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挽香收笔起身揉揉腰部,认真的点头:“对!两年前有个富商让我到他府中为他的几位千金量身时,看到他府中养着一只白孔雀,浑身的羽毛白得刺目,因为那个富商说这是一种疾病,但确实美得耀眼,特别是它开屏的瞬间,当初我忘记了呼吸,忘记了身在何处,眼里就只有那只仙鸟!”
“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柴雨微微摇头,小手抚摸着纸张,金黄色布料上,只有少许的花苞陪衬,白色孔雀独领风骚,展翅开屏,感觉不到丁点的俗气,反而高贵典雅,这或许就是挽香当时看到的最美瞬间,确实引人入胜。
但苗贵妃的服饰图成功了,比起皇后和太后的,可谓是不相上下,奇才,眼前的女孩就是百年不遇的奇才。
见柴雨表情过于夸张,若是以前,云挽香定会有少许的成就感,但此刻她的心里忐忑不已,不知女儿如此的情况,又不得随意出绣珍房,真的好想此时此刻守候在阿樱的身边。
“慕公公!”
听到这三个字,云挽香放下笔与柴雨一同冲出了寝卧,在院子里见到了四个太监和被慕枫抱在怀中的小女孩,激动的上前接过:“怎么回事?为何她…”双目紧闭?难道…
“你放心,太医已经为她诊断过了,只是受了点内伤,并无大碍,现在正在安睡,这里有几副药,你按时为她服下,十日后定会还你个活动乱跳的女儿!”慕枫温柔的将几包药送到了柴雨的手中,薄唇边荡漾着一抹善意的微笑,即便是太监,依旧令人无法移开视线。
云挽香小心翼翼的抱着阿樱,冲慕枫弯腰:“谢谢你!”
“可不是要谢谢吗?慕公公为了你,百般祈求蒋太医才得来这几包药,这可是专门为主子们…!”
“小寿子,我发现你的话越来越多了!”慕枫不等小太监说完便偏头蹙眉以示警戒。
略微较矮的小寿子嘟嘴低头不语。
柴雨慢慢拿起药包嗅了一下,顿时睫宇间出现了褶痕:“这药里有罕见的灵芝,五品以下的嫔妃都没有资格享受这等待遇,慕公公,宫中宫女绝不可食用这等名贵药材,蒋太医为何会给你?”
慕枫无所谓的笑笑:“好了,不就是几副药吗?以我如今的地位,拿几副药还是不成问题的,你们去忙吧,我也该回宫了!”说完便转身离去。
云挽香赶紧将阿樱送到了柴雨的怀里,小跑着追赶上慕枫,望着那威风凛凛的背影叫道:“慕枫!”
“嗯?”慕枫回头,竟见女孩一脸的泪痕,伸手命令道:“你们先退下!”
“是!”几个小太监听话的走出绣珍房,留下俩人面面相望,看似很平常的两个人,心里却藏着太多太多的痛苦。
“傻瓜!哭什么?”慕枫上前抹掉女孩的泪珠,脸上有着怜爱,仿佛一个大哥哥在照顾妹妹一样。
云挽香仰着头,任由他为她擦拭,男人依旧高出她一个头,一切都好似十年前,云府大门外,他温柔的捧着她的小脸亲吻她,又有谁知道这个男人曾经风靡整个学院?瞅着那身太监服觉得很是刺眼,越想眼泪掉得越是凶狠,最后哽咽着抱住了男人:“呜呜呜是不是我害了你?呜呜呜!”
他说见到皇上就会明白一切,难道是洛儿残害了他的身体吗?
俊颜上的笑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法形容的悲哀,苦涩的嗤笑道:“这或许就是天命,最起码可以天天看到她,这就够了!”
低沉沙哑的声音令云挽香拉开了两人的距离,凝视着男人那无可奈何的表情,心狠狠的抽痛着,原来你爱她爱得这么深刻,爱到了甘愿抛去尊严,其实现在真的好想回到十年前,甘愿去成全这两个人,比起慕枫的痛,自己这算得了什么?
“她…现在是皇贵妃!”而且还怀有龙子,你们永远都不可能的。
喉结颤动,仰头长叹道:“是啊,她是皇贵妃,而我只是一个阉人,永远都不会有未来,不过挽香,当你真心爱上一个人时,就会忘记自我,心里第一个想到的永远都不会是自己,希望她一切都过得比自己好,哪怕是付出生命来换她的一个笑颜,又有何妨?”
