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再留好信件,什么时候鞑国真的活动明显,那么就是他平反之日!
这个未雨绸缪,闫阁老不知道该说什么。
林指挥使见当朝首辅都这么说,知道所有人也都看明白了,连一句话都没有问宋霖,而是和众人说道:“既然各位大人都看过了,也该明白陛下为何让在镇抚司过堂。如今战事在前,陛下不想朝中多生事端,但宋大人受冤却不能不平,所以大家还有什么想说的,就当着我的面说了,我也好回禀陛下。”
陈同济坐在椅子里,手脚冰凉。
这些帐目上的人都在明德帝心里挂上号了,这些人都是三皇子党,明德帝也明白当年诬蔑太子一事绝对是三皇子所为,所以。。。。。。陈同济看着上面周家大老爷的名字闭了闭眼。
他的那页被徐砚用来警告他,早早就撕下来送过去给他了,相当于他是逃了一劫。
所以他现在要稳住,周家保不住就保不住了吧。
但他自己一定要保住!
其他人已经纷纷表示证据明明白白,还喊了几声皇上圣明。
陈同济这才白着脸一同附和,彻底没有一丝气焰。
宋霖就站在台下,从头到尾都神色平静。林指挥使写了一份结案词,上面只字没提三皇子和那些涉案人员的名字,只说宋霖无贪墨,无通敌之罪,贪墨诬陷之人继续追查。以此结案。
陈同济颤抖着手盖下都察院的章,看着林指挥使要带宋霖一同去面圣。
宋霖回朝之事已定,而那些帐目上的名单。。。。。。马上就要有新的一轮述职,明德帝要换那些人,恐怕就是会借那个时候下手。
宋霖进了宫,初宁没有等到父亲,但却等林大少爷带来的喜讯,让她直接就到皇城外去接人。等宋霖出来的时候,一切都会跟以前一样了,而林大少爷也带人去把宋府解封,并把先前抄家的帐目找出来。
既然平反,这抄家的帐也得给明德帝过目,东西可能都不在了,但明德帝会照着再曾新赏赐。
吴馨宜得知后抱着初宁又叫又笑,真心替她高兴。
潘氏听到这个消息,吓得脸色惨白,叫下人快快把马车驾离。
——宋霖无罪,那么该要找他们麻烦了!她得把这事告诉丈夫!
宋霖那头见了明德帝,一句委屈的话都没有说,反倒在明德帝要他官复原职之后,听到帝王说起如今最重要的战事和分流一事。
他神色淡淡,拱拱手说:“分流是大事,那些河流分支图已经有些年头,新绘制的也没送来。臣认为工部就该派人亲自去走一趟,跟着一块勘测记录,会比这纸上谈兵的来得强。”
明德帝一听,也觉得工部的人有些懈堕,来来回回上折子有什么用!
帝王思索了下工部如今参于的这些人,问道:“现在是有工部左侍郎和几位主事在查,哦,其中徐砚是因为曾拜过师,对这些有所研究。爱卿觉得应该派谁去比较稳妥。”
宋霖听到徐砚的名字淡淡地笑。
作者有话要说: 徐砚一个激灵:怎么总感觉背后发寒。
宋霖:我就保持微笑。文明人,要什么你死我活的修罗场,我要保持优雅。
第81章
时近中午; 皇城外的侍卫已经开始换值用饭。
初宁在马车里一直揪着手帕; 手心里都汗:“都快一个时辰了; 为什么爹爹还没有出来。”
吴馨宜不比她轻松多少; 清凉的天气中也是一背汗,紧张得时不时去撩帘子往外看; 安慰着她:“不要担心; 肯定一会就出来了!”
初宁就又定定神,撩着帘子继续等。大约再过了一刻钟左右,宫门终于有人往外来,初宁眼都不敢眨去辨认; 下刻面上一喜直接就冲出去跳下车。
下车的时候不小心还把脚崴了,却没感觉到疼,一路提着裙子跑上前:“——爹爹!”
