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做首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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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做首辅- 第3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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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要看看,他们谁敢跟老子玩命,老子奉陪到底!”

第635章绝望

严嵩茫然地抬起头,上下打量着严世藩,锐利的目光好像要把他从里到外,看一个透,把五脏六腑,还有里面的灵魂都看翻出来!

严世藩不明白老父的意思,只是梗着脖子,不肯认输。

许久,严嵩一声长叹,无力地摇摇头,似哭似笑,显得怪异到了极点。

严嵩是晚发迹的典型,要是说的好听一点,就叫大器晚成,他是弘治十八年的进士,入选庶吉士,刚刚迈入官场,就进入了正德朝,宦官专权,争斗惨烈,天子怠惰荒唐,弘治中兴的局面荡然无存。严嵩面对着复杂的朝局选择了退让,他回乡读书,整整十年,之后有频频蹉跎,一直到了六十几岁,才被招到京城,进入礼部。

说来好笑,严嵩被嘉靖启用,竟然是因为他淡泊名利,广受清流推崇。

年过花甲的严嵩浪费了大半辈子,他再也不愿意放弃到手的荣华富贵,他变得没有底限,拉帮结派,党同伐异,倾轧攻讦,一方面用心伺候嘉靖,一方面独揽大权,陷害恩公夏言,和之前的严嵩,恍若两个人。

熟悉了严嵩的发迹,也就知道严世藩的性格由来了,作为严嵩的独子,又是三十几岁才生下的儿子。

严世藩幼年的时候,备受呵护,养成了唯我独尊的性格,不过当时严嵩没有什么权力,他的性子也就被压下来。

后来严嵩发迹,昼夜伺候在嘉靖身旁,严世藩没有了约束,越发猖狂,骨子里的狂妄自大,像是野草,疯狂生长。

或许是独子的出身,加上老父权倾朝野,严世藩的境遇竟然和嘉靖有几分相似,故此他能猜透嘉靖的心思,文采了得,写出来的青词能让翰林汗颜,再加上他精通阴谋诡计,陷害夏言,一役成名。

严嵩把儿子当成左右手,随着严嵩年纪越来越大,精力越来越差,大多数的权力都交到了严世藩的手里。

世人有大小宰相的说法,严世藩,没有经过科举考试,没有经过层层历练,却成为了大明朝事实上的首辅。

少掌大权,人生的大不幸!

严世藩最大的弱点也就暴露出来,他没有受过挫折,没有尝过失败,所以他狂妄自负,嗜权如命,不知道进退,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不惜一切代价。

走到了今天,严世藩不是不知道自己的处境,只是他回不了头,必须一条路跑到黑,撞到了南墙也不回头。

可是在严嵩的眼睛里,儿子已经变成了彻头彻尾的魔鬼。

夏言是怎么死的,不就是四个字吗,强君胁众!严世藩倒好,他直接威胁嘉靖,拿着皇帝的圣誉,保自己的脑袋。

哪怕你赢了一次又如何,还有第二次,第三次,没有圣眷加持,四周都是虎视眈眈的眼睛,他们不会放过一点错误,明枪暗箭,防不胜防,哪怕是口水,也能把你淹死了。

敢和皇上斗,皇上就是天子,就是天!

口含天宪,乾纲独断,人能逆天吗?

严嵩被儿子的疯狂吓到了,他觉得任由严世藩闹下去,最后的结果恐怕连严家人都会受他的牵连,一个都活不下去。

自己八十多了,老妻也死了,无所谓,可还有那么多第二卷。,严家四世同堂,几十号人口,兴旺了二十年,决不能毁在严世藩的手里!

“逆子,你给我跪下!”

严世藩还不服气,直挺挺着身体,仿佛没有听见,严嵩挣扎着起身,就要给他一巴掌。万寀急忙拉住了严嵩,对严世藩挤眉弄眼。

“小阁老,别气阁老了,赶快跪下吧。”

严世藩万般无奈,跪在了地上。

“爹,您老有什么话,只管说吧!”

严嵩摇摇头,长叹一声,“严世藩,官场上人常说三思,知道吗?要思危思退思变,看到了危险,躲开了,就是思危,躲到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就叫思退,退下来,就能好好想清楚,反思自己的错误,把错改过来,再等待机会,就叫思变!”

