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高声道:“陛下传召白太师、白博士。”
祖孙二人进了御书房,里面只剩下李严与李南。
李严坐在书桌前的太师椅,面色有些复杂。李南坐在书桌下面的高脚圆凳,只是抬了抬眼皮。
白星凡在科考结束之后就去长安书院当博士教书,见到李严的见数屈指可数。
此时,他在李严的帝威之下,大气都不敢出,
“陛下,老臣与老臣的孙儿有关您家事的事情禀报。”
“家事?”
白步海低声道:“是。老臣的孙儿与一群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无意中得到了一个消息,金城梨花观有道姑谣传,徐郡主的夫君云义黎曾经在观里隐居数年。”
李严缓缓道:“当年朕的妹夫年仅四岁,为存活下去,逃到梨花观,被观里的观主收留。此事朕早就知晓了。”
白步海道:“是。”
李严冷声道:“梨花观离长安几千里之遥,有人为了攻击朕,把主意打到了朕的家人身上,竟是连朕的妹夫幼年的事也利用上,其心可诛!”
白星凡听到其心可诛四字,心惊胆颤。
白步海比李严还气愤,怒道:“是。这些人真是无孔不入,为了攻击陛下用尽手段,竟是教唆老臣的孙儿及一些不懂政事的文士联名上奏折告云义黎。”
白星凡低着头听到祖父的提示,双手呈上联名弹劾云义黎的奏折。
李严看过之后,面色大变,把奏折丢给了李南。
白星凡忍不住抬头望了李严一眼,见他虎目圆瞪,放于书桌上的双手紧握成拳,正是在压抑怒火。
白步海低声道:“老臣意识到事情的严重,赶紧带着孙儿进宫向陛下禀报,现在两名梨花观的道姑就在皇宫西门外,由老臣的四个家奴看守。”
“陛下,两名道姑就交给儿臣了。”李南目射凶光将奏折放于怀里,起身朝白步海点了点头,又朝白星凡微微点了点头,而后快步离开。
“朕的义黎,是国之栋梁,未来的能臣,几年前写的奏折就令满朝文武为之敬佩感动,这两年为朕、六部、边防军队写的几十篇公文无一不是精品,无一不被文人当成范文学习。他的《辣椒赋》被百姓背诵传唱,大江南北都知道他的名字。”
白步海夸赞道:“是。云义黎学富五车,且经常为陛下及各部分忧。”
李严有些激动的道:“朕的妹妹那么好,那么善良聪慧,朕认为天底下只有义黎才能配得上她。”
“郡主与云义黎是极好的姻缘。”
李严温声道:“白爱卿,此事朕要谢谢你与星凡。”
白步海连忙道:“老臣与孙儿愿意为陛下分忧。”
“其实你不来找朕,朕也会召见你说此事……明个早朝朕会提此事,白爱卿就再说一回。”
“是。陛下英明。”
李严口谕赐白府一些珠宝,白步海与白星凡磕头之后退下。
祖孙二人骑马出了皇宫,白步海扭头见白星凡目光呆滞,问道:“你脑子还在脖子上面,你怕什么?”
“爷,奏折上面除了孙儿,还有十四人。他们……”
白步海道:“都不会有事。我刚才说的清楚明白,你们都是被利用的人。陛下是仁君,太子也是有慈悲之心,不会伤害你们。”
“爷,孙儿错了。”
“唉,你被我保护的太好了。”
云府。
东宫来人向徐淼淼报信,“太子殿下说,明个早朝陛下就会将云族长当年奉命隐居梨花观的事公布于众,不知郡主意下如何?”
徐淼淼心一怵。
如今当事人云义黎正在会试考场,要是能问问他本人的意思就好了。
“郡主,您意下如何?”
徐淼淼缓缓道:“我听从陛下安排。”
她相信李严、李南。
哪怕万一云义黎出了什么事,因此事失去了官职,她也对他不离不弃。
夜晚变得非常漫长,徐淼淼独自在新房的大床上躺着,有些孤单,想起对她说话总是很温柔的夫君,不知他在会试场地的小屋里睡的可好,不知早朝会不会影响他的人生。
不知不觉,天亮了,秋日的晨光洒进卧房,明亮温暖。
徐淼淼伸出手掌,想要把晨光抓住。
秋高气爽。宣政殿,早朝。
李严待六部禀报完国事之后,令大太监宣读旨意。
第一道圣旨,高丽国向大唐国送来百万两金。大唐国被高丽国国王的诚意感动,特给高丽国的国王送出极品御赐天碗一只。两国友谊地久天长。
“一百万两金!”
“我大唐国的极品御赐天碗价值百万两金,是罗马帝国的天碗无数倍。”
“恭贺陛下!”
文武百官激动无比的贺喜声此起彼伏,最后汇成了“陛下万岁万万岁!”
