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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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香师-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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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富贵成双,这名字……”陈大录砸吧了一下嘴唇,这名字很俗,但是很合他的心意。但更主要的是,这试香的人生得美,能一观美人试香,也是番难得的享受,于是陈大录自当是有兴趣的。
    而陈大录都有兴趣了,那马贵闲就更没理由要拒绝这等美事。
    只是这会儿金雀却忽然进来道:“下面有辆马车的马不听使唤呢,要撞我们的马车呢!”
    陈大录坐的地方离窗户近,便站起身往外看了一眼,随后皱了皱眉,那是他的马车,拉车的马瞧着确实有些不对劲。金雀此时已经来到那位香师旁边,拉住他的袖子道:“我听茶博士说这马车是你的,你快下去看看吧,可别撞了我家的马车!”
    那香师愣了一下,不由看向陈大录,陈大录便点头道:“你下去看看怎么回事,今天怎么套了这样一匹马。”他带来的这一位虽也是香师,但却也是他的雇员,所以态度也就没那么客气。
    而此时,安岚已经坐在案前,开始焚香。
    旧技重施。
    香,自然是好香。
    和白广寒的七魂香同源之香,怎会不好。
    只是,安岚没有想到的是,她在这边以香摄魂之时,隔壁就坐着此香的原创者,长香殿的大香师白广寒。
    长安城的人都知道百味楼是最风雅的品茶之地,却没几个人知道,此处,也是景公的产业之一。
    
    第064章 香境
    
    长香殿的香师可以培养,但长香殿的大香师却只能由上天选定。
    区别就在于,香师和大香师之间,有一道无法逾越的凡俗之界。
    以香摄魂,那是安岚在触及那个境界,触摸到那些规则时,懵懵懂懂间,自定的一个说法。
    第一次,在门窗紧闭的室内,她以一缕香让马贵闲入香境,令马贵闲感觉自己似梦非梦,似醒非醒,宛如瞬间回到过去,由此对身边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醒来后,也再想不起安岚的容貌;第二次,在雨雾迷蒙的庭院,她仅以腕上香粉摄住马贵闲之魂,令马贵闲堕入迷雾中,瞬间忘了自己的目的,任她换走他身上的香品,然后茫然地回去;第三次,也就是这一次,安岚需要同时面对两个人,并同时摄住他们的神魂。
    无疑,这一次相对前面的两次而言,难度是最大的。
    不同的人,不同的生活习性,不同的诉求和欲望,自然会产生不同的想法。
    到底是什么时候就已闻到了那缕香,那天之后,马贵闲和陈大录都想不起来。他们只记得,丝带一样的轻烟在那双柔荑的调试下腾起,灵动缥缈,仿佛离得很近,近到往身上贴,又仿佛离得很远,远得稍纵即逝,抓不住,扑不着,总能从脸旁滑过,从指缝间溜走,然后又飘回来,在眼前摇摆,如似潜藏在心底的欲望,灭不了,也得不到……
    马贵闲凭着和陈大录的这笔交易,顺利翻了身,买卖做得比以前还要红火,生意节节高。之前对他避之唯恐不及的酒肉朋友又都凑了过来,亲爹亲哥地叫着,心肝肉儿地哄着。他新店开张那日,就连长香殿的香师白书馆都备了厚礼前去祝贺。众人都说马老板的面子大,估计长安城的香师都过来捧场了。马贵闲得意极了。再回想以前他被白书馆逼得差点走投无路,而今,白书馆却亲自过来祝贺他买卖红火,这般一对比,心里更是快意,于是就亲自迎出去,哈哈大笑地抱拳:“难得白香师大驾光临,小的惶恐惶恐啊,白香师莫不是是问罪来的?”
    白书馆面带愧色,当众作揖道:“以前是在下有眼无珠。错怪了马老板。今日特意过来赔罪。望能冰释前嫌。”
    众人皆惊,随后纷纷露出艳羡之色,那些前来祝贺的同行则愈加高看马贵闲。
    马贵闲哈哈大笑:“白香师言重了言重了,我马贵闲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以前的事过去了就过去了,来来来,里面请!”
