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什么叫负面情感?”魏延举着手问道。
“我说了多少次,不要叫我师傅!”陈蓦皱眉望着魏延。
“哦,好的,师傅……”
“你!”陈蓦气地说不出话来,正要说话,却听唐馨儿轻咳一声,遂打消了再去与那个浑人理论的打算,整理了一下思路,说道,“在我看来,人的情感,可分为正面与负面两种,正面的情感,能够使人变得上进、积极,而负面情感,也就是人内心的阴暗面……”
“师傅,什么叫阴暗面?”好学的魏延再一次问道。
“……”望了一眼这浑人,陈蓦深深吸了口气,疲倦地说道,“这个你二人不用明白,你们只要记住,愤怒、仇恨,这是最容易激发你们体内戾气的办法……再尝试一下,在脑中找出一个你们平生最恨的人,那种恨不得将其千刀万剐的人……”
“是,师傅……”魏延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闭上双目,再度露出方才那种憋红着脸的表情。
而在他身旁的孙权,却是一脸茫然。
“你为何不尝试?”陈蓦皱眉问道。
只见孙权畏惧地向后缩了缩,小心翼翼地说道,“陈……陈叔,怎么才算是恨一个人?”
“……”陈蓦张了张嘴,哑然无语。
真是个好小子啊……
陈蓦心中暗自苦笑。
虽说陈蓦已经从孙权的话中感觉到,这个小子自幼在曲阿的深家大院内长大,内心纯净地跟白纸似的,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小子竟然纯真到这种地步。
倘若是别人那倒罢了,可他是未来江东之主啊,事到如今,陈蓦总算是明白孙尚香为何不敢将江东之事全部交给了孙权了。
也是,像这种懦弱、胆小,还一股子香气,满嘴子曰子曰的家伙,如何能肩负起江东的重担?别说打天下,这小子不把兄长孙策打下的地盘葬送就不错了!
想到这里,陈蓦暗自打定主意,一定要改变孙权眼下这种性格,毕竟虽说这样讨人喜欢,但是,却难以在这乱世立足活命。
“仲谋,你知道陈蓦么?”在唐馨儿惊愕的目光下,陈蓦蹲下身对孙权说道。
“那是谁……”孙权疑惑地摇了摇头。
“你连征西将军陈蓦都不知道?”魏延瞪大着眼睛瞧着孙权,大有一种要炫耀一番的意思,但是还没张口,却被陈蓦打断了。
“你给我闭嘴!”
“哦,师傅……”唧唧嘴,对于未能在陈蓦与孙权面前显示自己的见识,魏延显然有些失望。
“陈蓦,是杀你父亲孙文台将军的人!”摸了摸孙权的脑袋,陈蓦沉声说道。
“杀……我父亲……”孙权瞪大着眼睛。
“啊,没有那个陈蓦,你父亲就不会死,这样,你与你父亲就不会天人永隔,倘若你父亲尚在,你兄长或许也不会失踪……”
“兄……”
“听说当初在平阳谷,那个陈蓦当着所有人的面杀死了孙讨虏将军。还出言侮辱他,说什么他不配被称为什么江东猛虎,只配当一只病猫,孙将军一世英明。那陈蓦却如此侮辱,简直是岂有此理!”
“侮……”孙权张了张嘴,眼中隐隐浮现出几分怒意,胸口起伏不定。
“现在,你就想象当时的景象,然后告诉我,你什么感觉……”
“我……”孙权犹豫了一下,捂着胸口喃喃说道。“陈叔,我感觉胸口好似有一团火燃烧,时而又缩紧,好似针刺般。难以喘息……”
“很好!”陈蓦微微一笑,摸了摸孙权的脑袋,压低声音说道,“记住这种感觉,这就叫……恨!”