李严仰天哈哈大笑之后,俯视极度亢奋的群臣,缓缓道:“朕昨个做了一梦,梦到扬州云族已过世的人来寻人,朕就问他寻得人是谁,他说寻得是当年在庶人李动面前说了几句话,保住了云族血脉的大恩人。”
文武百官窃窃私语。
白步海面露惊诧激动之色。
李严站起身来,望向白步海方向,“白爱卿,你就是扬州云族的恩人,当年庶人李动要下旨将云族满门抄斩,是你冒着生命危险,说了几句话劝服李动把旨意改成抄家。”
白步海以为当年默默做的好事,没有人知道,谁知被李严在早朝上宣布天下,热泪盈眶,道:“陛下,这是老臣应该做的。”
李严语气里带着感激,高声道:“当年庶人李动在位时,残害忠良,满朝文武都不敢反对,白爱卿是尚书令(正二品,管理奏折和传达命令),想尽办法为忠良保留了后代,除去扬州云族,还为尚、马族嫡系保留了血脉。”
“原来白太师做了这么多的好事。”
“白太师从未向任何人透露过此事,也不曾向扬州云族、尚族、马族嫡系邀功。”
文武百官望向白步海的目光又多了几分尊敬。
白步海跪下大声道:“陛下,老臣有一事上奏!”
“准奏。”
白步海便慷慨激昂将有人教唆白星凡及十几位名士联名上书告云义黎的事说出来。
李严冷声道:“传召白星凡。”
白星凡早就在殿外等候,刚才已经听宫人传述了当年白步海给三族保下血脉的事,正在震惊之中,就被召到宣政殿。
李严问了白星凡几个问题,又把梨花观的被五花大绑受了一夜大刑的两个道姑宣上来。
李南道:“父皇,儿臣的人已经审问过了,这两个道姑刚进观不到半年,是受了林族余孽的银钱,混进去的专门打探消息的。”
“废后林雨珊的族人还没有死光?”
“我就知道肯定是林族的人在做乱。”
“林族就见不得我大唐国好。”
“林族真是阴毒,竟是对付陛下身边的亲人!”
李严激动的道:“当年朕的义黎才刚刚四岁,失去爷奶父母,是朕亲自把他从地牢里救出来,送到北地交付董飞燕代为抚养。董飞燕身在王府,府里府外都有庶人李动的密探,不得已把义黎送到梨花观男扮女装隐居长达几年。”
“陛下,您当年救了云义黎,如今他成为我大唐国的栋梁。”
“云义黎有大才,陛下当年真是救对人了。”
“云族后继有人,陛下也得到能臣。”
“陛下,云义黎奉旨男扮女装隐居梨花观,天下人不得非议。”
“请陛下下旨为云义黎正名,为梨花观正名。”
“陛下英明,请公示天下云义黎无罪。”
“陛下,万万不能让林族余孽的阴谋得逞,让我国少了一位能臣。”
户部、吏部、兵部、工部、刑部、礼部尚书及几十位官员纷纷出列下跪为云义黎请求免罪。
李南目光探究扫过吕文杰,见他犹豫了一下之后也跟着下跪。
“朕不是昏君,不会问罪义黎。朕要谢谢白爱卿、梨花观。宣旨,云义黎奉旨隐居梨花观,任何人不得非议,违者斩首示众。白步海,一身正气,替天子分忧,赐高品御赐天碗一只。梨花观庇护忠良,赐金匾一块。”
文武百官磕头谢恩。
退朝之后,白星凡有些失魂落魄的跟在被众位官员层层包围祝贺喜气洋洋的白步海身后。
“白太师,今个能去贵府瞧看高品御赐天碗否?”
“白太师,您可真是深得圣眷。”
“白太师,陛下知道你喜欢御赐天碗,这就赐你一只,还是高级的。”
“如今高级的御赐天碗在外面已经是十几万两金了。”
白步海哈哈大笑,众位官员说尽好话,就是不给瞧看高品御赐天碗。
他就是这么小气。
祖孙二人带着高级御赐天碗由御林军护送回到太师府之后,全族上下欢喜。
白步海让夫人找了块红色极品绸布缝一个小兜,把高品御赐天碗装进小兜,就挂在脖项上。
天碗比肉瘤子可轻多了。
“那你上早朝呢?”
白步海道:“这是陛下赏赐的天碗,我当然可以带着天碗上早朝。”人在碗在。
白星凡几次进来,都见白步海在哼着小曲坐在桌前欣赏着天碗,只有退下。
白步海扭头,很是自豪得意的问道:“凡儿,你是来瞧高品御赐天碗的吗?”
“爷,我是想问您一件事。”
“你进来问吧。”
“不是吕族吗,怎么太子在早朝上说是林皇后的家族?”
“你看太子说了林族之后,可有一人说要定云义黎的罪?”
“没有。”
“陛下的目的就是为了给云义黎正名。至于吕族,这次肯定要付出代价。”
白星凡恍然大悟。
白步海问道:“满朝文武都为云义黎说话。如果此事换成你,有几人为你说话?”
白星凡满脸愧色。
“你去南地边防的县城任县令可好?”南地边防是海族的地盘,那里的县城地理位置差,人口复杂,非常不好治理。
若是能把南地边防的县城都治理好了,日后能去任何城府担任主官。
白星凡面色大变。
“云义黎若不是为了寻找族人,早就去边防从军立下赫赫战功。你难道就没有一丁点的抱负,难道就愿意天天沉沦于儿女情长的温柔乡之中?”
