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小子确实好胆气啊!
望了一眼华雄,又望了一眼陈蓦,李肃心中倍感惊讶,挥挥手将帐内那些站在陈蓦面前进退两难的诸将将宝剑收了回去,一转身对陈蓦抱了抱拳,指着陈蓦身后王思等将手中的宝剑,微笑说道,“皆是为相国效力,何必大动干戈呢?陈校尉,你看这……”
见李肃笑脸待人,陈蓦也不好落人家面子,回头望了一眼王思等人,低声说道,“收回去!”
“诺!”副将王思等人当即收剑入鞘,别看帐内气氛犹是紧张不已,但是四将心中却隐隐有几分骄傲,在来之前,他们也万万没有想到,他们的主将竟然是这般的硬气,即便是面对西凉悍将华雄,亦不落下半分气势。
毕竟当部将的最怕自己主将窝囊,正所谓同在一军,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要是主将窝囊,连带着他们三河骑兵也是丢尽脸面。
虽说前些日子他们与主将陈蓦之间还有些许摩擦,但是此时此刻,他们对自己的主将相当满意,满意之极!
想了想,李肃劝道,“陈校尉勇武过人,沙场厮杀,岂可将他落下?只是陈校尉来北营时兵少,仅有两千之众,又有把守后营粮草职务……这样吧,且委屈陈校尉为胡将军侧翼副将,可好?”说着,他对胡轸使了一个眼色。
胡轸与李肃关系不错,当即心领神会,笑着说道,“能与陈校尉一同战场杀敌,胡某是荣幸之至啊!”
要知道胡轸也是董卓麾下大将之一,见他对自己如此客气,陈蓦也不好过多冒犯,抱拳说道,“胡将军抬爱,陈蓦愧不敢当!”
“哪里哪里,陈老弟客气了!”都是有资格进董卓居所内厅的大将,胡轸哪里会不清楚陈蓦的底蕴。
好歹是一场风波平息,见胡轸与李肃都那么说,华雄也没好再说什么,黑着脸走出了帅帐。
期间,陈蓦低声问胡轸道,“敢问胡将军,不知今日与哪路刺史诸侯交战?”
只见胡轸神色古怪地瞧了一眼陈蓦,摸了摸下巴胡须,低声说道,“曹阿瞒!”
“唔?”陈蓦登时就愣住了。
陈蓦这一愣,胡轸会错了意,低声说道,“便是旧时骑都尉曹操、曹孟德,陈老弟应该认得此人才对!”说着,他古怪一笑。
其实不但是他,好多董卓麾下大将都知道,陈蓦当初与曹操一同刺杀董卓,失败被擒,没想到不但没有死,反而被董卓委以重任,几乎视为心腹,这也是他们、尤其是华雄暗自忌惮陈蓦的原因所在,因为他们不清楚董卓为何要姑息陈蓦这胆大包天的家伙。
曹操……
陈蓦总算是明白了胡轸脸上那古怪笑容的原因所在,摇摇头叹了口气,回头对部将王充说道,“速速派人快马至汜水关,向徐将军禀告此事!”
“诺!”王充抱拳而去。
胡轸一直在旁瞧着,见陈蓦吩咐完毕,笑着说道,“就知道是老徐那家伙,论起用兵呐,天下间不会有谁能比他更谨慎,有老徐把守汜水关呐,别人不说,我胡轸心里就安当!”
“徐将军善于用兵!”
“呵呵……哦,我麾下兵马且都在左营,陈老弟且跟我来!”
“胡将军请!”
“请!”
估摸一个时辰后,华雄留下李肃守卫北营,亲率两万大军赶赴曹操之约,期间,陈蓦让副将王思守卫后营粮草,自己未带一兵一卒,与部将王充、李扬、吴昭三人,策马在侧翼大将胡轸左右,徐徐而行。
一路无事,一直到了征伐战场、两军约战之处。
陈蓦远远便瞧见有支兵马一字摆开,估摸有万余之众,中阵为刀盾手与枪兵混编,左侧翼为骑兵,右侧翼为弓弩手,鼓声雷动,呐喊震天。
军中竖立两杆大旗,白底金字,一面上书【讨逆】,一面上书【除奸】,正是关东诸路讨董联军兵马。
正中央有三杆帅旗,黑底白字,写得分明。
【曹】、【刘】、【鲍】,经过胡轸的一番解释,陈蓦这才知道,眼前万余大军,正是济南相、陈留太守曹操,兖州刺史刘岱,以及济北相鲍信的兵马,但是令陈蓦颇为疑惑的是,除了这三杆军旗外,旁边还有一面绿碎边的小旗,上面也写着一个【刘】字。
“除了刘岱之外,叛军之中还有刘姓的刺史诸侯么?”胡轸感到有些纳闷,小声嘀咕着。
陈蓦下意识地望了一眼远处的大军,心下一动,一个人名猛地浮现在他脑海中。
平原令刘备!