春风拂过,吹在男人的脸颊上,他闭目嗅着清新的空气,说话时面带幸福的微笑,好似有意让女孩明白,有时候爱一个人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哪怕终日内心都在饱受煎熬,却还是会感到幸福绵绵。
第二卷:虐情 第二十八章 如何咽下这口气
“还是没找到吗?”
栖凤殿,历来太后的居所,位居皇宫正东面,体积庞大,宏伟壮观,墙壁四周处处龙飞凤舞,雕工精细。
正殿富丽堂皇,大堂内,太后稳坐紫檀木凤椅之上,手肘抵着扶手,小手正揉着眉心,可见遇到了无法解决的烦心事。
正前方跪着一名中年男子,穿着黑色衣袍,表情冷酷,微微点头道:“回太后,依然杳无音讯!”
“哎!六年了,你说她会去哪里?当初林涛只告诉哀家那孩子后肩有着一块圆形暗灰色胎记,早知道六年前就将她接入宫廷了!算了,接着去找吧,帝月国就这么大,她能到哪里去?多派些人手,花再多钱哀家也愿意!”
女人不断的叹气,有着鱼尾纹的眼角此刻几乎皱在一起,显得很是无力与愧疚。
“太后宅心仁厚,知恩图报,是她的福分,即便是找不到,奴才想您也算尽责了!”
“不!”太后抬手起身落寞的望着庭院内盛开的桃花摇头:“不行,找不到她,哀家即使到临终时也无法含笑九泉,哀家要当面谢谢她,哪怕是向她磕三个头也不为过,玉名啊,世间最难回报的就是人情债,六年了,她到底去了哪里?”
双手慢慢合十,祈求着上苍的怜悯。
“太后放心,即便是将帝月国挖地三尺,奴才定找到她,奴才告退!”苏玉名慎重的点头后便立刻起身离去。
御花园
“姐姐,这是臣妾的父亲自家乡带来的蜜饯,酸酸甜甜的,可好吃了,给您!”
波烟亭内,坐着四名身份尊贵的女子,各自打扮得雍容华贵,衣料的颜色代表着她们的身份,当今后宫并非是皇后一人掌权,苗贵妃从入宫开始便直接升为皇贵妃,两人可谓是旗鼓相当,一同掌管后宫。
一位穿着水绿色长裙的女孩将一个精致的雕花木盒送到了段凤羽身前,头戴水绿色珠花,乍眼一看,仿佛自天上来的绿衣仙女,举手投足散发着大家闺秀的气质,轻声细语,面带讨好的笑意。
“哦?情妃妹妹真是有心,知道本宫就爱吃这等酸中带甜的零嘴儿,可这是你父亲千里迢迢带来…”段凤羽眉梢挑起,确实有些兴致的看着盒子。
“姐姐,情妃妹妹给您的就收下吧,我们想送还没得送呢!”穿着红色华服的柳若云羡慕的看了情妃一眼,但显然眸中充满了鄙夷。
段凤羽有些不好意思接受,温和的笑道:“媚儿,你说本宫该收下吗?俗话说君子不夺人所好。”
潘媚儿一直保持着沉默状态,一袭粉红衣裳加身,比起情妃,她不过是个小小的才人,虽说长得一副魅惑人心的表象,人如其名,勾人桃花眼,双十年华,却没有一颗妖媚的心,一颦一笑都显得懦弱无能,向来就没什么主见,点头道:“既然情妃姐姐送了,姐姐就收下吧!”
“呵呵!那本宫就不客气…!”刚伸手要去拿时…
“贵妃娘娘到!”
闻言除了段凤羽,另外三人外带周边的一干众人纷纷屈膝行礼,毕恭毕敬。
“起来吧!”苗温娇扶着小腹,一手搭在太监的手背上,仪态万千的走进凉亭,一身的黄色绣蓝色孔雀的长裙,头戴金步摇,耳戴东海珍珠,但令人震撼的是她拇指上的血玉扳指。
段凤羽撇了那扳指一眼,便阴阳怪气道:“哟!这不是皇上的贴身扳指吗?妹妹还真不简单呢!”桌下拈着白色手绢的五指微微收紧。
“哇!真的是皇上的玉扳指,贵妃姐姐,好羡慕您哦!”柳若云笔直的盯着那柔荑上的扳指羡慕道,而心中则嫉妒得冒火。
“柳妃妹妹倘若能多将心思用在皇上身上,那么好处自然少不了!而不是成天对着一些失宠的人献殷情。”
‘啪!’
