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做首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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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做首辅- 第3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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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阶愣了一下,他倒不是因为严嵩,而是唐毅!

他去严府,还送去了御笔,徐阶是一清二楚的,只是徐阶没想到,唐毅竟然会和他说实话,真是让人琢磨不透啊!

“行之,你以为严阁老说的是真是假啊?”

“应该是真的。”唐毅笃定说道:“老年丧妻,严阁老是个痴情的人,他意兴阑珊,想要退了。只是他想要退,严世藩那帮人还不愿意。我去严府的时候,严世藩还带着人往外轰我,险些见不到严阁老。”

和徐阶说假话,一点意思都没有。唐毅干脆竹筒倒豆子,有的没的,全都说了。徐阶都惊呆了,心说唐毅这家伙是脑子坏了,还是真和自己一条心啊?

“行之,你以为该如何处置呢?”

唐毅沉思了一阵,说道:“师相,匡扶社稷,铲除奸党,就在眼前。只是严家父子经营多年,根基深厚,要是垂死反击,我们会损失很大。故此弟子以为应该先剪除严党的羽翼,尤其是兵权,把外面的督抚拿下,兵不乱,严党再怎么折腾,都是茶壶的风暴,没什么了不起的!”

徐阶突然笑道:“行之的确有帅才,严党本来是北边指着杨顺,南边指着胡宗宪,杨顺早就死了,只剩下一个胡宗宪,行之的意思莫非是把胡宗宪调进京城?”

“没错,让胡宗宪接替兵部尚书,再选派干将到东南,把严党的势力荡平。”

徐阶没急着表态,而是低头思索,唐毅这小子十分坦白,而且所言也是为了自己考虑,只是还有些难处……

“行之,兵部尚书,可是杨博一直盯着的位置,只怕让给胡宗宪,会恶了老西儿啊!”

唐毅摇头道:“师相,弟子斗胆剥您一句,如果让杨博接了兵部,凭着此老的人脉和实力,兵部别人再也别想染指了,倒不如交给在京中毫无根据的胡宗宪。再有,杨博急于返京,除了兵部尚书之外,唯一值得他抢夺的就是吏部天官,师相,眼下的吏部尚书可是欧阳必进啊!”

徐阶眉头深锁,半晌才长叹道:“行之,你是让老夫驱虎吞狼啊!”

第618章乐极生悲

十年时间,足够把一个人琢磨透了,哪怕如同嘉靖一般的怪物,也被徐阁老摸清楚了脾气。

严嵩的夫人在年前去世了,一条养了二十多年的老狗,嘉靖不愿意再给遍体鳞伤的严嵩补上一刀。

弹劾严嵩,不但不会成功,还会引来嘉靖的猜忌和厌恶,得不偿失。

可是作为一个绝顶高手,不会放过趁你病要你命的天赐良机。转过年就是嘉靖四十一年,是外察之年,如果还留着欧阳必进,徐党必定收到重创,这是徐阶无论如何,也不想承受的。

正在找不到破局方法的时候,唐毅给了他一条终南捷径。

严徐党争到了最紧要的时候,杨博作为晋党的领袖,急需回京布局,免得双方决出胜负,他什么都捞不到。徐阶也需要杨博的力量,彻底打垮严嵩,双方干柴烈火,一拍即合。

兵部尚书,原是徐阶和杨博的交换条件。只是徐阶对杨博颇有忌惮,才迟迟没有兑现。

唐毅却给了徐阶不同的思路,如果把兵部交给胡宗宪,他功劳和身份都够了,而且离开了东南老巢,胡宗宪短期之内就是战五渣,丝毫影响不了大局。

可是他却把杨博挡在了外面,以杨博的身份,除了兵部,只有吏部天官配得上他,就逼着晋党对欧阳必进下手。

徐阶或许要估计嘉靖的态度,可是杨博不用担心,把欧阳必进干掉,拿下吏部,严世藩又不在内阁。

简直左手倚天剑,右手屠龙刀,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老于算计的徐阶都怦然心动,他丝毫没有发觉唐毅的小心思,只当他一心为了自己思考。徐阶激动地拉着唐毅的手,“行之,老夫果然没有看错人,腊月二十七,还有最后一次朝会,老夫就想办法让推胡宗宪接兵部,到时候你也进入兵部。”

原定是年后的事情,竟然给提前了,也算是一点小收获,唐毅心情激动。

“多谢师相栽培,只是时间紧迫,陛下那边还要通融,弟子有些担心!”

