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母亲的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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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母亲的情人-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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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边打牌边听他们仨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

  安说:嗨,我今天又看见校长大人和那个骚货在一起了。安说的是他们学校的校长。

  何大侠说:是不是你吃醋了?

  安说:笑话,我吃醋?看他那样儿,恶心死人!

  金大侠说:那为什么那么多女人往他身边凑呢?

  安说:还不是人家有权。是不是,妹妹?

  假如是第二个人这样问我,那一定是指桑骂槐。我脸上没了笑容,淡淡地应道:你们说什么,我不懂。说完,自己又叉开话题问:安,对了,他们怎么叫大侠?

  安看了看他们一眼,说:呵,这大侠二字,可不是想叫就叫的,要名副其实才行。他们呀,是我们学校的两个帅哥,人又特别讲义气,所以,就叫大侠。

  我说:你安姐姐有福气呀,有两帅哥陪着。

  安说:就是,所以说死党呢!哎哟,赖子打出去了,就是和我说话咧!

  四个人结束战斗时清理了一下战场。我输了整整二百元,安赢了八十元,金大侠赢了四百三,何大侠输了三百一。然后吃饭。点了一个水煮鱼、一罐鸡汤、一个粉蒸鱼樵和毛血旺。对于自己输掉两百元我觉得好笑,刚好两百,不多不少,父亲不要,现在还是给出去了。而且是一点点地给出去,让你不痛不痒地麻木地给出去。饭局撤后,安问还要不要打。我说:算了,以后吧,也有些累了。在昏黄的灯光下,四个人就散了。我单走,金大侠去丈母娘家接老婆,何大侠和安消失在远处昏昏的路灯里,看着他们并肩前行,我才想起安所说的让她看一个人的说法来。回想整个牌局,并没有看出何大侠与安的暧昧之处,大概是蓝颜知己吧,我苦笑一声。

  一天就这么过去了。黑暗的混沌的疯狂的愚蠢的无聊的无奈的一天。

  52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不要回家。

  自从楚江里有关我的新闻像莲花清香四处弥散以来,我就不很想回家了。家里冷冰冰的,每个人的面孔都冷冰冰的。在家里是听不到有关我的消息的,但从郁大勇的眼神中,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也许,该是由自己主动提出的时候了。自己主动提出,会少一份被扫地出门的尴尬,会多一份给自己一丝安慰的主动。现在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已经无力去挽回什么。从小到大,我太顺利了,顺利得令上天嫉妒,所以,就要无端地生出许多事情来,来为难我,让我羞辱,让我无地自容。在这个小城里,还有什么比一个女人出卖贞操更大的事呢?特别是我这样一个漂亮女人,坐机关的干部女人。当然,也不能叫出卖贞操,我只是在糊里糊涂中失去。

  很是意外,郁大勇竟在家里看电视。

  见我进门,郁大勇扫一眼后仍继续看他的电视,在他眼里,我不亚于空气。宝宝坐在做作业,见我回了,高兴地说:老妈!上哪儿去了?瞧我的作文,又得了个优!我拍拍宝宝的脑袋说:嗯,宝宝真乖!

  宝宝作业本上的优字,我生出无比的感动。此时,面对自己的行为,我有一种万箭穿心的刺痛。我希望一切能够重来,一切都未曾发生。我想每天陪着宝宝,和她一起做作业,然后,为家里的沙发垫勾几条漂亮的褡裢。黄昏时和她一起去广场散步,看着她以羡慕的眼神看别的伙伴滑冰。

  然而,一切都已似乎不太可能。因为,等宝宝进房后,我听见郁大勇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说:我们明天去民政局。

  我平静地说:好。

  听到郁大勇要和自己去民政局,我心里很明白,想:其实,夫妻之间很不公平,当初他和姚晓清的事情因为自己那天晚上被抢劫而得到他的安慰就不了了之,现在的自己,要为出轨付出代价。我对即将离婚并不痛心,痛心的是自己听到郁大勇提出离婚竟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好像刹那间肩头卸下了千斤重担。我为自己和自己的婚姻感到悲哀。更多的,还有痛心。

  我没离过婚,不知道离婚的程序,但郁大勇很清楚。他已经准备好了离婚协议书,只需我在上面签字就行了,如果答应他所拟的条件的话。我问:签了呢?

