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探幽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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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探幽录- 第1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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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氏笑道:“哪里有这许多‘真心’,若这世间哪一个人都如你一样想法,那才是天下太平了呢。”
  阿弦却又想起在新房外听见响动的那不堪一幕,忙压下,又将许圉师邀自己去户部的事说了。
  虞氏停了针线活,眼中闪亮:“去户部,那岂非就是正经的官员了?”
  阿弦道:“我还不知道呢,只别是又叫我去当跟班儿,不过我毫无经验,当跟班儿也是理所当然。”
  虞氏笑道:“倘若还这样大材小用的,就不去。不过我看许侍郎诚心诚意地请你,当然不会是因为缺一个跟班而已。”
  阿弦道:“我挺喜欢许侍郎的,所以也才一口答应了他。”
  虞氏点头:“许侍郎是个忠厚好人,其实你跟着他,我……却也放心些。”
  两人说话之时,玄影便趴在门口,半闭着眼,仿佛在享受夏夜微风。
  忽然玄影“呜”地一声,从地上窜起来,又猛地冲了出去。
  吓得阿弦也跟着跳了起来,不知玄影发现了什么。
  跑到屋门口往外一看,却见玄影在天井里乱窜,仿佛无头苍蝇,又像是在低头捉什么东西……
  虞氏在后看了眼,笑道:“玄影又发现老鼠了。上次它还捉到一只呢。”
  两人在门口站着看了会儿,却听得“吱吱”声响,一道黑乎乎的影子沿着墙角飞速逃的不见踪影。
  玄影无功而返,显得有些躁动。
  阿弦摸了摸它的头笑道:“这已经很不错了,你毕竟又不是猫儿。”
  入夜。
  “吱吱……”细微的叫声传入耳中。
  有一只黑色的老鼠鬼鬼祟祟地窜了出来,月光下它撞来撞去,最后从花树底下衔起一枚完整的的五角花籽,然后沿着墙根飞快往外跑去。
  老鼠跑过花园门,沿着墙角儿,从杂草中穿过,它在一处水洼处停留片刻,又继续往前。
  老鼠爬过石板桥,月光下,前方是一堆假山石,老鼠“呲溜”窜进黑洞洞的假山之中。
  一片黑暗,假山的地面有些潮湿,老鼠却熟门熟路地,毫不迟疑,跑了片刻,忽然转弯。
  眼前逐渐又透出几分光明,老鼠似往下爬,从一段很窄小的阴沟里爬过,毛儿都湿了。
  忽然它停下!原来前方的墙壁上,映出几道影子。
  其中一个手中挥舞一物:“倘若还嘴硬不招,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另一个人似被绑住,声音沙哑而微弱:“武氏爪牙,终有一日……”
  回答他的是嗤啦啦的令人难受的锐响,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闻的焦臭味儿。
  这一幕持续了很久。
  墙壁上的影子便时而合在一起,时而又分开,就像是一幅诡异的剪纸画。
  不知过了多久,其中一人道:“张四哥!他已经死了……”
  “一不做,二不休。”
  两人窃窃私语了半晌,雪亮的刀光闪过,“咚”,有些沉重的声响。
  一枚圆圆的物事坠地,沿着狭窄的道往这边儿“滚”了过来。
  血葫芦般,乱发之中,露出一只直愣愣的眼。
  那老鼠本呆呆看着,见状吓得“吱”地叫了起来,两只爪子一松,扔下那五瓣牡丹籽,扭身逃走。
  乌黑油亮的牡丹籽散落一地。
  作者有话要说:
  敏之:结婚了,请你们吃酒
  大家:不、不会是毒酒吧~
  敏之:鹤顶红,竹叶青……口味独特,一喝上瘾XDD


第129章 光芒
  大理寺。
  公房之外有一棵老槐; 此刻已经绿荫摇曳; 昨夜洒落数点微雨,早上地面微湿。