    白书馆却道:“在下还有一份礼要送给马老板。”
    马贵闲忙道:“白香师太客气了,白香师今日能过来,就已是给了我马某人面子,无需再另外破费。”
    白书馆却笑了笑,然后回头道一声:“你们进来吧。”
    马贵闲不解的往那一看,随后眼睛顿时一亮,只见顺着白书馆的声音走出来的。是两个极其娇俏秀美,灵气逼人的女子,那容貌,那眉眼,不是安岚和金雀还能是谁!
    马贵闲狂喜之下。竟不知该说什么好:“这,这……”
    白香师微笑着道:“这两丫头还算有几分好颜色,希望马老板不要嫌弃,留她们在身边伺候。”
    “这,这这怎么好意思!”马贵闲有些紧张,不由自主地搓着手,“两位姑娘不是香院里的香使长和香使吗,怎么能这般委屈她们。”
    白香师笑道:“马老板要喜欢,都纳了也行,若是不满意,那就让她们当个伺候人的丫鬟,总归她们以后就都是马老板的人了。”
    马贵闲涎着笑:“自然不能委屈了的,那就,那就都纳了。”
    众人顿时欢腾起来,一个个嚷嚷着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般喜事。
    顿时有喜娘上门帮忙张罗,新房很快布置妥当,一对如花的新娘也打扮好了。马贵闲急不可耐,心头直痒痒,想马上就洞房,却被贺喜的客人强拉着去喝酒。好容易敬了一圈酒后,马贵闲才总算得意解脱,然后醉醺醺得摸到新房门口,推开门,摇摇晃晃地走进去。
    “宝贝儿……”
    屋里坐着两个如花似的美人儿,那眉眼,那身段,无一不是他喜爱的模样。马贵闲简直不敢相信,真会有这样的一天,果真……他的好运,就是老天爷也挡不住!长香殿的香师亲自给他送香使和香使长来伺候他,整个长安城,有几个人能有这样的面子,有几个人能比得上他马贵闲!
    马贵闲一边呵呵笑着,一边左右看着安岚和金雀,然后摇摇晃晃地朝安岚走过去。只是不等他走到安岚身边,金雀却忽然站起身,面带恼色。他一怔,随后就笑了,转到金雀这边道:“小金雀儿,别着急,你们两个爷都疼……”
    金雀看着他冷笑:“马老板,你不认得我了?”
    马贵闲笑呵呵地道:“怎么会不认得,你是金雀儿,是我马贵闲今日抬进门的的第五房爱妾。”
    金雀面上依旧带着冷笑,只是那张脸却变了,变成一张男人的,饱经风霜的男人脸!马贵闲大骇,顿时往后退,大张着嘴巴却说不出话来。那男人死死瞪着着他,双目赤红,像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那男人愤怒地低吼:“马贵闲,你害死我闺女,我要你偿命!”
    马贵闲一屁股坐在床上,惊恐地摇头:“没,没没没,你你找错人了,我不不不认得你,我没,没害过你闺女!救,救命,救命啊,有,有鬼有鬼——”
    金雀一步一步逼近,但是那张男人的脸却又变了,变成一个玉雪可爱的小女娃,粉嘟嘟的小脸蛋,一双圆溜溜湿漉漉的大眼睛,让人一看就捏一把。
    许是这张脸蛋太可爱了,马贵闲便没之前那么害怕,但还是不敢说话。
    那小女娃忽然哭了,一边哭,一边喊:“姐姐,姐姐救我,金鸽疼……”
    马贵闲愣住,似忽然想起了什么,面上的惊恐又重了几分,牙齿开始打颤。
    金雀慢慢走近,那张脸又变了,变成一位面色慈善的妇人,那妇人眼里含着泪,伤心欲绝的神色里带着深深的恨意:“你小的时候,我怎么没掐死你,让你长大了害我儿害我孙女儿!不长眼的贼老天,怎么会有这样的畜生,怎么会有这样的畜生……”
    这会儿,马贵闲终于认出这妇人,不敢相信地叫了一声:“你,你是奶,奶奶娘!?”
