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缨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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簪缨录-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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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在别宫里日日温存,许益拿出浑身解数,不分白天黑夜地与袁楚楚厮磨,哪怕外面已经战火四起,他都好似一点都不关心了。

    袁楚楚在别宫里度过了一生中最快活的日子。

    这一日,天气炎热,别宫里没有冰块,袁楚楚身子肥胖很是怕热,见许益求…欢,虽然有心答应,神情却忍不住地有些蔫蔫的。

    “身子不舒服吗?”许益其实也累得不行,可毕竟不能表现出来,笑呵呵地抱过袁楚楚,说道,“你累了,咱们就改日吧!何不叫人去板鞋冰块过来,这里闷热,你难受了,我看着也心疼!”

    袁楚楚心想也对,于是对外就下了命令。

    日暮时分,一辆装满冰块的马车,就缓缓地朝别宫而来。

    当先一人穿着粗陋的麻布衣衫,肤色黝黑,一副劳苦大众的模样,身材却肥硕高大,一双眼眸看着别宫的墙头上随风飘荡的风筝,忍不住带了笑意,朝身边同行的伙伴笑嘻嘻地说道:“咱们王爷还真是别出心裁,给咱们传递信号,竟是这么别出心裁!”

    伙伴闷着头赶车,只沉声说道:“你废话真多!”

    两人一路低声嘀嘀咕咕,到了别宫门口。

    守卫寒着脸过来查看,将运冰车里里外外地看了一遍,随即点点头:“好了!进去吧!”

    大肚子笑眯眯地道谢,跳上马车,载着运冰车进了别宫。

    袁楚楚和许益在寝殿里依偎着看话本子,许益温柔地一边为她打扇子,一边给她绘声绘色地念话本上的剧情,抑扬顿挫的,听得袁楚楚忽而笑了忽而又哭。

    门口有宫女来报:“娘娘,冰块运来了。”

    “快些搬进来!”

    殿门打开,两个男人各自伴着五六块冰快步走进来。

    许益放下话本子,拉着袁楚楚起身:“来,咱们去内室。你这衣服太薄,让他们看了去,我会不高兴的!”

    袁楚楚穿着轻薄的齐胸襦裙,沟壑分明,没有外男的时候也就罢了,如今有了外人进来,哪怕是身份低贱不敢抬头的人,她这么露面也不合适的。她毫无戒心地被许益拉进了内室,隔着屏风,只见他们两道人影朝床上扑了一下,袁楚楚嘤咛一声,然后就没动静了。

    门口的宫女一听这声音,立即转过头看门外了。

    就在这时,搬运冰块的胖子一闪身进了屏风后,刹那间,又折回来了。

    屏风后的床榻上吱呀吱呀地响着,有男人暧昧的喘息声时不时地传出来。

    宫女背对着屏风,心里暗暗怨怪主子不知廉耻,只好急忙呵斥两个运冰的人:“都快些出去!”

    两个男人立即佝偻着腰头也不抬地出去了。

    宫女眼角余光看到那个大肚子的胖子抬手捂了捂脸,没多想,等到他们走出去,紧跟着赶紧出去,将宫门带上了。她将工钱甩手扔给了两人中稍瘦一点的人,俏脸一板,说道:“你们都退下吧。今日在这里看到听到了什么,都不准说出去,知道吗?”

    “奴才们什么都看见什么都没听见。”

    宫女满意地点点头,昂首挺胸走远了。

    太阳渐渐西斜,两个男人低着头弓着腰从宫门顺畅无比地走出,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第二卷 072 你的心上人忙完了

    马车奔下黎山之后,就在路边停下,大肚子跳下马车,从马车里拿了湿帕子,将脸上的黑灰擦了擦,露出本来面目来。

    “王爷,您顺着小道往前再走一里地,王府的安危会在那里接应您,护送您去宁阳城了。”

    许益略微颔首,随即看着驾车的汉子,奇道:“我看你面生的很,想必不是王府的暗卫!你们的主子到底是谁?为什么愿意救我?”

