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叶歪着身子躺在矮榻上,冷笑一声:“我身边不留不忠之人。她敢偷窥我的私密之事,就该死!青翠,以后我的亵裤之类的,都由你亲手处理,知道吗?”
青翠紧张地点点头,随即又紧张兮兮地问:“夫人,书房那边伺候的通房,奴婢打听到,月信也迟了,恐怕也是有了。夫人,您有了身孕,为何不告诉老爷啊?这不是大好事吗?”
红叶冷笑:“你啊,还是太嫩。这个时候,先怀孕可不一定是好事,你等着看吧!”
哪有一个正常男人会一下子买进门那么多女人,每日只要闲着没事就在后院里辛苦耕耘的?好嘛,辛苦耕耘或许也没错,可是袁知安身上还有外伤没好呢,居然也日日努力,这就有些不对劲啦!
别人怎么想,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多年在青楼里摸爬打滚的经验告诉她,袁知安是在刻意让后院这些女人怀上身孕。而且,她的直觉告诉她,谁先怀了身孕,所要面对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目前看来,最先怀上的是她啊!这对于她来说,太危险了!
青翠疑惑地皱皱眉,随即决定不问了,自家夫人让做什么,她就做什么,这就对了。
“那,前院那通房怀了身孕的事情,咱们要想法子告诉老爷吗?”
红叶皱眉想了想,随即站起身来,笑道:“青翠啊,今儿不是刚买了一筐莲蓬吗?走,拿上,咱们去瞧瞧那丫头。”
青翠立即会意,选了几盘品相不错的莲蓬,捧着跟在红叶身后,去了前院。
袁知安在外忙碌,满院子的女人无所事事,四下里走动走动,也是正常的。守在袁宅里的管家,是袁家原本的老管家,袁家败落之后,就被袁知安接了过来。
管家得了消息,说是袁知安的如夫人红叶去了通房的屋子里,也没放在心上,摆摆手:“知道了。”
红叶一路上畅通无阻地进了前院书房的偏房里,通房丫头正在哼着歌收衣服,听到动静回身,看到了红叶,立即露出一脸明目张胆的鄙夷来,碍于身份,却只能起身朝红叶行礼:“奴婢见过如夫人。”
红叶笑着伸手要扶她:“妹妹快别多礼了。”
通房丫头却忽然紧张地往后一闪,下意识地伸手护住了肚子。
红叶脸上笑容一顿,随即摆起更欢喜的笑容来:“妹妹这是做什么?护着肚子……莫非妹妹有喜了?”
通房脸上闪过一阵羞红,又有些戒备地看着红叶:“奴婢……奴婢也不敢肯定……”
红叶亲亲热热地拉过她的手,一起坐到房内的床榻上,才开口问道:“你看我,一直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奴婢……夫人叫奴婢云儿就是了!”
“云儿妹妹,你若是怀了身孕,可是咱们府上的大好事呢!怎么还不叫大夫来确诊一下呢?妹妹放心,有姐姐在呢!”红叶说完,朝婢女青翠打了个眼色,“青翠啊,去跟管家说一声,云儿妹妹怕是有了身孕了,叫大夫快来给号号脉。”
云儿一听,有些羞涩地说了句:“夫人,奴婢只是个通房,大夫不会愿意给奴婢把脉的……”
“那就去叫个愿意来的医女之类的,要快!”
青翠得了红叶一个眼神,立即笑呵呵地转身去跟管家通禀了,直到了这天晌午过后,袁知安回到家里,管家才喜滋滋地过来通报:“爷,您屋里的云儿姑娘,有身孕啦!”
袁知安眸光一沉,看了管家一眼:“这件事情,还有谁知道?”
“还有如夫人,也知道了。”
袁知安脚步一顿,看了管家一眼,随即吩咐:“这件事不能再让更多的人知道了,要是传出去,我唯你是问!”
管家一凛,立即点头答应:“是,爷,您放心好了!”
袁知安去了书房的偏房,只见红叶正拉着云儿一叠声地恭喜。
“爷回来啦?”
