛忽然一动,从树丛边的小路转出来一黑一白两位年轻公子来。
许劭一身黑衣,脸上带着清淡的笑意,一抬眸看到了刘鎏,笑意顿时加深了几分,站在原地不动了。
袁知安温和地朝刘鎏笑:“刘姑娘不该在花厅里作诗吗?怎么有空出来?”
刘鎏一看袁知安就头大,转眸去看刘沁,果然是一脸羞红地盯着人家看呢……
她觉得丢人,立即拉着刘沁的手说道:“这就回去了。不打扰世子和袁公子叙话了。”
许劭见她要走,急忙开口:“唉?”
刘鎏却突然拉着刘沁跑得愈加飞快了,眨眼间就进了花厅。
“跑什么啊,本世子又不吃人……”
本世子不高兴了,有小情绪了。
袁知安在一边轻笑一声,和许劭一起在花园的小亭子里坐下,奴才们上了差点之后,许劭才没好气地看袁知安:“姑姑很喜欢你特意送来的花木,你大可不必亲自来送。”
袁知安倒了杯茶,笑道:“我是特意来找你的,是要给你提个醒,最近陛下对太子殿下颇有不满,你往常和太子殿下走得近,还是注意一些。西北最近不太平,如果陛下指派你什么差事,能推就推了吧。”
许劭皱眉,看了看袁知安,最后还是微微笑了一下:“多谢,我会看着办的。西北有什么事?”
袁知安顺手倒了杯茶,喝了一口:“说是镇西都护府那边上了折子,西北遭了干旱,大批牧民流离失所,请求朝廷赈灾。”
许劭皱皱眉:“又赈灾?”
最近三五年里,赵国四处有灾情,许劭总是隐隐嗅出些不一样的紧张来,可是当着袁知安的面,又不好再说。
两人正在闲聊,萧翎忽然走过来,凑近许劭的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
第一卷 057 前方就是池塘啊
许劭脸色忽然变了变,随即朝萧翎说了句:“去盯着,先不要打草惊蛇,有什么不对的话,把人抓进府里关着。”
萧翎点点头,转身离开。
袁知安乖觉地没再问,他的贴身小厮很快也回来了,低眉顺眼地往他身后站定,袁知安却忽然放下茶盏,一脸愧疚地说道:“哎呀,肚子忽然不舒服,我去趟净房,你先进花厅吧,各家小姐们还等着看你呢……”
许劭瞪他一眼,等他走了,想了想,还真的站起身进了花厅。
哪知道进了花厅往刘鎏的座位上一看,没人。
这丫头又去哪里了?这里可是公主府,方圆将近一百五十亩的,她迷路了可怎么办?
就在这时,公主府的一个丫鬟走上前去,将刘鎏写的诗收了起来,又顺带着将其余几名写完的诗收了起来。
许劭起身,跟着那丫鬟就去了偏殿。
“喂,你站住。”
丫鬟站定,恭恭敬敬地行礼:“世子爷有何吩咐?”
许劭抬手将丫鬟抱着的一堆诗稿拿过来,翻到最底下一张,打开看到是刘鎏的落款,便将诗稿收进了怀里。
丫鬟一脸震惊:“世子爷……”
“嘘!”他微微一笑,从袖袋里拿出另一张诗稿,折起来,递给了丫鬟,“你什么也没看见,知道吗?”
丫鬟哪里敢违抗?立即点头:“是,奴婢明白。”
许劭满意地揣着刘鎏的亲笔诗稿出了偏殿,转身去了后花园,迫不及待地打开刘鎏的诗稿:“应怜屐齿印苍苔,小扣柴扉久不开。春色满园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
他念完,拧起眉头,嘀咕了一句:“一枝红杏出墙来?这是什么意思?”
他看看花厅外的一片片白色杏花,有些疑惑。
正在愣神,萧翎忽然飞步本来,镇定地禀报:“世子爷,人手安排好了,盯着那人呢。”
“嗯。”许劭点点头,又问,“花厅里的人呢?没人看见去哪里了?”
萧翎愣了一瞬,随即明白过来,就摇摇头:“卑职不知。不过这府里此时最好看的景色,就是池塘边那片杏花林了,或许姑娘是嫌花厅里憋闷,去那边赏景了?”
“我去看看,你也叫人四下里找找看。”
“是。”
…………
刘鎏被刘沁气死了。
这丫头刚被她拉回花厅,喝了一个小丫鬟递来的一杯果酒之后,就脸色发红地非说自己太热了,要来池塘边吹吹风。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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