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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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香师-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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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的手,随后是一缕醉人的幽香……
    马贵闲只是停了几息的时间,但就这几息的时间,对在场的所有人来说,都是无比漫长!
    陈露先是忍不住,上前一步问:“认出来了?是她们中的哪一个?”
    马贵闲突地一个激灵,被陈露的声音震得从恍惚中回过神,然后下意识地转头,有些茫然地:“啊?”了一声。
    陈露不耐烦:“到底是谁?”
    “是……”马贵闲抬起手,指向安岚,金雀正要出声,结果那手指又指向她。安岚刚抬起的眼睑又微微垂下,金雀则是怔住,前面的连喜儿和陆云仙等人也是愣了一愣,陈露因着急而愤怒,咬着牙再道:“到底是谁?”
    马贵闲觉得自己的脑子整个都混乱了,刚刚,他似乎又闻到昨日的那缕幽香,令他兴奋莫名又恐惧莫名。他觉得安岚有些眼熟,但又觉得金雀更加熟悉,那眉眼轮廓,就跟他昨日才见过的一般,很像,实在是像,越看越像!
    当年他在花园里耍完小丫头的那件事本是早已丢到脑后了,结果昨儿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就想了起来,小丫头的眉眼轮廓都回忆得无比清晰。此时看到金雀,那一幕幕就在他脑海里跳出来,于是怔怔的看着金雀,并每看一眼,就觉得更像一分。
    “是……是,是她!”马贵闲在安岚和金雀两人之间来回指了几次后,终于完全忽略安岚,指向金雀。
    陆云仙悄悄松了口气,有些嘲讽的看了王媚娘一眼,王媚娘极是意外,她以为陈露这般大喇喇地领着人过来,定是有所准备的,怎么却闹出这么个乌龙?
    桂枝也急了,金雀这几日就不曾出过源香院,马贵闲怎么可能在寤寐林看到金雀,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陈露怎么领着这么不靠谱的人过来添乱,真是蠢死了!
    “确定真的是她?”到底是源香院的人,陈露虽恨不得马上就将金雀揪出来,但还是先问一句。
    马贵闲似又恍惚了一下,才道:“确,确定。”
    陈露正要管连喜儿要人,陆云仙这会儿却笑了,来回看了看她们几位,然后对连喜儿道:“我还不知道,我身边的人竟还会分身的本事。”
    陈露皱眉,不知陆云仙这话是何意,连喜儿心里也隐隐有些痛快,便道:“看来陈香使要找的人并不在我这,马老板刚刚指出的那位香奴,这几天就没出过源香院,想必是认错了。”
    陈露一愣,即看向马贵闲,马贵闲也有些发懵,只觉得脑子更加混乱,一时间连个解释的话都说不出来。陈露心里甚是着急,恼羞成怒,就指向安岚道:“那这个呢,她昨日有没有去过寤寐林。”
    桂枝赶紧开口:“昨日就是她去了寤寐林,而且回来的时候天都暗了!”
    陆云仙要阻止桂枝已来不及,陈露听了桂枝这话,即对马贵闲道:“你刚刚指来指去的,定是一时紧张搞混了,应该是她!”
    “胡闹!”陆云仙提高声音喝斥,“简直是儿戏,我源香院里的香奴能由得你这般随意冤枉?莫说源香院不归寤寐林管,即便是归寤寐林管,香院里的事也远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连香使长,这样的人,我看还是请出去为好!”
    陈露也觉得自己刚刚那句话是得罪人了,只是她今日若不找回自己的香牌,她在寤寐林的日子就不好过,源香院终究不是自己待的地方,得罪就得罪了,于是咬咬牙,就道:“源香院失窃是事实,源香院的香奴在寤寐林偷卖香也是事实,时间又对得上,各位若是觉得我说的有误,大可搜一搜这几位香奴的房间,说不准就搜出不该有的东西。”
    陆云仙冷笑:“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来之前就已经搜过了,可惜,没搜出什么不该有的。”
    陈露一怔,又问:“她们身上也搜过了?”
    
    第008章 再见
    
    “原来陈香使今日来源香院,是打着抄家的目的,却不知凭的是什么?”陆云仙怒极反笑,走至陈露跟前,看着她道,“源香院可不归寤寐林管,你呢,也不过只是个小小的香使,身份可不比我们高贵,你凭什么呢,陈香使?”