小姑娘飞扑过去,宋霖见到女儿,眼眶莫名发酸,忙伸手捞住她:“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我来接爹爹回家!”初宁眼角挂着泪,面上却笑得极灿烂。
宋霖再见到女儿明媚的样子,伸手去轻轻摸了摸她的发; 手竟有些发抖:“走,我们回家。”
林指挥使就站在边上,宋霖让女儿给他见礼; 想到他就是吴馨宜以后的公公,笑容更是甜了几分。
林指挥使看着她浅浅的两个梨涡,只觉得这小姑娘长得精致也乖巧。宋家的事他听说过很多; 朝她温和一笑:“以后你常到林家来玩。”
这话里就有深意了。
初宁是个姑娘家,林指挥使是没有女儿的,所以能邀请她到林家去的,也只得以后要嫁过去的吴馨宜了吧。
她现在敢确定林家和吴家长辈已经定下亲事。
初宁点头,深深福了一礼。
不用父亲说,她也明白眼前这个锦衣卫指挥使是帮了父亲不少忙。
父女俩终于可以回家了,在转身的时候,徐砚就那么巧,直接坐着马车来到城门处。
他下车来,看着迎面的父女俩,微微一笑,朝宋霖揖一礼道:“想着该是差不多这个时间,特意来接阁老的,已经定好了席面。阁老和初宁也该饿了,先用过饭再说,宋家那边已经派人去帮忙打扫,但今儿恐怕还住不得。。。。。。还是先用过饭再去看看吧。”
徐砚一来就了一大车的话。
宋霖面无表情地听着,对他句句都喊阁老真想冷笑。
现在就开始撇清以前的兄弟关系了?
还真放得下啊!
还拿着初宁饿了来带话头。
宋霖还在那里怒上心头,初宁已经扯了扯他袖子说:“爹爹,我早上就喝了一碗粥,确实是饿了。”
宋霖就侧头瞪她,梗着脖子哼一声:“既然初宁饿了,那我们先过去吧。”
徐砚又笑了,清俊的面容越发显得温润:“我让人驱了两辆马车过来,阁老直接与我共车,初宁可以坐另一辆。”
初宁当即应好,想到吴馨宜:“馨宜也跟我等了好久,她也该等饿了。”说罢,也不用徐砚点头,直接就跑回吴家的马车那里。
井然是已能当徐砚的家,做徐砚的主。
宋霖想喊她都喊不及,徐砚只是眸光温柔看着她跑走,叫宋霖真是气得想吐血。
吴馨宜本就只是陪着初宁来等结果的,如今看到父女团聚,她也就放心了,便婉拒了初宁好意:“我这个时候就不凑热闹了,有长辈在,我还拘束啊。这一顿我先记下来,等你空了再好好宰你!”
初宁被她逗笑了,心里感激,目送她坐着马车家去。
宋霖与徐砚如今话不投机半句多,不理会他在身后默默跟着,来到女儿跟前,把她先扶上车去。转头就冷着脸,也不理会徐砚伸过来的手,自己扶着车沿登车。
所谓水来土淹,徐砚早就做好被甩冷脸的准备,仍是笑着上车。
一路上,宋霖没有说话,徐砚也不开口,气氛微妙又沉重。
但两人都是定力极高的,真正面对着,倒是显得表面心平气和,甚至都是唇角带着点点弧度。
等到了用饭的地方,初宁才发现是间客栈,她恍然明白徐砚为什么会这么安排。
宋霖看到客栈的时候什么话也没说。
徐砚不但定了客栈的上房,还是两间,一间供宋霖梳洗,叫小二早早就先用柚子叶烧好水。衣裳那些自然是不必说的,都准备得妥当。
他办事向来稳重,初宁坐在另一个上房里抿嘴偷笑。
等到宋霖打扮一新再来女儿跟前时,初宁发现他居然连下巴的小山羊胡子都剃了,这个样子看起来很精神,还有是。。。。。。
“爹爹又年轻了许多!”
