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计谋,张素素心思缜密,张白骑行事稳重,应该不至于会出现差错;要说猛将,当时张素素用妖术控制了吕布,令吕布对她言听计从,有如此猛将相助,仍然无法保全长安?
“吕布?”见陈蓦问起此事,张素素苦笑说道,“小蓦不知,那吕布虽说英勇异常,善于领兵,但终究不过是一莽夫,再者,他受我妖女所魅,期间……”说着说着,她低下头去,神色尴尬,不敢望向陈蓦的视线。
陈蓦这才恍然大悟,要知道张素素以魅惑之术将吕布迷地神魂颠倒,以至于吕布满脑子都是她的丽影,领兵在外时,昼夜魂不守舍,又何谈与郭汜、李傕作战?
张素素不禁有些心慌,急忙将当初的经过一五一十告诉了陈蓦,只听得陈蓦脸色微变。
“什么?郭汜、李傕二人麾下有一谋士懂得妖术?”
见陈蓦满脸诧异,张素素点头说道,“素素也倍感诧异,素素曾以为,偌大天下习得仙术者,仅素素与师兄白骑,却没想到郭汜、李傕二人帐下那谋士亦懂仙术,以至于师兄前去袭营时反被埋伏,功败垂成!”
陈蓦听罢心中更加诧异,疑惑问道,“那谋士当真如此厉害?”
“确实如此,”张素素点点头,心有余悸地说道,“此人用计,狠毒异常,素素连番用计却一一被他看破,不但如此,他又将计就计,折我万余将士,素素无奈,只得施展仙术,在两军厮杀之际召来黑风,没想到那谋士亦懂仙术,竟将那股黑风折转,以至于我军大乱,一败涂地……”说着,她苦涩地摇了摇头。
陈蓦听罢,皱眉问道,“天下究竟有多少人懂得妖术?”
只见张素素思忖一下,沉声说道,“天下虽大,然大多是凡夫俗子,无缘学习仙术,要有可能……唯有天书!”
“天书?”
“嗯!那天书乃是素素大伯父从山中机缘巧合得到,共分《天》《地》《人》三卷,每卷又分上下册,是故总共六本。其中天卷上册名《六丁六甲》,意在'天威',倘若有人能得此奇书,便能观气运、知天命,驱龙、凤、虎、龟四象,行云布雨,即便是六月飞雪、腊冬烈日亦不在话下!”
“嘶……”陈蓦只听地倒抽一口冷气。
“天卷下册乃《奇门遁甲》,意在'天意',这本奇书虽说乃下卷,但其中威力比之上卷却有过之而无不及,得此奇书者,便能设八门奇阵,休、生、伤、杜、景、死、惊、开,能倒转气运、逆天改命,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虽不出门户,亦知天下大事!”
陈蓦听罢哑然无语,好奇问道,“那地卷与人卷呢?”
“再者,地卷上册《龟甲神章》,通晓九宫阵法,能以乾、坎、艮、震、中、巽、离、坤、兑九宫算天下大事,虽比不过天卷,但亦非寻常卦术能比,而且此书上详细写尽了众多符术之秘用,能撕纸人变作百万雄兵,师兄所习撒豆成兵,最初亦是来源于此书;其次,地卷下册,《百战奇略》,包罗万象,天下兵法皆在其中,排兵、布阵,攻城、掠地,以及攻城器械之打造秘法,皆详细写于此书之内,则此书者,便得地利,遇山有开山之法,遇河有塔桥之法,攻城有攻城之法,天下虽大,却无不可去、不可取之处!
再次,便是人卷,上册《丹鼎》,下册《兵图》,意在'人和',威力远远不及《天》、《地》二卷,却也有一番妙用,所谓人定胜天,也并非没有可能,小蓦当初所吃下的丹药,便是来自于人卷,只是……”
见张素素说到此处戛然而止,陈蓦苦涩一笑,他知道张素素想说什么,无疑是那些丹药损人阳寿,而他,则吃了整整七粒……
苦笑着摇了摇头,陈蓦将往日回忆抛之脑后,好奇问道,“这六本天书可在你手中?”