即便他对于这段历史不甚了了,然而刘备、关羽、张飞这三位豪杰,陈蓦显然是烂熟于心。
确实,但凡对这段历史稍有了解的人,哪里会不了解这三位呢?
但是话说回来,如果对面大军中当真有刘备、关羽、张飞三人,那么今日显然要有一番血战。
谁都知道,刘备尚在其次,他那两位结义兄弟关羽、张飞,那可是丝毫不逊色孙坚的猛将,是万人敌。
想着想着,陈蓦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因为他分明瞧见,远处的曹操身旁,有一人素服青纶,眼神炯炯、一脸正气,左手扶缰,右手虚扣腰间宝剑,嘴旁两撇细须,一副儒将模样,在他身后立着二将,有一人着绿袍,右手横握一把长柄战刀,微闭半目、赤面长髯;有一人身披铠甲,手握钢矛,长相粗犷、目光慑人,令人不敢直视。
看到这里,陈蓦心中咯噔一下。
“怎么了,陈老弟?”
或许是看到了陈蓦的表情,胡轸心中有些诧异,在他看来,这显然是极为轻松的一战,毕竟在整个联盟军中,也只有孙坚能够让胡轸、华雄这些西凉大将心生忌惮,除此之外,曹操也好、袁绍也罢,何足轻重?
当看到对面军中没有孙坚旗帜时,胡轸自认为已经胜了一半,不单是他,其余将领心中亦是如此,尤其是华雄,一副趾高气扬模样,根本就不把曹操、刘岱等人放在眼里。
就在刘岱与华雄相互骂阵之际,曹操观望西凉大军良久,点头与身边三人赞道,“不愧是董贼麾下精锐,当真是雄伟之极!”
正如陈蓦所料,此刻在曹操身旁三人,正是刘备、关羽、张飞。
“曹将军何必长贼子气焰、灭我军威风,”只见关羽提刀一抚长髯,傲气说道,“待关某观来,贼军虽众,亦不过是土鸡瓦狗耳,不值一提!”
曹操愣了愣,轻笑一声,凝声说道,“云长可莫要心存轻视,董贼麾下西凉军不比寻常兵马,悍勇异常,再者,此战首恶,华雄也!只要能诛杀此人,其余碌碌之辈不足为虑……”
“插标卖首之辈,何劳曹将军屡次提及?待两军交锋,关某弹指间阵斩此人,如同探囊取物!”
话音刚落,就听张飞大声说道,“何须二哥动手,老张我杀此人,如屠猪狗!”
“云长,翼德!”见自己两位兄弟言语傲气,越说越不是那么回事,刘备急忙止住,咳嗽一声,带着几分歉意对曹操说道,“承蒙曹将军看重,邀我等一同讨贼,即便是千险万险,备兄弟三人亦要杀了那华雄,为联军叩开汜水关大门!”
“好,好,”曹操倒是不以为意,哈哈一笑,回顾三人说道,“玄德兄,今日我等一鼓作气,待诛杀此獠之后,推兵北营!其后袁盟主、袁将军、孙将军亦会出兵,乘胜追击,擒杀徐荣,拿下汜水关……”正说着,他忽然瞧见关羽眉头一皱,心中诧异,疑惑问道,“云长,怎地?”
只见关羽轻撩长髯,望着远处皱眉说道,“贼军之中有一贼将,自方才便一直盯着我等,不知为何!”
“莫不是我等熟人?”曹操小小开了一个玩笑,顺着关羽视线望去,待细细一瞧之后,脸上表情登时一愣。
一时间,曹操的目光有些复杂。
“竟然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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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败!
