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汉末年立志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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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汉末年立志传-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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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辕门处守夜的士卒并不是只有周仓他们,还有其他好些士卒,粗粗一看,光是辕门处就恐怕有上百名,还不包括在营内巡夜的,但是不得不说,周仓他们的位置是最差的,其他士卒好歹还能靠着篝火取取暖,但是周仓他们却在辕门两旁的一处箭垛附近,就算是最近的篝火也隔着好十几丈,那真是半点的暖意也没有。
    “他娘的!”周仓、裴元绍、陶志三人异口同声地骂了一句,众人一听笑了,也算是稍稍缓解了一下低沉气氛。
    “真冷啊!”伍长范立缩着身体蹲在辕门一根木头后使劲地搓着双手,随即又站了起来,摇头说道,“不行了,得活动活动,我去营内巡夜,有谁想去的?”他这话不光是对自己伍内的士卒所说的,其中也包括另外两伍的士卒,毕竟除了张琅那一伍外,其他三伍的关系都很亲密。
    “我去!”裴元绍率先开了口,他本来就不是静得下来的人。
    最终,范立带着裴元绍等人到营内巡夜去了,只剩下周仓、陶志、陈蓦三人蹲在箭垛下躲风。
    这三个都不是喜欢说话的人,但是因为吹着寒风实在是太冷了,他们只好找话题闲聊几句,让自己忘却那份寒冷。
    “家里还有人么?”最先开口的是陶志,个子不高,要比周仓、裴元绍矮上一个脑袋,但是身上的肌肉却毫不逊色,再加上脸上那道骇人的刀疤,看上去叫人从内心深处感到恐惧。
    这个有些沉默、又有些冲动的男人,是新晋的什长张琅除周仓外最畏惧的人。
    “全死光了,大旱时饿死了!”周仓带着几分悲凉低声说道。
    “哦,”陶志应了一声,转头望向陈蓦,却见他也摇了摇头,遂微微叹了口气,说道,“我有个儿子,我婆娘带着呢,在谯郡,前几年交不上赋税,我就叫婆娘把家里的田卖了,投奔她老舅,虽然遭人白眼,不过好歹还能凑合着过,正巧波帅在颍阳举兵,所以我就和三个当地的弟兄投奔了波帅,颍川一战,那三个兄弟都死了,只剩下我一个侥幸捡回条命……一贯的军饷,他娘俩就指望这个呢……”说着,他自嘲地抓了抓头发。
    望着陶志,周仓微微叹了口气,拍拍他肩膀说道,“希望大贤良师能够推翻那昏君,到时候日子就好过了!”
    “啊!”陶志勉强挤出几分笑容,点了点头,随即对陈蓦说道,“小蓦呢?年纪轻轻,做什么不好,非要干这行短命的买卖?”
    我也不想啊,陈蓦苦笑不已。
    说了一会,三人便没了声音,因为实在是太冷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正搓着手哈气的陶志忽然眼神一变,一手抓过地上的铁枪站起来,用凌厉的目光盯着不远处的那块阴影,低沉说道,“谁?”而周仓也几乎在同一时间抓起了地上的砍刀。
    陈蓦抬起头,隐隐望见阴影中好似有些人影正走朝自己三人走来。
    “谁?站住!”陶志与周仓又喊了一遍,却不见对方答话。
    难道是奸细?陈蓦脑海中跳出一个念头,拾起地上一枚石子,嗖地一声丢向走在最前面的那个黑影的面门。
    “啪!”
    出乎陈蓦的意料,那个黑影猛地抬起手,竟然将那枚石子抓在手中。
    就着昏暗的篝火仔细一瞧,周仓与陶志二人惊地面色一变,叩地唤道,“我等见过大帅!”说着,周仓还拉了拉发愣的陈蓦,低声说道,“小蓦!还啥站着?”
    原来,那个黑影正是心烦在营内散步的黄巾军主帅波才,而其他黑影,不用说就知道波才的心腹护卫。
    “好了好了,都起来吧,我只是想试探你们是否警觉……”说着,波才放了一眼自己抓在手中的石子,有些惊讶地望着陈蓦,轻笑说道,“好本事!”