  郁大勇说:然后去民政局,须拿户口本、结婚证、身份证。

  我说我明白了。

  事情并没有郁大勇想的那么简单,问题出在我的名字上。

  在民政局办理相关手续、查看我的证件时,发现我户口本和身份证上的名字不一致。身份证上写的是齐师莹,户口本上写的是齐小莹,他们看了,说:不行,名字不一样,是不能办的,你们先去派出所开个姓名更改的证明。

  和郁大勇一前一后地出了民政局,在门口,他们分了手,郁大勇说:我去上班。我说:我先去去局里,再去派出所开证明。然后,一个往东,一个朝西地分开了。

  朝东走的我想:以前怎么没注意到自己的名字呢?其实,自己最初的名字叫齐小莹,“小”,太单薄太平凡了,犹如初夏时被顽童玩腻后洒落到田间里的一只奄奄一息的小蝌蚪,已经耗尽了元气。而我却从未用过齐小莹这个名字,这真是太奇怪了。

  黄昏时回到家,见婆婆来了,坐在厨房门口一把鼻涕一把泪哭着对郁大勇说:你这个不争气的,你要活活气死我呀!人家都过得好好的,就你翻花样!

  郁大勇不吭声。

  宝宝从外面回了,说:肚子饿了!

  婆婆拉过宝宝,用老手揩她的脸,自言自语地说:乖宝贝,我的儿,走,不理这些神经病,去吃饭!

  开好的有关姓名的证明就在包里,见郁大勇没问,我也就没拿出来。

  宝宝从冰箱里找出一罐可乐,给奶奶爸爸妈妈斟上,举着杯站起来,说:祝大家身体健康,万事如意,心想事成,我干了!话一落音,一仰脖,杯子见了底。看着宝宝,我心里酸酸的,因为离婚协议书上写着宝宝归郁大勇。现在听到这些话,我咽不下去。郁大勇也举起杯,激动地说:谢谢宝宝!

  怎么舍得宝宝呢?舍不得。但是,婆婆如果一天看不到她的乖孙女,会疯的。所以,当我看着郁大勇写的离婚协议书上的宝宝归他那一条,没有吭声。但是,我的内心是痛苦的,我陡然有一种被连根拔起无所依托的空虚。离了婚,去哪里,住哪里,怎么面对现实面对同事亲戚朋友……这许多问题都会接踵而来。我是成年人,必须为自己曾经所做的付出代价,这就是代价。突然,我有些恨贺长春,是他勾引了我,使我陷入了无边的深渊。

  晚上,郁大勇说:等宝宝大学毕业我们离婚吧。

  我说:好。

  一连几天,在教育局办公大楼,我都没见着贺长春的人影。未必人间蒸发了?但又不好多问,我只默默地写材料。老李的病假已经休完,脸白胖了许多。他仿佛不知道她的事,仍然与以往一样在办公室里说说笑笑。

  老李说:这人哪,真的算不了个什么,还真的要看开一点。

  老杨抬起头,说:有什么说法呢。说说看。

  老李呷了一口茶,接着说:我病房里有个男的,你猜多大?才44,在我对面住了不到三天,就拖到太平间里去了。唉!看着他媳妇哭得死去活来的,我心里也酸酸的。

  老杨说:说得也是,人一闭眼,啥都没有了。还真该看开点就看开点。

  听他们这来言去语,我也轻松了许多。我知道老李也是想给我减轻点压力,变着法子在劝我。第二天,我偷偷在老李的抽屉里塞了一包碧螺春,是一个学生家长送给郁大勇的,食品柜里放了好几盒。

  下午下班,我见办公大楼的楼下站了好多人,一问,原来他们约着去医院,说贺局长病了,一起去看看。我吃了一惊,那么一个虎背熊腰的壮汉,怎么就病了?想去探望,觉得不合适,于是,问他们凑多少份子,叫把自己的名字也写上,推说家里来了客,不去了。

  贺长春患的是急性扁桃炎,一个小手术,但得到了下属及朋友们莫大的温暖与关怀。杨翠红在病床边清理食品,简直可以开个小卖部了,以前的恩怨也烟消云散,她对贺长春说:老贺,这次生病,你可没吃亏哟。

  贺长春一听就气不打一处来,说:我看你是巴不得我病,我病了,最实惠的人是你!