  袁恕己从树下经过的时候; 忽然听到鹊声聒噪,他抬头看时; 见一只黑白羽毛乡间的喜鹊站在枝头,戞戞叫嚷。
  喜鹊是吉祥之鸟; 传说喜鹊登门是为报喜,袁恕己盯着那只鹊儿看了片刻,却并未觉着心喜,反倍感忧愁。
  自从搜查过武三思的府邸,坊间传言纷纷,因都知道武三思是皇后偏爱的侄子; 在朝堂上更是甚吃的开,几乎无人敢惹。
  故而袁恕己这一番闹腾; 竟是街知巷闻; 听闻此事者,无不对这位“新”任少卿刮目相看,同时也为他的个人安危担心。
  谁不知梁侯为人最是偏狭记仇,当初卢照邻之事就是一个惨痛例子; ——卢照邻因入狱而身染风疾更是民众百姓之痛,何况又听说袁恕己这一次搜查无功而返……是以人人忧虑。
  可这位少卿却的确是个性情坚决果断、并不轻言放弃的人,在搜查过梁侯府之后,并未就此败退; 反派了公差日夜守在武三思的府外,暗中监视。
  虽然此举收效甚微,武三思也不会在这风口浪尖上有什么异样举动,但毕竟没有人喜欢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盯着。
  武三思几次三番都忍不住大发雷霆,但大理寺差官们对此的反应……不过是后退了百步而已。
  其实大理寺的差官当然也不敢跟武三思硬碰硬,除非是不要命了,怎奈他们身后还有个的确有点像是“不要命”的袁恕己。
  梁侯虽然可怕,到底不是顶头上司,所谓“县官不如现管”,没奈何,只能硬着头皮上。
  但案子悬而未决终究不是法子,可明明知道案发现场就在梁侯府,却偏偏找不到关键的案发之地。
  大理寺卿已经就此问过多次,甚是“关切”,几次言语中暗示袁恕己放弃,袁恕己只当听不出来,仍然我行我素。
  看了鹊儿半晌,袁恕己负手往内。
  还未落座,门外便报说:“大人,十八弟来了。”
  袁恕己又惊又喜,一扫胸中郁闷,忙道:“快叫进来。”自己也迫不及待地往外走去。
  才出门口,就见廊下一人一狗向这边儿走来,正是阿弦领着玄影。
  袁恕己望着那道娇小的影子,已是情不自禁满面笑容:“怪不得先前的喜鹊聒噪,原来是因为你要来了。”
  阿弦道:“少卿,我们进去说话。”
  袁恕己会意,便请她入内,又叫侍从奉茶。
  两人转到内室,玄影便尽忠职守地守在门口。
  阿弦遂把昨夜梦中所见同袁恕己说明,袁恕己听罢,怔道:“你是说……你看见了那只老鼠叼了牡丹花籽进梁侯府密室?”
  阿弦点头。
  其实确切地说,阿弦并不是看见了那只老鼠,而是从那老鼠的眼中看见了一切。
  当那只老鼠被人头吓得扔下花籽逃走之时,阿弦也惊的醒来,然后发现自己的双手蜷凑在胸前,正如梦中所见那只鼠类一样。
  啼笑皆非。昔日庄周梦蝶,如今她竟梦变成了一只老鼠。
  难道真应了之前对崔晔所说的“蛇蛇鼠鼠”之论?
  袁恕己又让阿弦将那只老鼠所走路线又说了一遍,皱眉回想,沉吟道:“我的人当时搜查的十分仔细,那假山洞也曾去过,却并没有发现什么暗门密室,既然你这样说,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蹊跷被我们遗漏了。”
  阿弦道:“这么长的时间,梁侯一定早把所有线索跟证据都清理妥当了,就算找到了密室,我担心也找不到治他罪的证据。”
  袁恕己正也在忖度此事,倘若是个寻常人家,这会儿他当然立刻点齐了差兵,立刻杀过去再搜查一次,可是这人是梁侯武三思,上次已经闯入已是破例,大理寺卿还担着干系,却偏无功而返,故而这回再登门……恐怕极难。
  自己冒险倒是无碍,若连理上峰,却有点说不过去。
  听了阿弦所说,袁恕己道:“可惜上次我去打草惊蛇,也许他受惊之余,真的会将所有证据都毁尸灭迹,但……”
  他想了会儿:“不过除了证据,还有当时参与之人。”
  阿弦回顾梦中所见:“当时刑讯宋牢头的,有个叫张四哥的人,可他们是梁侯的人,纵然找到只怕也不会轻易反叛。”
  袁恕己点头:“只要找到了,我就有办法。”
  阿弦的话已带到,但现在的情形却仍不容乐观,毕竟梁侯府不是自家后花园,并非说再查一遍就查一遍的。
  何况就算冒险再去查探,若还一无所获的话……那可就是真把袁恕己栽了进去了。
  袁恕己却不愿让她随着忧心,便故意道:“昨日周国公大婚,你跟着乐了没有?”