    周仓一见,急忙说道,“请波帅恕罪,他并非有意冒犯波帅……”
    还没等周仓说完,波帅笑呵呵地摆了摆手,走到三人面前,盯着陈蓦看了半响,见他一脸的吃惊表情,遂摊开手掌笑着说道,“是你丢的?眼力、准头都不错,只可惜力道太弱!你叫什么?”
    “陈……陈蓦。”陈蓦有些结巴地说到,直到现在他还有些难以置信,在那么昏暗的地方,波才竟然一把就抓住了自己丢出去的石子,这是人办得到的事么?
    至少周仓与裴元绍二人就办不到。
    “多大了?”
    “呃,”陈蓦犹豫了一下,有些脸红地说道,“十……十五……”
    “十五啊,”波才还道是陈蓦过于拘束,也不在意,望着手中的石子微笑着摇了摇头,将它放在陈蓦手上,随即望着陈蓦那稚嫩的外貌叹了口气。
    “仅仅十五……”
    波才不由地想到了明日的战斗,一想到自己麾下士卒会在明日的攻城战中伤亡惨重,他的心情不禁变得更加沉重。
    “叫人开营门,我要去营外散散心!”波才转头对自己的护卫说道。
    “这……”一名护卫犹豫一下,抱拳劝道,“大帅,深夜出营恐怕有危险……”
    “速去!”
    “诺!”
    没过多久,寨门便打开了,波才正要朝外面走去,忽然想到了什么,回头对自己的护卫说道,“不需跟着,回去吧!”
    “这如何使得?”那些护卫一听,纷纷劝道,“岂能叫大帅一人前去?好歹叫我兄弟几个跟随,好歹有个使唤……”
    “行了,回去吧!”波才心烦地摆了摆手。
    那些护卫对视一眼,谁也没有离开。
    波才原本心中就烦,见那些护卫抗命,心下有些不喜,皱眉说道,“既然你等不想回去,就代替这里的将士守门吧!”
    那些护卫见波才发怒,不敢再回话,只好领命。
    “诺!”
    “那我们怎么办?”周仓与陶志两人一句,声音不大,却被波才听到,挥手说道,“你们回去歇息吧,他们会代替你们守夜!”
    周仓与陶志对视一眼,见那些位护卫表情古怪,也不敢多嘴,拉着陈蓦正要回帐,却又被波才叫住。
    “等等!”
    “不知道波帅还有何吩咐?”周仓硬着头皮问道。
    只见波才望着陈蓦看了半天,忽然说道,“小子,随我去营外走走!”
    周仓与陶志二人一听,便知道陈蓦刚才那一手给大帅波才留下了不错的印象,心中替他高兴,也不多嘴,给陈蓦使了个眼色,便拎着武器回帐篷歇息去了,只留下那些位哭笑不得的护卫。
    半个时辰后,捧着一杆铁枪的陈蓦跟着波才登上了山顶,望着波才站在山岗上黯然长叹,一直没有说话,陈蓦便找了一棵树挡风。
    也不知过了多久,波才幽幽说道,“小子,你惧死否?”
    正裹着衣衫的陈蓦愣了愣,好似没听清,下意识说道,“啊?什……什么?”
    波才转过身来,一脸没好气地望着陈蓦说道,“我问你,你怕死么?”
    陈蓦恍然大悟,想了想,摇头说道,“不怕!”
    “唔?”波才一愣,眼神顿时变得凌厉起来,盯着陈蓦说道,“当真?”
    陈蓦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强大压力,点点头说道,“嗯!”
    波才的目光软了下来,微微叹了口气,望着远处的景致说道,“人皆惧死……咳,是人都怕死,我尚且如此,你还年幼,为何不怕?”
    陈蓦想了想,认真说道,“不知道,可能是没有牵挂吧……”
    波才一听,一脸吃惊地回头望着陈蓦,见他眼神清澈,不像是说谎,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孑然一身,是故无有牵挂?”
    “唔?”
    “我问你家里是不是只剩下你一个人,是故没有牵挂!”波才无奈,唯有再次解释。
    “是、是啊!”陈蓦不禁感觉有些尴尬。
    波才无语地摇了摇头,再次说道,“是故,连死也不怕?”
    “啊!”
