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论,白泽之力是一个很不可思议的命魂,单凭这个命魂,陈蓦多半无法击败与他站在同样高度的武人,但是反过来说,也几乎很少有人能够击败他,归根到底,圣兽白泽的力量很稳,仿佛验证了兵法中所说'先立于不败之地、而后求生'这句话,在纷乱的战场上,白泽显然不及贪狼神鬼莫测的速度,但是在面对犹如关羽、吕布、张飞等少数实力稳胜陈蓦一筹的武人时,白泽那不可思议的能力却能起到比贪狼更好的作用。
正因为如此,即便是以一敌二,陈蓦心中也并没有太沉重的压力,直到高览说了那句话……
“……弱点,是眼睛吧?”
乍然听到高览用深沉的口吻说出这句话,即便是陈蓦这些年来已经经历了太多的大风大浪,但也不禁为之面色猛变。
“哼!”高览显然是注意到了陈蓦的表情,淡淡一笑,说道,“果然如此!”
“那又怎样?”自与二人动手以来还没说过一句话的陈蓦忍不住开口了,因为他心中的不安正不知为何逐渐扩大。
而就在他话音落下之后,他突然发现自己的视野突然逐渐变得模糊不清起来。
怎……怎么回事?
猛然间,陈蓦注意到了对面不远处高览那深沉的表情,在联想起这家伙方才所说的话后,他心中咯噔一下。
不会这么巧吧?
陈蓦下意识地抬起手,在自己那逐渐变得模糊的眼睛前摇了摇,而就在这个工夫,他的视力竟然变得越来越差,甚至于到最后,别说瞧不见那近在咫尺的左手,他的眼前竟然已成漆黑一片。
糟了……
陈蓦当即举起了手中的重剑挡在胸前,以防高览与张颌趁机进攻,不得不说,此刻的他,再没有方才的从容,甚至于,额头竟然冒出了一层细汗。
没错,白泽的力量确实很强大,它能够强化陈蓦的双眼,将其变成与上古妖兽白泽一样的蓝色重瞳,当然了,这并不仅仅只是外表上的改变,更关键的在于,白泽之瞳能够让陈蓦得到无死角的视野,换而言之,即便陈蓦不回头,也依然能够看到自己身背后,并且任何细微、细小的动作,都逃不过这双眼睛,并且,提前大概三秒左右预判对手接下来的动作。
说实话,仅此一项便足以令不少武人为人疯狂,然而,视觉上的改善并不是白泽最关键的能力,它最关键的能力在于它能够全盘复制周围一定范围内所有武人的招式与命魂,要知道想当初在与徐州,陈蓦曾用白泽之力前后复制了夏侯惇、夏侯渊、关羽、张飞、许褚、张辽、曹性等数位实力在万人敌上下的武将命魂,将无有防备的吕布在短短眨眼间功夫打至重伤,这足以证明白泽之力的可怕之处。
但是,不得不说,上天对任何人、任何事物多半是很公平的,白泽命魂虽然具有着其强大之处,但是其限制,却更加地令人……唔,应该是无力反击吧。
要知道,施展开白泽之力的陈蓦,他之所以能够与关羽、甚至是吕布这等武人分庭抗衡,就在于那一双强化后的眼睛,而如今,那高览却不知凭借什么将陈蓦的视力夺走了,这对施展开白泽力量的陈蓦而言,显然是一个沉重的打击,毕竟在失去视觉的情况下,白泽命魂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终于碰到了么……
陈蓦不禁皱了皱眉。
其实,在遇到张颌,发现他所拥有的命魂狰能够克制自己的命魂贪狼时,陈蓦也曾想过自己是否会遇到一个能够克制白泽的命魂,只不过,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一天竟然来的那么快,更没想到,拥有克制白泽的命魂,竟然会与克制贪狼的命魂一道出现。
糟糕了……