云儿满脸羞涩地起身,红叶也笑呵呵地给袁知安见礼。
袁知安长身玉立,站在门口的背光阴影里,看着云儿,笑道:“云儿,真的有身孕啦?”
云儿看着袁知安,忽然觉得他笑得有些森寒。袁知安的脸上还有些淤青未散,笑起来很像鬼魅!
云儿下意识地浑身一颤,却被红叶轻笑着揽住了,站起身走到袁知安面前。
红叶笑眯眯地朝袁知安道喜:“恭喜爷了,云儿妹妹才承欢不久,就有了喜讯,爷大喜啊!”
袁知安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微微颔首:“你先回去吧,云儿这里我会专门找人来小心照顾的。云儿有孕不过三月,暂时不得宣扬出去!”
红叶心头一震,随即笑颜如花地看着袁知安,点点头:“妾明白了。”
她带着青翠出了书房院子,到了外面的树丛边,才后怕地抚了抚心口。
青翠见她脸色发白,忍不住问道:“夫人,您这是怎么了?”
红叶回身看了看书房,心中大概猜得到,云儿怕是要遭罪了,心中却还不能跟青翠明着说,只得摇摇头:“没什么,咱们回去!”
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子,她才拉过青翠,吩咐道:“我有孕的事情,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我这几日信期晚了,你想办法弄些鸡血猪血之类的回来,记得加些麒麟菜进去,别让血凝成块了!”
青翠紧张兮兮地点头,急忙出去找人弄血来了。
红叶在自己的小院子里惴惴不安等到第二天晌午过后,青翠才端着一瓦罐的血回来,一进门就压低声音紧张害怕地说:“夫人,大事不好了!我方才听人说,后半夜的时候,云儿姐姐发了急症,死了!”
红叶一愣,脸色都白了:“死了?!尸体谁看见了?”
青翠咧咧嘴,都要吓哭了:“谁也没看见,说是天还没亮,人就抬出去了!老爷下了令,府里谁都不许再提!夫人……”她瘪瘪嘴,“您之前说,不准跟任何人说您怀孕的事情,奴婢还觉得您是大惊小怪了!夫人,您之前就是在担心这个啊……”
红叶后怕地拍拍心口,坐在矮榻上发怔,半晌,忽然摇摇头坚定地说道:“不对!云儿怕是没有死,而是被老爷养在了别的地方!”
青翠瞪着眼眸:“啊?”
红叶越想越对,却还是无法确定,袁知安对于后院其余女人肚子里的孩子,是如何打算的。
她抬手抚了抚肚子,随即吩咐青翠:“把血拿来……”
她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保住肚子里的孩子,她已经二十二岁了,别的女人这个年纪的时候,至少是两三个孩子的母亲了,她也想有个自己的孩子。
…………
这日一早,刘鎏在家中绣盖头呢,红袖忽然兴冲冲地跑进来,大叫一声:“小姐!王府那边来送聘礼啦!”
刘鎏手里的针一歪,扎了自己一下,疼得咬着手指头怒瞪红袖:“你咋呼什么啊?不是早知道他们今天会来的吗?”
红袖点点头,还是很激动:“可是小姐,王府的聘礼不是六十四抬,是一百零八抬啊!”
刘鎏一愣,咋舌:“真的啊?”
一百零八抬,许劭这是要把王府搬空吗?
“出去看看!”
府外面敲敲打打的,好生热闹。
王府那边派来送聘礼的,是王府管事太监林万成,带着队伍浩浩荡荡地到了府门前,递上帖子,抬聘礼的下人们就在路人的围观中,将整整一百零八抬的聘礼送进了刘家大宅。
“国公爷,夫人,王爷与世子问您们好呢!这聘礼奴才先送来,明日里,王爷与世子正式拜访!奴才在这里给您们贺喜了!”
刘彦看着给足了面子的一百零八抬聘礼,笑眯眯地点点头:“同喜同喜呢。林公公,里面坐一会儿吧?”