严嵩喘了口气,又看了看其他几个人,“这话也不是光给严世藩说的,你们也多想想,陛下讨厌我们了,该如何做啊?民间有句话,叫办事不由东,累死也无功。这时候做的越多,错的越多,牵连的越广,死的就越快。”

严世藩当然不服气,可是万寀他们却仿佛听到了至理名言,一个个频频点头,心说姜是老的辣,还是干爹看得明白。

“您老快给儿子们指一条明路吧!”

“唉,你们啊,这些年的确是做的过了些,陛下心里有数,可是徐阶那些人,陛下心里也有数,他们伺候不好陛下的。老夫二十多年,终究有些不同,要是不主动退下来,谁也赶不走,老夫卖徐阶一个人情,他会感恩戴德的,严世藩!”

严嵩一挑寿眉,说道:“拿出你平时写青词的小本事,好好写一封请帖,就说为父要和老亲家好好聊聊,让他多照应着你们!”

“爹!”

严世藩失声大叫,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咱们落到了今天的地步,还不都是拜徐阶所赐,去找他帮忙,还不如直接找根绳吊死算了!”

“你!”严嵩老脸铁青,当中被儿子忤逆,他是又气又恼,和严世藩对视了半晌,严世藩就是不低头。

“你到底去不去?”

“不去!”严世藩斩钉截铁道:“冻死迎风战,让我向徐阶低头,做不到!”

“你行啊!”

严嵩又险些被气晕,好不容易喘上了气,严嵩似乎认了,又道:“既然如此,你就去给唐顺之写一封请帖!”

“什么?”

严世藩激动地站了起来,要说徐阶,还和他们严家有儿女亲家的情分,和唐顺之唐毅那一对师徒,只剩下仇恨了。

这些年栽在唐毅手里的严党干将,比起徐阶还多,几次严党被逼到了墙角,都和唐毅脱不了关系。

也正是那个小子跑到东南开海,给嘉靖找来了滚滚财源,才使得嘉靖对严党的依赖越发降低。

时至今日,倒严最起劲的正是唐毅,向他投降,比起徐阶还要难一万倍!

“爹,我就不明白,您老为什么求外人啊,他们都巴不得咱们死呢!这世上只有咱们父子才是同心同德的。”

“呸!”

严嵩狠狠啐了严世藩一口,怒骂道:“蠢材,唐顺之已经是次辅,遍观朝堂,唯有他能抗衡徐阶,不找他,还能找谁!你到底去还是不去?”

“不去,不去,死也不去!”

严世藩一甩袖子,就往门外走去,到了门口,一回头,露出受伤野兽才有的表情,简直令人不寒而栗!

“爹,您老有您老的打算,儿子有儿子的打算,您放心,儿子不会牵连您的。拼着一百多斤不要,我也要把这个天给逆了!”

说完,严世藩一推门,就往外面走。

后面还挺听到严嵩叫他回去,可是严世藩头也不回,直接离开了相府。

他不知道,刚刚出了府门,严嵩就昏死过去。

万寀他们急忙找来医生,折腾了一个下午,严嵩才悠悠转醒。看到了严嵩重新睁开眼睛,这几个人差点哭了。

就在严嵩昏迷的手,他们的面前不断闪过严世藩和老爹咆哮的场面。忤逆父亲,胁迫皇帝,无君无父,严世藩究竟是何等的怪物啊!

三纲五常大如天,他敢和严嵩这么说话,就代表他心中没有了一丝敬畏,也没有一点惶恐,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他不是人,更像是一个邪魔!

和这样的人搅在一起,还会有什么好下场。

扪心自问,一个个都惶恐到了极点,见严嵩醒来,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

“干爹,您老可要撑住啊,大家伙都指着您。”

“是啊,您要是有了闪失,我们这些人可都死无葬身之地了!”

……

严嵩的眼珠艰难转动,看了看在场的众人,“行了,你们也都别哭了,一个个好歹都是部堂高官,只要你们拧成一股绳,还没人能欺负你们。老夫退了,你们需要一个能和陛下说得上话,又懂得陛下心思的人,帮着你们掌舵,撑着大局。老夫选了唐毅作为托孤之选,一来是他手段高超,二来是他和徐阶有矛盾,你们正好倒过去,抱在一起,就能立于不败之地,懂吗?”

