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情总被无情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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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情总被无情恼-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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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寒脸色愈加尴尬,又摸了摸荷包,陪着笑脸:
  “老伯,我是城西周记粮铺的人,家就在这里往东三两条街的地方,断不会赖了你的酒钱的。”
  “看公子你的样子,确实不像为了这点酒钱就骗人的。”老伯犹豫了下,“要么您看看,身上有什么随身的,先押在我这里?等天亮了拿钱来赎也好。您别嫌我计较,体谅下我们小本买卖吧,实在赔不起啊。”
  周寒犹豫了片刻,伸手从荷包里摸出一块玉佩。
  铺子里灯光昏暗,老伯眯着眼看了看他手里的玉佩,也看不出成色好坏。只是这么宝贝的装在荷包里,贴身系在腰上,想必应该是值点钱的东西。他点点头,刚想答应,谁知周寒却把玉佩又塞回了荷包:
  “这个……我实在不方便押在您这。”
  老伯看看他脸色,苦笑一声,摆摆手:
  “算了算了,你走吧。一点酒钱罢了,今日仲秋,就当我请客了。”
  他这样说,周寒愈加尴尬起来:
  “不如这样,我在这里等着,劳动您打发伙计去善德街上的周府去找周小海,叫他拿了银子来找我——外头天色晚了,也不会叫你白跑了这趟,到时一定重谢您。”
  四钱银子于这家小店,终究不算小数。老伯想了想,便去后头喊起了小伙计,打发了出去。
  不过两刻钟功夫,小海便急匆匆进了酒铺:
  “少爷!”
  跑到周寒跟前上下看看没什么事,才转头到柜前,递上一个银锞子陪着笑:
  “掌柜,这是酒钱。我们少爷出门向来没有带钱的习惯,今儿给你添了麻烦了!”
  两人结了账出来酒铺,小海小心着扶了周寒上马车,走起来才笑道:
  “幸亏您这不是头一回出门不带银子被人扣住了。刚才酒铺里那小子长的横鼻子竖眼的,看着也忒不面善了,忍不住叫人往坏处想。少爷,您往后出门可别再忘了带着我了,您想想看,没我跟着,您十回有八回忘了带银子出门。”
  周寒折腾了大半夜,早已累急了,这会半阖着眼,倚在马车里也不做声。到了周府门前,马车停下,周管家等人早已在门前等着,见到周寒下了马车先松了口气:
  “可回来了——人没事就好。”
  “我这么大了,能出什么事?”周寒笑对着周管家,“周二叔,你还总拿我当小时候呢。”
  说着便往院里走。周管家跟在周寒后头絮絮叨叨:
  “少爷快去后院跟少夫人说一声——少夫人这会恐怕急坏了。”
  周寒听到这里,脚步顿了顿:
  “少夫人知道我出去的事了?”
  “刚才找不着你的人,我叫人去问了一声——长寿出来说,少夫人一听说你一个人出去了可急坏了,让我们快着找呢。”周管家说着,笑了笑,“少爷,我看少夫人的性格,不是个计较的,有什么事说开了就好了,两个人可千万不要置气。有时候啊,两人置起气来,置着置着就拧了,伤感情——我年纪大了唠叨惯了,少爷你可别嫌我人老话多。”
  周寒垂眼听着,听到这里笑笑:
  “怎么会?我现在觉得你这话再有道理不过了。要不是一直跟自己置气,如今我也不会落到这步境地了。忙了一宿,你快回去歇着吧,我——去后院看看。”
  自从周寒嘱咐了,后院里到了晚上也是三步一烛,五步一灯。此时天刚蒙蒙亮,一片混沌,烛火尚未熄灭。他顺着砖石路绕过小花园,还没到正房前头,就见长寿靠在小花园入口处的树下头打瞌睡。
  他迟疑一下,走过去:
  “长寿?”
  长寿给吓了一跳,“霍”地抬起头:
  “啊哟!”
  “你怎么在这里?”周寒打量着她神色,“怎么不在屋里陪着你家小姐?”