段凤羽忽拍石桌起身阴郁的指着苗温娇怒喝:“你什么意思?”
“皇后娘娘息怒!”何骇见主子一脸的盛气凌人,屡先下跪,而其他人外带亭内的柳妃等人也齐齐跪地。
苗温娇刚要下跪,却皱拢秀眉道:“哎哟!姐姐,虽然您此刻怒发冲冠,可妹妹这身子过于较弱,昨夜皇上便千叮咛万嘱咐,要妹妹定要为他生出一位‘太子’,若是这真是太子,姐姐应该不会希望他有个三长两短吧?”语毕缓缓走到凉亭内落座,眼高于顶的拿起茶杯放置口边轻抿,似乎连看一眼对方都觉得不屑。
方才还融洽的气氛瞬间凝结成冰,空中都散发着危险的气息,令跪倒的人群大气儿也不敢喘一下。
精致凤钗的小嘴里喊着一根吊坠,此刻吊坠正因为它的主人而不断摇曳,段凤羽此时的表情可谓冰冷骇人,听着左一个‘太子’,右一个‘太子’就恨不得上前扒了对方的皮,但她忍了下来,最后无所谓的笑笑:“倘若妹妹要真是怀的龙子,那么做姐姐可是要好心提醒一句,莫要像其他嫔妃那样,这要是也夭折了,妹妹接下来的路可要怎么走?”
那时候她不将她碎尸万段她就不叫段凤羽。
“噗!”苗温娇不怒反笑,打开那漂亮的盒子,扬眉道:“这可是出自越州的酸梅蜜饯,瞧瞧,晶莹剔透,犹如黄色宝石,恰好最近妹妹喜爱酸甜零嘴儿,妹妹拿走了!”说完也不等对方同意就拿起盒子走出凉亭。
“你…你真是越来越嚣张了!”段凤羽指着苗温娇的手都颤抖个不停,阴毒也开始布满整张小脸,好似想隐忍都忍无可忍一样:“来人啊!”
苗温娇毫不畏惧的转身打断道:“姐姐,你可知赌咒皇子夭折是何等罪名?妹妹我心胸广阔,不与你计较,为何姐姐却连一盒蜜饯都舍不得放手?”见段凤羽穷词,面露惊恐就高傲的仰首任由贴身太监搀扶着她高雅的离去。
“啊!”段凤羽气急败坏的将桌子上的茶水点心统统推翻,无数滚烫的茶水泼了一些无辜人一身,却丝毫没有半点的怜悯,转身怒吼道:“摆驾回宫!”扭曲的表情仿佛要吃人,堂堂一国之母,居然被一个妃子如此侮辱欺压,这要如何让她咽下这口气?