    “何等可悲,何等可叹,”波才叹了口气,望着天上的明月,喃喃说道,“大丈夫不求马革裹尸,但求死得其所……死,也要死得有意义啊!”说着,他顿了顿,长叹道,“明日攻城,不知我麾下八万将士死伤几何,我身为一军主帅,却不能保全我麾下将士性命,思及此事,不觉胸中愤恨……张宝,你何其愚蠢,坏我大计!”
    “张宝?地公将军张宝?”陈蓦愣了愣。
    波才这才醒悟身旁还有个人,一回头,却见陈蓦莫名其妙地望着自己,遂问道,“你也知晓?”
    见陈蓦点点头,波才冷哼一声,借着胸中恶气,骂道,“张宝此人,鼠目寸光,妄自尊大,他以为长社是那么好拿的?他以为我不欲早日攻下长社?真是蠢材!”
    “波……波帅对那个张宝不满?”陈蓦好奇地问道。
    “那个张宝?”波才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古怪起来,似笑非笑地说道,“是啊,深恨此人,坏我谋划!你可知道,他一句话,明日将丧送我军中多少将士?未可知也!”
    原来是他们两人的意见起冲突了,陈蓦总算弄明白了,好奇说道,“既然是这样,为什么大帅还要听他的?”
    波才沉吟半响,黯然叹道,“只因适才我曾细细想过,张宝所言,也在常理,听闻大贤良师病重,广宗黄巾军心动荡,若是我能及时和良师汇合,当可平息军中不稳,此事也无不妥……只是张宝太过于激进,竟妄想在数日拿下长社,如此势必会坏我军中诸多将士性命……我胸中这口恶气难消,然此人乃良师兄弟,我是不得不忍呐……”
    陈蓦歪着头听了半天,似懂非懂说道,“想要消气,我倒是有个好办法……”
    “哦?”
    与此同时,周仓与陶志二人找到了范立一行人,将波才的话一说,众人心中惊讶之余正要回帐歇息,忽然陶志一脸疑惑地望了望左右,诧异说道,“好像有什么声音?”
    “什么声音?”
    众人凭着呼吸细细听去,却隐隐听到山那头好似传来一个带着愤怒的吼声。
    “大半夜的,谁的声音?”王卓一脸茫然地说道。
    周仓、陶志二人对视一眼,表情顿时变得十分古怪,因为他们听出,那是军中主帅波才的声音,正从山那头隐隐传来……
    “张宝,你个蠢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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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长社之战,攻城
    次日天明时分,待黄巾营内埋锅造饭之后,主帅波才令孙鼎、周光两位将军各率一万兵马把守营寨,自己则亲自率六万兵马赶赴长社,做出攻城架势。
    听闻报讯,皇甫嵩与朱儁急忙登上城楼,观望城外的黄巾军,只见六万黄巾军队,接天连地、浩浩荡荡,一眼望去,如波涛般汹涌。
    望着黄巾那迎风飘扬的【波】字帅旗,皇甫嵩手扶城墙,怅然说道,“波才最终还是等不及了……”
    话音刚落,身旁朱儁皱眉说道,“我看未必!”说罢,他抬手一指黄巾阵中,只见他【波】字帅旗旁,还有一杆大旗,上书【地公将军】四个字。
    “原来如此,”皇甫嵩释然地点点头,抚摸着胡须轻笑说道,“恐怕是贼首张角在广宗对阵卢中郎形式不妙,是故派他兄弟前来此处叫波才率军与他汇合,怪不得波才如此着急想要攻克长社,免得我等断他后路,使他腹背受敌……”
    “怕是如此了!”朱儁点头附和,随即望着城外黄巾黯然叹道,“今日恐怕免不了一场恶战!”
    “唔!”
    在这两位老将说话的工夫,长社城上已站满了守城的将士,一个个手持弓弩,蓄势待发。
    而另外一边,波才策马走上阵前,望着长社那高耸而坚固的城墙,又回头望了一眼自己麾下将士,眼中微微流露出几分黯然。
    “大帅,一切准备就绪,请大帅下令!”大将马明策马到波才身旁,抱拳说道。
    “唔!”
    波才点了点头,缓缓举起握着马鞭的右手,随即向下重重一挥,厉声喝道,“全军听令,攻城!”