张素素摇了摇头,皱眉说道,“素素虽幼年看遍那六本天书,然此刻却无一本在手,据师兄说,当日大伯父见自己时日无多,恨大汉气运不灭,便以奇门遁甲强行断了大汉气运,惹恼了上天,降下雷劫,待大伯父死后,那六本天书各遁东南,从此音信全无……”
“照这么说,难道郭汜、李傕帐下那谋士便是得了其中一卷天书?”
张素素微微摇了摇头,沉思说道,“并非如此!小蓦不知,当初素素驱天象,召来黑风,却被郭汜、李傕二人帐下谋士破解,能办到这一点,唯有习得天卷仙术才能办到,但是,素素也曾用奇门遁甲算过此人,有缘得六本天书者,必定是天命、王佐之相,而此人虽福寿禄全,却无资格手掌天书,只是既然没有天书,他如何懂得仙术,此事素素百思不得其解,或许是有人教他……”
“何人教他?”
“若非手握《六丁六甲》之人,便是身怀《奇门遁甲》之士!”
两人正说着,忽然张白骑急匆匆走了进来,见到张素素与陈蓦,面色欣喜说道,“师妹,陈统领,成了!成了!”
张素素与陈蓦对视一眼,心中疑惑,问道,“成了?何事成了?”
只见张白骑兴奋地险些手舞足蹈,欣喜喊道,“师妹不知,城外有数千人来投奔我黄巾!”说着,他望向陈蓦,又佩服、又高兴地说道,“不想陈统领威名已传至江南,陈统领不知,城外那些人皆是冲着陈统领威名而来!”
“为我而来?”陈蓦心中愕然,与张素素、张白骑一道走出屋外,却惊愕望见下蔡城中街道人满为患,一个个五大三粗的壮汉将整条街道堵得水泄不通。
“大哥,大哥!”
陈蓦隐约看到人群中有着垫着脚大喊,细细一看,愕然发现刘辟被堵在众多壮汉之中向自己挥手。
“该死,你们这些混账,还不给我让开!”骂骂咧咧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刘辟几步跑到陈蓦面前,笑嘻嘻说道,“大哥,小弟们来投奔你了!”
“这……”陈蓦满脸诧异地望着街道上数千壮汉,惊地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时,龚都也从人群中挤了出来,见陈蓦满脸诧异,笑着解释道,“大哥,这些都是我汝南一带绿林豪杰,往年因苛税繁重,无奈落草为寇,前些日子我与刘辟听闻大哥孤身一人来到下蔡搭救张天师,唯恐大哥有何不测,是故联络了汝南一带豪杰,没想到这些位弟兄一听大哥威名,争相投奔我兄弟二人。到了下蔡,本以为大哥正与袁术厮杀,却不想为何解了兵祸,在此招兵买马,是故赶来投奔大哥!”说着,他对陈蓦重重一抱拳。
话音刚落,就见那些壮汉振臂高呼。
“陈统领!陈统领!陈统领!”
望着刘辟、龚都,陈蓦心中十分感动,默默地点了点头,拍了拍二人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而张素素与张白骑也是十分欢喜,毕竟半月期限将近,一日见聚得近三千绿林豪杰,无疑是一件好事。
然而片刻之后,张素素眼中的笑意便荡然无存了,因为她瞧见了一个女人……
“馨……馨儿?”望着唐馨儿从人群中走向自己,陈蓦不觉有些尴尬。
只见唐馨儿走向陈蓦,盈盈一施礼,轻声说道,“夫君……”
猛然间,张素素眼神一缩,那一声夫君,如同惊雷般响彻在她耳边,她深深望了一眼唐馨儿,默默转身走到屋里去了。
或许是太过于欣喜,张白骑并没有注意到张素素的异常,仍就兴奋地望着街上众多来投奔的汉子,望着他们高呼陈统领,张白骑很庆幸自己派出的人找寻到了陈蓦。
“张统领!”
随刘辟等人一道赶来的徐和抱拳向张白骑复命。
“好,好,做得好!”张白骑重重地拍着徐和肩膀,毕竟如今黄巾几乎已是山穷水尽,此刻仍然留下来的,无疑是贯彻甲子年黄巾信念的真正黄巾!