“哦……”孙权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好。眼下,你们就维持这种感觉……”
“哦……”
“是,师傅……”孙权与魏延点点头,闭着眼睛感受去了。隐隐地,二人身上仿佛有一丝丝渗人的寒气渗透出来。虽说淡薄地几乎是难以察觉,但是不可否认地说。那确实是陈蓦所熟知的戾气。
“很好,保持这个状态!”满意地点点头,陈蓦站起身来,不经意间转身,却望见了唐馨儿那不忍的神色。
“夫君……”咬了咬嘴唇,唐馨儿心疼地抓着陈蓦的衣衫,在望了一眼闭着眼睛感悟气的孙权后,她压低声音不忍说道,“即便是要他感悟气,夫君又何必……”
“再怎么隐瞒也没用,终有一日他会知道的……”
“可是夫君并未侮辱孙将军,将军素来尊敬……”
“那又怎样?我始终是他不同戴天的杀父仇人……”
“夫君……”咬了咬着,唐馨儿望了一眼孙权,心中忽然有些后悔,后悔自己让丈夫教他们武艺,魏延倒还好,可是那孙权……
或许是看穿了妻子心中的想法,陈蓦溺爱地刮了刮娇妻的鼻子,轻笑着说道,“没事的,等教会他们以后,我们只要离开这里就行了,天下之大,难道还没有我二人存身之所么?”
“也……也只有这样了……”唐馨儿长长叹了口气,说到底,她终究不是张素素,倘若是张素素,恐怕多半会在陈蓦不注意的情况下,将孙权这个后患铲除,但是唐馨儿做不到。
不过或许正是因为这样,陈蓦才会将她视为自己灵魂的归宿。
时间一天一天地过去了,转眼工夫便过了半年,在陈蓦的教导下,孙权与魏延二人都有了不错的进展。
在这半年里,陈蓦顺利地纠正了孙权过去那懦弱、胆小的性格,使得他终于渐渐展露出作为一方霸主的气势,虽然孙权也因此受到了不少苦,不过至少将以往动不动就哭的毛病改了过来,毕竟陈蓦在教人这方面还是相当严厉的。
除了斩铁、刚体、崩劲这种最基础的招式外,陈蓦也将【虎炮】教给了孙权,就算是替孙坚教授,总之,陈蓦终于将虎炮这门技艺还给了江东孙氏一族,借以还清了当初欠孙坚的人情,至于日后孙权得知其中的究竟,来替父报仇,那终究也只是后话了。
至于魏延,因为有唐馨儿的说情,陈蓦倒也不徇私,将自己所有的本事都教给了这个莽夫,甚至连【干戚之舞】这种禁忌的杀招也教会了他,为的就是让魏延莫要步刘辟后路,至少……至少有个保命的招式,而至于日后如何,那就看他魏延自己的造化了。
说起来,魏延这个莽夫虽然脑筋不是灵光,领悟力也是差强人意,不过那份坚忍不懈的毅力,却是大大出乎陈蓦的意料。
不过即便如此,陈蓦依然没有收魏延或者孙权为徒,甚至于,连自己的名字都没有透露,期间每当魏延与孙权问起,陈蓦都没有回答,毕竟其中有种种缘由所在。
而同时,在这半年中,陈蓦也变得越来越苍老,华佗的话是对的,体内残留药力耗尽的陈蓦,呈现出比寻常人十倍、乃至数十倍的衰老速度,以至于短短半年间,陈蓦已双鬓花白,衰老地近乎是四、五十岁的老人,这让魏延与孙权倍感震惊。
他们不止一次地询问这件事,但是陈蓦并没有解释,这些日子以来,他渐渐地体会到了力不从心的感觉,这让他感觉异常的痛苦。
堂堂武神,有朝一日竟然沦落到连走路都不稳的地步,甚至于到后来,竟然连初学武艺没多久的魏延都制服不了,这让陈蓦的心倍感煎熬。
想他当初跨马按刀、南征北战,致使天下诸侯丧胆,那是何等的威风?
然而眼下……
大限将至!