走了一段路后便残忍的眯眼:“宣丞相进宫,本宫就不信还办不了她了!”一字一句都透露着咬牙切齿,快要崩溃的盛怒,指尖刺进了何骇手背的肉里,三条血线缓缓流淌而下。
第二卷:虐情 第二十九章 不是一个人
皇宫的夜色总是充满着别样风情,特别是御花园,每当圆月升起,各式各样颜色的宫灯也会跟着点燃,高挂屋檐下,照得那些刻意美化的地方美轮美奂,远远望去,波烟亭永远的那么抢眼,传闻此亭乃第一位打下江山的君王为他的皇后所建造,只为讨美人一笑。
云挽香正要越过御花园时,途径入口处,盯着里面的景色不免闪神,相比之下,夜间的御花园更胜白日,美得几乎令人忘记呼吸,忘记身在何处,情不自禁就想踏入这优美的仙境。
月明星稀,月光正散发着好似银雾般的光,匍匐大地,四周荒芜人烟,连平日随处可见的宫女太监都不见了踪影,四周除了蛙鸣与虫叫,几乎感觉不到有人的气息。
女孩着魔了似得,正一步一步踏入,最后站在一座庞大假山下,前方是一片清澈见底的水源,名为‘波烟湖’,以中央的波烟亭为主,整个御花园仿佛都是那凉亭的陪衬,可见那位君王当初是多么的用心良苦。
缓缓蹲下身子,将手中的竹篮放置一旁,小手抚摸着围绕波烟湖一圈的三角梅,此时此刻,四周开得热烈的三角梅在夜色中红火异常,赏心悦目。
有人说三角梅代表着热情,坚韧不拔,顽强奋进,是一种奇花,让人想忽视都难。
特别是那红色灯光照下,更像是一片血海。
最后小手探入了清水中,带着丝丝凉意,却很是舒爽,淡笑着仰头瞅向远处的一座佛塔,曾经听闻波烟湖的水源来自佛塔后的高山,那有着二十层高的佛塔也是那位君王为他的皇后而建造,至今佛塔内人们祭拜的都是那尊皇后的神像,老人们常说要想和夫君天长地久,就可带他到佛塔内祈求先后,定能好事成双。
那是代表爱情的象征,女性的天堂。
从来君王后宫就佳丽无数,唯独这开国君王,为了不让他的妻子有半边怀疑,所以当时后宫中服侍他的清一色全是太监,宫女被下了禁止接近的命令。
一对羡煞旁人的神仙眷侣。
望着佛塔,心似乎已经到达那里,到达了那佛塑的天地,到达了静心的彼岸。
白日之事,统统都被抛掷了脑后,剩下的是无法用笔墨来形容的意境,闭上双眸享受着这百年不遇的美景,闻着各色沁人心脾的花香,不去想上半生的坎坷路,更不愿去想往后的命运,好想时间就在这一刻停留,就这么永远的活在这美景之中。
“皇上,奴才已经在波烟亭内备好酒菜,您看要不要宣皇后娘娘前来作陪?”
何林,帝月国掌管太监总管,宫女总管的太监,亦是君王身旁的红人,服侍过两代君主,家财万贯,珠宝无数,纵使就是皇后也会给他三分薄面,无数官场中人巴结的对象,虽然不识字,可一张嘴巧妙得无与伦比。
正弯着腰跟在元玉泽身后,没有侍从陪同,好像偌大的御花园今晚就只有他们两人一样。
身穿龙袍的男人眉如刀剑,目如朗星,永远都是一副严肃的表情,不苟言笑,一本正经,或许他从来就不知笑为何物,冷冷的摇头:“不用!”
越过假山时,鹰眸瞬间眯起,脚步也停顿。
“大胆,哪来的贱婢,竟然敢闯入御花园?”何林眼尖的看向主子专注的地方,立刻上前三步指着三丈外蹲在湖边的宫女怒喝。
云挽香闻言快速起身,奈何体内的血液来不及运转,直接扑倒在地,头晕目眩,努力集中精神后看向来人,望着那高高在上的男人不由又一次的呆住,但有过两次教训了,不会傻到继续自讨苦吃,赶紧跪下磕头:“对不起对不起!民…奴婢不知皇上驾到,奴婢该死!”
完了完了,本想走近路去给元玉锦送饭的,怎么就鬼迷心窍的来到了这里?这下好了,恐怕又要受罚了。
“你不知道每逢月圆夜此处都不可随意出入…!”
“何林!”元玉泽缓缓抬手,制止了手下的叫嚣,而目光没离开过跪在地上的女人,背在身后的双手把玩着大拇指上的翠玉扳指,一步一步上前,俯视着那小小身躯冷漠的命令:“站起来!”
云挽香心脏突突的跳,抬起眼睑,入目的是一双金黄色锦靴,和波涛汹涌的海水涨潮时的图案,五爪金龙腾空飞起,如此传神的绣工着实令人赞叹,知道男人正在等她起身,不敢再去挑衅他,只好颤巍巍的站起身子。
元玉泽微微抬首,眯眼道:“抬头!”
云挽香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抬起头来,直视向男人,还是剑眉凌目,永远的盛气凌人,但那深邃眸中有着一抹厌恶刺痛了她的心,虽然不明白那抹厌恶出自什么原因。
僵持了许久,谁也不开口,就那么在夜色下对视,令一旁的何林一头雾水,不过这宫女的承受能力还真强,白天刚刚得罪了皇上,现在居然还能有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