林万成笑着,随刘彦去了前厅吃茶说话。
刘鎏刚走出绣楼的院门,就看到前头抬着聘礼的小厮们,将聘礼都堆在了前院的天井里,偌大的天井很快就被填满,后头还有小厮在络绎不绝地往里进。
刘鎏虽然不缺钱,可是看见这么多财宝被送到面前,忍不住还是乐了起来。
她不便去前头,便在后院里等着小厮们将聘礼都办了进来,对着堆成山的聘礼,嘿嘿傻笑起来。
不巧的是,就在这一天,同一时刻,袁家宅子里也送出了给刘沁的聘礼,袁知安无心大办,只给了四十八抬聘礼,就将刘家三房给打发了。
刘沁在家中,看到袁知安叫人送来的聘礼,本来还挺高兴挺幸福的呢。
结果身边的丫鬟满心不忿地提了一嘴“三小姐那边可是得了一百零八抬聘礼呢”,刘沁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凭什么啊?
她除了出身比不上刘鎏高贵,还有哪一点比不过那女人了?袁知安怎么能这么对她啊?
刘沁气得将堆在自家小院里的聘礼踹了好几脚,回屋哭得昏天暗地,连午饭都不想吃了。
赵氏得了婢女的禀报,才知道自家宝贝闺女在闹性子,急得端来刚炖好的老鸭汤,安慰刘沁:“沁儿,这是怎么了?再不高兴也不能不吃东西啊!”
刘沁肥肥圆圆的脸瘪成了大饼状,扯着嗓子就开始嚎:“娘!凭什么她刘鎏有一百零八抬聘礼,我只有四十八抬啊?”
赵氏一愣,她这还是第一回听说这件事,顿时也怒了:“什么?刘鎏有一百零八抬?千真万确吗?”
刘沁委屈得不得了,哭哭啼啼地点头:“是真的!年亲王府还偏偏也选了今天去送聘礼!什么意思嘛?这事儿肯定是刘鎏撺掇的,故意跟我过不去呢!呜呜呜……”
刘沁的没脑子是从谁那里遗传来的?赵氏嘛!
刘沁这么一哭一闹,赵氏顿时气得也忘了劝闺女喝汤了,转首将汤盅放了,气呼呼地哼道:“有什么呢,不就是走了狗屎运跟了个好主子吗?刘雍做了官,年亲王府就上赶着给他们做脸呢!也不怕人笑话!”
刘沁哭得更伤心了:“娘!袁公子这是看不起我,看不起我们家呢!我不嫁了!”
赵氏心里正在生气,一听刘沁这话,也立即接着话头:“对,这种女婿,我也不愿意要了!什么人嘛,摆明了看不起咱们家!好歹老爷也升了鸿胪寺右侍郎,官阶跟那袁知安还是平级呢,凭什么看不起咱们家呢?”
赵氏越想越来气,一开始看着院子里的四十八抬聘礼还喜滋滋地,现在走出去再看,顿时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气呼呼地去了书房找刘弘。
刘弘是个善于钻营的人,借着英国公府和年亲王府的姻亲关系,好歹是谋了个鸿胪寺右侍郎的差事,虽然是右侍郎,原则上比左侍郎矮一截,可是鸿胪寺的左侍郎是个五十来岁的老头子了,眼看着就要退了下去,他升官也是指日可待的。
委任令刚颁发下来,刘弘穿着新的官服官帽下了朝,在书房里自得其乐地哼着小曲儿,身边有个身材丰满面貌清秀的婢女伺候茶水笔墨,这日子,美得很呐!
正在陶醉,书房的门却突然被推开,刘弘急忙将目光从婢女丰满的臀上收回,看见是自家黄脸婆,顿时板了脸:“做什么?连通禀一声都不知道吗?”
赵氏看见那美婢,心情更是不爽,冷笑道:“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夫人,进你的书房,还需要让别人来通传哪?老爷,你管不管了?那袁家小子是怎么回事?只送了四十八抬聘礼来,打发叫花子呢?”
刘弘一愣:“四十八抬,你还嫌少?”
赵氏气冲冲地说道:“四十八抬还不少?人家年亲王府给三姑娘那边送的聘礼,可是沉甸甸的整整一百零八抬呢!还跟咱家是同一天上街,咱们这回可是丢了大人啦!哎哟哟,真是没脸见人了哟!”