从这一日开始,下蔡这座小城的人口急剧增加,再接下来的几日中,四方黄巾相继赶来,其中包括周仓、裴元绍以及其他几名在长安与张素素失散的头领们,以及曾经青州黄巾渠帅张牛角的义子张燕,以及他麾下于毒、穆固、严平等头目,还有当初南阳黄巾残部刘石、郭太、杨凤等人。
在短短数日内,下蔡城内竟然又聚集了近四千黄巾,以至于半月期限将满时,让前来视察究竟的李纲与杨弘二人倍感意外。
尤其是杨弘,最初他并不以为张素素能够在半月内聚集起五千人,他当初之所以不开口,无非也是想杀杀张素素的傲气,毕竟他想为自家主公招揽的,仅仅是懂得妖术的张素素与张白骑,以及之前一战万夫莫敌的猛将陈蓦,至于其他黄巾,他显然没有放在眼里。
但是他万万没有料到,张素素竟然真的办到了……
在见过了城内那近四千黄巾士卒后,杨弘对张素素高看了几分,坐在下蔡城内县府厅中的他心中暗暗打定主意,回去要劝主公善待这波黄巾,毕竟张素素、陈蓦等人在黄巾之中的名望实在叫他有些惊异。
但是他身旁的李纲却似乎有些不渝,也难怪,谁让那一日陈蓦的行为实在太损及袁术麾下这些位大将的颜面呢。
“军师,恐怕不对吧,主公前些日子说的,那可是五千精锐,如今期限已至,他们却只招来四千乌合之众,如此也可?”
话音刚落,就见厅中周仓、裴元绍、张燕、于毒、杨凤等黄巾头目拍案而起,怒视李纲骂道,“何谓乌合之众?!”
李纲冷哼一声,轻蔑说道,“怎么?想造反?”说罢,他身后几十护卫拔刀向前。
众黄巾头目心中倍感愤怒,却又不敢造次,毕竟如今黄巾寄人篱下,杀了李纲事小,万一惹恼了袁术,那可就麻烦了,毕竟下蔡城是袁术让给黄巾的,城中百姓、官吏皆是袁术的人,袁术若是想要拿回去,易如反掌。
愤慨期间,众黄巾头目转头望向坐在厅内的陈蓦,毕竟陈蓦于千军万马中挟持袁术的事迹,早已传遍黄巾将士之中,以至于就连新来投奔的张燕等人心悦诚服,皆以陈蓦马首是瞻。
而杨弘显然也注意到了众黄巾头目的动作,见陈蓦抬起头来,他心中没来由地一颤,回头冲着李纲身旁护卫喝道,“还不速速收了兵刃?!”
那些护卫皆望向李纲,其实李纲见到陈蓦抬头冷冷望着自己心中也不由有些发怵,因此顺势下台,淡淡说道,“军师乃此行之主,既然军师发话,我等岂敢不听!退后!”
只是在待喝退了身旁护卫后,李纲心中亦觉得有些不甘心,淡淡说道,“就算这些士卒可堪一用,数量亦对不上,主公说的,可是五千人呐!”
见李纲揪着这一点不放,杨弘皱了皱眉,正要说话,却见有一人身穿皮甲大步闯入厅中,遂闭口不言。
来的正是如今暂时作为守城将领的刘辟,只见几步走入厅中,抱拳说道,“大哥,城外来了好些骑兵,数量众多,不下千人!”
陈蓦皱了皱眉,与张白骑、张素素对视一眼,心中有些疑惑,转头望向杨弘,见他似乎毫不知情,心中更感惊疑。
“出去看看!”
众人走出屋外,来到城墙之上,放眼望去,果然见到城外停着一队骑兵,粗粗一算,竟有一、两千之多,但是看军中旗号,却并非袁术兵马。
“此乃下蔡,你等乃是何处兵马?”张白骑手扶城墙喝问道。
只见城下骑兵中有一将策马而出,也不答话,冲着张白骑喝道,“奋威将军陈蓦,可在城中?”
城墙众人闻言,都转头望向陈蓦,却见陈蓦俯身细细一打量城下那将,面露惊讶之色,诧异说道,“你……你是王思?”
没想到城下那将一听,当即面露欣喜之色,大声喊道,“果然是陈将军!”
说罢,军中又有几名将军策马而出,陈蓦细细一看,惊讶发现竟是当初自己麾下三河骑兵部将王充、李扬、吴昭三人。
“你等为何在此?”
