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缨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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簪缨录-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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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淑妃恨恨地一笑,突然返身抽出门口士兵腰间的刀,回身冲进书房,朝着许益砍去!

第二卷 070 小老头套路很深啊

    许益见她挥刀,暗暗叹息一声,急忙起身闪开了。

    袁淑妃人虽胖,力气却不虚,一刀用尽了全身力气,砍在了许益坐着的椅子上,深深嵌进椅背,拔不出来了。

    许益后背顿时出满了冷汗,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你当真砍?”

    袁淑妃拔不出刀,索性冲到他面前,开始拳打脚踢起来:“许益,你终于也有今天了!”

    许益无奈地叹气,抓住她的手,轻声细语地叹道:“楚楚……你又何必如此!”

    袁淑妃闺名“楚楚”,一听这声轻唤,顿时就忍不住泪如雨下。

    她想挣脱开手,许益却忽然两手拉住了她的手腕,将人死死地扣住:“楚楚,你明明知道,当年我不娶你,是父皇的意思!你恨我作甚?我又该恨谁去?这些年,我纵情声色,难道你还猜不透,这都是因为心爱的女子嫁给了别人?!”

    袁楚楚一怔,顿时明白过来,是啊。

    她被家里送给昭徳帝许巍之后,许益就成亲了,娶了年亲王妃,可是成亲之后呢,一直和王妃感情不好,再然后,就是接二连三地纳妾。

    这么些年,一直顾着恨他了。

    却忘了往别的方面想一想:或许,这是许益心中痛苦的表现呢?

    女人啊,一旦陷入感情,就总是试图给自己一个貌似最合理的解释,来接受男人的背叛与欺骗,哪怕身份高贵如袁楚楚,也不能免俗。

    许益眸光微闪,见她不再挣扎了,才一脸顾忌地看了看门外,“不得不”松开了她。

    袁楚楚心里一空,知道门外有袁家的嫡系士兵在把守,他们不能有什么过分亲密的举动,心里虽然对许益仍旧难以完全释怀,却没有原来那么恨了。

    “楚楚,你回去吧。你的儿子登基为帝,我怕是难逃一死,死前能再见你一面,对你说出这些心里话,我已经死而无憾了。”

    袁淑妃心里一颤,随即想到一事,急忙说道:“不会的!你手里的虎符还没有交出来,暂时会性命无忧的!你把虎符给我,我交给父亲,求他放了你,行吗,子真?”

    许益,字子真。

    这个字,大概只有非常亲近的人才会这样叫出来。

    许益顿时露出满脸的感怀:“你这样叫我,我很高兴!只是虎符,早已交还给陛下了!”

    “可宫中并没有!”

    许益眸光微微一暗:“那大概是,被陛下藏起来了吧?”

    袁楚楚往日里最是受宠,昭徳帝沉迷追求长生不老,对军政大事并不怎么关心,会这么有心机,把虎符藏起来吗?

    “楚楚,就算你今日不来,我也会叫人去找你的,这个手帕,还给你吧!我不能将这个东西,带进棺材里!”许益满面沉痛地,从心口处,贴身的衣物里,抽出一张略显陈旧的丝帕,递给了袁楚楚。

    袁楚楚一看,心头酸痛,一把抢了过来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才满眼是泪地看他:“这……你,你一直贴身带着么?”

    “你当时给我,说了的,莫失莫忘!”

    袁楚楚再也忍不住了,扑上来抱住了他:“王爷,我竟是一直都在误会你!你为什么不解释呢?当年我嫁你大哥为妾之前,来找你时,你为什么还要对我说,再也不要和我有任何关系?说要彻底忘了我?你可知我这些年有多恨你?”

    许益被她撞得后退两步,随即紧紧地返手抱住她,叹了一句:“楚楚,我若是不那样说,你思念我,我忘不了你,被皇兄看出来了,我死不了,你怎么办?”

    袁楚楚彻底放下心防,扑在他的怀里,哭得稀里哗啦。

    直到晌午过后,袁楚楚才双眼微红肿胀地离开了王府,她要去找袁承载,保下许益的命!

