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只能如此了。小萧子，你如今已经是副总管，必定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实在不宜再帮我了。”
“娘娘不必多说了，此事奴才已经记在心里。奴才还得去东宫找皇上，实在不宜久留。奴才先告辞。”
“好，你赶紧去吧。”
我从霁月宫出来，赶紧去了太子东宫。皇上在那里还没有走。
我看到皇后和姜允的脸色都不算太好。毕竟被他们寄予厚望的龚舞萼，此番生的不是一个儿子，而是一个女儿。
我站到了皇上身边，皇上小声问道，“已经将兰儿安全送回去了？”
我点头小声回道，“回皇上，兰贵人已经到了霁月宫。兰贵人说要就寝，奴才就赶紧回来了。”
“嗯。”
“奶娘，你将公主抱回去吧。别着了凉。”
“是，皇后娘娘。”
“殿下，臣妾想看一下孩子。”里屋传来龚舞萼有些虚弱的声音。
姜允有些不耐烦道，“你刚刚生产，身体虚弱。孩子，明日再看吧。”
“可是臣妾就是想看啊！”
“有什么可看的？孩子不都长一个样吗？”
“允儿！”皇后有些责备道，“既然舞萼想看，你就让她看。。哪有当母亲的不疼自己孩子的。她也是怀胎十月替你生下了公主，你应当好好待她。这日后，调理好了身子，还要再替你生孩子呢！”
经皇后一番劝，姜允才有些不甘愿的将孩子抱了进了里屋。
皇后毕竟是皇后，哪怕不是个儿子，她也能很快调整过来。只要保住龚舞萼的位置不变，还愁龚舞萼不能生下个儿子吗？
“对了，皇上，上次十四皇子就是皇上给起的名字。这一回，小公主你也给起个名字吧？”
皇上道，“朕想一下。就叫灵毓，取自钟灵毓秀。”
“姜灵毓，灵毓公主，是个好名字，多谢皇上赐名。”
“皇后，你守在这里也辛苦了。与朕一同走吧。”
皇后一听，面上一喜，道，“皇上这是准备留宿坤宁宫吗？”
皇上道，“朕一直忙于朝政，这些日子也因为阿若，而忽视了皇后你，希望皇后不要难过。朕也有好些日子没有好好和皇后说说话了，今晚就留在坤宁宫吧。”
“多谢皇上。只是臣妾一直在这里守着，身上难免不好闻。等到了坤宁宫，可否请皇上先看看书，品品茶，容臣妾先沐浴更衣？”
“这有何难？不过朕今日也奔波了一下，你就与朕一同去清池那边沐浴吧。”
皇后娇羞一笑，道，“臣妾遵旨。”
里头是皇上和皇后正在洗着鸳鸯浴，外头，我，明荷，还有江福都在那守着。
明荷求给皇后准备些东西，便只剩了我和江福。江福慢慢靠近我道，“小的前几日才知道，原来你还认识海棠。”
海棠这个名字十分熟悉，我稍稍反应，才想起来海棠是江福的那个对食。我从她手上骗来了张碧彤的那一对耳环。
我道，“江公公可不要在小的跟前自称小的，那可真是折煞小的了。”
我放低了姿态，看江福的脸色立刻变得十分和善。
江福笑了一笑道，“萧公公如今已经是副总管了，小的可不敢造次啊！”
我道，“那你我就萧公公江公公这样相互称呼，而以我相互自称，如何？虽然我坐上了副总管的位置，那也只是运气使然。也是皇上他一时兴致所致，其实我一来太年轻没这个能力，二来也不过是个虚衔而已，这该做什么还是裘公公说了算的。想来，江公公能明白我的意思。”
我这样一说，一下子就和江福拉近了距离，他道，“你这话我当然是明白的。就像我虽然在坤宁宫里也算个总管，可那些大小的事，除了皇后，可就是明荷姑姑了。我呀，顶多只是个跑腿的而已。”
我忙点头，“其实江公公能力非凡，这样反倒没有给江公公你施展的机会了。”
江福有些谦虚的一摆手，道，“哪有什么能力非凡。身为你我这种人，也就是希望日子过得安生些。以后也没个后，还不是只能顾着自己么？”
