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春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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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春院- 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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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便是在那袭云那里,袭云温柔体贴,两人又是相识许久,袭云自入府起就跟在他身旁伺候着,对他的脾性习惯皆是了如指掌,沈毅堂每每过去,亦是自在得很。
    
    唯有此番在这里,那苏媚初乃是一房正室,是他的正经妻子,合该是他最为敬爱喜欢的人才是啊,可是,两人之间发生了一系列的沟壑,却不是几句三言两语就能够轻易抹平的。尽管正在往好的方向发展着,可是,有时,越是刻意为之,越显得难以亲近。
    
    沈毅堂低头吃了口茶,视线若有所思的在屋子里打转,转了一圈后,便又若无其事的收了回来。
    
    苏氏见场面微微有些拘谨,想了想,蠕动了下嘴唇,终是试探性的挑拣了些府里举办宴会的事儿说道给他听,只道着:“府里的一应事宜皆已经安排妥当了,各府的帖子均已经备好,爷要不要过目?”
    
    苏媚初说这话的时候,双手置于腹前,微微有些拘谨,视线看向那沈毅堂,却是低了半分,只看到了下巴的位置,未曾与他对视。
    
    沈毅堂闻言,便微微颔首,苏媚初便看了身后的思柳一眼,思柳会意,立即到屋里将此番宴会的名册拿了过来,恭敬的递给了沈毅堂。
    
    沈毅堂拿在手里,一目十行的快速略过,便随手指着其中的一道名字,道:“此人去掉!”末了,又扫了一眼,便道:“其余皆按照夫人拟定的即可。”
    
    便随手将册子随手放在了一侧。
    
    宾客的名单并不算多,大多为沈家自家族里的人,及寻常来往过密的老友,府里有负责操持此事的管事,这苏媚初身旁又有林嬷嬷过来帮衬着,实不该担忧的,且这些皆乃后院操持的事情,他一向管得少。
    
    苏媚初间或说道两句,他便随意应了两句。
    
    片刻后,便见有一个丫鬟掀开帘子进来小声禀告着什么,只见苏媚初闻言微微点了点头,状似无意看了沈毅堂一眼,道着:“无甚关系,那丫头乃是爷书房里的,直接将她领了进来吧。”
    
    那丫鬟立即点头出去了,只见沈毅堂闻言往她这里瞧了一眼,随即,便将视线落到了门口处,不断徘徊着。
    
    少顷,待门口处有人进来,却见那沈毅堂忽地颇有些不大自在地调整了下坐姿,又连忙将视线收了回来,只四处打转着,又状似随意的端起了几子上的茶盏拿在手中,也不见喝,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地。
    
    苏媚初见状,微微握紧了手里的帕子。
    
    春生跟着心柳进来拜见太太苏氏,只一进屋子,一眼便瞧见了坐在主位上的那个身影,春生微愣,只心中一紧,又见那苏氏正往这边看过来,连忙收下心弦,规规矩矩地过去请安。
    
    春生微微垂着头,躬着身子与那沈毅堂,苏媚初问好。
    
    只一抬眼,便见那苏媚初直直地盯着她的唇角看着,有少许失神。
    
    春生微微抿嘴,嘴上一抹轻微的刺痛便随即而来。她的嘴上有着一道异常打眼的口子,此刻已经结痂了,口子有些大,一眼便能够看到。昨个儿还没有的,今儿一早起便有了,不像是上火生疮之类的,倒像是被人咬的,总归不会是自个咬的吧。
    
    想要这里,所有人的眼光便开始变得怪异起来了。
    
    尽管春生想要装作若无其事,可是所有人均是这般异样的看着她,且当事人亦是在此,春生只觉得莫名的羞耻。
    
    今儿个她早早的便往凝初阁来了,斗春院的除了莞碧与同初一屋的香桃,倒是未曾有人撞见,可是,今儿一到了凝初阁,便见所有人都盯着她瞧着,面上不显,私底下均在窃窃私语着。怪道,今儿一碰到双菁那丫头,便一直瞪着大眼盯着她的嘴直瞧着,末了,还说出那样一番话来。
    