    陈露脸色有些难看,只是见连喜儿也沉下脸,这才解释道:“今日确实是失礼了,不过我今日过来,王掌事是知道并应允了的,不然我也进不来。连香使长若不信,可以再问一问王掌事身边的小厮。”
    连喜儿不咸不淡地道:“如此说来,掌事也答应让陈香使搜查源香院?”
    陈露顿了顿,才道:“王掌事答应让我指认偷香的香奴,眼下马老板既已将人指认出来了,为进一步确认,唯有搜身,也免得冤枉了好人!”
    “笑话!”陆云仙看了看安岚,然后又打量陈露一眼,忽的一声冷笑,“到底是马老板指认,还是你自个在那胡指呢?说到底,源香院的事与你何干?你紧张什么?还死乞白赖地要插手,我怎么觉得,像是你丢了什么东西,生怕别人捡了去,所以使劲寻个借口过来找。”
    陆云仙一语道破,陈露脸色微变,跟陆云仙对视了好一会,又往连喜儿那看了看,才略抬了抬下巴道:“没错,我确实是丢了样东西,后查出是被那个进寤寐林偷卖香的香奴捡去了。眼下只要从她身上搜出我丢的东西,自然就能证明她就是偷香的人,到时怎么处理,便是你们源香院的事。”
    王媚娘微微蹙起眉头,她虽也怀疑过陈露是另有目的,却没想到是这个原因。只是眼下这情况,若一会陈露没能从安岚身上搜出东西,陈露就再没什么用了,等于是成了废棋。但,若真从安岚身上搜出什么来的话……
    王媚娘正犹豫着要不要添一把火时,陆云仙已经开口下逐客令:“黑的白的都由得你来说了,真是荒唐!你哪丢的东西哪找去,跟我源香院无关,请吧!”
    已经闹出矛盾了,她的事却还没弄清楚,陈露哪可能就这么离开,于是咬了咬牙,突然抓住安岚的胳膊道:“今日我是定要搜她的身,若有得罪连香使长的地方,改日我必定亲自登门道谢!”
    安岚心里暗惊,金雀再忍不住,上前就掰开陈露的手,并使劲推了她一下怒骂:“你又不是源香院的人,有什么资格搜我们的身,不过是个香使,款儿却摆得比香师还要高!你当我们源香院是好欺负的?陆香使已经请你出去了,你还不快滚!”
    陈露不料一个香奴胆敢对自己动手,没留心,差点被推倒在地上,趔趄了两步站稳后大怒:“你,你们这院里还有没有规矩了?!一个小小的香奴就敢在这撒野,你们——”
    “没有规矩的人是你!”陆云仙觉得金雀骂得解气,心里甚是痛快,就道,“一进来就大呼小叫,还妄想插手源香院的事,刚刚跟你好好说话是给你面子,别给脸不要脸!”
    陈露顿住,一时说不出来话,王媚娘这会儿却过来打圆场:“何必弄得这么僵,陈香使的脾气虽是急了些,但刚刚说的也没错,若搜出东西来,那就是人赃俱获,该打该罚自有规矩来;若搜不出东西,安岚也没亏什么,还能洗了嫌疑岂不是两全其美的事。”
    原本王媚娘还迟疑要不要插手,因为不确定安岚是不是真偷藏了陈露的东西,只是当看到金雀突然跳出来后,她即下了决定。
    陆云仙转脸怒瞪王媚娘:“如今你这胳膊肘都往外拐得,连香院的脸面都不顾了。”
    王媚娘笑了笑:“我正是为源香院的面子着想所以才觉得应该弄个明白,也免得日后有人在外头乱说,诋毁源香院的名声。不过安岚到底是源香院的人,这搜身的事自然是不能劳烦陈香使,不如让我来。总归刚刚搜了房间,也没搜出什么,若安岚真是捡了陈香使的东西,这会儿多半就是放在身上!”
    安岚是她的香奴,真要让王媚娘动了安岚,岂不是明着打她的脸,于是不待王媚娘动手,陆云仙就挡在她前面,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冷笑道:“你?真是谱儿比天还大,你又凭什么?”