拄着拐杖坐在院中的凳子上,默默敲着在院中切磋的孙权与魏延二人,陈蓦暗暗叹了口气。
如果说教导孙权是因为孙坚,那么起初,陈蓦是不情愿教授魏延的,即便有唐馨儿的说情,但是随着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他渐渐改变了最初的想法。
或许,他也想找个人继承自己的武艺,以向世间证实,他曾经存在过……
“唉!”他长长叹了口气。
与此同时,在屋内刺绣的唐馨儿手一抖,尖锐的针头顿时扎入了手指,顿时,殷红的血液便流了出来。
夫君……
如今的她,依然是如花似玉、沉鱼落雁的年纪,然而她心爱的丈夫,却变得如此苍老,这让她感到异常的痛苦。
……令夫之躯,非重疾所致,实乃大限将至,非人力所能妄改,夫人,恕贫道无能为力……
道长,望您看在我夫妇这年来诚心实意的份上,替妾身夫君觅一条活路……
这……逆天改命,实非一般人能够办到……
道长……
恕贫道无能为力……唔,虽贫道无能为力,或许天下,有人能够办到……
何人?
这个贫道也不敢断言,我道门法术中,虽有逆天改命这种法术,不过却不是寻常人能够办到,要施展此术,必须有超常法力……
超常法力……
唐馨儿默默地回想着白云道人的话,忽然,两个人浮现在她的脑海。
一个是张宁,一个是张素素……(未完待续。。)
第九章 西投汉中
~。…~ 第九章 西投汉中
大限将至!
拄着拐杖坐在院中的凳子上,陈蓦默默望着在院中切磋的孙权与魏延二人。
如果说教导孙权是因为孙坚的原因,那么起初,陈蓦是不情愿教授魏延的,即便有唐馨儿的说情,但是随着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他渐渐改变了最初的想法。
或许,他也想找个人继承自己的武艺吧,以向世间证实,他曾经存在过……
“文长,仲谋……”
“唔?”听闻陈蓦呼唤,在院中切磋的魏延与孙权二人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陈叔,莫不是我哪里又弄错了么?”孙权低着头,颇有些惶恐地说道,就是这半年来受到了陈蓦太多的呵斥与责罚,使得他即便一改之前懦弱的性格,但是对于陈蓦,却依然有种莫名的畏惧,尽管眼前的陈蓦,已如同老翁般不堪一击。
“不,我很满意……”陈蓦微笑着点点头,见半年前懦弱不堪、甚至动不动便会啜泣的家伙,如今已有了几分英气,虽说武艺还并不是怎么出众,但至少那种性格纠正过来了,性格,才是影响个人成就最关键的。
“你自离家出走已有六个多月,该是时候回去了……”
“啊?”孙权愣住了,看他那惊愕的表情,很显然,他万万没有想到陈蓦竟然是叫他离开。
说起来,在最初的几个月中,由于陈蓦太过于严厉,孙权不止一次想偷偷逃离这里,可惜的是,他每一次都被陈蓦抓了回来,甚至于,每逃一次就挨一顿打,使得孙权恨不得早早离开此地,然而眼下,一听到陈蓦当真让自己走,孙权却傻眼了。
“陈叔,莫……莫不是我又哪里……”
“不,你没有做错,相反的,最近的你,让我感觉很满意,也因此……你可以走了,你是江东之主,这里终究不是你呆的地方,昨日我已叫你婶婶替你整理了包裹与盘缠,你……回去吧。”
俗话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一听说陈蓦叫自己走,甚至是马上走,孙权心中一片惶恐。
“陈叔……”
“还有文长……”
“是,师傅,您有何吩咐?”魏延恭敬地低下头,不得不说,他心中隐隐也有种不好的预感。
“莫要叫我师傅……算了,和你说这个想必你也不会听,你也走吧……”陈蓦叹息着摇了摇头。
“师傅……”魏延猛地抬起头来,露出一副不情愿的神色。
'终有一日,我要像那个张辽、张文远那样,成为手握数十万大军的统帅!'
'你?就凭你?'
'师傅可莫要小瞧徒儿哦……嘿嘿,等日后徒儿发达了,师傅就跟着徒儿享福吧!'
'去你的!——给我集中精神!'
'是,师傅!'
