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巅峰状态的力量能够维持多久?
当初华佗给予的答案是十年,在这十年里,陈蓦的身体素质会始终维持在一个极其高的强度上,但是十年之后,倘若没有意外,那么他的身体便会常人十倍、甚至百倍的速度衰老,最终死去,而造成这一切的元凶,无疑就是当年陈蓦所服下的那七粒丹『药』,七粒由张宝按照秘方所制的丹『药』。
照华佗的说法,那七粒丹『药』几乎毁了陈蓦四十年到五十年的阳寿,四十年,五十年,人究其一生能有几个四十年?能有几个五十年?
但是陈蓦并不后悔,应该说他没有后悔的余地,如果当初不是他机缘巧合从一名叫做韩然的黄巾士卒手中得到了那些丹『药』,如果不是凭着毅力承受住了那股可怕的『药』力,恐怕他与张素素早已死在了逃亡的途中,哪里还会发生后来这些事,又哪里还能遇到唐馨儿。
唐馨儿,那是一个几乎完美的女人,出众的容貌、过人的学识,温柔、贤惠,能遇到她,陈蓦由衷地感到幸运,但是他也知道,他欠她很多。
这个时代的女子想要的究竟是什么,有的女子想要是锦衣玉食的生活,有的想要可供挥霍的财富,也有的希望得到令人尊敬的地位,那么唐馨儿呢?
有时候,陈蓦也曾扪心自问,比起张素素,他给予唐馨儿的,确实太少了,那位曾经的太子妃,得到过天下所有女子梦寐以求生活的她,是他的救命恩人,更将整个心都托付给了他,抛弃了自己作为太子妃的尊严与荣誉,心甘情愿跟着他过着粗茶淡饭的生活,每每想到这里,陈蓦都会感觉很内疚。
“夫君,饭菜已经准备好了……”一个温柔的声音打断了陈蓦的思绪,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在院子里站了整整一个时辰。
“哦,就来。”
当陈蓦回到屋内时,唐姬将饭菜端上了桌案,简单的几个菜肴,城北的新鲜蔬菜、去年腌制的肉脯,以及刘辟那家伙闲着没事带人上山打猎猎获的山鸡,亲自下厨已有半年的她,已经能够烧制出令陈蓦感觉不错的菜肴了,谁会想到,当年锦衣玉食的唐妃有朝一日却像一个普通民『妇』般为自己的丈夫做菜做饭,并且对此毫无怨言。
平常吃饭的时候,刘辟、龚都等人多半会来蹭饭,因此显得热闹一些,但是今日却正巧二人当值,然而久违的二人世界,却叫人看起来有种莫名的拘束与尴尬。
因为陈蓦本来就属于话不多的一类人,而唐妃自幼受到何后的苛刻教导,不但吃饭细嚼无声,更不会在期间与陈蓦说话,因此,两人吃饭时整个屋内几乎是寂静无声,别说其他人,就连身为当事人的陈蓦都感觉有很大压力。
午餐过后,望着唐馨儿收拾着桌案上的碗盏,陈蓦『舔』『舔』嘴唇,小心说道,“呐,馨儿,你我二人好久没有一起出去了吧?”
正收拾着碗盏的唐姬闻言疑『惑』地望了一眼陈蓦,微笑说道,“夫君今日怎得提起这个?”
“也不是,”陈蓦略微感觉有些尴尬,耸耸肩说道,“我只是觉得这两月留你一人在下蔡……这样吧?等会我们出城散散心可好?”
似乎是瞧见了陈蓦眼中的愧疚,唐馨儿轻笑着摇摇头,温声说道,“夫君拿主意便是,妾身乃夫君之妻,岂敢有违?”
“那就这样说好咯?”
“嗯!”