    那妇人的脸又褪去,慢慢变回金雀的脸,金雀目中的恨意更重了。
    马贵闲又惊又惧地看着她:“你,你你到底是谁,你跟他们?”
    “你想起来了。”金雀阴测测地看着他,“我知道你想起那一家人了,我是谁?我是来要你偿命的!”
    这话一落,她右手拔出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对准马贵闲的心脏,猛的刺进去:“去死吧!”
    “啊——”马贵闲吓得心胆具裂,一声大叫,就嘭的一下撞到额头,随后,醒了。
    马车遂停下,车夫有些惊慌地问:“三爷,怎么了?”
    “啊?”马贵闲茫然转了转脸,发现自己竟在马车上,旁边还坐着他的小厮。那小厮真有些担心地看着:“三爷,没是不是碰伤了?”
    “我?我什么时候出来的。”马贵闲掀开车帘往外看了看,发现百味楼就在后面不远处,说明他才刚刚从那里出来,于是又问,“我睡着了?”
    小厮道:“三爷一上车就打起瞌睡。”
    马贵闲又问:“那个……陈老板呢?”
    “陈老板是跟三爷一块出来的,已经走了。”小厮瞅了马贵闲一眼,小心问了一句,“三爷是不是做噩梦了,脸色不怎么好?”
    “噩梦?”马贵闲一边揉着额头,一边回想,似乎是梦见几年前被他不小心玩死的那小丫头,还有他的奶娘。奇怪,好好的,怎么就梦到这个?而且怎么会觉得那么可怕?似乎还梦到谁要找他偿命?嗤,死都死了!
    随后,他忽然想起和陈大录的那笔买卖,心里不禁一慌,赶紧往身上一摸。
    银票还在,数额没少,和陈大录签下的交易文书也在,马贵闲这才松了口气,将那些东西重新放好,然后往后一靠。只是,他总觉得自己似乎是忘了什么,但却总想不起来,究竟忘了什么。
    他忘了今日这场交易的最后,安岚还给他和陈大录试了一款新的香品,忘了刚刚那场梦,就是由试香开始的,亦忘了金雀曾出现在他梦中。
    其实,那不是梦,那是安岚的香境。
    陈大录也如马贵闲一般,入了安岚的香境,并出了香境后,只当是做了一场富贵双全的梦。
    隔壁的雅间内,白广寒轻轻转着手里茶杯,面上依旧是带着几分漠然,但似乎又多了几分专注。旁边与他说话的人并不知此时他心里所思所想,便摇头笑道:“丹阳郡主怕是有什么事耽搁了,应该马上就能过来。”
    白广寒微微抬眼,不见喜怒,也未有表示。
    安岚和金雀收拾好后,两人同时松了口气,就点点头,打算离去。
    隔壁,白广寒放下杯子,也打算起身。
    却这会儿,外头传来丹阳郡主不安的声音:“让白广寒大香师等了这么久,这可怎么好!”
    茶室内,安岚要拉开门的手猛地顿住,脸色瞬间惨白。
    
    第065章 刺心
    
    金雀也是大吃一惊,转头看向安岚,安岚慢慢放开放在房门上的手,僵直地站在那。
    白广寒大香师,在此处!?
    听到外头那句话,意识到这一点时,她脑子有瞬间的空白。
    他,他在这里?!
    那刚刚,她的所作所为,他是不是都已经知道?
    连她,对香都能那么敏感,身为大香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而且,而且她所用的香,还是,还是源自他的香!