望着魏延那张略显黝黑的脸庞,陈蓦不禁回想起了半年中那一幕幕比较有趣的对话。
也不知从何起,这个小子憋着一股劲要与张辽一较高下,或许是因为年龄相近吧,只不过,陈蓦并不怎么认为魏延能有这个能力。
毕竟,张辽是陈蓦所教过的人中最出色的一个,袁曹之战时便已有万人敌的实力,甚至还以弱胜强,一度将河北猛将张颌逼到绝境,如今更是成为了手握十万大军的统帅,这份成绩,又哪里是魏延这区区一个有名无实的县尉能够相比的?
“前些日子,你在襄阳的朋友不是托人送信叫你去投奔他么?去吧……”
“可是……”
“要时刻谨记,你最大的缺点就是行事冲动、好大喜功,做事只凭一腔热血,从不想想事后得失,要当将军,可不想你所想的那般简单……”
“是,师傅……”或许已经意识到了什么,魏延恭恭敬敬地低着头。
点点头,陈蓦站起身来,淡淡笑着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二人,他微微叹了口气,轻声说道,“我所有的本事,这半年来,都教给你们了,虽然你们学地不是令我十分满意,不过倒也没有叫我失望,剩下的,就看你们自己了……记住,永远不要再回来!——否则……”
第一次,陈蓦露出了令魏延与孙权异常陌生的表情。
“是,师傅……”
“是,陈叔……”
“走吧!”说着,陈蓦拄着拐杖走到屋内去了,而与此同时,早就得到了陈蓦嘱咐的唐馨儿走了出来,递给魏延与孙权每人一个包裹。
“师母……”
“婶婶……”望着陈蓦走入屋内的背影,望着眼前这位女子那温柔的笑靥,孙权与魏延只感觉心中一阵酸楚。
“去吧,可不要……他这个人啊,其实也在乎颜面的……”唐馨儿微笑着地说道,只是笑容中带着诸多的苦楚。
“是!”孙权与魏延二人对视一眼,一咬牙,接过了包袱。
他们明白,他们什么都明白,在眼睁睁地看着教授自己武艺的师傅,身体一天一天差,他们难道还会不明白么?
“笃笃笃!”
魏延与孙权二人跪倒在地,朝着屋子重重磕了几个头后,终于狠下心,离开了院子,因为那是他们的师傅最后的命令。
而反过来过,或许他二人也不想看到他们的师傅,老死在自己面前吧……
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唐馨儿幽幽叹了口气,踏着轻步走到屋内,见陈蓦正拄着拐杖坐在厅中,遂走到他身旁,轻声说道,“他们走了……”
“啊……”陈蓦长长叹了口气,望着自己那颤抖不停的右手,只见那握了许多战刀的右手,无比的苍老,布满皱纹。
其实,自己还有许多要教他们的……
陈蓦暗暗叹了口气。
啊,不是不教,也不是不想教,只是……
没有时间了……
陈蓦很清楚,自己已没有时间再教那两个小子了……
“咳咳咳……”
“夫君!”见陈蓦用手捂着嘴不住地咳嗽,唐馨儿面色一惊,尤其是当看到陈蓦那用来捂嘴的右手手心一片殷红时,她再也忍耐不住,半跪在地,抱着陈蓦的身体,失声哭泣起来。
“馨儿,抱歉,为夫……”
“不,什么都不要说……”
望着趴在自己腿上痛哭的唐馨儿,陈蓦异常的难受,但是,却没有丝毫的办法。
或许是终于想开了,亦或是想在生命中最后的一段日子尽可能地陪伴着唐馨儿,在孙权与魏延离开后的几日中,陈蓦将所有的时间都放在陪伴唐馨儿身上,二人一同看日出日落,一同城内、城外散步。
但遗憾的是,仅仅只是几日,陈蓦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终于,连站立都成了问题,昏迷在床,或许,他是勉强支撑才坚持到眼下吧。
六日后,魏延偷偷回来探望过陈蓦与唐馨儿,在得知陈蓦重病在床的消息时,他没有进屋,因为他知道,以他师傅的性格,是绝对不希望自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