    春生只抿着唇立在那里。
    
    沈毅堂自她进来起,便目光乱瞟着,就是未将视线放在她的身上,见屋子里陡然变得有些安静,沈毅堂没忍住,一时抬了抬眼,亦是一眼瞧见了那丫头嘴上破了一道鲜明的口子,沈毅堂瞧得眼一热,随即,只觉得有些报涩。
    
    见小丫头低着头,沈毅堂趁机又多瞧了一眼,只有些后悔,似乎下嘴有些重了,那小嘴都有些发肿了,还起了血痂。末了,心里却是恼怒着,谁叫她这般没个眼力劲儿,无事总有法子惹得他气急败坏,他一恼起来,便什么都不管不顾了,这才这般没轻没重地。
    
    一时不好多看,只微微收起了眼,却恰好瞧见到她穿了一身白底裙儿,只见裙摆下依稀露出一小截青葱色泛着小白花的软底绣鞋,她身子骨小小的,那双小脚定也是精小的紧。沈毅堂将视线微微移动,瞧见一旁其他丫鬟们的,一比,便觉得其他人的探出了一大截,还是她的秀气精小,沈毅堂瞧着瞧着便开始浮想联翩起来,
    
    一时心中几经心思,少许,才强迫着自个收回视线,只面上却不显,见屋子里有些安静,他轻咳了一声,便见那苏媚初微微回过神来,只看着春生淡淡地笑着问道:“你平日里当差都做些什么?”
    
    春生闻言,只如实道着:“奴婢每日负责打扫,整理书房。”说完见那苏媚初还在定定地看着她,春生心下一跳,只斟酌着,细说道:“奴婢每日卯时起,辰时前往书房与书房里一同当差的莞碧姐姐一同将书房上上下下打扫完毕,在巳时便去管事那里领取书房一应需要补齐的物件,将主子爷换洗的衣裳,书房里常备的茶水糕点一一侍弄好,将书架上的书籍重新清理一遍。待到了下午,若是赶上天气好,得将书房里的书籍拿出来晒晒,将书房外的花草进行修剪···”顿了顿,又道:“回太太的话,每日便是这类事宜。”
    
    苏媚初见她有条不紊,娓娓道来,便觉得是个心思沉稳的。
    
    却说那沈毅堂听得微微诧异,没有想到,每日竟然有这么多活要做?尽管他每回过去,确实瞧见她回回在跟前晃悠着,只瞧得有趣,去不想竟是日日如此,却也并不算清闲,想到这里,沈毅堂微微沉吟。
    
    苏媚初听了,微微颔首道:“嗯,想来能够将爷书房打理得井井有条,定是个踏实稳重地,如今我身边恰好缺了几个得力的,又听闻你自小识文段字,想来是个聪慧的,这才特意向爷将你讨要过来帮衬几日···”说到这里,苏媚初便道:“这几日你便跟在心柳身旁吧,像是此类名帖,还有些府里一应单子之类的,需要有人审核一番,下头许多丫鬟婆子并不识字,还得劳烦有人传达一二,此番便劳烦你了。”
    
    苏媚初说完,便看向一旁的沈毅堂,示意道:“如此安排,爷看是否合理。”
    
    沈毅堂只随意道着:“此皆是后院的事宜,你拿主意便是。”
    
    一时,春生恭敬称是,便被心柳领着下去了。
    
    沈毅堂见人走了,又在屋子里坐了会子,便借故前头还有些事儿,不多时也跟着去了。
    
    如今太太掌家,又恰好赶上了府里为老太爷举办寿宴,她以为这凝初阁定会忙得手忙脚乱的,不然也不会特意绕了这般一大圈,费力的将她从斗春院给要来帮忙了。只春生身临其境才发现,远没有自个想象中那样繁忙。
    
    这苏氏手底下的几个丫鬟婆子比她想象中要得力得多,均是那种多做事,少说话的那种,处事井然有序,有条不紊,将院子里的一应事物打理得妥妥帖帖。思柳负责院子,心柳负责与府里洽接,又有林嬷嬷跟着一旁周旋,半点不见繁杂。
    
    倒是她,并未帮上些什么实质性的活计,不过是随在心柳身旁,将早就拟定好的单子到厨房或是库房一一核对好罢了,她相信,这类活计,那苏媚初跟前任何一个丫鬟皆是可以胜任的。
    
