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大老爷今日难得早回家,跟弟弟嘱咐不少,徐砚神色淡淡的,他居然也没有像以前那样生气。
徐老夫人只道兄弟间总算是和睦了,老大能让着,以后哪里还会有什么罅隙。
在各自散去的时候,初宁与徐砚走在徐大老爷身后。
徐大老爷今晚喝了不少酒,走路都让小厮扶着,因为天热,还一劲拿出帕子来擦汗。
初宁瞥了他几眼,想着上回官司也不知道是怎么说的,估计夫妻俩应该是吵不轻。这看几眼不要紧的,初宁猛然瞥到他帕子,步子一顿。
徐砚正牵着她的手,见她停下,神色凝重,问道:“怎么了?”
小姑娘没有说话,还盯着徐大老爷那里看,但人已经拐了个弯不见了。
她敛敛神,对上徐砚关切的目光,说:“可能是眼花看差了,没什么。”
徐砚也没有紧追着问,两人回房后各自沐浴。初宁先洗好一身干爽地窝到被子里,掰着手指算了算,她今晚又吃了不少东西,这会居然还觉得有些饿。
她就喊了汐楠去端千层糕,准备再吃一点儿。
才咬了两口,徐砚一身水汽过来,胸前的系带都没有系好,露出小半片结实的胸膛。
初宁看得脸一红,忙别过脸把糕点都塞嘴里。
徐砚瞅了眼千层糕,有些无奈地笑:“怎么还加餐不成?不过脸上看着是比以前要有肉了些。”
他说着,还去轻轻捏她脸颊,靠得又近,初宁眼前就只得他的胸膛了。
她忙就钻进被窝里,徐砚端来茶,把她从被子里拉出来喝过茶才放下帐子。
初宁又想缩到里头,结果就被他一把抱到怀里,指尖碰到他裸|露在外的肌肤,叫她心尖直颤。
徐砚看她羞红脸,去亲亲她嘴角,还用手抓着她的手往胸膛上再贴了贴:“不过是摸一摸,你害羞什么,为夫都是你的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他一到这种时候就嘴上没正经,初宁臊得轻轻呸他一口,却被他直接就翻身压住,滚烫的唇落下来,让她只能抱着他轻颤。
这晚上初宁被他折腾得直喊手酸,徐砚却不知疲惫似的,缠到最后是放过了她的手,却是将她侧过身。
初宁被腿心间的滚烫羞得直嘤嘤低泣,徐砚却还在她耳边喘息着轻哄:“卿卿,乖乖,你腿夹一夹。。。。。。”
次日醒来,初宁觉得大腿内侧都要被他蹭破皮了,这还是穿着中裤。若是。。。。。。她都不敢想若是下回他要扒了她裤子,那会是什么光景,她只要光想就觉得天昏地暗的。
偏他还能拿着小册子说事,说上边就是这样教的,脸皮极厚。
徐砚带着工部两位主事出行,再有户部及押送分流用银的锦衣卫和士兵,初宁虽去前送,却只能远远看着他出了城。
左右出了门,她就顺路去找吴馨宜一趟。
吴馨宜因为定了亲被拘在家里,哪里也不让去,见到她高兴得不行,拉着她在家里用过午饭才依依不舍让她离开。
去了吴家一趟,初宁得知吴怀慎亲事也定下来,是在十月份。估摸着徐砚是能赶回来,和没有提前和她说起这事。
回家的路上,她想到老夫人爱吃软绵的枣糕,便让护卫转到卖糕点的铺子,带了一些。
当时买糕点的有几位像是大户人家的婢女,在那里扯着各家闲话。初宁听到一嘴是说京城楚楼的,说是搞了个什么花娘争艳的比试,专为清倌设的,所以近来各地有名的清倌都来了京城。
所以这就是柳娘子进京的原因?