徐阶摆手大笑:“哈哈哈,不必忧虑,荆川打了胜仗,马上就要班师回朝,龙心大悦,无有不成!”

……

自从土木堡之变以后,大明丧失了主动攻击的能力,只能拼命修筑城池墩台,严防死守,事实证明,消极防御是赢不了战争的。

自从俺答崛起之后,长长数万骑兵,突入长城,杀入内地,烧杀抢掠,甚至危及京城,面对着俺答的肆无忌惮,有人感到耻辱无奈,也有人积极寻找对策,担任兵部尚书多年的唐顺之一直酝酿着反攻,他深信骑兵并非不可战胜。

唐顺之曾经试着利用地形,火器,伏击蒙古骑兵,结果都是输多赢少。总结经验,唐顺之发现,问题都出在明军的身上,只要听到马蹄声,他们就两腿发软,就丢盔弃甲,争相逃命,一个人跑了,带来的结果就是全线崩溃。

要想打赢俺答,就要找一支不会逃跑的军队!

随着戚继光等东南将领的北上,唐顺之看到了希望。

嘉靖四十年的冬天,俺答如期而至,他率领着五万骑兵,分成两路,从宣府和居庸关杀入了大明。

居庸关守将马芳率军奋力抵抗,俺答不得寸进,相反还损兵折将,被打得头破血流。只是负责守卫宣府方向的总兵胡镇惨败,损兵折将,龟缩在宣府,依靠着坚城,不敢出来。

没了后顾之忧的北虏骑兵,像是一群恶狼,冲进了羊群,到处烧杀抢掠,金银财宝,粮食布匹,人口牲畜……好像蝗虫过境,不光是抢东西,还到处放火,摧毁一个又一个的村镇。

他们丝毫不担心,汉人就像是野草,哪怕是烧光了,来年依旧会更加茂盛地长出来,供他们再一次抢掠。

二三十年来,都是如此,他们已经习惯了。

俺答的长子黄台吉亲自率领着八千骑兵,冲在最前面,他是俺答的长子,蒙古的雄鹰,没有人能挡住他的脚步。

大军滚滚东来,一路上明军望风而逃,就像是草原上的黄羊,成群结队,只知道逃跑,逃跑,不停地逃跑。

黄太吉率领着大军,一路追杀到了白羊口所,这是一个只有几十户人家的小村子,低矮的城墙,只有一丈多高,根本无法保护里面的百姓。

百姓们并不害怕,因为在外面还有一道更加坚固的人墙。

杨安率领着两千名火铳手,组成了齐整的方阵。面对着冲击而来的骑兵,仿佛没有察觉,依旧蹲在地上,用抹布一遍一遍擦拭着铳管,检查着身上的火药和弹丸,小心而仔细,一点不马虎。

“哈哈,这伙明军怪啊,你们想找死,就成全你们!”

黄台吉挥动弯刀,骑兵像是潮水一样冲了过来,双方距离越来越近,明军好像刚刚睡醒,纷纷起身,将枪口对准了汹涌的骑兵。

一百步,八十步,七十步……突然红旗摆动,“射击!”

震耳欲聋的枪声响起,冲在最前面的北虏纷纷迸溅出一团团血雾,痛苦地摔在地上,转眼就被马蹄踏成了肉饼。

透过硝烟,黄太吉看得清楚,一排排的勇士就好像遭到了雷击,成片成片倒下去,就好像变戏法一般神奇。

更加神奇的是对方居然连一个士兵都没有倒下去。

这还是懦弱不堪的明军吗?

黄台吉根本不相信这是真的,他立刻调集手下最精锐的弓箭手冲上去,用乱箭把那些明军都给射死。

第二度交锋开始了,弓箭如同雨点而至,同样弹丸也飞速射向对方,每时每刻,都有人倒下去。

浓烈的血腥,混合着硝烟,刺激着杨安的感官。

他眼中冒出了奇异的火焰,他真想大笑三声,没错,就是放声大笑!

还记得当年唐毅给他们讲解过,蒙古骑兵有着最为辉煌的战绩,他们征服了无数国家,建立起最为庞大的帝国。

他们拥有最凶狠的战术——曼古歹!