只见陈蓦当初的副将王思抱拳喊道,“当初将军辞官,我等弟兄惋惜不已,前些日子郭汜、李傕二人占据长安,我等弟兄不欲投他,本想投陈留曹孟德,却不想路过颍川时听闻有人孤身剿灭一波山贼,我等弟兄心疑恐是将军所为,遂顺道南下,三日前听闻将军在下蔡招兵买马,故日夜兼程,赶来投奔!”说罢,他手一挥,近两千三河骑兵都翻身下马,叩地抱拳,口呼将军。
整片城墙鸦雀无声,别说陈蓦满脸惊愕,就连李纲、杨弘二人亦是惊地说不出话来,而其余黄巾头目,则更是目瞪口呆。
“嘿,”瞥了一眼傻眼的李纲,裴元绍戏谑说道,“如此,就够五千之数了吧?”
李纲面色闪过一阵青白之色,不发一句。
在他身旁,杨弘望了一眼张素素,又望了一眼陈蓦,若有所思。
截止初平二年四月初,山穷水尽的张素素重得步卒四千、骑兵两千,合计六千兵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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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战火起荆州
陈蓦与唐馨儿在下蔡安置了下来,所居住的屋子是张白骑代为安排的,至于张素素,自从她见到唐馨儿起,就未曾踏入这个院子,显然,长安一败给了她太沉重的打击,以至于她如今面对唐姬都缺乏底气。
不过这样一来,唐馨儿倒是暗暗松了口气,因为她也不知该如何面对张素素,凭心而论,她对张素素仍然抱有几分畏惧,再者,她也不想因为自己让自家夫君感到为难。
因此,两个女人虽住得相近,却不相往来,倒也相安无事。
“噼啪,噼啪……”
一天夜里,唐馨儿就着屋内昏暗的烛光,为陈蓦缝制着那件披风上最后几处线脚,因为她知道,过不了几天自家夫君便要领兵出征,征讨长沙太守孙坚,夺得传国玉玺。
在她的对座,陈蓦正拿着一块白布擦拭着自己的长枪、佩剑,以及剑套中那八柄短剑。
其实陈蓦并不擅长使枪,毕竟他从吕布那学的是戟法,只是下蔡附近找不到上好的铁戟,是故只好临时选择了一柄铁枪凑合着,因为他眼下没有时间让下蔡城中的铁匠为自己量身打造一柄画戟。
“笃笃笃,笃笃笃!”叩门的声音从屋外传来。
陈蓦一边擦拭着自己的佩剑,一边头也不抬地说道,“进来!”
话音刚落,就听屋门吱嘎一声推开了,随即有几个人走了进来,为首一人看似二十来岁,浓眉大眼,身健体壮,正是已逝的青州渠帅张牛角义子张燕,只见他抱拳一礼,恭敬唤道,“陈帅!”
值得一提的是,如今张素素麾下已有六千兵马,又有将领、头目二十余人,是故陈蓦与张白骑皆职升一级,都为一方渠帅,陈蓦任颍川黄巾渠帅,张白骑任冀北黄巾渠帅,而像周仓、裴元绍等一路跟随张素素的头目,皆升为统领,其中,因为张燕身份特殊,而且前来投奔时带来了不少人手,所以也为统领。
其余等人,皆为头目,就像刘辟、龚都等人,如今便担任头领之职,肩负着下蔡城防的任务。
陈蓦抬起头来,见是张燕,遂起身请他入座。
“张统领且坐!”
“不敢不敢……多谢陈帅!”抱拳逊谢一声,张燕也不过多客气,对起身走入内室的唐馨儿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唐馨儿还了一礼,收拾着桌上琐碎,走入内室,这位知书达理的温柔女子,无论在什么时候都那么的矜持与守礼。
目送唐馨儿走入内室,张燕这才在桌案旁坐下,抱拳说道,“陈帅,江南那边有消息了,长沙太守孙坚为报当初荆州刺史刘表袭他归路之仇,此刻正统兵三万、战船近千攻江夏,与江夏太守黄祖交战,江南情况,与少主所言分毫不差!”
陈蓦点了点头,深思半响,忽然问道,“袁公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