初宁也没有放在心上,听过一耳就算了,毕竟她也不可能去看什么花娘。
当天下午,初宁就把日常用什搬到老夫人的跨院里,接下来的时间非必要都不离开碧桐院。
徐砚在离家三天后送回了第一封家书报平安,初宁拿在手里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心情才放松一些,依旧跟着余氏学管事,准备老夫人的寿辰。
又过了几天,京城楚楼花娘比试的消息都传到府里下人都知道了,初宁还听到林妈妈拿这新鲜事儿给老人说起。
老人也就听听热闹就算,说不知道这花娘第一名得叫多少人去砸银子了。
结果下午的时候,有护卫给老人送了信。
那护卫是徐砚的人,初宁认得,就看到老人看到信后气得脸色铁青,连声问徐大老爷人如今在哪里。
老人极少发怒,初宁看得心惊,不过一会儿,她就听到任氏哭哭啼啼地声音,一路来到厅堂,身后还跟着两位儿子和不知什么时候回家来的徐琇云。
任氏哭着跪倒在老人腿下,悲声道:“娘,您要为我作主啊!我为他生儿育女,他居然瞒着我,在外头养女人。他让我支的四百两,说是送礼,结果都送给到那个柳娘子身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更新~~
第99章
碧桐院里; 任氏哭哭啼啼地声音不断; 徐老夫人面沉如水。
余氏在堂屋中有些尴尬; 长房的几位晚辈的也尴尬的; 谁也没想到自家娘亲会一路就跑来和祖母说这事,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然而; 初宁看似镇定站在当场; 实则才是最尴尬那个。
她可是亲耳听过那个柳娘子给徐砚唱情歌,如今却被她大伯砸银子养子?
柳娘子不是清倌吗?
初宁眸光闪动,红润的唇抿着,觉得此事也太过凑巧了。
任氏那头还在哭着道:“娘; 我是有些地方做得不好的。可我在家里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来,把祖宗训导都丢了!”
徐家有规矩,四十无子方可纳妾,任氏生了两个儿子,倒还是真能算个苦劳。
徐老夫人扫了眼哭得一把泪的大儿媳妇,朝紧张着在边上的长孙女说:“先把你娘扶起来。”
徐琇云慌慌张张去拉扯起娘亲; 让她坐下。老人又扫了眼两个孙子:“你们这个点应该还在学堂,跑过来做什么,该干嘛去干嘛去!”
神色不太好的徐立轩松口气; 忙朝老人揖一礼,拉着弟弟就要走。徐立安在离开前却是看了初宁一眼。
初宁正想着事,察觉到有人看自己; 无意识望过去,就对上他晦暗不明的目光。
她神色一顿,徐立安倒是朝她笑了笑。笑容很温柔,一点也不像他霸道的性子,似乎真的比前稳重多了。
兄弟俩离开,任氏还在那里抹眼泪,老夫人已经在问经过。但事情经过却是徐琇云说出来的。
“是前些天父亲让娘去帐房支了银子,回头却说自己不知道这事,娘给我来信了,而且前些天还在父亲换下的衣裳里拾出了条女人帕子,说想查查父亲拿银子做什么去了。我就让陪房顺子去跟着父亲看看,结果就发现父亲在外租了处宅子,里面就住着柳娘子,父亲这几天晚回家,都是在柳娘子那里用过饭才家来。”
徐琇云越说,声音越低:“孙女也吓得不轻,跟了几天确认无误后才告诉的娘亲。”
徐老夫人就朝她瞪了一眼:“你怎么就不知道先跟我来说!”
徐琇云抿唇,没敢作声。
初宁听着脸色变来变去,这柳娘子还真跟徐大老爷搞一起去了?!
官员养外室,被言官知道得参一本。虽然皇帝不一定会管,但小惩的训斥两句总做的,于官声便不好了。
任氏那头又呜呜地哭起来,徐老夫人直听得头疼,着林妈妈找人去把徐大老爷喊回家再说。
于是,众人便都先散去,等徐大老爷归来,长房的事情自己再算。
但初宁却被老人单独留了下来说话,是把徐砚寄回家的信给她看,上面写的就是徐大老爷在外头养了柳娘子的事。
原来徐砚在离京前就对兄长支银子的事有了存疑,顺着查下去便出这事,护卫报于他,他斟酌了一日,还是把消息送回了家。
“老三说这柳娘子曾经在杭州对他有所表示过,说你也知道的,可是有之事。”
跟婆母说夫君先前的烂桃花,初宁嘴角抽了抽:“是的,但您也知道,徐三叔对外头的人都不假辞色,那柳娘子也就是在外头给他唱唱小情歌儿。。。。。。再有是,有一回他应酬,被同僚拉到那地方去了,当时是柳娘子给他倒的酒。”
小姑娘一边说一边打量着老人的神色,见她面色猛然一沉,忙又帮徐砚解释:“但是徐三叔自己把酒泼身上,借口先离开了,他跟那柳娘子可清清白白,什么都没有。”
她紧张得不成,反倒把徐老夫人逗笑了:“瞧你,你替他紧张个什么劲!”