    话音刚落,号角吹响,鼓声阵阵。
    作为先锋的三千名黄巾士卒率性扛着云梯向长社冲了过去,因为缺少攻城器械,云梯几乎是黄巾军用来攻城的唯一手段。
    “放箭!放箭!”城上守军将领大喝道。
    几千名守城将士一同拉弓,对准了城下的黄巾一同乱射,可怜那些黄巾士卒因为扛着云梯,根本无从躲避。
    一时间,城上箭如雨下,城下黄巾中箭者无数,哀嚎声阵阵。
    “第二队!上!”黄巾大将于苗跨坐在马上,挥剑朝前一指。
    后续的黄巾士卒从倒下的同胞手中接过云梯,抗在肩上,大吼着再度冲向长社城墙。
    “放箭!放箭!”长社城上守军将领嘶声力竭地喊着。
    在黄巾军阵中,望着麾下将士一波又一波地倒在官军的箭矢下,波才紧咬着牙齿,死死捏着手中的马鞭。
    攻城战,是波才极力想避免的战事,因为黄巾军大多是由走投无路的百姓所组成,根本没有官军训练有素,更糟糕的是,黄巾军备严重不足,不但缺乏大型攻城器械,就连最基本的弓弩也十分欠缺,'十万黄巾十万步卒',这足以说明黄巾在军备方面的窘迫。
    就好比现在,虽说黄巾乃是攻城一方,但却被长社的弓弩手死死压制,黄巾士卒前进的道路,几乎完完全全是由人命铺成的,这就是军备上的差距。
    虽说早已预料到,但是波才还是不免暗暗叹了口气。
    “若是我有三千弓手……三千……不,哪怕是两千……”
    短短一炷香的时间,黄巾军已经损失了将近四千多人,而长社城上,却几乎没有任何损失,军备上的差距,导致了无数黄巾士卒白白牺牲。
    但即便如此,黄巾士卒的攻城之势却没有半分减弱,同泽的战死,反而激发了他们的血性,怒吼着,冒着扑面的箭雨冲到长社城下。
    “通通通!”几架云梯已经搭上城墙。
    面对着官军精良的装备,黄巾士卒所凭借的只有那一腔的热血。
    “推下去,推下去!”
    “淋火油!淋火油!”城上的将领喊地嘶声力竭。
    “呼!呼!”
    眨眼功夫,十几架云梯剧烈燃烧,一眼望去,尽是一身火焰的黄巾士卒跌下城楼,亦或是被活活烧死,亦或是被乱军践踏至死,惨不忍睹。
    然而,黄巾的攻势却是越来越凶猛,甚至有几人已经强行登上城楼,与守城官军混战厮杀。
    没有精良的装备、也没有充足的食物,但是他们却有着对大贤良师张角的绝对忠诚,以及对未来太平盛世的美好期望,以至于这些纯朴的人愿意放下耕犁、拿起武器,心甘情愿地以付出自己性命为代价的热衷去开创大贤良师张角口中的太平盛世,便是这股狂热,令各地训练有素官军望风而靡、心惊胆寒。
    这就是'黄巾',几乎压倒当今天下各地兵马的军队!
    “如狼似虎、如狼似虎啊!”望着黄巾不畏生死地冲向长社,皇甫嵩不禁为之动容,手扶城墙狠声说道,“张角不除,天下难安、社稷难安!”
    “咚咚!”
    黄巾阵中第二通鼓响起,黄巾士卒的攻势也愈加凶猛,一个个忘死厮杀,而反观守城将士,却是面如土色,节节败退。
    堂堂大汉官军竟不敌区区反贼?!
    皇甫嵩勃然大怒,疾步走到城上军鼓旁,一把夺过擂鼓将士手中鼓槌,厉声喊道,“诸军奋战,杀贼者重赏!杀贼卒者,赏钱一贯;杀头目者,赏钱十贯;杀贼将者,赏钱百贯;杀波才、杀张宝者,赏千金,官升校尉!”
    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听皇甫嵩这么一喊,又见身为主帅亲自擂鼓助威,守城将士胆气倍增、士气大振,竟然将黄巾军已经攻上城墙的战线又推了下去。
    一时间,城墙成为了两军厮杀的主战场,你争我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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