利用撤退,吸引对方上当,接着进行无休止的弓箭抛射,摧毁对方的信心和士气,自始至终,都不和对方短兵相接。

埋伏,突袭,摧毁,杀戮……

蒙古骑兵就是最高效的收割机器,所向睥睨,他们让西夷战栗、叩拜,让战斗民族臣服……在和俺答交锋之前,杨安心中一直回荡着唐毅的话,他一度认为这是一场九死一生的苦战。

可是真正和俺答的部下交锋,杨安却发现了不一样的东西,蒙古人已经退化了,曼古歹是非常凶狠的战术,可是却需要强大的统帅,能灵活机动地指挥着骑兵,做出种种战术动作,士兵和将军是心灵想通的,才能做到如臂指使。

而如今的蒙古骑兵,更像是一群毫无组织的强盗,他们的战斗意志和团队配合几乎都是零!

当明军毫不畏惧地对射的时候,蒙古弓箭手怕了,坦白讲他们的弓箭射程要比火铳稍微远一点。可是弓箭射在身上,只是一个眼,除非射中咽喉,眼睛等致命处,才会要了对方的命。

可是火铳不同,一个铅丸,在火药赋予的动能之下,硬生生砸向血肉之躯,就仿佛用锤头,狠狠敲击身体。

只要被击中,不管是哪里,巨大的伤口,皮肉筋骨断裂,成为混乱的一团,铅丸进入肉里,还会造成中毒感染,基本上没有生还的可能。

在损失了一百多名弓箭手之后,北虏骑兵就怕了,他们纷纷向后退去,任凭黄台吉如何咒骂吆喝,他们都不愿意再往前一步。

杨安想起唐毅说过的另一件事,狗和狼拥有同样的祖先,有了人类的安乐窝,狼变成了狗,把狗扔到了荒原,又会变成可怕的野狗。

环境造就人,明军在衰退,蒙古人同样在衰败,只是明军衰败的更快,才让人们忽略了蒙古人虚弱的本质!

这话可不是胡说八道,要不然在几十年之后,林丹汗也不会被野猪皮以十分之一的兵力,打得屁股尿流了。

战斗还在继续,杨安指挥着人马,在白羊口千户所就地安营,黄台吉还不甘心失败,他几次试图偷袭,结果都被打了回来。

直到第二天早晨,伴随着朝阳,从东方出现了一支更庞大的军队,他们装备着数量众多的偏厢车,旋风似的,出现在黄台吉的侧翼。

车上的士兵不但装备了火铳,还有犀利的火炮,试探着攻击的骑兵遭到了迎头痛击,尸体丢了遍地。

连续遇到了两伙奇怪的明军,黄台吉害怕了,他选择仓皇撤退,只是他没有料到,当他威风凛凛的时候,沿途的明军只敢躲在城堡里,可是当他退去,明军再不动手,那就真该撒泡尿淹死算了。

唐顺之已经布置了一张天罗地网,杨安和戚继光汇合之后,从正面发动反击,与此同时,另外两位副总兵带领着部下,截断了黄台吉后退之路。

就在腊月二十三小年的这一天,发起了决战,是役,共击毙北虏两千七百余人,俘虏一千五百人,缴获战马八千多匹。

消息传到了京城,就好像是一枚重磅礼炮,提前燃烧起过年的喜悦,激动的嘉靖在宫里设摆祭坛,向苍穹祷告,感谢上天保佑。

一直到了后半夜,嘉靖都激动得睡不着觉,突然他嗅到了一阵浓烟的味道,火苗沿着帷幔,快速爬到了房顶,玉熙宫着火了……

第619章最年轻的侍郎

每年在京各个衙门都要到腊月二十九才休息,唯独今年,提前到了腊月二十七。只是别人休息,唐毅可不能休息,非但不能休息,还要格外忙碌,无他,老师凯旋而归,身为唐顺之的弟子,顺天府尹,唐毅要是不把仪式办得漂漂亮亮,风风光光,哪里还有脸见人。