不得不说,此刻的陈蓦难免有些惊慌,也难怪,毕竟他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纵观陈蓦这四五年来,是贪狼与白泽这两个命魂支撑着他从一位又一位万人敌乃至武神级的武人手中存活,但是如今……
说实话,虽然说张颌的命魂狰在面对陈蓦贪狼命魂时确实是能起到克制的作用,但是这并不代表陈蓦单单依靠贪狼之力便没有丝毫还手的余地,就好比方才,要不是高览的出现,陈蓦显然已将张颌逼入险境。
但是白泽不同,白泽之力所有的能力都在那双眼睛上,一旦视觉出现障碍,就意味着陈蓦可以暂时将白泽无视了,因为它已经不能再起到任何帮助。
视觉,这便是白泽之力唯一的弱点,也是被克制地死死地的弱点,它不像贪狼,一旦遇到能够剥夺视觉的命魂,它没有任何能够翻身的机会。
在皱了皱眉后,陈蓦解除了白泽之力,将命魂暂时改变为贪狼,但是,视觉依然没有恢复,虽说贪狼命魂对于视觉的依赖并不像白泽那样,但是无形间,陈蓦能够施展'缩地'的范围便大打折扣了。
周身五丈,这是他体外的气能够感知到的范围的极限,不得不说,相比起平日里一次缩地便能跨越两百余丈的极限距离,五丈,这实在是太局限了,但是不管怎么样,除此之外,贪狼之力并没有受到任何的削弱,相比起已经彻底被废的白泽而言,贪狼的情况显然要好得多。
不过话说回来,视觉被剥夺对陈蓦而言的打击确实很大,不但是因为失去视觉的他无法再施展白泽之力,就连本身的实力亦受到了极大的削弱。
“儁乂,上了!”
“唔!”
闭着眼睛侧耳倾听周围的动静的陈蓦,听到了高览与张颌的对话,随即,他猛然感觉到前方与左侧有两股强大的气正朝着自己而来。
来了么?!
在张颌难以置信的目光下,已经失去视觉的陈蓦竟然不退反进,在一弯腰避开高览手中阔剑的同时,一剑将自己逼退,更有甚者,他甚至有余力在逼退自己之后再度握紧手中重剑与高览来了一次硬拼。
这个家伙……
难道看不到东西对这个家伙而言根本不算什么么?
张颌难以置信。
他猜想的不错,说实话,视力上的限制对陈蓦而言,仅仅只是白泽之力无从施展以及缩地范围的减少这一弊端罢了,要知道陈蓦在觉醒气的那一刻起,他气的量便要远远超过寻常人,虽说比不上白泽之力那样一览无遗,但是最起码的捕捉来敌,陈蓦还是办得到的。
“好一个陈奋威!”张颌显然也想通了其中的缘由,只见他深深吸了口气,随即,他全身的戾气竟然迅速地减弱,他屏蔽了自身的气息,而这直接导致了张颌就此彻底从陈蓦的气息感知下'消失'了行踪。
不自觉地,陈蓦的额头渗出了豆大汗珠,因为在他的气息感知范围内,已仅仅只有高览那一股气。
“呼!”
忽然,陈蓦感觉到自己的右侧吹了一股清风,心中一惊的他下意识地举起了手中的重剑,只听锵地一声兵戈之响,他手中的重剑好似撞到了什么。
是张颌么?
陈蓦侧耳倾听着。
不错,方才用短剑袭击陈蓦的,正是张颌,他原以为在屏蔽了自身气息的情况下能够重创陈蓦,但是却没想到,陈蓦实在是过于机警。
“锵锵锵锵!”
一脸几番抢攻,面对着视力丧失、又察觉不到自己所在的陈蓦,张颌发现自己竟依然无法将其拿下。
这家伙的反应也太快了吧?
张颌在心中嘀咕着。
也难怪,毕竟,虽说陈蓦身具两种命魂,但是他用得最多的,却是贪狼命魂,而贪狼恰恰是需要极高反应才能运用自如的命魂,在那长时间地潜移默化之下,可以说,单论个人的反应能力,陈蓦多半是当今天下的第一人。
“这家伙……”见自己连番抢攻,却仅仅只能在陈蓦手臂上留下一道不深不浅的划痕,张颌皱眉退了几步,望了一眼不远处的高览。
高览顿时会意,原本打算与张颌夹击陈蓦的他,突然停下了脚步,抬起右手指向陈蓦,眼中带着几丝不忍,低声说道,“为主公大业,不得已……抱歉了,陈将军!”