    春生这几日随着在凝初阁打转,却说在那斗春院的书房里,三少爷沈之聪日日前往造访,只一连着几日均是兴致而去,兴败而归,一问,这才知道,原来这几日人调往别处帮忙去了,沈之聪一时悻悻地回了自个院子里。
    
    第114章
    
    却说沈家沈老太爷七十大寿的寿宴,虽低调从简,却是简中取奢,绝不含糊。沈家递出的帖子虽不多,但皆是元陵城中有头有脸的达官贵人,寻常小门小道的官员便是再如何花银子托人疏通门路也是投奔无门。
    
    早在几日前,沈家便在前院搭建了一座戏台子,特请了江南的名角花旦拉弦唱戏儿,平日里有些名角便是花钱再多也不一定请得到的,此刻,却是悉数聚集一台,正在高声吟唱。台下摆了数方桌席,热热闹闹的坐了数十位宾客正在认真听戏。
    
    沈家老太爷亦是坐在了席间作陪,旁边坐着的皆是些古稀之年的老友,或是沈家族长一辈的族亲。后头一些官僚,在这元陵城中乃是整个江南有头有脸的人物,沈家二老爷携子作陪,少顷,便见沈家大老爷沈冲兆及长子沈之敬来到了席上,熟络的与客人攀谈,一时间,只见整个席间热闹了起来,悉数拿着酒杯过来敬酒作陪,场面一时热闹非凡。
    
    要知道,这沈大老爷沈冲兆可是京城一品官员,御下权臣要员,掌控着朝中吏部一切事宜,又是皇亲国戚之辈,别说在元陵,便是远在京城,亦是一方勋贵,哪个不是上赶着结交套近乎,便是仅在跟前露个脸亦是好的。
    
    少顷,沈大老爷来到了老太爷跟前,与一应长辈敬酒,老太爷随即往后瞅了瞅,低声问道:“那个小兔崽子呢,这么多客人也不见出来作陪?”
    
    沈冲兆自是知晓他指的是哪个,笑道:“我方才还瞧见在外头与人攀谈,许是来了朋友,在与朋友应酬吧。”
    
    老太爷冷哼了一声,冲着身后的管事道:“去前头将他请来,与几位叔伯见礼!”
    
    一时,身旁的管事匆匆地去了。
    
    恰好撞见那沈毅堂正大步流星的往这头来了,后头跟着杨大杨二几个随从。
    
    沈毅堂原本就是个玩得开的性子,这席间之事本就是他擅长的,只早些年风流不羁,性子过于随性洒脱了些,这几年却是沉稳了不少,一派四平八稳,波澜不惊的气派。尤其近年来,常年待在元陵,与元陵城中一众官僚早已混得熟稔。此番一出场,便见个个迎了上去,或是熟络招呼的,或是上赶着攀交情的,宛若众星捧月般。
    
    那沈毅堂竟也是噙着一抹笑,熟稔的亲热攀谈,竟也左右逢源,与人谈笑风生。
    
    这沈毅堂如今虽然在巡抚大人跟前只挂了个闲差,却是实打实的随着一同前往各处巡防公干,姑且不说办了多大的差事,仅随着巡防多地,到处监督官僚,体察民情,却是实打实的历练啊!
    
    且观这沈家小爷尽管原先多为不着调,可这些年愈加进溢不少,又生在这样的人家,生得家人溺爱,又听闻便是连那九五至尊都对他宠爱有佳,这样的人,生来便是人中龙凤,未来定是无可限量的,想不让人捧着都难。
    
    沈毅堂端着酒杯过来与长辈们敬酒,不骄不躁,应答有对,历来就是个能说会道的,三言两语便逗得一众老辈开怀大笑,便是连一旁的大老爷沈冲兆见了,亦是露出了一抹无奈的笑意,他冷眼瞧着坐在主位上的老太爷,虽仍板着一张脸,眉间分明是满意的。他的这个弟弟,平时玩兴大,万事兴许懒得琢磨,可只要他兴致尚且在着,只要他乐意,这与人结识攀谈的本事却是无人能及地。
    