就在两天前,嘉靖特意把他叫到了万寿宫,拨给了五万两银子,要求唐毅务必要把仪式办得热热闹闹,好冲一冲晦气。

有了嘉靖的旨意,唐毅更不敢怠慢,他召集了顺天府上下,一口气动员了一万人,从安定门外十里长亭开始,每一里搭一座彩棚,摆满珍羞佳肴,美酒美食,款待得胜的将士,又把京里头舞龙舞狮的队伍都找来了,让他们打扮的喜气洋洋,还掏出了一万两银子,专门采购鞭炮爆竹。

结果一听说是迎接战胜归来的将士,京城上百家鞭炮铺子一文钱不要,主动捐出了好些鞭炮,红彤彤的,挂了一道,别提多热闹了。

京城的百姓几十年来,都憋了一口怨气,好些老人胡子都白了,也没听说过明军打了什么像样的大胜仗。

而这一次,不光是打赢了,还是在野战中打赢了。

什么骑射无双,都是狗屁!

北虏不可战胜的神话被打破了,看他们往后还敢不敢来大明撒野。

还没等大军凯旋,好些老百姓就把唐顺之,还有戚继光等将领的画像请到了家中,不停上香磕头叩拜,奉若神明。

酒馆茶铺,连篇累牍,都是讲述大捷的事情。

恰巧嘉靖四十一年是会试之年,各地的举子很多已经赶到了京城,年轻热血的士子听说打赢了俺答,一个个喜笑颜开,高谈阔论,别提多开心了。

而在这些人当中,还有一个特殊的家伙,那就是唐鹤征!

“恭喜元卿兄,贺喜元卿兄啊!”王绍周嬉皮笑脸道:“虎父无犬子,荆川先生文武双全,简直就是阳明公在世,元卿兄,你可要努力啊,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才行!”

唐鹤征被说的脸上发烧,他这一次在南直隶的乡试仅仅考了第七名,除了王绍周之外,其他几个可都比他要强多了。

“我才学不及汝默兄和元驭兄,论起心思技巧,又比不上小林子,能侥幸中进士,就已经算是幸运了,实在是不敢有太多的奢望。”

被叫做“元驭兄”的家伙一拍胸膛,笑道:“元卿兄,何必过谦啊,科场一时得意有算得了什么?男儿大丈夫,志在四方,要说起来,我还真羡慕席慕云,能率领船队,横行四海,方不负男儿七尺之躯!当然了,能如荆川先生一般,文韬武略,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更是让人心驰神往。”

说得高兴,却发现身边的两个人都捂着嘴偷笑,他沉着脸瞪了左边清瘦的年轻人。

“汝默兄,你笑什么?我说的不对吗?”

“对,你说什么都对!不过啊,这话最好等到会试之后再说,万一元驭兄不幸落榜了,正好可以扬帆远航,实现胸中抱负了!”

刷拉,脸就沉了下来,“好你个申时行,敢笑话我,看拳!”

两个人追逐起来,小小的客房充满了欢声笑语,好不容易,沈林把他们俩拉开了。

“别闹了,吉时快到了,赶快出城看热闹吧!错过了准要后悔一辈子。”

申时行笑道:“还有两个多时辰,谁会去那么早啊!”

“汝默兄,你没来过京城,京城的老少爷们不好别的,就好热闹,咱们要是不快着点,保证连位置都捞不到。”

申时行他们也着急了,五个人赶快从客栈出来,等到他们上了大街,就彻底傻眼了,黑压压到处都是人,一眼望不到头,别说看热闹了,就连一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几个年轻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一会儿,就不停埋怨起来。

正在他们吵闹的时候,王绍周眼睛尖儿,正好看到了一架马车过来,上面坐着一个大胖子,正撩开轿帘,含笑往外面看着,得意洋洋的。

“是青藤先生!”

王绍周奋力往前挤,沈林,唐鹤征都帮忙,挤到了路边,只剩下一口气了。

“青藤先生,我们在这呢!”

“文长兄,帮帮忙啊!”

他们扯着嗓子喊,都喊哑了,结果马车直接从他们身边过去,根本没停。王绍周这个气啊,一屁股坐地上,骂道:“徐渭,亏我还想着你,给你拿了黄酒,梅干菜,桂花糖,吃干抹净,不讲良心……”王绍周正骂着,突然眼前一黑。

徐渭那一张大胖脸出现在他的面前,胡萝卜一般的手指,狠狠戳着王绍周的额头。

“那么点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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