见气氛已经融洽，我便适当的又转回到海棠那件事上，道，“至于海棠姑娘那件事，我只能和江公公道歉了。你也知道，我后来成了皇上身边的人，可是对安闲王总有些背叛的感觉。所以为求心理上好受些，便从海棠姑娘那里将那对耳环讨了回来，给了安闲王，也让安闲王有个念想是不是？”
江福果真是一点都没有生气了，道，“那些个宫女懂些什么，萧公公你这是有情有义。你若有这个想法，应该早些和我说了。我当时就不会给她。给她还糟蹋了，什么也不懂。萧公公，以后我还有许多要仰仗你的地方，我一直觉得你前途无限。不管你有什么要求，随时和我说，我一定尽力去办。萧公公不怕你笑话，你我年龄虽然还有些差距，可我觉得和你十分投缘。”
我笑道，“其实我也是。江公公你十分年轻，可别说和我年龄上有什么差距。反倒是我，向你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还希望江公公以后不吝赐教。”
正在此时，就听轻咳一声，是明荷站在一旁。
我和江福立刻正了脸色。
明荷面无表情道，“江公公，皇上和娘娘马上沐浴完毕，我们赶紧准备着吧。”
“姑姑说的是！”
☆、231 探亲（1）
打探到的消息，果真是柳云鹤其实并没有生什么严重的病。他当时不过是偶感风寒，可是蔺沧澜却将他带回了蔺府，安置在了一个偏院里头。美其名曰休养，其实就是软禁，以此来要挟蔺兰芷。
这一点并不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那个偏院里头偶然会出现一个我熟悉的人，那就是初蝶。
蔺兰芷显然不知道初蝶在照顾柳云鹤，否则她不回我完全不知道柳云鹤的情况。而初蝶自然也是瞒着她，没有透露半个字。
倘若初蝶是因为蔺沧澜的要求而去照顾柳云鹤，我觉得大大没有这个必要。相府的丫鬟那么多，不必偏偏选了蔺兰芷身边的宫女。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是初蝶自己要去照顾柳云鹤的。联想到先前的种种，我只能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初蝶早就对柳云鹤芳心暗许。她对柳云鹤的关心，早就超越了她身为蔺兰芷侍女而要做出的范围。这样一来，那次我们预谋好的出宫计划，被她去叫了皇上过来而打破，便有解释了。她不想蔺兰芷和柳云鹤出宫双宿双栖，所以故意破坏了我们的计划。
这件事我没有向蔺兰芷提及，只是与她说了一下柳云鹤如今的情况，让她不必担心。蔺兰芷她信任我，所以也没有怀疑我的话。
另外一件事，便是皇上没出一日，就命我去查了皇宫内的出宫记录。当上面出现了六皇子姜辰的名字的时候，我就知道了皇上的用意。
昨晚出现在相府门口的那一顶轿子，就是属于姜辰的。他如此殷勤的祝寿，却又不想让皇上看到，这用心已经是不言而喻。
这一日，便到了我爹和大娘来宫探亲的日子。皇上有要事在忙，便没有前去。我本是要伺候在皇上跟前，也并不想见到爹和大娘。让他们看到我如今这般，也不知道要说出些什么话来。可是萧若却求了皇上，说她的爹娘带来了许多特产，我既然是她的老乡，自然拿过去一些。而且我也许久没有见到乡里的人了，是应该过去一趟。
皇上应允，我便没有办法只能过去。
我跟在萧若跟前，站在离宫门口很近的地方等着爹和大娘。
没多时，宫门打开，一辆马车在宫门口停下。而爹和大娘踉跄着从马车上下来。
萧若热泪盈眶赶忙迎了过去，“爹，娘……”
爹和大娘赶紧给萧若行跪拜礼，“微臣见过贵妃娘娘。”
“臣妇见过贵妃娘娘。”