他又想做什么?
陈蓦显然也听到了高览的嘀咕,而就在他侧耳倾听间,他忽然感觉到周围的喊杀声、嘈杂声也正徐徐减退,就在陈蓦一愣之间,他感觉自己竟然再也无法听到哪怕一丝一毫的声音。
连听觉也能剥夺?
陈蓦心中咯噔一下,但是,他的震惊还没有完,就在视觉听觉相继被剥夺之后,陈蓦突然发现自己竟然也无法再用气息感知周围的人与事物,甚至于,就连触感也逐渐减弱了,他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手中是否还握着那柄重剑……
一时间,陈蓦忽然有种莫名的恐慌。
因为此刻的他仿佛感觉自己正置身于一片漆黑之中,看不到任何东西,听不到任何声音、感觉不到摸到物体的触感,除了思维依旧照常,其余五感竟然陆续被削弱乃至剥夺。
这就是那高览其命魂的能力么?
陈蓦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如果说单单视力被剥夺,他尚可以凭借听觉与气息的感知应付张颌、高览,但是,在所有一切的感觉都被剥夺的当下,他实在是有些技穷了。
“当啷……”
陈蓦手中的重剑掉落在了地上,很显然,失却了所有感觉的陈蓦,已经无法再维持平衡。
“嘿!”见此,张颌轻笑一声,望了一眼不远处的陈蓦茫然地转动脑袋、摇动双手,做出许多看似有些可笑的举动,他微微摇了摇头,因为这种事,他已经见得太多了,他此刻唯一有些担忧的,乃是高览。
“高览,感觉如何?”
不知为何,张颌连说了三遍,高览这才好似醒悟般转过头来,睁大眼睛望着张颌,那与陈蓦一样变得有些灰白的眼睛中,竟也只有那一丝一毫的光泽。
“还行,能够模糊看到一些……儁乂,我维持不了多久,一炷香,一炷香之内拿下那陈蓦!”
“唔!”张颌点点头,在拍了拍高览肩膀后,只见手握两柄短剑,一步一步朝着陈蓦走去,在距离陈蓦只有三四丈左右时候,他忽然一个箭步跃了上前。
“很抱歉,但是到此为止了!”
说话间,张颌左手的短剑直直刺向陈蓦脖子,然而,他万万没有想到,就在这时,摆出一脸茫然模样的陈蓦突然抬起了右手,用臂甲挡下了那一击。
这是何等的直觉?!
望着陈蓦那双毫无光泽的空洞眼眸,张颌一时间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他很清楚,此刻的陈蓦分明已被高览的命魂能力剥夺了所有的感觉,但是即便如此,他竟依然可以凭借直觉挡下自己致命的一击,这实在是……
这家伙是个十足的怪物啊!
想到这里,张颌抬起右手,倒握短剑在陈蓦手臂上划了一道,但是这次,陈蓦似乎没来得及有任何的防备,右臂顿时鲜血淋漓,但是即便如此,他的表情依旧很是茫然,好似并没有察觉到手臂上的疼痛。
张颌心中没有丝毫的喜悦之心,因为在他看来,伤到如此状况下的陈蓦,那是理所当然的,并没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反过来说,张颌心中甚至有些隐隐为耻,毕竟这并不是大丈夫应该做的,但是,为了主公袁绍的霸业,为了攻下白马,陈蓦必须死在这里!
想到这里,张颌手中出招更为凌厉,以至于转眼工夫,陈蓦浑身上下便布满了伤痕,但是在这个过程中,张颌对于陈蓦那种超乎常人的直觉,也感到了无比的惊叹,他哪里会想到,被剥夺了所有感觉的陈蓦,竟然还可以凭借那比野兽更甚的直觉躲开他一次又一次的致命袭击。
三次,整整三次啊!
直到眼下,张颌终于明白自己为何会在命魂占据优势的情况下依然无法拿下眼前这个男人,归根到底理由十分简单,那就是眼前这个年纪才不过二十左右的男人,他对于危机感的察觉力,实在是太可怕了。
毫不夸张地说,张颌自踏足战场以来,从未遇到过像陈蓦这样的人物。
这家伙,是天生的猛将!