  杨翠红说:个死鬼,我巴不得你越来越健康,没有个好身体,以后,怎么抱孙子?

  贺长春闭了眼睛睡觉,杨翠红也觉无趣,出去打逛去了。

  53

  在楚江,我的爷爷前教育局局长齐立勇已经成为一种传说。

  爷爷是一个极其有才华的人。琴棋书画,无所不通。尤以画墨竹而著名。在局长这个位置上坐了近十年,走在楚江的大街上,人们都尊称他为老局长。突然有一天,爷爷一纸辞呈,要辞去教育局局长职务,这一举动令人费解。整个局里都在猜测,甚至有人专门到纪委去探风,打听是不是爷爷出了经济或作风问题。结果令好奇者甚为失望,爷爷清清白白,一身正气。没有半点可供人议论的瑕玼。

  辞职后的爷爷去了乡下老家。

  老家有一个很美的名字,叫鸽翅岭。

  被岁月漂白的土砖,堆积在爷爷的胸中,挥之不去。他们逶迤在一幅张开着的酷似巨大鸽翅的山脚下。为官十年的爷爷在清明为祖上扫墓,看见满目的青山秀水时,豁然开朗。以后的日子,他要为自己而活。在官场,许多人都人不人鬼不鬼地活着,爷爷胆寒,他感觉官场是架无情的机器,从来就没有停歇。人在其间,被吞噬、相互倾轧,血肉横飞。

  竹,因为洒上了水的灵动而成为一种精灵。爷爷想让每一张白纸复活,它不同于公文,永远不会变成废纸。其实,齐家有一位先辈名叫齐彝的,曾经是闻名一方的书法家,他幼年以颜真卿、苏轼为宗;壮年时习汉魏碑,尤好大王碑,后来,以《泰山金钢经》为根底,成一家之字。曾书写“楚江关”三字,获酬金纹银五百两,书法爱好者莫不瞻仰,据说可与严嵩书写的“山海关”媲美,当时可谓盛极一时。求索其墨宝者接踵而至,以致门庭若市,应接不暇。但齐彝生平格外珍惜砚中墨宝,多次断然拒绝。齐彝晚年,家境清寒,不得不卖字为生,与荣宝斋裱画店订了长期契约,一副对联润格银洋八元,中堂、挂屏依大小多少议价,以此糊口,终郁郁寡欢而病逝。

  这些,都是我在饭桌上听父亲神侃而得来的。很显然,爷爷继承了先人齐彝的血脉与个性。所以,当我在一个偶然的机会对贺长春提起爷爷齐立勇时,贺长春诚挚表达了对我爷爷的敬意,他说:现在,像老局长这样的官太少太少了。

  我和贺长春曾有过这样一次对话。

  我问:你算不算好官?

  贺长春认真地说:与焦裕禄比起来,不算。但与其他人比起来,自信地说,我还算一个好官。

  我嘲笑说:和别的女人上床,也算是好官吗?

  贺长春说:你别把这两者混为一谈。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两码事。我没有去嫖娼,没有去找小姐,但我是人,一个活生生的人,也有七情六欲,也有感情。你能理解吗?

  我突然想逗逗他,开玩笑地说:你爱我吗?

  贺长春说:你觉得我们这个年龄的人说这个字是不是有点做作?我只能说,我很喜欢你。那个字,我说不出口。

  我固执地问:那你会娶我吗?