    “你若不乐意我来,请连香使长来搜身也可以,只是……就你不行。”王媚娘挑衅地道,“陆香使要知道避嫌啊,不然人还以为你是心虚呢。”
    连喜儿听她们这么吵来吵去,只觉得头都疼了,便道:“行了,安岚你上前来。”
    还是避不开搜身吗?
    安岚微微蹙眉,犹豫着要不要捏破荷包里那粒香丸,自去年她差点被一位院侍玷污后,安婆婆就给她了她这粒东西。婆婆没有说从哪来,只告诉她,迫不得已时,闭气捏破香丸外面的蜡衣,不出三息时间,方圆三丈以内的人便全部晕迷。但婆婆也再三告诫她,绝不能在香师面前使用,更不能让香师知道,否则,她也难逃死罪。今日正好没有香师在,应该不会被发现……
    金雀知道她的打算,不愿她冒险,就赶紧拉住她,然后委屈地朝连喜儿喊道:“安岚又不是贼,而且还是香院的人,在香院里当了七年差,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今有人欺上门来,香使长不帮安岚说句话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帮着外人欺负安岚!”
    连喜儿一怔,没料到会有人敢驳斥她的意思。陆云仙此时也顾不得琢磨金雀怎么突然这么大胆放肆,因眼下连喜儿又偏向王媚娘那边了,她是绝不能答应的,于是亦坚决表示反对,并示意连喜儿请陈露出去,香院的事香院关起门来解决,不能让别的人看了笑话。
    只是事情都到了这一步,香露哪可能就这么被打发掉,她趁陆云仙和王媚娘对峙时,给马贵闲打了个眼色,让他帮忙抓住安岚,她来搜身。只是金雀和安岚可一直留心他们的动静呢,不等马贵闲动手,金雀就先悄悄朝马贵闲靠近两步,然后突然一声惊叫:“啊!不要脸的下流胚子,你摸我哪!想干什么!”
    马贵闲被那一声惊叫震得懵了,未等反应过来,就被金雀猛推了个趔趄,竟撞到陈露身上。陈露没留神,歪到一边碰到王媚娘,王媚娘也没留神,趔趄的时候下意识的就往前推了陆云仙一把,陆云仙正怒火中烧呢,被王媚娘这么一推,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也用力推了回去。
    场面一时大乱,连喜儿一时间也怔住,安岚赶紧往旁一退,同时滑出袖子里的香牌握在手里藏在身后,她需趁着这股混乱将香牌偷偷交到金雀手里。可不待金雀走到她身边,一直注意着她们这边的桂枝却往她这过来了。安岚心头一惊,不得已又将手缩回背后。桂枝在盯着她,她无法出手,一出手定会被看到!
    桂枝似乎也察觉出什么,并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安岚忙看了金雀一眼。金雀正打算去拦住桂枝给安岚争取机会的时候,院门那忽然传来一声低喝:“住手!”
