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张素素所掌握的逆天续命法术。要比历史中诸葛亮在五丈原所摆的禳星回命阵法不知要高明多少,但见张素素口中咒语念动,那躺在榻上的陈蓦,周身竟飘起一股淡淡血雾。
顿时。整个密室内黑风大作、戾气盛行,尤其是那血雾中,仿佛有人的脸孔时隐时现,甚至于,隐隐有鬼哭神嚎般声响。
“这是何物?”张宁皱眉问道。
而这时张素素已念完了咒语,见张宁手指那团血雾,遂解释道,“此乃【业气】,杀戮越多,则业气越重。小蓦手戳六万余人,间接死于他手者,不下数十万,这份业气,可谓是空闲绝后……”
“有危害么?”张宁颇为担忧地问道。
“那是自然,”张素素皱眉说道,“业气对人有诸多影响,重到一定沉重,甚至会叫人神智错乱,将活人看做是恶鬼寻仇……”
“能否消除?”
“这个……”张素素闻言迟疑了一下。见张宁面露不解之色,遂说道,“业气依附于戾气,业气越强,则戾气越强。难以单一根治,唯有将戾气消除。但是……”
后面的话,张素素没有说下去,但是张宁已经听明白了,什么叫戾气,那可是武人立身的根本,倘若失去戾气,那会是什么情况?
“驱除!”在想了想后,张宁沉声说道,在她看来,陈蓦如今显然已打算要从此远离乱世,想来日后也用不到,与其留着这些业气反噬他自身,倒不如今日趁此机会彻底消除,让他与唐姬安稳渡过一生。
毕竟有不少杀戮过重的武人,在卸甲归田后都会或多或少地看到曾经被自己杀死的人前来索命,然而当他们盛怒之下将其杀死后才发现,他们所杀死的,却是他们的至亲好友,张宁可不希望这样的悲剧发生在陈蓦与唐馨儿之间。
见张宁叫自己动手将陈蓦体内的戾气消除,张素素着实犹豫了一下,要知道这一旦消除,那么日后陈蓦也不过是个普通人而已,可是她却希望陈蓦成为顶天立地、世间扬名的大人物。
然而当她转念一想,她又忽然意识到,倘若小蓦失去了贪狼与白泽这两个武魂,岂不是能日日夜夜陪伴在自己身边?自己也不必再害怕他醒后会暗中逃走?
想到这里,张素素点了点头,口念几句咒语,将陈蓦体内的戾气消除了。
刹那间,只见戾气大盛,伴随着一声气焰嚣张的狂笑,以及一声轻叹,从陈蓦体内窜出一道黑光、一道白光,在转眼的工夫间,那黑白两道光便从密室的出口窜出,惊地张宁与张素素面面相觑。
那黑、白两道光,无疑是陪伴着陈蓦走到如今的武魂,上古凶兽【贪狼】与以及上古瑞兽【白泽】。
此时再看陈蓦,却见他浑身上下已与普通人无疑,无论是戾气还是业气,都已消失不见。
忽然,张宁看到张素素取出一柄短剑,割在自己手腕内侧血脉,随即将自己的血滴在陈蓦口中。
“你做什么?!”张宁一把抓住了张素素的手臂,皱眉问道。
“救他呀!”张素素颇为不耐烦地,见张宁眼中仍有怀疑之色,遂没好气地解释道,“小蓦一生杀戮过多,仇家不少,我在许都虽高居庙堂,却也有不少人要加害我,而如今小蓦一身戾气已失,形同常人,倘若遇到贼人,加害于他,而我又不在身旁,那岂不是只有死路一条?”