  阿弦一愣,继而想起在新房门外所听,不安道:“又乐个什么?”
  袁恕己笑:“我怎么听说阖府上下人等都有酒吃?不少人喝的大醉。”
  阿弦才松了口气:“我若喝醉,才是自讨苦吃呢。”
  既然提到了这一节,阿弦便顺势道:“我也有一件事要跟你说。”就把许圉师请她去户部之事说了。
  袁恕己听罢,同虞娘子似的大喜:“这是在是太好了!许侍郎真有眼光。”
  阿弦本有些忐忑,毕竟事情尚未成,若有变数又当如何?只是近来她看袁恕己也越来越觉亲近,是以竟不瞒着他。听袁恕己大赞,阿弦不由挠了挠腮,有些不好意思。
  袁恕己又叹道:“可惜,可惜。”
  阿弦紧张:“可惜什么?”
  袁恕己道:“可惜我晚了一步,没抢在许侍郎之前把你抢到跟前儿来。不过无妨,等我站稳脚跟,立刻就把你要过来。”他笑嘻嘻地用肩膀推了阿弦的肩膀一下。
  阿弦被推的往旁边一歪,这一刻忽然想起自己的身份已经给袁恕己知道,脸上的笑慢慢地收敛起来。
  袁恕己察觉她色变,忙问道:“怎么了?”
  阿弦从小儿就被老朱头当男孩儿养,心里也从没把自己当成女孩子,在桐县当差的时候也从来都泰然自若,并无任何心理负担。
  她是从小儿惯了的,是以上了长安之后,窜上跳下,也从没半分女孩儿的自觉,不管是在京兆府,大理寺,周国公府,还是听说要去户部,也都觉着是自然而然之事。
  但如今忽然想起袁恕己知道自己是女孩儿,才略觉几分别扭。听他问起,阿弦便道:“你、你会不会觉着……我这样很怪?”
  袁恕己道:“你哪样儿?”他特意把阿弦从头到脚又打量了一遍。
  阿弦道:“我是说,你会不会觉着我……我这样当差、或者去户部会有些怪,毕竟我不是……”这一句却更加别扭,无论如何说不出来。
  袁恕己愣愣看了她片刻,才后知后觉地明白:“你是说……哈哈。”他大笑两声,以手加额,“小弦子,你终于醒悟了么?”
  阿弦心头一沉:“你、你也这么觉着?”
  袁恕己本是七分玩笑,三分私心,见她紧张地望着自己,才敛笑正色道:“平心而论,我并不觉着有任何古怪,若天底下多些如你一样的公差,或者部官,那才是绝好之事,也是极正的道理。”
  阿弦睁大双眼:“少卿……”
  袁恕己道:“而且我知道你能、你也担得起,你同样也会做的很好。”
  起初在桐县的时候他还有些半信半疑,甚至在崔玄暐跟他说阿弦的路不止在桐县的时候,他还本能地有些不以为然。
  但是直到现在……在他面前的阿弦,越来越耀眼了。
  他已经无法忽视她身上那引人注目的光芒。
  心竟软软的。
  阿弦做梦也想不到会从他嘴里说出这些,心里的感觉已经超出了“感激”跟“喜欢”。
  两人相视之间,阿弦举手在额角轻轻一抓,低头讷讷道:“……我该走了。”
  一眼看见玄影正仰头看着两人,阿弦又道:“玄影还是留在这里,等我去了户部……再跟着我。”敏之那句送玄影去喂狮虎,给阿弦留下挥之不去的阴影。
  阿弦转身要走,袁恕己忽道:“小弦子……”
  对上她闪闪地双眼,袁恕己温声道:“只是,有时太能干了未必是一件好事,我只想你知道,我不想你太劳累、或者把自己置身险境。”
  阿弦眨了眨眼,然后展颜一笑:“嗯。”她用力点了点头,“我知道啦。”
  袁恕己看着她烂漫的笑,犹如朝阳初升,春风扑面,一时叫人沉醉无言。
  等他醒神之后,门口人影一晃,是阿弦已经去了。
  身旁“呜”地一声,袁恕己低头,才发现玄影歪着狗头,眼睁睁地仰视着他,仿佛不知此人正在呆呆地陶醉个什么。
  袁恕己叹了声,道:“我怎么觉着小弦子比先前长开了,是不是比在桐县的时候好看多了?”