他的勇武,并不在于武艺的高低,也不在于命魂的强弱,而是那份与生俱来的、能够捕捉危机的洞察力。
这样的人物,死了真是太可惜了……
想到这里,张颌手中的动作逐渐缓了下来,突然,他心中一惊,因为他听到了高览的声音。
“儁乂,你还在做什么?”
张颌下意识地转过头去,这才发现高览竟不知何时来到了自己身旁,举起手中的阔剑砍向陈蓦。
不知为何,张颌突然停了下来,望向那即将被高览砍中的陈蓦,眼中隐隐流露出几分不忍,其实他也明白,像他们这些万人敌,根本不会做出背叛主公、投降敌军这类的事,在战场上将其擒拿,对他们而言,那简直就是比死还要沉重的耻辱。
将军难免阵前亡……
或许死才是最合适的吧……
想到这里,张颌深深吸了口气,几步上前,用短剑的剑柄荡开了陈蓦的因为察觉到危机感而抬起招架的双手,望着高览那柄阔剑重重劈下,张颌不自觉地转开了视线。
就在他一转头的工夫,他隐隐瞥见陈蓦身前忽然出现一袭白衣……
而与此同时,陈蓦的处境极为尴尬,因为所有的感觉都被剥夺,他甚至没有察觉自己用以招架的双手已经被张颌荡开,退一步说,即便是高览那柄高悬在他脑门之上的重剑正奋力斩下,陈蓦亦没有察觉到,只有一点,那就是潜意识中那股无比强烈的危机感不曾有丝毫的消退。
而那股无比强烈的危机感,让陈蓦联想到了死……
死……
会死……
那一瞬间,陈蓦的脑海中出现了许多画面,而其中占据最多的,则是唐馨儿与张素素,而在二女之后,张宁那颦眉忧虑的模样似乎也曾一闪而逝……
一时间,感觉到了强烈危机感的陈蓦,将所有的气都凝聚到了右拳……
虎炮!
就在陈蓦出拳的一刹那,他忽然从漆黑一片的眼前'看'到了一匹通体雪白、长有九条尾巴的狐狸……
糟糕!
陈蓦暗自惊呼一声。
……
“原来如此……”从陈蓦的回忆中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张宁暗暗松了口气,不知为何,她对陈蓦方才打伤自己有种莫名的在意,直到此时此刻,她这才释然。
而释然之余,张宁也不禁有些莫名的羞涩,因为她看到,在陈蓦预感到危机的那一刻,她曾在唐馨儿与张素素之后出现过,虽然只是一晃眼……
“你……没事吧?”陈蓦有些担忧地在心中想道,也难怪他会这么问,要知道方才那一击虎炮,可是他凝聚了所有的气所打出的,即便是强如关羽恐怕也吃不消,更别说张宁那娇弱的身躯。
陈蓦的顾虑是应该的,因为张宁确实是被他打伤了,也难怪,即便张宁有上古妖兽青丘九尾狐庞大的妖力,但是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硬生生吃了陈蓦这一重击,她显然也承受不起。
毫不夸张地说,因为陈蓦那一记虎炮,张宁感觉犹如搅心般的疼痛,疼地她甚至弯不下身子,尤其小腹上边被陈蓦拳劲打到的肋骨,更是被击地粉碎,别说碰到,就算不去理会,那里传来的剧痛都叫张宁疼得额头冷汗直冒。
甚至于,她嘴里已隐隐有丝丝血腥味,很显然,陈蓦那一记虎炮,其崩劲所导致的震力,已伤到了她体内五脏六腑。
但是,她什么也没有说,她此刻的眼中,唯有陈蓦那些浑身上下血流不止的伤口,望着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口,不知为何,她感觉自己心中有种莫名的痛意。
'能够剥夺他人感觉的妖兽,看来只有它了呢……浑沌!'
“浑沌?”陈蓦愣了愣。
'唔,那是上古十大凶兽之一,与陈将军之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