“那你这是……”张宁疑惑地望着张素素那滴血的手腕。
“休要胡乱猜测,我岂会加害小蓦?我只是用法术将我与他联系起来,只要我还活着,他就不会死,哪怕身受万刃……”
张宁皱了皱眉,说道,“那倘若你死了,他岂不是……”
张素素冷笑一声,颇为自得地说道。“普天之下。谁能杀我?”说着,她好似想起了什么,不经意地望了一眼依然昏迷不醒的陈蓦,很显然,她是想起了当初与陈蓦发下的誓言。
……能杀张素素者,唯有陈蓦……
而张宁倒没注意到张素素那一瞬间的失神,闻言微微点了点头,说实话,她也颇为担心陈蓦日后遭贼人所害,既然张素素有这般法术。将陈蓦变成不死之身,虽说有些违背天道,但是就个人而言,她却没有反对的意思。也是,谁会愿意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去死呢。
此后张素素又忙了大概一个时辰,这才完毕,即便是张素素,此刻也累地满脸疲倦、香汗淋漓。
“完了么?”一直在一旁静静观瞧的张宁不动声色地问道。
“唔!”张素素点了点头,擦拭了一下额头的汗水,突然,她面色大变,急声说道,“张宁。你做什么?!”
只见张宁一把捏住了张素素的脖颈,沉声说道,“我要你立誓!——放陈将军与唐姬离开,从今日之后,莫要再去打扰他二人……”
“张宁,你这贱人!”张素素破口大骂,却见张宁眼中闪过一丝愧疚,摇头说道,“你骂我什么,我都不会还嘴……你的性格。我太了解了,你是绝对不会放陈将军与唐姬离开的,倘若之前,我还能逼你就范,但是眼下。你已得到青丘九尾狐一半妖元,待你恢复精力。我也不是对手,是故,我只能出此下策,莫要怪我……不过你可以放心,从今之后,我也不会再去打扰他二人,我会在汉中出家,从此不问世事……”
“你爱出家那是你的事,与我有什么关系?张宁,你这个贱人,我早知你不安好心!”张素素气地满脸怒色,极力反抗,只可惜她方才救治陈蓦耗尽了精力,如何会是张宁的对手。
“妹妹,你就听姐姐一声劝,陈将军与你缘分已尽……”
“那也是因为你这个贱人!”
“……感情的事,强求不来,他当初救你,你如今救他,恩怨相抵,谁也不欠谁,只要你发下毒誓,从此不再去见他,姐姐便放过你,否则……”
“否则怎样?”张素素气地浑身颤抖,怒声斥道,“否则就将我杀了,是么?——好,你杀!如今我与小蓦一系相关,你杀了我,他也得死,有他陪伴,即便是死,我张素素也认了!”
“你!”张宁闻言面色一滞,在皱眉想了想后,低声说道,“我不杀你,但是我可以将你囚禁起来,你可要想清楚了……”
“不必废话了,与其要再让他离开后,终生不得相见,你还是杀了我!——你若是囚禁我,好,我便咬舌自尽,看你到时如何救他!”
望着张素素目光坚定、一脸愠色,张宁不禁有些退缩,观方才张素素望向陈蓦的目光,她可以肯定,张素素绝对做得出来的。
想了想,张宁沉声说道,“好,我便放宽些,你在放他与唐姬离开后,可以去见他,但是不得在他面前露面,更不得拆散他与唐姬二人,或是迁怒唐姬、加害她性命……”说到这里,她微微叹了口气,低声说道,“素素,你可要想清楚,别忘了,你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此乃你钻研三卷六册天的密室,内中定有办法解除你与陈将军的联系,别逼姐姐……”
张素素闻言面色一惊,缓缓垂下头去,在过了半响后,她黯然叹了口气,整个人都软了下去。
“这三年来我日思夜想,好不容易盼到他回到我身边,却要眼睁睁看他离开,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望着张素素那黯然神伤的模样,张宁也有些不忍,出言劝道,“好歹你可以远远见他……好,我再放宽些,倘若他主动来见你,你当面见他亦无妨,如何?——这是我最后的底线了,别逼姐姐……”
张素素闻言默默地点了点头,双目中忍不住淌下泪水。
“跟我说:苍天在上,我张宁今日对天起誓,放陈蓦与唐姬离开,终我一生,不得加害二人,不得强行将二人虏在身边,更不得破坏他二人夫妻感情,倘若日后违背此誓,身形俱灭、天地不容!”