“曹大人认得此人?”
见曹操目不转睛望着敌阵中一名校将,刘备心中很是诧异。
“认得……自然是认得,”曹操点点头叹了口气,望向敌阵的眼神难以琢磨。
旁边张飞一见曹操目光,会错了意,右手拍胸说道,“莫不是此人有些本事?曹大人莫慌,待时老张出马将他首级摘下予你便是!”
“翼德!”刘备皱眉呵斥一声,却见曹操连连摆手,轻笑说道,“非也非也,此人并非大恶之辈,相反有情有义,敢作敢当,虽年幼却不失是一位豪杰,曹某方才失态,只是心中忽生感慨……只是万万没有想到他竟然陷身董贼,若是较真,反倒是曹某欠他人情!”
“这……此话怎讲?”刘备一脸诧异表情。
曹操摇了摇头,没有再过多解释,毕竟真说起来,陈蓦已经履行了他的承诺,助曹操刺杀董卓,而曹操却未能按约定那样,将唐馨儿护送出宫。
当然了,其实那并不怪曹操,只能说唐馨儿担忧陈蓦,不忍独自逃离皇宫,不过总的说来,曹操还是丢下了陈蓦独自逃命,这种事说出来并不光彩。
就在曹操与刘备等人低声谈论的时候,华雄显然已经厌倦了与鲍信等人胡扯,只见他大喝一声,提刀策马来到阵前,右手一指敌阵,厉声喝道,“曹阿瞒,前些日子本将军杀地你们屁滚尿流如鼠蚁般逃窜,不想今日又来送死,莫不是嫌命长?”
在此之前,华雄已经仔细打量过敌军阵中大小大将,见其中没有长沙太守孙坚,华雄自认为此战已经胜了一半,因为气焰更为嚣张,想来关东诸侯十余路兵马中,也只有孙坚能够让华雄暗生戒心,除此之外,华雄显然是不放在眼里。
而对于曹操来说,华雄越是自大嚣张,他便越是高兴,毕竟华雄也是一位万人敌,要在战场上诛杀此人极为不易,而如今华雄一副不将天下人放在眼里的嚣张模样,显然是大大增加了待会阵斩此人的机会。
为此,曹操故意装出一副愤怒难当的表情,指着华雄大骂,颇有几分被撞到丑处时恼羞成怒的意思。
“华雄匹夫休要猖狂,数日前我军小败,只因我军中将士远来此地,水土不服,故而被你得逞,今日曹某又揽得一员虎将,定要将你斩落马下!华雄,你可敢出战?”
曹操这边话音刚落,陈蓦分明看到曹操身旁关羽双腿一夹马腹,徐徐来到阵前。
关羽,历史中蜀国五虎上将之首,跟随刘备南征北战十余年,立下赫赫战功,扬名天下,坐镇荆州时,曾以少敌多击溃曹魏大军,保荆州毫发无伤,即便是在万人敌中,也是首屈一指的猛将。
但是在此时此刻,这位豪杰却仍未创出多大名头,以至于当他手握偃月刀、身披旧袍,策马徐徐来到阵前时,华雄中阵处爆发一阵哄堂大笑。
“就凭他?!”
华雄冷哼一声,气焰嚣张地指着关羽喝道,“咄!居何职?”
关羽一撩长髯,淡然说道,“马弓手!”
“马弓手?”
华雄与麾下诸将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就连站在陈蓦身旁不远处的大将胡轸也摇头暗笑不已。
“曹阿瞒,你麾下无人乎,竟叫一马弓手出来送死?!”
“区区马弓手,亦配虎将之号乎?”
此时的华雄脸上更为得意,面对曹操诸多嘲讽、奚落,一时间,西凉军士气大振,反观曹操关东联军士卒,却是一脸惶惶之色。
然而即便如此,策马站立在阵前的关羽却无丝毫异样,一手扶缰握刀,一手轻撩长髯,半闭双目,面对着众人的嘲讽之词不为所动。
“真是不知死活啊!”胡轸微微摇了摇头,虽说他对于华雄日益嚣张的乖张模样也是心中暗生芥蒂,不过就大局来说,他显然倾向于华雄这边。
然而话音刚落,却听到身旁陈蓦低沉说道,“胡将军,末将以为,既然此人有此胆量,必定有所持仗,还是提醒华将军小心为好!而且,末将以为,此人不好对付……”
胡轸诧异地望了一眼陈蓦,倘若这句话是别人说的,他想来会嗤之以鼻,但当这句话从陈蓦口中说出时,胡轸的眼中便露出了浓浓的疑惑。
“不好对付?此人?区区一个马弓手?”