  长寿没料到周寒回来,一时不知如何应答:
  “姑爷……我家小姐,我家小姐她……”
  周寒第一个反应是方青梅又跑走了。
  昨晚两人闹了那一场,她那么生气,怎么可能乖乖的在家生气?看眼下长寿的反应,八成又是跑了!
  周寒顿时头疼欲裂。昨晚他也在气头上,竟没有想到这一点!
  他上前一步,声色俱厉盯着长寿:
  “方青梅她,是不是又跑出去了?”
  长寿看这位姑爷向来和颜悦色,就算不和颜悦色也是一副冷漠的样子,还没见过他这样声色俱厉的模样,一时吓得呆了:
  “没!小姐没跑——她,她喝多了——就在花园的凉亭里呢……”
  周寒一听,便快步往花园里去。
  沿着小路走没几步就闻到淡淡的酒气,再往里走便看到方青梅身上披着披风,趴在凉亭下的石桌上睡的不省人事——也可能是醉的不省人事,长寿还算心细,给她在石桌上垫了个软垫。
  酒坛子酒壶和酒杯早就都长寿给收走了,周寒也看不出喝了多少,回头问道:
  “她这是喝了多少?”
  “喝了……差不多小半坛子吧。少也有一二斤吧……”
  周寒蹙眉看着趴在亭子里的方青梅:
  “怎么就趴在这里这样睡了?”
  六月里病了一场,当时老王大夫就说那场病伤了底子,若是此时再病一场,不知又得折腾多久。
  长寿嗫嚅道:
  “我也想把小姐扶到屋里,只是实在拖不动她……她喝成这幅样子,我也不好找人来帮忙。”
  周寒弯腰去推方青梅:
  “方青梅,起来了。”
  推了两推,毫无动静。周寒叹口气,回头看长寿:
  “过来帮把手。”
  两人七手八脚把方青梅扶起来,周寒弯腰打横将人抱起来往正屋走。将人在房中安顿好了,周寒嘱咐长寿:
  “好好看着她。醒了弄些醒酒的清汤。”
  长寿鸡啄米一样点着头。
  周寒迈步出了房门,又转过头,压低了声道:
  “等她醒了,你跟她说一声,但凡有一点别的法子……我也不会叫陈凤章去娶韩家小姐了。”

☆、第34章

  回到书房,周寒沐浴更衣之后,天色已经大亮。在热水里泡了一泡,酒意有些上头,他靠在卧榻上闭了会眼,可是心思万千,始终睡不着,索性喊了小海:
  “粮铺里有消息没,从运河上来的那批粮食可到了?”
  “少爷不问我差点忘了跟你回报。”小海道,“昨日收到的信儿,说先头的七千石,中秋节后一二天就能到京城城外。我已经嘱咐了粮铺的夏管事,粮食到了港口,便先来告知一声。”
  周寒手一拍榻沿,面上露出些微笑容,起身来回踱步盘算着:
  “仲秋后一二日能到,那便来的正正好。七千石粮食,路上翻了一船,剩下的约可六千石。剩下的八千石若能一个月内到京城,也约莫可解了京城救济灾民的燃眉之急了。”
  小海点着头:
  “我看这两天城门外的灾民日益增多,施粥的粥棚一开,接着就抢没了,有点供不上的意思。”
  周寒在卧榻上坐下:
  “秋季已过半,马上入冬了。西北地方再过一个月就该飘雪花了,京城的粮草得先尽着西北的大军,户部敢调度来救灾的也不多。杜尚书这会只怕为了粮食的事正急的团团转。方丈大师说他每年中秋必定上山进香,过了今天,或者杜尚书就快找上门来了。”
  小海往前凑凑:
  “少爷,那咱们干嘛不让香积寺的方丈大师帮帮忙,主动去找杜尚书说和说和?咱们先把粮食送上去,那岂不是还显得咱们有诚意些,杜尚书更得在皇帝爷面前说几句好听的啊!”
  周寒往后一靠,叹口气:
  “要有这么简单就好了啊。这事若是我们往前凑着,那反而惹了祸了。”
  小海挠挠头:
  “这个我不懂了。帮着朝廷救灾这是好事啊,咱们周家送了粮食给朝廷,难道朝廷还得怪罪我们?”