“苍天在上,我张素素今日……对天起誓……放陈……蓦与唐姬离开,终我一生,不得加害二人,不得强行将二人虏在……身旁,更不得破……破坏他二人夫妻感情,倘若……倘若日后违背此誓,身形俱灭,天地……天地不容……”好不容易说完这段话,张素素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哭声悲切,叫张宁心中一软,缓缓放开张素素,却见她瘫倒在地、伏地嚎嚎大哭,不得不说,别说张宁,就连陈蓦也没见她如此悲伤痛苦过。
“对不起……”望着张素素痛苦的模样,张宁长长叹了口气,心中亦很不是滋味,她有心想劝,却又不知如何开口,想来想去,她终究扶起了陈蓦,走出了密室的出口。
很显然,她是打算带着陈蓦与唐馨儿离开。
张宁虽然离开了,然而张素素的哭声依旧没有停止,依旧那般悲切,那般哀伤。
也不知过了许久,密室内的哭声渐渐小了下来。
只见张素素缓缓抬起头来,脸上尽是肃杀之气,她缓缓握紧了自己的右手,咬牙切齿地说道,“张宁,你这个贱人,我张素素定要将你挫骨扬灰,以泄我心中之恨!”
她缓缓地站起身来,这时,桌案上的烛火照在她身上,在她背后的墙上映出了一个影子,难以置信的,那映在墙上的,竟然是一只摇动着九条尾巴的狐狸,龇牙咧嘴,一副愤怒的模样,仿佛在咆哮……
而张素素显然没有注意到身后墙壁上那仿佛活物般的九尾狐影子,只见她从怀中取出一张道符,眼中尽是冷色。
出乎意料的是,那张道符上,竟然写着唐馨儿的姓名以及生辰八字。
“你还没有赢呢,贱人,你没想到,你以为我什么都没准备么?哼!”说着,张素素不禁又回想起了方才被张宁所逼而立下的誓言,忍不住满腔悲沧。
不过转念一想,她又忽然笑出声来。
“愚昧!愚昧!——我黄巾敬的是黄天,与苍天何干?对苍天所立下的誓言,不遵也罢!”
话音刚落,忽然不知从何处传来一个男子的轻笑。
“那可不见得!”
不知为何,一听到这个声音,张素素身后墙壁上所映射出的九尾狐影子,竟然一下子消失地无影无踪,好似连它都畏惧着这个声音的主人。
“是谁?是谁?何人在说话?”
惊疑不定的张素素四下观望,却终究没有发现密室除了自己以外还有其他人,这叫她又惊又疑。
忽然间,她面色微变,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喃喃说道,“你是……天道?”
回答她的,仅仅一声飘然而去的轻笑。
一时间,张素素万念俱灰,瘫坐在地,泪水止不住从眼眶中涌了出来。
因为她已经意识到,或许她也不可能将陈蓦留在身边了……
第十四章 无法拒绝的回答
在逼着张素素发下了誓言后,张宁便扶着陈蓦离开了密室,期间,她从府内侍女的口中得知了唐馨儿的所在,连同她一起救走了1;。**
虽说张素素府邸内外有许许多多的卫兵,可那些凡夫俗子哪里能拦得住张宁,只见张宁长袖一挥,那些侍卫便纷纷倒在地上,陷入了沉沉睡梦当中。。
“走!”