“是!”
“当真?”
“当真!”
胡轸看上去似乎还是有些难以置信,深深望了一眼陈蓦,见他眼神无丝毫玩笑之色,随点点头,唤过一心腹护卫来,细言几句,只见那名护卫愣了半响,这才点点头朝着华雄所在飞奔而去。
区区一个马弓手会有如此能耐?
别说胡轸不信,就连华雄也不信。
还没等胡轸派出的护卫赶到,华雄已经提着刀徐徐上了阵前,望着不远处的关羽,心里暗暗琢磨着。
究竟是一刀斩了此人叫关东联军仓皇逃窜好呢?还是戏弄戏弄这胆大包天的家伙,好好奚落一下那曹阿瞒,听说董相对曹阿瞒行刺他一事十分震怒……
华雄正想着,突然听到身前传来一阵马蹄声,抬起头一看,却愕然看到一柄大刀高悬,正朝着自己急速斩下。
要说华雄是董卓麾下西凉军第一猛将,果然不同凡响,虽说方才一时失神以至于被关羽抢先进攻,然而脸上却未有半分惊慌,双手持刀,不慌不忙地挡住了关羽的一记劈砍,随即奚落道,“呵,区区一个马弓手,倒是还有几分气力……”
但是话还没说完,华雄胸口突然裂开一道血痕,伤口极长,从左肩一直延续到右跨,鲜血澎湃迸出。
怎……怎么回事?!
自己何时受的伤?
华雄难以置信地望着自己的伤口,要知道,对方的刀已经被自己架住了啊,如何能伤到自己?
就在华雄心神大乱之际,关羽冷哼一声,反手又是一记重劈。
这次别说华雄,西凉军中大小校官将军都看得真切,他们分明看到,关羽的偃月刀分明是被华雄挡住了,然而华雄的胸口,却仍旧出现了一道刀痕。
“陈校尉,这……怎么会这样?”胡轸瞪大了眼睛,一副难以理解的表情,急声说道,“明明挡住了,为何会受伤?”
“是风……”陈蓦皱了皱眉,凝神望着远处的关羽,沉声说道,“割伤华将军的,并不是对方的刀,而是对方挥刀时劈出的破空之劲,恐怕,是命格之力……”
“命……”胡轸整个人震了一震,下意识地回头望向关羽,却见关羽左手抚髯,右手握刀猛劈,每挥出一刀,华雄身上便多一道血痕,再看华雄,虽说每次都将关羽的刀挡下,但是身上的伤势却愈来愈多。
终于,关羽首次双手持刀,将手中偃月刀高高举起,似乎是想给华雄最后一击。
而这时的华雄早已心神大乱,眼看着那口明晃晃的大刀离自己越来越近,他下意识地举起了战刀……
在包括陈蓦在内所有西凉军官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关羽的偃月刀竟然仿佛空气、仿佛幻影般,诡异地穿过了华雄的刀,狠狠一刀劈在华雄胸腹部。
“噗!”鲜血四溅。
“怎么……可能?”在说完这句话后,华雄砰地一声掉落马下,一动不动。
整个战场鸦雀无声,因为无论是谁都无法理解自己方才所看到的事物。
死了?华雄死了?
陈蓦皱了皱眉,他分明感觉到华雄的气正在急速减弱,随即消失无影。
要知道华雄虽说性格乖张,但好歹也是接近万人敌等级的猛将,但是在那关羽面前,却如同孩童般毫无还手余地……
更糟糕的是,关羽所展示出的能力,让陈蓦无法理解。
关羽的能力究竟是什么?
如果说前几次他是破空之力割伤了华雄,那么最后一刀呢?
那时候关羽的偃月刀仿佛是穿过了华雄的战刀,这……这到底算是什么?如果说是幻觉,那华雄分明是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