两人商议得罢,陈蓦来到院中给自己的战马喂了一些豆子,随即便在院中等待唐馨儿,毕竟她出身官宦人家,从小又受到了良好的礼仪教导,虽说只是出城散散心,但是她仍然需要时间打扮一下,正所谓女为悦己者容,爱美是女子天『性』,又何况是自家夫君一起出城散心游玩。
而趁着唐馨儿梳妆打扮的时间,陈蓦在院中小小地松了松筋骨。
因为前些日子伤势还未痊愈,以至于陈蓦并没有维持历来的课程,一来是华佗反复叮嘱过他,在伤势全好之前不得伤筋动骨,二来是唐馨儿看管地紧,也难怪,毕竟那日唐馨儿醒来后见自己凯旋得回的丈夫回来一身重伤,吓得花容失『色』,不出意料地哭泣起来,让陈蓦哄了好久。
因为长枪与佩剑都在屋内,是故陈蓦只是简单挥了几下拳,虽说拳招很是凌『乱』,毫无章法,但是那“呼呼呼”的拳风,足以证明他挥出的拳头是何等的刚猛。
短短十几息过后,陈蓦停了下来,从地上拾起一块孩童拳头般大小的石块捏在手中,只见他深吸一口气,猛然用力,他手中石块竟然整个被捏地粉碎,这是何等的腕力!
但是看陈蓦的表情,似乎他对此并不满意,因为他想起了孙坚的拳头。
凭心而论,孙坚的腕力比陈蓦强不少多少,但是他挥出的拳头,却足以令天下所有武人为之忌惮。
崩劲!
陈蓦从没遇到过像孙坚那样擅长施展崩劲的武人。
扪心自问,如果那时不是侥幸将孙坚引入了埋伏,究竟有谁能够打败这头猛虎?陈蓦自思自己没有这个能力。
当时他之所以去挑战孙坚,无非是想给孙坚一个合乎武人的死法,但是岂料被『逼』入绝境的猛虎,哪怕消耗了太多的体力,他的爪牙依旧锋利。
而剩下的事,无非是自思必死的孙坚还了陈蓦那个人情,而这个人情,陈蓦以放过了他麾下万余江东兵作为偿还。
看似像是交易,却不过是武人间的默契,建立在两人都熟悉彼此秉『性』的基础上,换做其他人,恐怕孙坚被『乱』箭『射』死前会大骂一句'遂成竖子之名'。
但是正因为如此,陈蓦才会感觉到心中有种莫名的遗憾。
孙坚,那是陈蓦来到这个时代后首先遇到的强敌,犹如一座无法翻越的高山,将他压地喘不过气来。
说到底,还是当年长社一战孙坚给陈蓦留下了太多的震撼,那时候的孙坚,如同无法战胜的鬼神一般,将波才、彭脱等众多黄巾军中的将领斩杀,几乎以一人之力扭转了官军败北的局面。
直到如今,陈蓦还无法忘却孙坚当年从长社城楼上一跃而下,伫立于无数黄巾军士卒当中,视万千黄巾于无物的霸气。
也正因为如此,孙坚与董卓、吕布并列,成为了压在陈蓦心中的三座无法翻越的高山。
然而短短两年,那三座高山中已有两座轰然倒塌,董卓死了,如今孙坚也死了……
或许是出于人对强者的崇拜天『性』,就连陈蓦自己恐怕也没意识到他被他心中的强者所影响着,孙坚那所谓的武德,董卓那睥睨天下的霸气,还有吕布……
只不过当初董卓死的时候陈蓦并未感觉到什么,但是直到前些日子孙坚也在自己眼前倒下时,陈蓦心中这才有种说不出的遗憾。
“如果那时候自己拥有更强的力量,或许就能让他更加尽心吧……”望着自己的右手,陈蓦喃喃自语着,他的心中有种莫名的失落与空虚。
这时,五月的风吹过街巷,吹过院子,吹在陈蓦脸上,只见他抬起头,望见院内的树上飘落几片叶子,脑海中闪过了与孙坚相遇的种种。
“喝!”猛吸口气,陈蓦低喝一声,猛然挥拳击向其中一片叶子,虽然看上去好像是堪堪触及,似乎并没有用上多少力道,但是那片叶子却整个爆成碎片,更有甚者,隐约可以看到有一股气浪窜出,径直打在不远处的墙上,但听轰地一声闷响,那堵矮墙仿佛晃了一晃,震出阵阵土尘。
【崩劲·虎咆!】
或许是听到了院内的动静,刚打点好一切的唐馨儿急步走了出来,见到如此光景,没好气地摇了摇头,正要说话,却意外望见陈蓦一脸的落寞表情,心下一愣。
“夫君?”
陈蓦这才回过神来,摇摇头将心中的复杂情绪抛之脑后,微笑道,“都打点好了么?”