    那声音并不高,但沉浑有力,带着一股不可力抗的威压,震得人心头隐隐发慌。于是院里无论是推搡扭打,还是逼近退避的,全都停了下来,往院门那看去。
    不知什么时候,这院里进来了两位衣着华贵的男人,一位年约二十七八,身材挺拔,相貌俊秀,气质不凡。只见他眼睛往这院中一扫,唇边便带起几分漫不尽心的笑,那笑容似藏着魔力,几乎令所有看到他的女子都不由垂下脸,心里无端生出羞涩和窘迫。
    另外一位则四十上下,身材威猛,神情严肃眼神冰冷,令人不敢直视。
    连喜儿脸色微白,慌忙走过去欠身道:“杨殿侍怎么过来了。”
    来人中的年长者是长香殿的殿侍杨奇,此等身份,就是王掌事见了,也得毕恭毕敬,更不用说院中的香使等人。此时就连最爱拿款的王媚娘,也都惴惴不安地垂下脸,乖顺得像只无害的兔子。
    
    第009章 押走
    
    杨奇和连喜儿的父母曾是同乡,若非这点渊源,连喜儿也当不上源香院的香使长,但这份交情并不足以令杨奇无视连喜儿的失职,并且还是在景炎也看到这一幕的情况下。
    经营数年,他总算能跟这位景公子称上一声朋友,今日又是景炎过特意请他带路随意走走,哪想到走至这边后,会看到如此荒唐的一幕。
    长香殿是什么地方,那是文人士子天潢贵胄都神往的高雅之地,不是泼妇撒野打架的菜市场,更不是拈酸吃醋的勾栏院。
    即便源香院只是长香殿的一隅之地,代表不了长香殿,但也不能跟外头的地方相提并论。偏偏,刚刚走到附近时,他还特意告诉景炎,此香院也归天权殿管……真是话才说完,就自打了嘴巴。
    杨奇冷冷地瞥了连喜儿一眼,再又往陆云仙和王媚娘那看了看。
    沉默,极其漫长的沉默,令人越发忐忑不安。
    陆云仙不由抻了抻衣袖,随后发现袖口上的花纹,竟在刚刚推搡拉扯的时候,不知被谁勾出一条长长的丝线。月白色的兰花,丝线看起来像一缕浅浅的白烟,在衣袖边上飘忽不定。她想将那丝线抚平,却几次之后都是徒劳,手指只要一放开,那缕丝线就在她眼下飘忽,如似在嘲笑她。
    在香院十三年,她还不曾这么丢人过,心里又恼又恨,就瞪了旁边的王媚娘一眼。王媚娘一直微微垂着脸,两手轻轻交握在一起放在小腹处。她左手的中指戴了枚镶石榴石的戒指,戒面足有龙眼大,火红的颜色同她涂得鲜红的指甲相映成辉,衬着那双白嫩的手,是一种入骨的妖娆。
    旁边的桂枝,也跟王媚娘一样的站姿,但她手指上并无戒指,不过手腕上却戴了一圈珊瑚珠手串,粒粒滚圆饱满,颜色虽不如王媚娘的石榴石艳,却也是件难得的饰物。而且桂枝自戴了这串珊瑚珠子后,她的袖子似乎就比原来短了一点儿,只要稍稍抬手,就露出一小截圆润白腻的手腕,衬着那圈珊瑚珠子,丝毫不比王媚娘逊色。
    似因王媚娘和桂枝的花枝妖娆,珠饰堆奇,杨奇不免又多看了她们两眼,只是面上的神色却不见缓下分毫。
    曾见过大香师风采的他,这几个女人在他眼里,就是俗物。
    空有容貌,全无灵气。
    美则美矣,但气污质浊,不能令人敬畏,只令人想侵犯。
    连喜儿本就有些惧杨奇,眼下这等情况,她只觉得脑子有些转不过,干巴巴地张了张口,好一会后才道:“是,是香房里丢了些东西,刚刚正查这事。”
    “丢了什么?”
    “一些儿沉香饼。”
    “为何不见王掌事?”
    “白香师有事,王掌事一早就出去了,命我好好查此事。”
    杨奇又往院中看了一眼:“可查出来了?”
    “正查着,只是……又出了一事。”连喜儿顿了顿,不敢隐瞒,转头往陈露那示意了一下,接着道“那位是寤寐林的陈露陈香使,据说昨日丢的东西,被去寤寐林办差的香奴给捡了去,今儿过来找,刚刚她们因言语不和,所以有了争执,是,是我素日里管教不当,请杨殿侍责罚。”
    事已至此,陈露当即上前来,欠身行了一礼,将刚刚自己在这里说的话都重复一遍,然后请杨奇做主彻查此事。陈露是寤寐林二掌事的侄女,跟长香殿的几位香师多多少少都有些关系,所以源香院的王掌事才会卖她面子。
    杨奇虽不认得陈露,但他在长香殿二十来年了,并且是三年前才从院侍长升了殿侍,因而底下这些关系,他凭几个名字也能猜出个七七八八。
    只是杨奇听完后,却先问一句:“丢了什么?”
    陈露顿了顿,终是道了出来:“是我的香牌,昨儿傍晚,我在寤寐林里行走时,忽然被人从后面敲击了一下,当时就晕过去,再醒来香牌便丢了。事后才知道,是有个年约十三四的姑娘偷了我的香牌,并假冒我的名去找马老板谈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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