    她的父亲以后会是摄政王,她的儿子是新帝,那么,她要将许益养在身边,长相厮守,有何不可?

    等到她离开,许益才坐回椅子上,微微一用力,将椅背上的长刀抽了出来,对着刀面照了照镜子,镜子里的他一脸苦笑,轻叹一句:“对不住了……”

    …………

    刘鎏随着许融奔逃了百里,一路上,接到太子传召前来护驾的人越来越多,刘雍和许融渐渐变得越来越忙。

    她对打仗的事情不感兴趣,也自认为是个娇滴滴的小女子,不打算吃那份苦,就悄悄找来陈扬,问他:“世子还没消息吗?”

    陈扬的脸色很不好看:“没有。从前日里,记号就断了!”

    刘鎏皱皱眉,许劭好歹是从雪山宗门毕业的高材生啊,又是一朝世子,不至于这么容易就挂了。可赵国如今翻了天,许劭恰巧在这个时候出发去“西北”,此时又没了音讯,难道是和许融联合起来有什么谋划?

    她捏捏下巴,想到遭遇叛变以来,许融虽然看上去紧张,却并不惊惶,一路上有条不紊地接收当地军队,一副早就准备的样子,她就是有种神奇的感觉,许劭肯定没事!

    “罢了,没记号就不必刻意去联络。”她摆摆手,不再一脸纠结。

    他们如今停留在距离灈阳百里之外的一座城池,叫做宁阳,并非军事要塞,却有极其丰富的物产,是个粮食大城!而且,刘鎏这两天才从刘雍口中得知,宁阳城居然有两处朝廷都不知道的大铁矿,一直由太子一脉亲自掌控。

    啧啧,难怪不惊慌,手握粮食和铁矿,还怕打仗吗?

    她没听到许劭的消息,其余的消息也懒得听了,回到宁阳太守府的后院,她就懒懒地躺下嗑瓜子了。

    不多时,柳桐桐疾步走进来,笑呵呵地说道:“刘公子方才来说,一个叫王武的小厮顺着你们的记号追上来了,有消息带来,叫你过去听听。”

    刘鎏乐得立即跳下床,扔了瓜子,去前院了。

    王武在客厅里,喝了口凉茶,才算是缓过劲来,等到刘鎏进来,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随即开口说道:“少爷,小姐,奴才一路从灈阳城来,因着小姐让奴才去找道上的兄弟查袁知安和红杏楼,奴才在外一直未回府,等到回去时,府中已经无人,府外被把守起来。奴才想着小姐和少爷应当是出城了,顺着记号追去,却是在城外先找到了老爷和夫人……”

    刘鎏这才算是终于能松口气,就知道爹娘不会坐以待毙的。

    “他们如何?”

    王武点点头:“老爷和夫人在村子里被保护得很好,就是……”

    刘鎏急道:“就是什么?快说!”

    王武一咬牙:“就是老爷说起小姐离家出走的事情,很是气愤,说是……等到见到小姐,要打断您的腿!”

    刘鎏:“……”

    刘雍在一边忍不住问:“爹可有话对我说?”

    王武摇摇头:“老爷许是对少爷很放心,并没有交待什么。”

    刘雍:“呵……呵呵……呵呵呵!”

    老子果然不是亲生的!

    “让你去查那个袁知安和红杏楼,可是有什么线索了?”

    王武点点头:“嗯,小姐,那个红杏楼的背景没什么问题,老鸨和大多数妓子都是家世来历清白的官妓。袁家三公子那日在红杏楼点了牌子的,是红杏楼的台柱子,红叶姑娘。据奴才的打探,这个红叶姑娘,和袁三公子是多年旧相识,据说,袁三公子开……开荤,就是红叶姑娘办的!”

    刘鎏脸上一红,随即又冷了语气问:“那日我爹被带进红杏楼,可有什么异常?和袁三有什么关系?”

    王武低垂着脑袋不敢抬头:“奴才只查到那日红叶姑娘在房内招待了老爷,红杏楼烧水的小丫鬟说,红叶姑娘房里还要了一回水。至于……至于……”

    刘鎏脸色难看。

    刘雍也是一脸震惊:他不信!他才不信自家那个爱妻狂魔老爹会去逛窑子!