唐馨儿有些不安地点点头,走到陈蓦身旁,深情地握住自家夫君的右手,轻声说道,“夫君可是等地不耐烦了么?妾身下次……”
“怎么会呢!”陈蓦苦笑着摇了摇头,随即望着天空微微叹了口气,惆怅说道,“我只是感觉到遗憾罢了……”
“遗憾?”即便是聪慧过人的唐馨儿,恐怕也难以猜到陈蓦此刻的思绪。
“没什么,都过去了,走吧!”陈蓦微微摇了摇头,牵过战马黑风,将唐馨儿手中提着的布包,放在马背两旁的皮囊中,随即牵着战马与唐馨儿朝着城门走去。
而与此同时,初平二年五月间,董卓余党郭汜、李傕二人反目,自相杀伐;陈留太守曹『操』率领数万大军与吕布激战于兖州定陶;孙坚之子孙策正招兵买马,准备出师曲阿攻打刘繇;徐州刺史陶谦三让徐州于刘备;冀州刺史袁绍与公孙瓒交战于界桥;寿春太守袁术叫心腹手下私造龙袍玉带,于夜深人静时试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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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偶遇
一个时辰后,陈蓦与唐馨儿漫步在颍水河畔,虽说此时正值五月初夏,但是颍川畔的景致却依然如春般令人陶醉。
看得出来,唐馨儿兴致很高,也难怪,自从陈蓦出征以来,她几乎就没有离开家中一步,每日只『吟』书抚琴,等待爱郎凯旋,确实枯闷地很,而如今陈蓦战罢回城,借着养伤的时机带她出城游玩踏春,光是这份心意,就令唐馨儿感到十分喜悦。
也不知过了多久,唐馨儿多半是走得累了,在河畔找了一块石头坐了下来,望着滚滚流逝的颍水,微风吹拂过她脸庞,吹起几缕如丝般长发,而这一切,不禁叫陈蓦看地如痴如醉。
或许是见身旁的爱郎久久不曾说话而心感诧异,唐馨儿疑『惑』地转过头来,却见陈蓦目不转睛望着自己,眼神中尽是痴『迷』之『色』,猛然间,唐馨儿只感觉心中一阵扑通『乱』跳,羞涩地低下头去,双颊绯红,嗔声说道,“夫……夫君怎得这般看着妾身……”
“啊?”陈蓦这才回过神来,他不免也感觉有些尴尬,咳嗽一声,急忙将目光转向颍水。
望着自家爱郎拘谨的模样,唐馨儿咯咯一笑,然而那笑声,却让陈蓦更加感到尴尬。
想了想,陈蓦忽然灵机一动,岔开话题说道,“馨儿,今日为夫给你『露』一手!”
唐馨儿愣了愣,只见陈蓦甩去鞋子,脱下身上单衣,卷起裤脚,竟下水一步一步朝着颍水中央走去,还没等唐馨儿反应过来,便见陈蓦猛吸一口气,竟然整个潜入了水下。
这让唐馨儿面『色』微微一变,要知道陈蓦的伤势并未痊愈,这万一触动了伤口,这如何是好?
想到这里,唐馨儿不由有些着急,站起身来,一脸担忧地望着水面。
但是也不知怎么的,整整半柱香光景,却也不见陈蓦浮上水面,这让本来就忐忑不安的唐馨儿更是吓地花容失『色』,望着湖面连声喊道,“夫君,夫君,莫要闹了,莫要吓唬妾身……夫君……”
话音刚落,只听砰地一声,颍水中泛起一朵水花,只见陈蓦一手抓着一条足足有一尺余长的大鱼,一手抹了抹脸上的水,笑着喊道,“馨儿,接着!”说着便将手中的大鱼向唐馨儿抛了过去。
唐馨儿哪里料到陈蓦说扔就仍,望着半空中抛来的鱼手足无措,待那条鱼撞到她胸前时这才反应过来,猛然一抱,鱼倒是接到了,却也溅了她一脸的水。
被一条鱼弄地如此狼狈,又羞又气的唐馨儿转过头去恨恨望向陈蓦,却陈蓦早已又潜入了水中,气地她连连跺脚。
而这时,水中的陈蓦似乎又抓到了一条大鱼,浮出水面喊道,“馨儿!”