提醒了唐馨儿一声,张宁与她扶着尚未醒来的陈蓦来到了居住的客栈,找到了来时的马车,当即离开了许都。
之所以走地这么急,那是因为张宁很清楚,在失去了一半妖力的情况下,她将不会再是张素素的对手,一旦张素素恢复了体力,到那时,他们可就再也无法走脱了。
在夜幕即将降临时,二女带着尚未醒来的陈蓦抵达了颍川地域,为了防止行踪泄露,张宁没敢进城,而是在附近的山村中找了一户人家,借口错过了落脚的客栈,在那户人家家里住了下来。
那是一户普通的百姓家庭,一共九口人,家中男主人姓王,排行第三,附近的人都他王三哥,上有两个哥哥,早前是曹操麾下的士卒,只可惜数年前袁曹官渡之战时战死沙场,如今家中还有老父老母,还有自己的妻儿,以及他两个哥哥的遗孀与儿女,日子过地颇为艰难1;。
是故,当张宁取出一袋铜钱作为借宿的资抵时,本来就打算让张宁等人借宿的王三,更是喜地眉开眼笑。毕竟张宁所拿出的财物,足以抵这户人家半年所需。
“我等山野之人,也没什么好的住处,三位若是不嫌弃。就在这里住些日子吧……”
王三带着张宁等人来到了偏房,他原是他与妻儿居住的屋子,毕竟张宁可是出了一笔不菲的借宿费用的,王三哪里好意思叫张宁等人去院后的草料仓库居住,可是家中又仅有那几间屋子,无奈之下,他只要叫自己的妻子与哥哥的遗孀暂住,至于自己。则去草料仓库忍耐一宿,毕竟张宁只说借宿一晚。
“如此,多谢王三哥了……”张宁俯首施一礼,叫王三颇有些受宠若惊。
而这时。唐馨儿正扶着陈蓦缓缓走入屋子,望着张宁与唐馨儿细心地照料着那个昏迷不醒的男人,王三心中暗暗咋舌,暗中猜测着这两位异常美貌的女子与眼前那个男子的关系。
“稍稍可以放心了……”
在王三离开后,张宁关上了房门。在屋内仅有了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用手支撑在桌案上,略显疲倦地揉了揉额头。
也难怪,因为放置张素素用三卷六册上所记载的道术卜算三人的去向。这一路上,张宁耗费了不少精力用来扰乱天机。
“张小姐。夫君何以还不醒过来?”见陈蓦至今未曾醒来,唐馨儿不禁有些担忧。
望着唐馨儿那紧张的神色。张宁不禁莞尔,轻笑说道,“这个我已瞧过了,我那妹妹对陈将军所施展的,也不是什么高深的法术,我亦能够解除,只不过嘛,陈将军身体尚虚,我若强行解除,或许会损及陈将军心神,是故,还是等陈将军自己醒来为好……唐家姐姐放心,这个术若没有人每日维持,支撑不了多久的,待我看来,最迟明日,陈将军便来醒来……”
“那就好……”唐馨儿闻言放下心来,随即,她好似又想到了什么,略带几分惶恐地问道,“她不会再追来吧?”话中充斥着对张素素的畏惧1;。
张宁闻言微微摇了摇头,冷静地说道,“难说!——我那妹妹,多半不会就此善罢甘休,我等需小心谨慎才好……”
“说的也是……”唐馨儿深以为然,正点头附和之间,忽然,她全身一震,不知为何,她的眼神,渐渐变得空洞而没有神采,但是一瞬之后,却又恢复了正常。
方才……自己是怎么了?
回过神来的唐馨儿莫名其妙伸手撩起挂落在额前的一丝乱发。
“怎么了?”
此刻张宁正默默地望着躺在榻上的陈蓦,转过头来正要叮嘱唐馨儿几句,却见她一副神不守色的模样,心下感觉有些奇怪。
“没什么……”唐馨儿微微摇了摇头,她只感觉方才一瞬间,自己好似不受控制了一般。
或许是一路赶路太劳累了吧。
在想了想后,唐馨儿对自己做出了这般解释。
“唐家姐姐日后打算怎么办?”拨了拨桌案上的烛火,令屋内的光线更亮几分,张宁转头对唐馨儿问道。
只见唐馨儿微微叹了口气,望着躺在榻上的陈蓦,略带几分苦涩地说道,“不瞒张小姐,此去许都,妾身着实没想过能活着逃出来……多亏了张小姐,否则……”说着,她顿了顿,摇头说道,“至于日后如何,妾身没有想过,好在夫君已康复,他要与哪里,妾身便跟他去哪里,一切,由夫君拿主意便是……”
“原来如此……”张宁微微咬了咬嘴唇,说实话,她本来想请唐馨儿与陈蓦到汉中居住一段日子,虽说在逼着张素素发下毒誓时,她也发下了同样的誓言,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