小姑娘可没有拍马屁的意思,确实比在牢里看起来好多了。
宋霖笑笑,坐到她边上,等到菜上齐,发现桌上也没有酒。他沉默着看了徐砚一眼,一只把自己存在降到最低的青年解释道:“怕酒伤了阁老的身子,所以今儿就以茶代酒,为阁老庆祝。”
说罢,端起茶。
初宁也忙端茶,笑吟吟地。
宋霖看到女儿又被人牵着鼻子走了,险些想摔筷子,但安成刻薄的话又在脑子里响起。
他忍了再忍,才端起茶,喝上那么一口。
喝过茶后,他余光扫到女儿松口气的样子,还暗中朝徐砚吐了吐舌头。他眸光再一转,视线就落在徐砚身上,眼角眼梢是他从所未见过的温柔。
说起徐砚,说是看着长大不为过,是什么性子,他最清楚不过。
确实从来没见过他对谁露出这样的神色,特别是当年郭家的事,他打杀那个被收买的家仆,再要弃考。
这几年对兄长也是面善心凉,入仕以后对付起来的人手段更不要说了。
就是因为太过了解徐砚,所以他才更不放心女儿嫁他。
玩心眼儿,女儿哪里是他的对手。
他也不能保证男人能自始自终就只对一个女人好,即便他很爱妻子,他也不敢拿自己的经历来保证别人。
宋霖越想越眸光清冷,低头吃菜,女儿夹的照单全收,只当从女儿这些关切中找些安慰吧。
女儿到底还是敬爱他这爹爹的。
宋霖内心各种丰富,徐砚也一直克制自己,不要露出太多对小姑娘的情感,来引得他对自己更加厌恶。
一场宴席总算顺利,徐砚这才说起:“我在青柳胡同有个宅子,若是今儿宋府还未能收拾妥当,阁老不嫌弃就先在那儿将就个几天。宅子久未人住,要除湿霉,要除蛇虫,连被褥帐子一应都得新制。还有先前留下的家具恐怕也得有虫蛀的。”
“好。”徐砚话音刚落,宋霖很爽快地应下,“初宁我们一会先回家看看吗?还是直接去青柳胡同。”
“先回家!”小姑娘眼眶红红。
时隔几年,终于能回家了。
宋霖对上她雾气朦胧的双眸,心中一疼。是他不好,叫女儿跟着受苦,寄人篱下。
宋府里面的败落光景在父女俩亲眼目睹后只是更加难过。
这里是宋霖成亲后买下的宅子,五进的宅子,每一处都有着他和妻子的心思。如今除了一些树还能显出些许鲜活,瓦残墙榻,杂草丛生,哪里还是他们以前那个家。
有的只是告诉他们,这里荒芜了多久,他们流离失所了多久。
果然不收拾一阵时间是住不得人了。
宋霖叹气,把已经抽泣的小姑娘轻轻拥在身边,用手拍她的背。
父女俩落脚青柳胡同,徐砚安排这些事情后,也算大功告成了。
本来想离开的,却被宋霖主动说话,将他留了下来。
宋霖指指椅子,让他坐,神色很平静:“今儿御前陛下跟我说了分流的事,我提意让工部管此事的官员应该亲自前去勘察,纸上谈兵的事做不得。”
“只要分流,势必会有村子会变成川河,这事确实马虎不得,一个有误报就会闹人命的事。我已经拟过提案,也准备跟陛下请示我们该去勘察。”
徐砚十分认同,把自己在做的事情也明明白白就来。
宋霖就笑了笑,只是分辩不出是善是恶:“既然你脑子里还清醒就可以。我已经和陛下提了如果工部派人,你可胜任。”
此话一落,徐砚先是怔了怔,旋即眸光闪动地看向他。
不过这也只是片刻,很快站起身来朝宋霖一拱手:“能得阁老认同能力是我的荣幸,会竭尽全力。”
宋霖撇开脸,看向庭院,外头阳光和煦,心里却越发像是阴雨霖霖。他闭了闭眼说:“做好了是功,出差子了,你仕途也就在这断了。”
徐砚只是微微一笑,决然地说道:“为了卿卿,我总是要拼一把的。”
“做梦!”宋霖丢下一话,直接甩手离开。
厅堂里就只剩下徐砚一个人,他站了会,低低笑出声,心情愉悦地离开青柳胡同。
此时还在保定的宋大老爷已经收到晴天霹雳的消息。跑得马得瘫倒的信件送到他手里,看得他除了大骇,再无其它。
而宋霖恢复原职的圣旨当天下午也送到青柳胡同,还有明德帝补偿的赏赐,但青柳胡同却安安静静的,居然没有一个人上门。
潘家人这时也在宋大家里,跟着潘氏暗中打探宋霖的事,听到说根本没有人前去给宋霖恭祝,都纷纷松口气。
潘大老爷酸溜溜地说:“肯定不会有敢再沾他的,他得罪那么多人,谁上前去就是傻子了!我们也不必怕他,我们又没做什么的事!”