唐馨儿一见,慌忙将怀中的鱼放到地面,准备收获自家爱郎的第二件战利品。
虽说唐馨儿那件碎花衣裳被水溅地一塌糊涂,但是她的脸上却意外地『露』出几分真心的笑容,见四下无人,她忽而玩心大起,竟然伸手脱下鞋袜,将那双白洁如玉般的小脚浸在水中,啪嗒啪嗒拍着水花。
“馨儿!”
“嗯!”
短短一刻工夫,当陈蓦手中又抓着两尾鲜鱼走向岸边时,岸边的碎石河滩上已有不下于十条鱼在那蹦跳。
望着自家爱郎浑身湿漉,唐馨儿没好气说道,“夫君伤势未愈,万一受了风寒,如何是好,妾身且去拾些柴火来,为夫君点一篝火烘干衣物……”说着正要起身走向岸边,却忽然发现自己仍未穿上鞋袜,而更让她感到面红耳赤的是,自家爱郎似乎也发现了,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
望着耳根通红不敢抬头的唐馨儿,陈蓦好笑地摇了摇头,随即注意到她发鬓上沾着一小片河草,遂伸手将它取下,如此亲昵的举动,叫唐馨儿更是羞涩万分,双颊通红,仿佛要滴下汁来,咬着嘴唇,不时偷偷望向陈蓦。
“我去吧,馨儿在这等我片刻……”
“嗯……”
与唐馨儿嘱咐了几句,陈蓦也不穿鞋袜上衣,便朝着远处的树林走去。
望着他渐渐走远的背影,唐馨儿坐在石头上,捂着胸口深深吸了几口气,让自己那莫名悸动的心逐渐平静下来。
猛然间,唐馨儿听到林中轰地一声巨响,正当她感觉错愕之时,却见陈蓦竟然拖着一整棵树朝着这里走来。
对于像陈蓦这等的武人而言,劈柴那是根本就不需要柴刀的,单单手刀就足以应付。
片刻之际,偌大一棵树就被陈蓦劈成了一根根的柴火,只见他站起身来,从马腹两侧的皮囊中取出火折子,在河滩上点了一堆篝火。
望着陈蓦手法纯熟地将那十余条鲜鱼用细树枝串起,就着篝火烤着,唐馨儿这才明白他方才所说的『露』一手究竟指的是什么。
微微摇了摇头,唐馨儿拾起河滩上的衣物,掸了掸上面的尘土,将它披在陈蓦身上,随即紧靠着心爱之人坐了下来,静静地感受着这份来之不易的温馨。
隐约间,唐馨儿忽然注意到身旁男人的目光时不时地望向自己裙摆之下的那双小脚,心中又羞涩又好笑,轻咬嘴唇,不动声『色』地穿上了鞋袜,叫陈蓦暗暗为之可惜。
天『色』渐渐暗下,唐馨儿依在自家夫君箭头,仰望星空苍穹,脑海中回忆起过往的点滴。
因为被何后看中,父母双逝的她八岁就入了皇宫,成为太子妃的人选,或许这份殊荣是全天下女子梦寐以求的,但是,那并非出于她的意愿。
如果没有意外,她会嫁给比她年幼五岁的太子刘辨,成为大汉皇室的储妃,这是何后为她铺垫的道路,但却非出于她的意愿。
十年后,她遇到了一个刺客,一个敢孤身一人闯入皇宫刺杀当今天子的刺客,如此骇人听闻的事,是大汉立国四百余年从未发生过的,而更让她感到无比震惊的是,这名刺客之所以刺杀当朝天子,仅仅只是为了某个女子的一句话……
世间竟然还有这样的男子?
仅仅只是因为最初的那一份好奇,她冒着欺君之罪救下了他,然后,她爱上了他……
一个比她年幼近两岁的黄巾士卒……
两岁……
望着篝火中摇曳不定的火苗,她微微叹了口气。
两年后的今天,她已年近双十,在当今世间,这个年纪的女子恐怕成为了几个孩子的母亲,可是……
不由地,她偷偷望了一眼身旁的爱郎,心中又暗暗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馨儿?”身旁传来了关切的声音。
唐馨儿微微摇了摇头,坐起身来抚了抚略显凌『乱』的发鬓,
略感疲倦地说道,“只是稍稍有些倦了,夫君莫要在意。”
“哦,”陈蓦哪里明白唐馨儿心中的想法,也不在意,见鱼烤地差不多了,遂取过两串来,将其中一串递给她。
唐馨儿接过烤鱼,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