听着严嵩的谆谆教导,万寀他们眼泪都差点流出来了,“干爹,您老才是深谋远虑,儿子们要是早听您的,何至于到了今天的地步啊!”

蔡云程不免问道:“干爹,让我们倒向唐毅,他会接纳吗?”

“会的。”严嵩十分肯定说道:“唐毅是个野心勃勃的人,他每做一个官职,都拉拢部下,安插亲信,表面上温良恭俭让,实则是个地地道道的野心家。他和徐阶相比,缺少的就是部堂一级的高官,肯定会善待你们的。”

众人听到这里,安慰了许多,万寀又不免问道:“干爹,儿子们投靠唐毅,可是小阁老怎么办?”

一提到儿子,严嵩脸上全是痛苦,光凭着刚刚的一番话,严嵩都想杀了他,可父子天伦,加上刚刚去世的夫人,严嵩根本不能拿严世藩如何,可是他心里却彻底绝望了。

“由他去吧,没了老夫,他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只会作死!”

似乎觉得太过无情,严嵩又叹道:“只要你们都在,互相帮衬着,严世藩还不至于丢脑袋。”

第636章不能弹劾

二月的北方从冰冻之中苏醒,河流解冻,麦田返青,鸟雀飞腾,好像刚从睡梦中醒来一般。

田间地头,很多勤劳的农人已经开始了劳作,看起来欣欣向荣,只是离近了就会发现,他们脸上遮掩不住的愁云,更有人破衣烂衫,宛如乞丐,枯瘦的小孩子晃荡着大得过分的眼睛,茫然跟着大人,傻傻地看着一片片的麦田,幻想着美味的馒头,不由得嘴角流出了长长的口水。

自从严嵩秉国以来,户部亏空越发严重,即便是有市舶司弥补,可是也落不到普通百姓身上,各地的税负还是不停增加。

有的地方已经征到了嘉靖五十年,沉重的赋税逼迫农民破产,轻壮都各奔生路,留下来的都是走不了的,苦守着田地,不知道什么时候是头儿。

“唉,东南为官十年,看得都是繁华盛世,再度回来,方知民生艰难!”杨继盛扬天长叹,心里头很不是滋味。

当年他抱着必死之心,弹劾严嵩父子,一转眼,将近十年过去了,严党还在祸国殃民,而他呢,也从一个满腔热血的小官,渐渐变成一个成熟的封疆大吏。

境界的提升,使得杨继盛平和了很多,可是他却不后悔当年的举动。

“大帅,严党倒了大明未必好,可是严党不倒,大明一定不会好,你以为然否?”

胡宗宪脸色阴沉,一带马缰绳,立在田间,沉默了许久,只是没头没脑地说道:“杨大人,不要叫我大帅了,从此往后,只有兵部尚书胡宗宪,没有东南总督胡汝贞!”

愣了一下,杨继盛苦笑点头。

两个人一前一后,扬鞭奋蹄,一路风尘,赶到了京城。

刚到城门口,就看到一队兵丁举着牌子,上面写着欢迎胡部堂的字样,还有好些乐器,看起来热热闹闹。

“没想到朝廷还是挺想着我的。”

胡宗宪暗暗想到,他高兴地走过来,有人急忙迎上来,单膝点地,“您老就是胡部堂吧,小的奉了唐大人的命令,前来迎接大人,请部堂前往兵部一叙。”

是唐毅派的人啊!

胡宗宪莫名地失落,倒是杨继盛,满不在乎,笑道:“你们大人费心了,这回咱们都是在一个锅里吃饭,可要好好吃他一顿!”

两位大人来到了兵部衙门,唐毅一身官服,在二门等候,一见他们,连忙迎了上来。

“默林兄,椒山兄,小弟有礼了。”

唐毅深深一躬,杨继盛要去伸手搀扶,胡宗宪没有动作,他只好收了手,干笑了两声。就听胡宗宪呵呵一笑,“行之,我们风尘仆仆来了,怎么连大门都不出,莫非小瞧老哥哥?”