潘氏听着,心里却越发不安了。
真的是这样吗?
这才说着,潘氏就听到有人说宋霖父女过来了。
第82章
潘氏听到下人送来的消息; 先是下意识去看天色。
天边霞光艳红; 染着云层。
这个时候该是用晚饭的时候; 为什么他们父女会过来!
潘氏心里一乱; 就六神无主,求救地看向兄长。潘大老爷的胆比妹妹好不了多少; 正捧了茶想喝; 手却在一起抖着,怎么也没送到嘴里去。
“大哥,这个时候你还喝什么茶?!”
“不喝茶!做什么!你还不让我喝茶了?!”
潘氏一吼,潘大老爷吓得险些连茶都没拿住; 把袍子浇显小半片。
“这个时候当然不是喝茶时候,算帐的时候,哪里有空喝茶。”宋霖在这个时候一撩袍子走进屋来。
他逆着光,神色不明,声音冷淡似水,威严得叫人肝胆俱寒。
“二、二叔!”潘氏慌乱地站起来。
潘大老爷也跟着站起来,拼命地挺直腰杆。
宋霖没理会两人,直接走到高座上; 让女儿坐下。这举动叫两人看得脸色铁青。
这是什么意思,让一个小辈坐在上头!
宋霖转身指着两人,轻声说:“卿卿; 你当着爹爹的面说,当初是谁要把你送锦衣卫里去,是谁坑了你铺子。”
初宁换过一身衣裳; 穿得极素淡,神色亦十分冷漠,抬手就指向潘氏:“她和宋大老爷要送我去锦衣卫,她还和这位潘大老爷联手坑骗我的铺租。”
小姑娘手一指,两人心跳得更快了。
宋霖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然后也没有骂人,而是从袖子里抽出一份陈旧的帐目,丢在桌子上:“这里是当年分家的时候帐目,兄弟早已明算帐,现在我就把帐放这里,你们欠我的银子如今就拿出来还了。我来前已经结算过,一共是一万三千两,我只要现银。”
一、一万三千两?!
“我们什么时候欠下你一万三千两了?!”
潘氏听到这个数目已经头晕眼花,失仪的惊叫一声,面部表情都被吓扭曲了。
宋霖便和她开始算帐:“当年分家的时候,大房为长,占了祭田等。而我和老三的钱,是娘补贴的,是娘给的现银。我们的宅子是先前我们自己置好的私产,所以也没有占家里一分钱。”
“我除了娘的钱,多一分没拿。那个时候宋阳说我们已经置好私产,但他要承受宗族里的一些自助,正好又是年关,一时也拿不出现银,就让我们先把现银借给他。”
“这里白纸黑字写得分明,还有宋阳的签字,你现在知道是怎么欠的了吗?”
宋霖说得清清楚楚,潘氏想起这件事情来了。
但这都快十年过去,不提起,根本就记不起!
而且他们是还了三房的现银,分了好几年才还清的,二房那里因为没催,又是阁老所以他们就当他不需要了。
结果现在就拿着帐来要银子了?!
“不是,二叔。”
“这位宋夫人,请你弄清楚关系再说话。”初宁听到这句二叔就心烦,“是你们说我们已经脱离宗族的,我爹爹与你没有什么关系了,别乱攀关系。你们要送我去锦衣卫的时候就是这么说的。”
潘氏被她堵得脸色铁青,几年前去徐家自找其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