  玄影斜视了袁恕己一眼,“汪”地叫了声,仿佛在说它的主人从来都是最好看的。
  这日,贺兰敏之带着夫人杨氏进宫拜见二圣。
  除了太子李弘不在场外,魏国夫人贺兰氏,沛王李贤,太平公主,武三思等都在席上,只不过虽似家宴,气氛却有些莫名尴尬。
  魏国夫人像是很满意自己的这位嫂子,对高宗李治道:“皇上,你看哥哥跟嫂子是不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李治笑着点头,魏国夫人又对杨氏道:“记得我小的时候,哥哥还常带我去府里玩耍,只是越发长大,彼此就越发生疏了,不过到底老天自有安排,到最后还是一家人。”
  杨氏垂着眼皮,只是淡淡一笑。
  太平忽然道:“如果表嫂嫁给了弘哥哥,其实也是一家人。”
  武后转头:“太平,不要乱说。”
  太平道:“我并没说错呀。”
  贺兰氏便笑说:“公主,这就是命了,该谁的始终就是谁的。这也是缘分的事儿。”
  武后目光微变,却仍不语。
  贺兰敏之却举杯道:“敏之还要多谢皇后娘娘成全。”
  武后方笑道:“不必谢我,可知我也乐见你们‘但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
  贺兰氏皱眉,有些不快之色:“大好的日子,娘娘怎么又提那不吉利的字儿。”
  武后满面无辜,仍是轻笑道:“哪里有不吉利了?卢照邻这一句诗,可谓家喻户晓,写尽了世间痴男怨女的情缠之状,用在这一对小夫妻身上难道不贴切么?”
  敏之则笑看武三思道:“这个当然是极贴切,梁侯最懂这诗,你说是不是?”
  前些日子因为卢照邻患病离开长安,民间对武三思的恶誉如潮,更有大胆之人替卢照邻不平、做出暗中袭击武三思的车驾等举动,虽无性命之忧,到底也深受其苦,这会儿敏之故意提起,武三思当然知道他又是在挑衅自己。
  武三思也笑道:“你们夫妻之间到底是怎么样儿,是好是歹,真心假意,只管问我做什么?那也不过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贺兰氏咳嗽了声。
  武三思才又笑道:“不过我还是要祝周国公夫妻琴瑟和谐,白头到老。”
  一场宴会,暗潮汹涌。
  很快武三思先行告退,然后沛王李贤也起身告退。太平见李贤出外,便也偷偷起身,趁人不注意跟着跑了出去。
  高宗身子倦了,魏国夫人陪着离席,不多时,殿内只剩下了敏之跟杨氏。
  敏之正也要告退,武后吃了一盏茶,忽道:“敏之,你身边儿那个叫十八子的,今日可跟着来了?”
  贺兰敏之道:“他在丹凤门等候。”
  武后笑道:“我正有件事跟你商议,我想跟你要了这孩子。你可答应?”
  敏之诧异:“娘娘要小十八做什么?”
  武后道:“不是我要,是朝廷要他,这孩子能干,入了许圉师的眼,他三番两次在我跟前儿提起,没奈何,我只好答应了他。正好儿你如今娶亲,你也算是心满意足了,索性就把这孩子让出来,如何?”
  敏之本心是不愿答应的,但武后既然开了口,又是在这个新婚燕尔的时候,直言回绝似乎不好。
  正在迟疑着想如何拒绝,不料杨氏从旁说道:“殿下身边儿的人能入户部侍郎的眼,正是莫大的幸事,若这十八子真有才干为国效力尽忠,也算是殿下的一点忠心了。”
  敏之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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