胡宗宪语气带着玩笑,可是唐毅何等敏感,胡宗宪这家伙腹黑,表面上却热情洋溢,豪爽有礼。

一见面就发难,绝对不是他的风格,或者说,胡宗宪和以往不同了。

唐毅突然有些担忧,不知道把胡宗宪弄到京城,到底是好还是坏?

心中一闪念,唐毅就自嘲道:“我说默林兄,你还愿意看我啊,满京城的人都把我当成瘟疫,离得越远越好。”

杨继盛惊问道:“行之,这话怎么说?”

“咱们到里面谈吧!”

拉着两个人,到了尚书的客厅,唐毅把胡宗宪推到了主位,他和杨继盛左右相陪,唐毅又给他们满上了酒。

三杯酒下肚,唐毅才长叹一声,“上个月我就接了查案的差事。”

“什么案子?要你兵部侍郎出手?”胡宗宪疑惑道。

“还能是什么案子,小阁老严世藩的案子呗。”唐毅也没有隐瞒,将大概查出来的情况,能说的都告诉了这两位。

首先杨继盛眼睛冒光,兴奋说道:“哎呦,行之,我可以替天下的百姓谢谢你了!”

说着他深深一躬,拦都拦不住。

“一路行来,京畿之地,十室九空,百姓面有菜色,苛捐杂税,多如牛毛,百姓肩上的担子,重如山岳。严家父子,还有他们的党羽爪牙,贪墨无度,早已经是国库空虚,民怨沸腾。如今行之手握大权,正是为国锄奸,扫平奸党的天赐良机!贤弟可不能错失良机啊!”

杨继盛笑得开心,可是胡宗宪却止不住的叹息,神情之中,颇不以为然。杨继盛就是一皱眉,想要说什么。唐毅却是一摆手,转而对着胡宗宪笑道:“默林兄,旅途劳累,小弟已经安排好了府邸,您过去看看,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让他们下人再去安排。”

胡宗宪突然自嘲一笑,“行之办事我还是放心的,胡某随遇而安,能有片瓦遮顶就很知足了,还有什么奢求啊!”

说完,竟然扬长而去,留下了唐毅和杨继盛两个,那个尴尬就不用说了。杨继盛沉着脸,“这个胡汝贞,还当京城是他的总督府,真是野性难驯。”

“咳咳。”唐毅咳嗽了两声,“椒山兄,我要是胡宗宪,也会耍脾气的!”

这话一出,杨继盛设身处地一想,脸也红了。

胡宗宪在东南这些年,俨然南方的皇帝,手握几十万大军,生杀予夺,全凭自己一心,何等舒服,何等畅快!

年前的时候,他赶到了危机,唐毅帮着他运作入京,起初胡宗宪还是高兴的。可是真正要放弃东南的事业,他突然变得惆怅起来。

距离抗倭大功告成只有一步之遥,而且到了京城,他只是六部尚书之一,上面还有司礼监,有内阁,更有皇上。

无数的婆婆压着,车不过一辆。随从不过两三人,云泥之别,胡宗宪早有估计。

他不想让手下跟着受罪,就把两位最重要的谋士,沈明臣和王寅留给了赵炳然,还向他极力推荐,说这两位都是当世大才,熟悉东南情况,正好给赵大人充当左右手。

说得很好,可是转过天,胡宗宪正要离开杭州的时候,却听人说起,赵炳然接手总督府之后,立刻把所有人都给辞退了,胡宗宪的幕府也不例外。

胡宗宪憋了一肚子气,他有心去找赵炳然闹一番,可转念一想,大印都给了人家,还有什么可折腾的,只能感叹人走茶凉。

赵炳然是徐党的,当初唐毅和徐党合作,把他调进了京城,胡宗宪就把账算在了唐毅身上,以为他不够朋友,没有交代清楚,故此到了京城,胡宗宪才会表现出格。

唐毅猜出了一二,可是他有苦自知,短短的年前年后,猪样变色,他和徐阁老之间,早就貌合神离,而且随着严党岌岌可危,胡宗宪这个曾经的严党,受到越来越多的议论。

尤其是朝廷中的清流,很多人都磨刀霍霍,还开列出什么严党二十寇的名单,胡宗宪赫然在上。

面对汹涌的民情,唐毅也是无可奈何,他总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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