    王武心知这是家丑,说完之后,眼见着少爷小姐的脸都黑了,急忙又说道:“可是有一件最最奇怪的事情,奴才也不知道和当日的事情有没有关系。那个红叶姑娘并不是官妓,而是因为年少时喜欢上一个书生,为了赚钱供那书生读书,自愿堕落风尘,和家人断绝来往之后,在红杏楼做了头牌!奴才查到,红叶姑娘的父母和弟弟,如今还住在刘家村!”

    刘鎏一愣:“刘家村?爷爷和爹娘出资买地建起来的那个刘家村?”

    王武点点头:“正是,老爷夫人如今就在刘家村住着。”

    刘鎏皱眉想了想,忽然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这位红叶姑娘,暗地里很可能是我们英国公府的探子?”

    王武慎重地答:“奴才也不知道。只是这件事处处透着古怪,具体如何,恐怕要小姐您亲自问老爷和夫人了!”

    刘鎏心里惊疑不定,她知道刘彦和王氏这些年明面上纨绔散漫,但是暗地里经营着她爷爷留下的人脉和资源,并不轻松随意,没那么容易就被个毛头小子给算计了。

    “好了,我知道了。你先出去梳洗歇息,睡好了再来伺候!”

    “是!”

    王武退出去之后,刘雍才皱着眉,一脸沉重地问:“姐,爹爹去红杏楼的事情,你怎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干嘛,你也去一次?”

    刘雍白她一眼:“姐,我很洁身自好的,你放心,我不会进那种地方的!”

    刘鎏笑笑,横了他一眼:“那你好棒棒!姐姐最喜欢你了么么哒!”

    刘雍嘿嘿笑。

    她忽然想起当时在国公府门口找到马车里的刘彦,他看到她,眼底并没有愧疚惊惶,只是淡淡地问“刘季呢?”

    她随口答了句刘季可能迷路了,刘彦居然也当场买账没再多问。

    如今想来,整件事分明是刘彦设计好的,等着袁知安钻进来呢。

    难道是,后来刘彦假装被威胁到了,请陛下给她和袁知安赐婚,是想迷惑袁家,让袁家以为得到了英国公府和背后军队势力的支持,这才最终下定了谋逆的决心,提前了行动的时间,刚好和许劭、许融配合起来??

    这么一想好似也合理。

    可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大对!

    不管怎么说,她如今只觉得:啧啧,他们家小老头套路真多啊!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啪地一拍刘雍:“爹半年前是不是给过你一个护身符?还带着吗?”

    刘雍点点头,从脖子上取了出来,一个红艳艳的三角布包,他晃了晃:“老头子让我贴身带着不准取下来,我怕他捶我,就一直乖乖戴着呢。”

    刘鎏嘿嘿龇牙一笑,伸手扯了过来,取出腰间的小匕首,就给割开了。

    “哎哎!”刘雍阻拦不及,眼见着护身符被割成两半,露出一张素白的绢布来,“咦?这是什么?”

    刘鎏拿起来,轻轻展开,看了一眼,随即咧嘴笑了起来,递给刘雍:“这是老头子给你的护身符!”

    刘雍接过,只见小小的绢布上,密密麻麻地写了二十几个或陌生或熟悉的名字,他看着几个熟悉的名字略微一想,随即大惊:“这是……这是……”

    刘鎏急忙捂住他的嘴巴:“嘘!憋着!”

    刘雍当真赶紧住了嘴,将名单又看了几遍,才一脸震惊地收了起来,看着刘鎏,郑重地说:“姐,这不光是我的护身符!是咱们全家的护身符啊!”

    刘鎏忽然拉住他的手,将绢布重新拿过,随手勾了几处名字,对刘雍说道:“伴君如伴虎,咱们家一贯明哲保身隐藏实力,你只能献出这几个人。太子虽然性情敦厚,可难保上位之后性情不会变化。爷爷当年是怎么死的,你可别忘了!”

    一个下属手里的实力,比上头的领导还雄厚,功高震主,那是找死的节奏!