初宁吐了吐舌头,把心里的忧虑说出来:“柳娘子在杭州城追着徐三叔跑是众所周知的事,如今她跟大伯。。。。。。”
这要是杭州的事传出来,那兄弟俩得被传成什么样。
徐老夫人也忧心这个,只想等着长子回来好问清楚!
结果派出去的人还没有回来,就有管事来报说一名姓柳的娘子说要求见老夫人,说要给老夫人还钱来。
初宁还在老人那里,听到说还银子先是怔愣,下刻却是心里隐隐有不安,精致的眉都拧成一团。
徐老夫人怒道:“一名妓子,还敢上门来!”
管事额间都是汗,回道:“那个柳娘子说是共有一千三百两。”
这个数额正是徐大老爷从帐房预支的银子。
初宁猛地抬头,有什么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徐琇云却是慌张跑来:“祖母,祖母,您快带人拦着我娘亲。她听到那柳娘子上门来,居然直接跑去要把人拖出胡同口打死!”
本朝有律法,即便是官宦人家也不得乱用私刑,一般家生子或犯了错处的不会有人管,但柳娘子可不是他们徐家的人。哪里能说打死就打死!
这一本参上去,任氏得吃不完兜着走!
徐琇云眼眶通红,老夫人大惊:“快!让人拦住任氏,把那姓柳的给老身押到跟前来!去找大郎的人回来了没有!”
老人一生经历了多少风浪,一个妓子上门,倒不置于气昏头,倒是快被任氏气得不能冷静。
初宁原本想避开,但想了想,还是站到老夫人身后。
任氏是被林妈妈带着婆子硬扯回来的,柳娘子是被府里护卫押着,来到老人跟前依旧是那副出尘清绝的模样。
柳眉桃花眼,一张樱桃小嘴,身形纤细,长裙逶地。盈盈一拜间,似那欲乘风去的仙人。
徐老夫人看着这样的柳娘子,不得不承认这真是一绝色!
且她这份从容,与簪环凌乱的任氏一对比,柳娘子反倒像是在家中主事的主母!
老人恨铁不成钢睃了眼还欲上前要打人的任氏,这真是个泼妇!
柳娘子那里见过礼,见到初宁,眸光闪烁,却是朝她微微一笑:“这位便是三夫人吧,三夫人还是姑娘的时候,妾身有幸见过三夫人一面。徐大人对三夫人的温柔,可是羡煞了妾身。”
初宁神色淡淡地听着这番似讨好的说,轻声说:“我并不识得柳娘子,我夫君对我好,那是自然的。”
柳娘子那双潋滟的眼眸内就闪过暗色,转而向高坐上冷脸的徐老夫人说:“老夫人,妾来自知是要脏了徐家的地,但妾来是还少卿大人的银子,一共一千三百两,一个子儿都不少。”
她把银票就用小包袱装着,说罢就放在地上。
老人沉沉地盯着她,她又朝任氏笑:“这位必定是少卿夫人了。妾身对少卿大人并未有什么,是少卿大人一掷千金,想聘妾身为妾,如今这银子我还回来了,这便离去。”
柳娘子说自己对徐大老爷没有任何想法,并把银子留下就要走,先前一直哭闹的任氏愣在当场。
老夫人听出了柳娘子对大儿子的嫌弃,还暗指是长子缠着她,如今她是要来了断的。但刚才对初宁那番话,可见是对幼子还没死心?!