    已近中秋,天气早已转凉,安岚此时却出了一身的冷汗。
    金雀担心的看着安岚,想说点什么,却要开口是,外面又传来轻微的敲门声,不是敲她们的门,而是敲隔壁的门。
    片刻后,又传来门开的声音,随后丹阳郡主进去了。但那门并没有关上,虽说唐国的风气并没有那么保守,但一个女子外出与男人见面,为闺誉着想,还是需要将房门打开,让外人看到这并非是男女单独幽会。
    金雀想了想,就对安岚道:“我们听听他们在里头谈些什么。”
    她说着就轻轻打开门,然后拉着安岚出去,悄悄走到隔壁房门的附近。
    站在这,里头的话听得很清楚,连里头挪动椅子的声音都能听得到。
    丹阳郡主进去后,先是对那位坐在窗户旁的男子盈盈一拜:“丹阳见过大香师。”
    白广寒看过来,未开口,只是略点了点头。
    此时,这屋里,除了白广寒外,还有两位男子,年轻的那位是镇远公的次子甄承运,年纪略长的那位是靖文伯的长子李砚。丹阳郡主进来后,甄承运就站起身,李砚虽没有起身。但也面露笑容微微欠身。唯白广寒依旧那么坐着,连表情的没有变,依旧带着几分冷漠,甚至丹阳郡主给他行礼时,他也只是微微颔首。
    如此无礼,甚至是轻视的态度,在场的这几个人却都视为理所当然,似乎大香师就该如此。
    “怎么过来的这么晚?”李砚先是呵呵一笑,缓和一下气氛,他是丹阳郡主的表情。自是知道丹阳郡主此行来长安的目的。今日好容易才请了白广寒大香师出来品茶。于是赶紧让人去通知丹阳郡主。却不想,丹阳郡主却耽搁到这么晚才过来。实在让他不知该怎么解释,于是只得先问一句,并被丹阳郡主打了个眼色。让她说出个过得去的理由,不然今日她在白广寒面前怕是要留下不好的印象。
    “是丹阳的不是。”丹阳郡主面露愧色,没有辩解,先就认了错。
    更在丹阳郡主身边的丫鬟忍不住低声道:“郡主是看到有人用香行骗,下去阻止,所以才……”
    丹阳郡主即看了她一眼:“多嘴!”
    “哦,竟有这等事!”甄承运听了那丫鬟的话,即来了兴致,即追问。“是怎么回事,郡主快请坐,说来听听。”
    丹阳郡主先是看了白广寒一眼,见他并不反对,面上亦无不耐烦之色。便放了心,小心坐下后才道:“其实也是我逞能了,只是我看到有人竟用香行如此下作之事,就忍不住想管一管,幸得最后顺利解决了。”
    甄承运笑道:“究竟是何事,郡主就别卖关子了。”
    丹阳郡主笑了笑,这才将刚刚路上发生的事情道了出来。原来,她往百味楼这过来的路上,经过一家香铺时,忽然想起前几日想要买的一种香品一直没找到,当时因时候还早,便下车去那香铺里问一声。结果那香铺里还真有她要的香,只是放在库房,那掌柜去里面取的时候,丹阳郡主发现铺子隔壁是个品香室,并且当时正有一位香师在里头试香,因为是刚刚开始,还可以允许人参加。
    丹阳郡主好奇之下,便也走了进去,那香师见丹阳郡主如此容貌如此衣着,自当没有不欢迎的。
    只是接下来的事,却让丹阳郡主大吃一惊。
    那香师拿出香品时,就说这香品是照长香殿大香师的香方合出来的,品之,能让人有神魂飞天的美好体会,玄妙之处,绝非一般香品可比。
    丹阳郡主当时就想质问,长香殿大香师的香方怎么可能会传到外面,只是因想看他到底拿出来的是什么香品,便暂时忍住了。可是紧跟着发生的一切,却令丹阳郡主更加怒不可遏,因为那位香师给她们品的香里面,是混了一种具有迷幻效果香草。
    一般人不清楚,丹阳郡主却再明白不过。混入这等香草的香品,初闻时会感觉极好,但品到第三次时,人的神思就会出现轻微的混乱,警惕性也会跟着降低,随后,在香师有意的暗示下,基本就是任那香师摆布了。
    甄承运忍不住道:“竟有如此可恶之人!此事后来如何了?”
    “因我没有上他的当,并当场揭发他,他恼羞成怒,幸得我身边跟了护卫。”丹阳郡主说着就轻轻叹了口气,“其实那位香师确实是有些本事,只是却将那样难得的本事行如此下作之事,我让人去报了官,官府的人过来审问几句后,才知他已数次用这等法子,或偷或骗,之前不知有多少人受其害……这等人,当真是香师中的败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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