    沈毅堂应酬了会子,见沈大老爷,二老爷几个都在,便借故提前走了。这院子里锣鼓声震天,台上唱戏的咿咿呀呀地唱个不停,扯得脑门子生疼,他不耐久待,转眼便出去了。
    
    且说这前院热闹非凡,这后院却也毫不逊色,各家女眷纷纷被安置在沈家后花园里赏花,此番所到皆是官眷家的夫人小姐,皆是些内宅贵人。于是又安排了诗社,作画,品茶等一应娱乐之事供人赏乐。
    
    这沈宅的景致一向是为人所津津乐道的,里边处处雕栏玉砌,一方嶙峋假山,一处水榭,九曲桥横,巧夺天工,沈家有爱花草之人,常年安排从东南西北各处寻了许多奇花异草。大多数是些珍品花卉,价值连城,有些看似悉数平常,却许是高崖悬壁之奇物,有些见所未见,闻所未闻,总之,这沈家便是连府里的一花一草皆非凡品,可见其簪缨勋贵。
    
    这日,又特意将里里外外整理修葺了一回,回廊下,庭院中各处摆放了鲜艳的花卉,百花齐放,争奇斗艳,好不雅致。
    
    院中一通幽古曲回廊上,几位小姐正在观赏池子里的红鲤,池面上小荷初露,池面上零星飘着几片碧绿的荷叶,池边一株垂柳落下,柳枝随着涟漪妩媚拂动,好不惬意。有人赏花,有人在赏画,大多数人却围在亭子里品茶作诗。
    
    苏氏在张罗着,二房吴氏在一旁帮衬着,便是连老夫人也出来了,随着坐在亭子里瞧着热闹,大房的谢氏在一旁作陪,谢氏此番回来听说现如今这五房的苏媚初苏氏性子大变,现如今细细打量着,见果然沉稳不好,便随着夸赞道:“这五弟妹确实稳重不少,母亲往后便可放心了。”
    
    老夫人闻言亦是往苏氏那头瞧去,见那苏氏正在与元陵知府夫人亲热聊着,倒是笑着点了点头,只是嘴里却是道着:“哪天等我的宝贝孙子生出来,我才能真的安心。”说着视线便投放到了别处,在回廊上几个小姐身上打转,最终在其中一个姑娘身上略作停留。
    
    谢氏顺着看了过去,只见那名姑娘十七八岁,眉眼生得极好,温柔娴静,一派知书达理,一张标致好看的鹅蛋脸面相,明眸善目,言笑晏晏,一看便知是个性子温和婉约的。穿着一件淡蓝色的素色褂子,头上佩戴一支赤金蝴蝶簪,耳上挂着一对红色珊瑚耳坠,虽并不算奢华富贵,却是更加衬托了几分婉约素雅之美,在一众姑娘们中虽不算最为打眼,却也别有一番姿态。
    
    那位姑娘乃是老夫人娘家的侄女,谢氏不由深看了两眼,却是笑笑,并不作答了。
    
    亭子里还坐着元陵城中一应贵夫人,其中身份最为尊贵又历来与沈家走得颇近的要数那江南巡抚大人府上的江夫人了。倒是此番还罕见的来了一方远亲,乃是那老夫人娘家的亲戚。
    
    尹老太太乃是老夫人娘家的庶出表妹,祖上虽不算勋贵,却也是一方新贵,只嫁人后便随着夫家外放做官,一去便是数十年。两家来往并不算多,只前些年尹家复又被派回了江南,一家子悉数搬到了江南之地,这才渐渐走动了起来。
    
    旁人见老夫人待这位尹老太太颇为亲近客气,一问这才知晓原是老夫人娘家亲戚,随即露出了了然神色。
    
    却说苏媚初那头,既要操持着后宅一应事宜,又要与众人周旋着,还得时时刻刻留意着前院的动向,本就是头一回掌家操持如此大的宴会,却见她似乎得心应手得很,有条不紊,丝毫不见慌乱,这后院众人赏花的赏花,作诗的作诗,品茶的品茶,面上皆是钦羡满意之色。林嬷嬷瞧了不由深看了她一眼。
    
    苏媚初这头刚将手里的事情处理好,转身便被知府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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