    汉子淡笑一声:“您就不要问了,小的实在不能说。您只要知道,我家主子是在帮您!”

    许益点点头,心想,对方能买通黎山别宫的厨子,回回在饭食里给他传递消息,想来在整个灈阳城里,手伸得也很长,要是想害他,怕是不会等到现在。

    “替本王多谢你家主子。”

    汉子只点点头,没有多说,就急匆匆地驾车离开了。

    许益转头朝别宫方向看了一眼,想到等袁楚楚醒来之后,发现自己被骗了这么久,想必会一怒之下做出许多傻事来。

    袁楚楚对他是真爱。

    他却惭愧,自打年轻时,就只是喜欢美人罢了,爱不爱的,他作为一个皇子,从小受的教导里,就没人告诉他,对一个女人要怎么爱。

    他当初留在灈阳不走,是为了稳住袁家,不让他们怀疑许劭的去向。

    而今为了脱身离开,利用了袁楚楚,他心里有愧疚,可却不后悔。

    他抿抿唇,转过脸不再去看别宫,上了小道,毫不迟疑地往前奔去。

    而就在他离开不久,黎山别宫里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喊:“不好啦!年亲王跳崖啦!”

    袁楚楚在床上迷迷糊糊的要醒不醒,被宫女的尖叫给惊得终于醒了过来。

    “年亲王跳崖啦!快叫人下山看看人活着吗!”门外有护卫大声喧哗。

    袁楚楚脑子里有些迷糊,她只记得许益抱着她到了屏风后,低头就往她唇上狠狠地吻了一下,然后她就晕乎乎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是许益给她下了迷药?

    “来人!”她下了地,尖声叫了起来。

    宫女跌跌撞撞地跑进来,一副大难临头的模样看着她,小声禀报道:“娘娘……年亲王方才,方才从寝殿冲出去,被护卫拦了一下,就和护卫打杀起来,被护卫们追着且战且退,去了别宫后面,掉下山崖去了。”

    这黎山别宫为了防止被幽禁的人逃跑,宫殿之后的半座山峰,被人力强行挖断,留出一道宽阔的沟壑,两边的山崖满是乱石荆棘,活人掉下去,至少去掉半条命啊。

    “那还不赶紧下去救人!”

    袁楚楚忍不住都带了哭腔,她晃悠悠地朝殿门外走去,被扶着去了后崖,崖顶烈风阵阵,她只捡到一块挂在崖顶一株忍冬上的帕子,打开一看,瞬间泪如雨下。

    她不顾仪态地扑倒在山崖口,朝下撕心裂肺地喊:“子真!!!”

    随即,就在谁也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忽然站起身,像是一头伤的体无完肤的野兽,撞向了脚底的山崖,白影一闪,巨大的沟壑像是一张大开的嘴,将她吞没了。

    山崖沟壑将声音放大,远处被暗卫接应,正要上马的许益忽然耳廓一动,心口不知道为何疼了一下,回身下意识地看向别宫。

    “王爷,快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许益皱皱眉,揉了一下心头,翻身上马,将所有羁绊抛诸脑后,没有任何留恋地奔赴下一站。

    ……

    在袁家大宅,总理赵国大事的袁承载,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

    他听着宫女战战兢兢的汇报,脸色渐渐铁青。

    一边坐着的袁知安脸色也很不好看,等到宫女说完话,袁承载板着脸挥了挥手,他才冷冷地叫人:“来人,将这贱婢拖出去乱棍打死!”

    “老太爷,三少爷,奴婢失职但是罪不至死啊!老太爷饶命,奴婢会更加尽心尽力为袁家办事的!”

    袁知安冷笑:“你一直是姑姑身边的眼线,姑姑已经死了,你还活着有什么用?”

    他不耐地摆摆手,侍卫立即将宫女拖出去堵了嘴行刑。

    袁知安转头看老爷子:“祖父,姑姑的丧事,您看要怎么操办?”

    “操办什么?愚蠢妇人坏我大事,既然为了一个男人死在黎山,就在黎山挖个坑,埋了便是!”