赵氏开始哭闹,那美婢低头忍着笑,被刘弘瞪了一眼,急忙转身往外走。
赵氏一边嗷嗷地哭,一边拿怨毒的眼睛看着这贱婢,心里只想着,等到把聘礼的事情掰扯清楚了,再来收拾这贱婢!
刘弘一听赵氏这话,只觉得头大,黑了脸怒喝一声:“胡咧咧什么?人家那边是什么身份,咱家沁儿是什么身份?这也能比的?”
“同样是刘家的闺女,怎么了?身份差很多吗?你好歹也是个侍郎啊,怎么就直不起腰杆子来?我嫁你一辈子,都比那边低上一头!我好歹是个正经的官家小姐,虽然是个庶出,可总比那边的商女要高贵了不知道多少吧?可是你看看人家过的是什么日子,我嫁给你,过得又是什么日子……”
刘弘的脸色更是不好看了:“好了!商女嫁给国公的,就那么一位!你羡慕嫉妒人家了是不是?你要有那本事,也去嫁个国公,我给你休书!行了吧?”
赵氏的哭号声一顿,随即立即拔高了好几个音阶,嚎得整座院子都能听见了:“刘弘你个杀千刀的啊!当初是谁死皮赖脸的叫人去我们家提亲娶了我回来的?我如今老了,你就整日的被院子里那些狐媚子勾了魂了!看我不顺眼了,想休妻了是不是?我……我今天跟你拼了!”
她冲上来就抓住了刘弘。
她又胖又壮,刘弘瘦得像麻杆,跟小鸡仔似的被她一把拎住,狠狠地晃了晃:“你来啊,休妻啊,你给我写了休书,我现在就撞死在你面前!”
赵氏嚎着嚎着,把来书房的目的都忘了,抓着刘弘好一番闹腾。
要是搁着以前,刘弘做着个不上不下的鸿胪寺少卿,对赵氏还有所仪仗,如今升了官,再看赵氏,当真是面目可憎起来!他被晃得心情打不好,抬手就是一巴掌呼了过去!
啪!
整个院子都清净了!
赵氏捂着脸倒在地上,简直不敢相信:她觉得被刘弘给打了!这辈子居然会被刘弘打!
“你!”
刘弘整理了一下身上皱巴巴的衣服,气得哼了声:“泼妇!再胡闹,我将你送到庄子上去,一辈子都不要回来了!”
“你……你敢……”
刘弘把眼一瞪:“你看我敢不敢!”
赵氏这人就是皮子贱,被抽了一巴掌,反倒不哭不闹了,怔怔地坐在地上捂着脸,半晌说不出话来。
刘弘坐在太师椅上,见她不闹了,倒也平心静气地说:“鎏儿新近得了封赏,如今是个正儿八经有封号的县主了!你莫要再闹,回去管好沁儿,也不许给我胡闹!聘礼,袁家那里已经给足了诚意,四十八抬在普通人家也不少了,咱们又不是勋贵,说白了就是个英国公府的庶出旁支!人家捧着你,是看在那边府上的面子,也就是你……连这都看不明白!还想着跟人家比个长短来!这次在自家闹,也就算了,以后若是闹出去,被人看了笑话,我把你和沁儿一起送到庄子上关着!”
赵氏被刘弘这狠戾的模样吓得一抖,瘫软在地上,浑身颤了颤,想哭,又不敢!只能憋着这股子气,哽咽着。
刘弘不耐地摆摆手:“回去吧!看看库房里还有没有上好的头面,拿出来装盒,给鎏姐儿添妆。”
赵氏愣了愣,随即爬起身,点了头:“好……好的……”
“出去吧!”
赵氏脸上还挂着泪,转身走出了书房,整个人都有些发懵。
直到去了刘沁的小院,坐下来,才忍不住悲从中来,呜呜地又哭了起来。
刘沁扑上来,满脸的期盼:“娘,怎么样?袁家那边是不是答应再添些聘礼过来了?”
赵氏却满脸是泪,抱住刘沁就哭了:“我可怜的女儿哟,咱们娘俩这都是什么命啊!”
刘沁一愣,脸上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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