“爹，娘，你们这是做什么？赶紧起来啊！”萧若说着就要去扶爹和大娘。
“娘娘，你如今身份不同，该行的礼一定要行，这不是给你看的，这是给别人看的。你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看着你呢，可不能有半点差池。”
萧若点点头，用帕子擦了擦眼泪，道，“你们已经行过礼了，可以了。萧公公，阿迪，快扶我爹和娘起来。”
我只好上前，当我扶起大娘的时候，大娘惊愣的看向我，惊道，“萧栀？”
萧若赶紧道，“爹，娘，你们累了，先随我回宫，有什么事，我们到时候再说。”
“好，好！”大娘虽然点了头，可是眼睛一直看着我。
等进了南薰殿，萧若命阿迪给爹和大娘去倒茶。自己则是拉着他们二人坐下。可是大娘却没有直接坐下，而是看着这屋子里的摆设，又拉着萧若看了看，忍不住啧啧两声道，“哎呦，老爷，你看看我们家阿若，现在真是不得了啊！你看看这里面用的，穿的，这可是我们几年都赚不到的啊。那简直就是看都没看到过。老爷，当初我们花了那么多心思，把阿若送进宫还是有用的吧？那个相士说的没错的吧？我家阿若就是贵不可言啊！”
爹捋着胡子，道，“的确。不过你也不要把功劳都揽到自己身上。当初可是老夫不惜倾家荡产，要把阿若送进宫的。当初老夫那是打通了多少关系啊！”
“你得了吧！”大娘不屑的对爹怒了一下嘴，“你哪来的银子打通关系，那还不是靠了我娘家？如若不是我哭着求我爹娘，你打通什么？您一个县老爷，就那点俸禄，还不够打点几个跑腿的呢！”
“是是是，还是夫人有远见。现在我们阿若可是了不得了，我们那里十里八乡都没有不知道阿若你的了，你可真是给爹长脸啊！”
“老爷，夫人请用茶！”阿迪端了茶进来给爹和大娘。
“这茶，闻着真是香啊！”大娘放到唇边闻了闻，“很难得吧？”
萧若笑了一下，道，“爹，娘，你们赶紧喝一口，这都是进贡的茶。是皇上特地赏了给爹娘你们喝的。”
“老爷，我们赶紧喝一口，也只有在阿若这里能喝到。没了阿若，我们怎么能喝到这么好的茶啊！”
爹和大娘便喝了几口。
实在是看不下去他们这一家人上演的“其乐融融。”我除了姓萧，与这家一点关系都没有。萧若的荣宠更是对我来说一钱不值。
“娘娘，这里没什么事了，奴才回去伺候皇上。”说着我就要退下去，只听大娘道了一句，“站住！”
那尾音刻意把拉得很长，一副很了不起的架势。
我只好站定，大娘便绕着我看了一圈，笑道，“原来真是萧栀啊，我还以为我看错了。阿若，这是怎么回事？这萧栀跟你进宫，不是应该当个宫女什么的，怎么现在成了这个样子？”
我没有说话，萧若上前解释道，“娘，这件事一句两句说不清楚。等过会儿闲下来，我再给你说。娘，现在阿栀可不是什么小太监了，他如今已经是副总管了，是专门在皇上跟前伺候的。这次也是为了迎接爹和娘，特意过来的。”
大娘冷哼一声，不屑的看我一眼，道，“再是个副总管，那也只是个奴才，能有多大出息？阿若啊，他现在可是女扮男装，若是被皇……”
“娘……”萧若突然对大娘使劲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话。
而就在此时，就听到外面轻咳一声，然后有个尖细的声音传来，道，“贵妃娘娘，老奴裘荣海求见。”
萧若整理了一下衣裳，然后颇有威严道，“进来吧……”
裘荣海走了进来，给萧若行了礼，然后道，“奴才奉皇上的旨意，特地带来这些东西，是给老爷夫人享用的。皇上还说，他此时有事情处理，不便过来作陪，等晚上得了空一定过来陪二老。”
大娘已经笑呵呵的看了过去，道，“没事没事，皇上他忙，我们不碍事的。”
“娘……”萧若唤了一声，大娘便赶紧收回手，重新坐到了爹的旁边。