  “救灾是好事,”周寒微微眯着丹凤眼,手指捻着窗口垂下来的海棠叶子,“可是帮着三皇子救灾,那就是坏事了。太子这会正处心积虑等着看三皇子赈灾出篓子,这两万石粮食如果被三皇子先知道了,岂不是得罪了太子?所以咱们这粮食,只能让方丈大师想法子送到杜尚书手里,杜尚书必定会想着法子把好处算到太子头上。”
  小海听的一愣一愣,最后幽幽的长叹口气,起身从床上拽了被子过来:
  “少爷,您整日盘算这些事儿得花多少心思啊。难怪周管家最近总是背地里嘀咕您这阵子又瘦了。粮食的事你放心,有我好好盯着。您昨晚上又一宿没睡,我看您先躺着眯会儿吧?”
  周寒“嗯”一声,倚在塌上又阖上眼。放下一桩心事,心里也轻快一些,便迷迷糊糊眯上了眼。刚阖上眼不久,就听到门口塔塔的脚步声,抱着被子坐起身往外一看,长寿站在门口满脸焦急:
  “姑爷,我们小姐又跑了!”
  周寒被子往地上一丢站起身来:
  “去哪了?”
  “小姐说要去陈家!她要亲口去问问少爷是真的答应了娶韩家小姐,还是你故意骗她的!”
  “陈家有刑部守卫看守,她怎么能进得去?”
  长寿哭哭啼啼道:
  “小姐说她会翻墙!她要翻墙进去!”
  周寒顿时气的眼前发黑,一阵晕眩:
  “胡闹!胡闹!她这是不要命了吗?!”
  “姑爷你快去看看吧!”
  周寒站稳了脚步就往外走,走到门口被门槛一下绊住,整个人往前一趴,眼见就要磕倒在石阶上,双眼猛地一睁,从卧榻上猛地坐起身来。
  他摸摸额头上沁出的汗,心知刚才是做了个梦。可是到底对方青梅不放心,又喊了小海过来,让他多找几个丫头去后院看着,听着少夫人有动静便马上来回报。
  想了想又加一句:
  “务必时时见着少夫人的面。一时不见人立刻来告诉我。”
  小海答应着去了,片刻回来说少夫人刚起来身,正在后院正房抱着头喊头疼。周寒稍稍放了心:
  “人还在就好。”
  小海看他一眼,一边小声嘀咕着:
  “这么不放心就该亲自在身边看着啊……一边惦记着一边又躲着,这算怎么回事……”
  周寒听着个七七八八,却也只当没听见。看看外头时辰约莫中午,问道:
  “陈方该回来了吧?”
  小海应着便往外走:
  “我去看看。”
  片刻便带了陈方进来书房:
  “少爷,陈方进来了。”
  陈方见了周寒行个礼:
  “姑爷。”
  周寒点点头:
  “陈大哥不必多礼。陈侍郎那里?”
  “今儿一早我便按着姑爷的吩咐,跟着宋指挥进了陈府,和少爷一起又见了老爷,也把事情都给他说了。”陈方叹口气,“老爷起初很为难,但看夫人如今那样病着,缺医少药的……他最后终究是点头了。”
  周寒沉默了片刻,点点头:
  “陈大人点了头,这事才算是能办了。陈大哥,你先回去歇歇,下午便随我去一趟福王府吧。眼下事情已不能再拖了,办的愈快愈好。”
  陈方又弯腰行了个礼,却没离开。周寒看看他:
  “陈大哥还有别的事?”
  陈方却上前一步,猛地跪倒在地,向着周寒磕了一个头。
  周寒急忙往旁边一闪,然后去扶陈方。陈方跪在地上,抬头看着周寒:
  “姑爷,这话按理不该我一个下人来说。可是陈家眼下遭逢大难,老爷少爷都不在这里,大恩不言谢,这个恩我便先替我们老爷少爷记着了。”
  周寒叹口气:
  “陈大哥见外了。青梅嫁进了周家,我做这些难道不是分内之事?”