    袁知安心头巨震:那可是袁承载素来宠爱有加的嫡女啊,如今身死,居然连个棺椁都没有吗?

    “祖父,那毕竟是……”

    “袁家的子孙,若是这般无用,就是死了,也不配入宗庙享受香火。对外宣称太后病重,任何人不得走漏消息,该怎么做,你明白的。”

    袁知安淡漠地应了,不就是手头再沾一点鲜血么。

    “祖父,大伯父发病在外,麾下将士十万之中,这场战事我们必然是胜券在握了。孙儿做了所有您吩咐的事情,是不是可以让孙儿见一见娘亲了?”

    袁承载苍老的脸上满是冷漠,看着他,像是看着一个草戒:“英国公府的簪缨录名单,你并没有搜到,就连金银财宝,你也没找到多少,凭什么见你娘?”

    袁知安低垂着眼眸,紧紧握着拳头,手背青筋暴起。

    他想起昨日里收到的飞箭传书。

    他的娘亲,当年生下他之后并不是被卖掉了,也不是像家中仆人传言中的那样,被正室太太弄死了。

    而是因为被袁承载数次玷污,生下他之后,无法确定他的身世,羞愤绝望之下,上吊自尽了!

    他不知道给他传递的人是谁,可是他看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只觉得霍然开朗。

    怪不得这些年他一直不得父亲和正室夫人的喜爱,虽然养在夫人的名下,却一直被打压虐待。

    更令他难过的是,每回见到祖父,他都能从祖父的眼里看到意思藏不住的鄙夷。

    原来如此,他竟是一个所有人都鄙视的孽种!!!

    袁承载舍不得杀他,大家就容忍他苟延残喘地活到现在。可是他要付出比所有人更加多的努力,才能得到应有的认可!

    凭什么?!

    就凭袁承载这老狗位高权重,就可以肆意地毁了娘亲和他的一生吗?

    袁知安低垂着眼眸半天没吭声,心中怒吼滔天。

    袁承载不耐地看他发呆,忍不住语气不佳地问:“好了,与其在这里想些没用的人和事,不如去查找刘彦的下落,找到簪缨录,你才是真正有用的人。”

    袁知安忽然抬头,故作随意地问:“祖父,我娘亲是不是已经死了?”

    袁承载的眼袋微微一抖,神情略微僵了一下,随即眼神变得凶狠起来,盯着袁知安怒声喝道:“你娘亲活得好好的,你乖乖听话办事,兴许我一高兴,就准你去见!再多问,你娘亲可能就真的要死了!”

    袁知安低头,忽然轻笑一声:“孙儿明白了。”

    他起身,姿态潇洒地离开了书房。

    袁承载被他刚才那样盯着看,竟然有些心虚,见他离开,轻轻地松了口气。

    可袁知安身有内力,这一声叹气落在他耳朵里,就成了铁证:他的娘亲果然已死!那他这些年里里外外地奔走,为了袁家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又有何意义?

    他走出袁家宅院的大门,回身看了一眼,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身边的心腹凑过来,将一副地图展开:“少爷,英国公府的密道已经找到了这些,除开不能出城的,出城的密道有六条。我们的人正在加紧顺着方向搜寻,相信很快会有消息。”

    袁知安忽然抢过地图,拉着心腹上了他的马车,才低声问道:“这地图还有谁看过?”

    “只有奴才,这是奴才亲手画的。少爷,怎么了?”

    袁知安满意地将地图收了:“有别人问起的话,就说还没有查到任何线索,你跟我一起出城去找,不让任何人知道!”

    心腹既然是心腹,当然是听话嘴牢办事好了,听他这么说,也没多问,点点头就乖乖跟着他办事了。

    路过城门的时候,袁知安拿着令牌给守城的将士盘查,等待的时候,就闲着无聊看着等待进城的百姓。

    城门口居然乌泱泱地排了上百人的长队。

    “最近进城的人很多吗?”