    刘雍笑嘻嘻地点头:“姐,我知道的!放心吧!”

    两姐弟又说了几句闲话,门外传来柳桐桐的声音:“鎏姐姐,饿了吗?”

    刘鎏立即笑眯眯地看刘雍一眼。

    刘雍原本坐没坐相地靠在她身边,一听这声音,立即兔子似的跳起来蹦到刘鎏对面,板着脸坐得像是个等着上课的好学生,那小腰挺得……

    柳桐桐端着吃食进来,看见刘雍,神色顿时一僵,随即朝他笑了笑,抱歉地说道:“公子也在?我以为只有鎏姐姐在呢,吃食怕是不够!”

    刘雍顿时双眉耷拉下来,可怜巴巴地看着柳桐桐:“柳姑娘,我陪着太子殿下议事了大半天,肚子里空空如也,姑娘在后厨可留了饭食,我不挑食的,果腹即可!”

    柳桐桐暗暗叹了口气,被他这么眼巴巴地看着,只好无奈地点头:“后厨倒是还有些汤水,我给公子下碗面吧,稍候。”

    刘雍正要点头,却突然被刘鎏踹了一脚。

    他立马懂了,刷地一下站起来,跟僵尸似的凭地蹦了起来,跳到柳桐桐面前,低头笑道:“太麻烦柳姑娘,我帮你添柴烧火吧。”

    柳桐桐张嘴正要拒绝,却看到他低下头满眼的期盼,心底一软,只好无奈叹气:“好……好吧。”

    刘雍屁股后头要是有尾巴,早就摇起来了,乐颠颠地跟着柳桐桐去了后厨。

    刘鎏看着这对男女在自己面前情呀爱呀的,心里忍不住有些酸:许劭你丫跑哪里去啦?

    …………

    许劭在深山老林里没好气地擦了擦汗。

    “还有多远?!”

    这林子里到处都是蚊虫,白日里闷热得要死,闷得他少爷脾气都闹上来了。

    萧翎急忙去拉过向导,问那黑瘦的汉子:“还要走多久?”

    向导有些害怕地看了一眼许劭,只觉得这位小爷黑着脸好吓人,赶紧答道:“再走二十里,就出了这片山林了。”

    许劭气得咬牙:“什么?还有二十里?”

    那岂不是又要花上一天功夫?

    虽然比预定时间还要早上两天,但是他心里着急啊,也不知道灈阳城里如何了,那丫头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萧翎满脸大汗地凑过来,低声道:“世子爷,卑职前去对方的寨子前打声招呼?”

    许劭点点头,将一早写好的亲笔信拿出来,递给了他:“我与师兄虽然分别三年之久,他看到这封信,应该也不会为难你。”

    萧翎接了信,拿着年亲王府的令牌,就带着十来名近卫一起出发,纵马钻进了林子。

    许劭站起身,拿手中大刀扇了扇风,大喝一声:“大军出发!”

    身后一万余名步兵得了令,默不作声地跟着他往前进发。

    因为许劭跑得快,士兵们也不敢耽搁,第二天太阳刚刚升起的时候,一众人马就到了山林之外的一处高耸塔楼前。

    一座巨大的圆形石楼,占地足有方圆三十里,前有沟壑,后有悬崖,占尽险要之地。

    许劭站在沟壑前的独木桥上,笑眯眯地看着这座塔楼,跟身边的谋士感叹:“你看看,我这位三师兄一向喜欢机关技巧,回到家三年,就造了这么个石楼,整个王族都躲在这里,除非内部腐坏,外人打都打不进去!”

    谋士低垂着脑袋,朗声说道:“世子,这独木桥万军难过,世子只能带着少许近卫通过这桥去见您师兄,会不会有危险?”

    许劭笑了笑:“就算师兄不愿意帮我,也不至于害我性命!放宽心!”

    等了没多久,独木桥另一端的石门就打开了,萧翎和近卫当先退出来,跟在他们身后,是一个身长九尺的壮汉,肤色黝黑,满脸络腮胡子,穿着一身的金银珠宝,哗啦啦响着走出来,远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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