白星凡脸红耳赤,道:“孙儿一切全凭爷爷做主。”
“你是附马的身份,去了南地,海族肯定不会暗中害你。你只要不使阴谋,只要遇着事都摆在明面上跟海族谈,跟海族说南地边防是陛下的不是海族的,海族就不敢把你怎么样。”
“是。”
“海英峰瞻前顾后,做事缩手缩脚,驻守南地边防,只是图一个稳字。他不会主动跟南地的部落开战开拓疆土,边防的各个县城还是安全的。”
“是。”
“你去写个奏折,请陛下派你去南地边防。我明个呈给陛下。”
“爷,我此去南地边防当县令,一任至少三年,不用尚二公主了?”
“三年之后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说不定二公主等不及另嫁他人了。”
当日下午,吏部接到李严手写的圣旨,免去吕文杰太子太傅的官职,册封他为从二品的特进(文散官),实职正三品河北道都督,即日启程赴北平城府任职。
太子太傅是从二品,特进也是从二品,但是以后李南登基称帝,吕文杰就不会有帝师之名。
正三品的河北道都督原来就是吕族的人担任,李严把原任免掉官职。
这样以来,吕族失去了一个从二品太子太傅的职位。
东宫派人到吕族时,吕文杰正在赤红了眼跟嫡亲的兄长也就是吕族的少族长大吵特吵,甚至就要动手打架。
“太子曾经向您承诺,送您一个御赐天碗。如今太子兑现承诺。”赵大山呈上一个小漆盒,里面装有一只中品御赐天碗。
这是李南感激吕文杰几年来传授功课。
吕文杰欢喜激动的热泪盈眶。
“请您按照宫规交还东宫腰牌。”赵大山一句话把吕文杰打击的险些晕厥过去。
残阳如血。长安。会试考场。
科考的举人潮水般涌出考场大门,表情各异的朝等待多时的亲朋好友走去。
云义黎穿着一袭白衫,在人群之中鹤立鸡群。
林三弟大嗓门一吼,“主子,我们在这里!”
云义黎面色有些激动,高声道:“爹、哥哥、爱妻、弟弟,你们都来了。”
徐清林上前几步,目光关切的问道:“贤婿,考题策论难不难?”
云义黎微笑道:“不算难。”
徐淼淼有些担忧的问道:“义黎,你在考场里可曾遇到什么事?”
云义黎感觉到许许多多好奇探究的目光望了过来,想到一件事,面色微变,“上了马车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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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 殿试提建武院终知族人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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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淼淼激动的道:“义黎,你曾经在梨花观避难的事已经被陛下公布于众。陛下给你正名,还给梨花观赐了金匾。”
云义黎听完了事情的经过,感慨万端。
此生在梨花观避难九年的事,想不到在参加文考会试这三天被小人揭发。
亏得李严当机立断,联手白步海,快刀斩乱麻在朝堂之上给云义黎正名,把此事就此揭过。
不然,这会是他终身的污点,会成为政敌每每讨伐他时必提的一件事,也会让梨花观积累几百年的名声扫地。
“陛下对我恩重如山。”
徐淼淼接着道:“白太师是家族的恩人。此事也是陛下在宣政殿亲口所说。”
云义黎目光感激,“明日我与你先去皇宫谢恩,再去谢过白太师。”
“好。你在考场上可曾遇到事了?”
“本届科考,考场纪律非常森严,没有人敢在考场里面对我如何,不过在考场外面……”
原来,三天前,云义黎与众位举人在进考场接受御林军搜查时,有两个吕族的考生跟他说,梨花观的事已暴露,他骗了徐淼淼,骗了李严,是个大骗子,犯了欺君之罪,等着被千夫万夫唾骂失去一切坠入地狱。
“吕族的子弟?”
吕族族长吕庆两年前回了祖籍。徐族、云族就跟吕族渐渐疏远,现在已经根本不走动了。
“对”
“我们跟吕族没有任何交集,他们为何要害你?”
“那两人是曾经求娶你的吕彬的弟弟。”
“这是……”徐淼淼常去长安书院,非常奇怪的是,十回有九回能在出门时看到吕彬在不远处的地方伫立不知眺望何方。
她还听吕雅说,吕彬不让族里给他定亲事,至今没有成亲。
“我娶了你。吕彬一直心生妒忌,就派人去查我,还让两个弟弟扰乱我心,想让我在考场上发挥失常落榜。”
吕彬与白星凡是同榜一甲前三名,以探花的身份入长安书院当博士教书。
云义黎在长安书院被白星凡挤兑的事,里面少不了吕彬对白星凡的挑拨。
“对不起。”
“爱妻,何出此言?”
“因为我让你受到了吕族的攻击。”
“我宁愿受到吕族的攻击千百倍,也不愿你嫁给旁人。”
徐淼淼轻声道:“你一心想考状元,这回……”
云义黎凤眸精亮,搂着爱妻的香肩,软吻她的秀发,柔声道:“你夫君在考场上丝毫没有受到那两人的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