    守城的将士点点头:“回袁大人,从昨日起,进城的难民多了起来,都是因为打仗来灈阳避难的,路引都没问题。”

    袁知安的目光落在那些进城的人身上。

    看上,这些人都衣衫破旧,大多数也神情萎靡,可是偶尔有那么几个,眼底分明是冒着精光的。他下意识地怀疑,想要仔细查问,可是转念一想,就冷笑了,什么也没说,带着心腹出城去了。

    进城的人里,有人轻轻松了口气,悄声说道:“刚才那是谁?分明看出我们不对了,却什么也没说?”

    身边的人轻轻拿手肘戳了说话的人一下,低声说道:“没事就别说话了,进城要紧……”

    灈阳城兵力除了留守的一千守城军,其余兵力尽出,随着西北三城汇集而来的兵力合并,总人数达十万之众,带着袁家用将近二十年的时间从赵国西北搜刮而来的粮草辎重,浩浩荡荡地朝宁阳讨伐而去。

    一边打着除逆贼的旗号。

    一边打着除叛臣家贼守卫家园的旗号。

    大战蓄势大发,民间人心惶惶。

    只有灈阳城外的刘家村,还能保得一时宁静。

    刘彦站在村口的歪脖子树下,趿拉着木屐,穿着粗布衣衫,头发都只用一根细布条草草地扎了起来,和村民们在村口喝茶侃大山,活脱脱一个抠脚大叔!

    以至于袁知安带着心腹冲进村口的时候,压根没有认出来刘彦。他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进了村子,没发现什么异常,眼见着一堆大爷在村口扯皮闲聊,他便让心腹上前打探最近村子里有没有闲杂人等出没。

    哪知道心腹还没走过去,刘彦倒是在人群里朝他招招手:“哟,这不是袁三公子吗?来来来,过来喝茶!”

    袁知安嘴角一抽,看大傻子似的看刘彦。

    国公爷您是不是傻,是不是傻,啊?!

    不知道他是来追踪的吗?居然跟见了自家大侄子似的,招招手,一副“小朋友过来玩啊”的姿态,搞什么啊?!

    他一脸惊疑不定地走过来,想了想,抬手行礼:“侄儿拜见国公。国公近日可安好?”

    英国公没心没肺地摆摆手,递了一大碗茶给他,笑道:“好着哪,你看看,咱们自己种的茶,自己炒的,你尝尝。”

    袁知安耐着性子接了,担心有毒,但又不能露怯,浅浅地尝了一口,微微的涩,后甘无穷,满口生香。倒还真的很不错!

    “伯父技艺高超,这茶很好!”

    刘彦得意地挑挑眉,指了指碗里剩余的茶汤:“多喝点,喝完。”

    袁知安一咬牙,喝完了。

    他的心腹见他喝完整碗茶,有些着急,想要奔过来阻拦。可是本来围在刘彦身边的庄稼汉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这个踢一脚,那个推一把,心腹就被扔出了人群,在不远处干着急了。

    袁知安也发现了异常,想飞身离开的时候,肩上忽然一沉,刘彦笑嘻嘻地伸手搭在他肩膀:“贤侄啊,茶喝了,事儿还没谈呢,怎么就着急走了?”

    袁知安受到了惊吓,察觉到肩膀上的力量有多雄浑,一时间竟结巴起来:“伯父你……你竟……”

    刘彦笑呵呵地松开手:“哎呀,你看看,你弄得我都忘了伪装了,真是好生气人!”

    袁知安额头冒冷汗,他后悔了,不该为了保密,只带了一名随从出城啊,这刘彦居然深藏不露身怀深厚内功,这个村子也有古怪。

    “伯父知道我会找来吧?”

    刘彦笑眯眯地点头,看了袁知安的心腹一眼:“子文,你去看看你娘,她念着你好久了!”

    袁知安的心腹刘子文,立即挠挠头,满脸愧疚地朝袁知安鞠了一躬,转身便跑了。

    袁知安脸色铁青。

    这个心腹,是他自打十二岁的时候就带在身边的,居然是刘彦的暗棋?!

    他见鬼似的看刘彦。

    刘彦一脸单纯无辜:“哦,我也是今年才知道子文在你身边当差的,你别多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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