  他强把陈方扶了起来,陈方站起身,又道:
  “刚才我从陈府出来,少爷还托我向您道一声谢。他还嘱咐我告诉您,他娶亲的事,请姑爷先瞒着小姐。她脾气耿直,恐怕不会答应这事,说不好还会闹出乱子。”
  周寒听着,默然无语,许久苦笑一声:
  “还是陈凤章知道她。”
  “昨晚的事我听说了……我猜着,许是我们小姐为着少爷的事埋怨了您……伤了您的心。这些日子我跟着您东奔西跑,到处奔走,我明白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陈方叹一声,“我多说一句,希望姑爷不要怪罪。小姐和少爷从小一起长大,就像是亲兄妹一样。这事她一时想不开也是正常的,但她也不是不明白事理的人,迟早会明白您的一片苦心。您千万不要把她的埋怨放在心上。”
  周寒听了,对陈方道:
  “陈大哥,你放心吧。我心里清楚,这门亲事无论结与不结,青梅都会怪我。”
  若结了,方青梅现在必定怪他。若结不成,方青梅也许将来就会怪他。
  他轻笑一声,转过身,无奈的看着窗外:
  “但是无论她怪我与否,今日我都得这么做。”

☆、第35章

    过午不久,周寒便带着陈方,以仲秋送礼的名义去了福王府上。
  早就已经谋定的事,不须多说。周寒向福王爷说明了来意,福王爷也点了头:
  “陈禀和陈公子都点了头,这事办起来也就顺理成章了。我今晚就去韩大将军府上拜访。”
  周寒起身向福王爷行个大礼:
  “周寒多谢福王爷大恩。”
  福王伸手去扶:
  “你这孩子,这是做什么。姑母待我从小比你父亲还要亲,我记得从前周家有什么好东西,从来都是先尽着我挑,剩下才是他的,为此他还屡次跟我抱怨过。如今赵家人丁不兴旺,周家的孩子便和赵家的孩子一样,将来还是你们相互提携着。如今就不要见外了。”
  周寒却未起身:
  “如今我求王爷去办的事,我心里明白,王爷也是担着不小的风险。王爷为周寒操的这份心,将来周寒没齿难忘!”
  王爷将他扶起身,拍拍他的肩膀:
  “你是个有出息的,将来比你父亲强。我便等着看,你将来如何报我的恩。”
  从王爷书房出来,周寒仍心事重重。事情走到这个地步,八字写了一撇,陈家能与韩家结亲是好事,福王爷必定也会尽力去斡旋。剩下的,谋事在人,成事在天,韩家到底接不接这条红线,就看韩大将军到底有多相中陈凤章这个女婿了。
  正百般思虑,有人从后头猛地拍他肩头一记:
  “二表哥!”
  周寒沉思中被吓了一跳,回过头看看,再不是别人,正是赵睿小公子。
  周寒笑笑,也回拍他肩膀一记:
  “今日没在王爷书房跪着,可是长进了。”
  “……”
  赵睿撇撇嘴:
  “表哥,你嘴这么坏,二表嫂就不嫌弃你?”
  想想又撇嘴,嘀咕道:
  “也倒未必。我看表嫂的嘴比你还厉害,也不是什么善茬……对了!”
  “什么?”
  “我说那天她怎么张嘴就把我和徐飞打架的事说出来了,还知道的那么清楚!”赵睿一边说一边比划着,“我那天还专门跑了去问了问徐飞——原来表嫂跟徐飞的二哥徐扬认识!”
  周寒似漫不经心看他一眼:
  “徐扬?”
  “兵部徐尚书的二公子,徐扬!徐飞的二哥!”赵睿一脸羡慕,“现如今在西北大营做将军呢!徐飞说,他二哥现在是真刀实枪上战场,跟鞑子干!可不像他大哥一样,就知道在朝廷上耍耍嘴皮子。”
  周寒勾勾唇角。
  徐尚书家的长公子,他恰好认识,如今正在吏部做着一份差事。印象中这位徐大公子也不是只会耍耍嘴皮子的人,确实有几分真才实学,且为人心机深沉,能谋善断。他本也属意兵部的差事,不过因为徐尚书的关系,不好父子都在兵部共事,所以才去了吏部。
  眼下他倒不在意这个,只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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