  贺长春说:这……这有点不太现实。其实,爱和婚姻是两码事。爱,是出于自己的私人情感,而婚姻,更多的是一种社会责任。

  我若有所思,过了很久,说:明白了。

  我在问贺长春这些问题的时候,根本没抱任何希望获得使我感动的答案,他的答案与我料想的一样。只是,现在从贺长春嘴里吐出来,我觉得一点意思都没有。欺骗,在我看来,也有其可爱之处,它可以使人保持一点残存的幻想与美好。女人的生活,离不开梦,只不过,做的时间长短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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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母亲的情人 (16)
第十六章

  54

  我仍然在胡同里走着。

  也许是因为寒冷,胡同里有些冷清。有些门面房上还有写招牌的痕迹,只是可能生意不景气,搬走了。这样的情景,楚江是不相同的。不管生意如何,楚江的大街小巷一档档的门面永远敞开着。

  那个楚江的黄昏,我准备回趟娘家。那个晚上,在我的生命中有着不可忽视的份量。

  吃过晚饭,我在食品柜里拿了一条黄鹤楼的烟,又在水果排档买了一大袋水果,叫了个“麻木”,往河街去。

  河街距离我的娘家不是很远,但我回去的次数并不多。一来,工作比较忙;二来,回家也是经常门上一把锁。以前的大家庭早已四分五裂。大哥齐大林早年在环保设备厂当工人,后来,厂承包给一个外地人,再后来,一夜之间,厂里以前的老家当价值几十万元的设备加上厂长就地消失,无影无踪。齐大林顺理成章下了岗。在最初下岗的那几年,大林整天抱怨父亲没让他多喝点墨水,父亲气得在家里大骂:是老子不让你读书?个狗娘养的,说话要凭良心!你那个时候读不读唦?老子把你送到学校,你比老子回来得还早些!老子以前不喜欢读书,我也没有怪你爷爷咧!只有这个命!你是当官的,就是当官的;你是要饭的,就是要饭的!后来,因为要养家糊口,齐大林只有放下工人阶级架子在集贸市场旁边寻了一处门面做早点生意,做了几年,大概尝到了甜头,也没见他抱怨了,前不久刚买了商品房,一家人过得也有滋有味的。二姐齐二林虽然还是护士,但后面加了一个“长”字,变成护士长了。丈夫现如今也出息了,成了财政局的局长,人们所说的楚江财神爷就是他。齐二林的穿着也上了一个档次,看上去很平常的衣服,一问,也要个几百上千的。当然,现在我不再穿二林的甩货了,我的衣服,品位也不低,都是一件件在精品店里淘来的,东家的裙子配上西家的腰带竟异常协调。

  提起小妹齐细林,我心里一直隐隐作痛。13岁那年,因为父亲的一阵臭骂,细林一气之下离家出走,到现在没有任何下落。刚开始的一两天,父亲见细林还没回,在家恶狠狠地说:等她回了,看我不剥她的皮!后来,一直没回来,父亲就懵了,疯了似地找,又贴寻人启事又上电视报纸,到底落了个人财两空,到现如今没一点消息。

  假如没有微林撑起父亲的希望,那他说不定也是坟上长了草了。小弟弟齐微林是我们全家的骄傲,昔日调皮捣蛋的他不知哪一天竟突然顿悟了,难怪父亲说“小时不动、长大无用”。高中毕业后他考上武汉大学生物系,拿了硕士学位后,前年,又考上了清华大学的博士。父亲原本指望小儿子大学毕业参加工作他就轻松下来的,没想到他还想继续往下读,并且说想留学,因为女朋友已经先到德国去了。父亲一咬牙,读就读,只要你读,我就供。又买了辆二手麻木上了街。母亲也不闲着,在河堤不远处偷偷开了荒,种了几厢菜地,除了自家吃的,竟还有多余的,每天早出晚归地拿去卖,也是其乐融融。

  还没进街口,一股烟花味儿直往鼻孔里钻。我朝家望去,那里热闹非凡,好象整条街的人都挤到那里去了。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别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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