一介卖笑的女子,居然是在踩她长子?!
徐老夫人活那么大岁数,今天算是开眼了。
居然还有如此厚颜无耻,自视清高的怜人?!
在柳娘子转身要走的时候,初宁突然大喝一声:“你站住!”
小姑娘鲜少这样大声说话,把满厅堂的人都吓一跳,只见她皱着眉头,清亮的眼眸里有怒火。
“不知三夫人是有何吩咐?”
“吩咐?”初宁见柳娘子还一脸无辜的样子,心中怒火更甚,“谁人指使你先招惹了大伯,然后再来徐家上演这一出挑拨离间的!”
柳娘子往后退了一步,惊讶地用袖子捂着嘴:“三夫人在说什么指使,妾身听不明白。”
初宁冷冷盯着她:“你可以狡辩,但只等大伯回来一问,便知你俩是如何相遇相识的。我还奇怪,你一个清倌如何会被说为是大伯养的外室,你若真对大伯无意,你又怎么住进他给你租的宅子,还收了那么些银子再上门来说要还清!”
小姑娘虽气,但思路十分的清晰。
先前她就觉得不对,但在柳娘子第一时间就和她说话,又提起徐砚,暗指出对徐砚还有情义她就更疑惑了。
现在还要还银子?!
既然要还,为什么不一早就还,偏要拿了这么多的银子之后,还拖了那多天才说还!
以上都合在一块儿,柳娘子是什么用心不就明明白白的。
徐老夫人也觉得柳娘子还银子不对,但她从来没有被这样一个底下的人挑衅过,还暗中看不起她长子,一时都在生气。如今被初宁一针见血指出来,才恍然发现柳娘子怪异在哪里!
柳娘子抬眼望着还不及她身量高的小姑娘,目光在她姣好年轻的面容上转了一圈,依旧是楚楚可怜地说话:“妾身真是一句也没听明白您在说什么。”
对方打死不认,初宁心里冷笑,目光就落在那包银子上。她从老夫人身后走出来,一拍桌子,抬手就指着柳娘子的鼻子:“我们大伯根本就没有给过你什么银子,你拿着这银子在众目睽睽之下来我徐家,打的什么鬼主意,你自己清楚!来人,把她和这银子给扔出去,让人在胡同口说明,这柳娘子想攀官宦人家,居然拿着银子来贿赂威胁!她若是敢狡辩,就直接报官!”
小姑娘说翻脸就翻脸,横眉坚眼,颇有气势。柳娘子当即被震得失神片刻。
徐老夫人闻言眸光一转,亦高声喊道:“护卫没听见吗,丢出去!”
柳娘子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护卫真的连同银子一块儿扔到胡同口,并高声斥骂,把初宁吩咐的说辞嚷嚷出来。
柳娘子坐在地上,半天没回过神,被人围着看着的时候,忙抓起包袱仓皇离去。
碧桐院里,任氏在惊了惊后责怪初宁:“你怎么就把银子扔出去了,那是大风刮来的吗?你居然便宜那个贱人!”
初宁这会根本没心思听任氏在说什么,只是捧着手,一副出神的样子。
徐老夫人见她苦着张小脸,想到她刚才的气势和急智,不由得好笑:“快过来给我瞧瞧,拍疼手了。”
哪知小姑娘一扁嘴:“娘,我把一千多两扔出去了啊!”
不是手疼,是心疼!那可是一千多两银子!
徐老夫人一愣,旋即哈哈哈哈地大笑,刚才升起的怒意全被她闹没了。
老人边笑边说:“你不把这一千两银子连着人一块丢出去,老大这事真的要说不清了。虽说是家中的银子,有着祭田和庶务的收入,但那些言官若是知道老大给一个怜人一千多两,不参得他脱一层皮?!”
她伸手把心疼得不行的小姑娘拉到身边坐下,没理会在边上脸阵青阵白的任氏,继续和她说:“你把人丢出去了,把事情闹得沸沸扬扬,让所有都知道是柳娘子攀附在先。而那柳娘子肯定也不敢告官,我们本来就是官,她背后指挥的人肯定也没想到会这样,柳娘子也只会成为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