“这些本宫都知道了，麻烦裘公公了。您回去告诉皇上，朝廷的事情要紧，本宫这里不必挂念。”
“嗻！那老奴告退。”
裘荣海退了出去，萧若倒是也比较警觉，立刻道，“阿迪，你替本宫送一下裘公公，然后回来就守在门口。”
“是，娘娘！”
阿迪退了出去，将门带上。
“娘，当心隔墙有耳，有些话，你说的小声些。我们这都是自己家里人，自然没事，可若是让旁人听到，可就完了。”
“阿若……”大娘直接当着我的面，说道，“你就不应该让她在宫里这样。这要是她被发现了，可是要连累你的呀！”
萧若道，“娘，阿栀是我的妹妹，她也是阴差阳错的成了这样，我想改过来已经不可能。如今我只能尽力护着她，谁让她是我的妹妹呢！”
大娘道，“哎，我的阿若就是善良。从小就对你这个妹妹好。”大娘转而对我说，“萧栀，现在你姐姐的身份可不同往日了。你自己不要命不要紧，你可不能连累她知道不知道？”
“娘，你不要这样说……”萧若拉着大娘的胳膊说道。
“你娘说的没错。”爹站了起来，道，“萧栀，你简直就是荒唐。好好一个女儿家，竟然在宫里当公公。这要是被发现，可能是要连累我们全家的。你怎么做事一点也不考虑后果？早知道这样，当初就应该听你大娘的，直接把你嫁了才好。如今倒是让你姐姐要帮衬着你，还要让我们提心吊胆。”
“爹放心，我的事情我自己承担，就算日后我真的被发现，我也不会连累你们。大不了，我直接说我根不是萧家人，这样你可满意了？”不知道为什么，此时的情形让我十分难受，我忍不住与爹起了正面冲突。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大娘指着我道，“还以为你到了宫里能学会点规矩，没想到还是个野丫头。你以为血缘这种东西是你能选的？倘若能选，你以为你爹知道你现在这样，当初还会选择要你？你和你娘简直一个样，不识好歹！”
“我不许你说我娘！”我对着大娘怒吼道。
“你还敢吼我……从见到我们的面，到现在，不给你爹和我行礼，竟然还敢对我们大吼，我今天就代替你爹来教训你。”
大娘说着，就要扬手打我。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她以为她还有那个资格打我？她以为我还是当年的那个萧栀？
“娘，你息怒……”萧若拦住大娘，道，“娘，这是在宫中，不是在家里。而且萧栀已经是副总管，按理你是没有资格打她的。何况，这要是被人看到，我也会跟着受连累。”
大娘这才将手放了下来，道，“阿若，我这是为你考虑，今天就不教训她了。阿若，我真是要好好的劝劝你了。你这孩子，怎么不听话呢？”
☆、232 探亲（2）
“夫人，你与阿若说些体己话去，我有些话对阿栀说。”
“好的，老爷。”
“娘，你随我进里面，我有些东西给你看看。”
“好，好，好！”大娘被萧若拉着进了里屋。
“萧栀，跪下！”等到萧若和大娘一走，爹就坐在那里，摆出一副大家长的架子。
我看了看爹，道，“爹，我侍奉的是皇上，侍奉的是宫里的主子，对你，我怕是不能跪。”
“你放肆，我是你爹，你难道不能跪吗？”
“除了我姓萧，身上流了一些你的血，哪里你还是我爹？我不过是因为这两点，才叫你一声爹的。”
爹站了起来，朝我冷哼一声，道，“阿栀，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伶牙俐齿呢？你一直隐忍那么多年，其实就是为了逃离那个家吧？”
我不说话。
爹又道，“你以为逃离了家里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