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探幽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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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探幽录- 第2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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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问题,阿弦却有些难以回答,自打懂事以来她就没有穿过一次女装,又怎会知道自己爱不爱穿,是以谈不上“爱不爱”,只是听说要穿,自然而然生出一种极为抵触别扭的感觉。
  叹了口气,阿弦道:“阿叔,方才二公子跟我说,虞娘子跟玄影都好了,我想,不如就尽快搬回平康坊可好?”
  崔晔仍恢复了那种清风拂面的淡:“是因为不想穿女装,还是别的?”
  阿弦啼笑皆非:“我总不能一直都住在崔府呀,且近来一直平安无事,我想那番僧应该是不敢出来作乱了。而且我跟着阿叔,你行事也多由不便。”
  “说我做什么,”崔晔道:“我知道你是个闲不住的性子,一直困束在我身边,只怕你也心生厌烦了。”
  阿弦叫道:“并没有!”
  崔晔道:“如果摩罗王当着惧怕窥基法师的符咒,那夜逢生赶走的那个又是什么?我并无质疑法师符咒效用之意,只是怕其中有你我想不到的纰漏之处。当初袁少卿让我照看你的时候曾说过,这并不比别的,绝不能容许你有万分之一的意外。”
  阿弦本来执意要去,听了崔晔这几句,却有些无言。
  崔晔道:“但我曾说过我不会勉强你,你若觉着此处你已无法容忍,你也可以选择离开。”
  在听了他方才那一段话后,又让阿弦如何忍心(胆大)就如此离开?
  连日来,阿弦提心吊胆,却并不是为了摩罗王之事,而是随时警惕卢夫人将“女装”送了来。
  这天阿弦随着崔晔入宫,因皇后特许,阿弦随着进宫门,前往殿外等候。
  还未上台阶,就见迎面数人出了殿阁走来。
  当前一位华服丽人,双眼微红,好似哭过,竟正是杨尚。
  崔晔早带着阿弦往旁边退开一步,让杨尚等人先去。
  擦身而过的瞬间,阿弦看向杨尚,正杨尚也自瞧着她,两人的目光蜻蜓点水般一撞,杨尚仍是极快地去了。
  崔晔不言语,仍是往前而行,走开数步,却发现阿弦未曾跟上。
  崔晔回头,见阿弦站在原地不动,他便唤了声,阿弦听见才如梦初醒,忙拔腿跟上。
  “又在想什么?”崔晔问道。
  阿弦欲言又止,只在拾级而上的时候,阿弦问道:“我之前听云绫姐姐说过周国公之事,心里一直觉着周国公是喜欢夫人的。”
  崔晔道:“然后呢?”
  阿弦道:“我方才……见到他们两个各怀心意。”
  ——就在杨尚擦肩而过之时,阿弦看见昨日杨尚跟敏之两人在周国公府对峙的场景。
  但虽然听见杨尚猜疑敏之自己下毒的那句,却几乎不敢相信。
  更叫阿弦意外的是,在那场云雨之后。
  杨尚将衣衫拉起,覆在肩头。
  她将目光从帐顶移开,看向身旁敏之,一寸一寸描绘他英俊过分的容颜,杨尚的目光平静下来:“殿下,”她唤了声,又道:“过去之事,我不愿再提,但是现在之事,却不得不说了。”
  激情过后,敏之双眸之中一片空茫,虽听见杨尚的话,却仍一动不动,只问:“你想说什么。”
  杨尚靠他近了些,仍是俯看着他,用极低的声音耳语般道:“娘娘宠爱殿下,殿下该是心知肚明,而这种荣宠,若是落在别人头上,只怕那人会欣喜若狂,别的不说,就说梁侯,只因娘娘偏爱殿下,他无事生非,作出多少事来。”
  敏之道:“然后呢?”
  杨尚道:“殿下就没认真想过自己以后的出路是什么吗?”
  “出来?”敏之道,“我有什么出路?”
  “当然有,”杨尚俯身过来,静静地打量着他的脸,“只要你肯向皇后服软,得皇后欢心,区区一个梁侯又何足道。”
  敏之目光转动,终于看向夫人:“你的意思,莫非是……”
  杨尚不惮同他对视:“我虽是女流,但现在朝中的这种态势,让人不得不多心思忖,若太子无法登基,将来登基的会是什么人?”
  敏之道:“终究是李家的人,不是么?”
  “万事并没有绝对,倘若不是李家的人呢?”
  帐内寂静非常,半晌,敏之道:“我劝你不要错想了主意,大概武三思也存着一样的猥琐念头,然而我这位姨母却是个最厉害的角色,你知道她为何偏爱我么?因为我从不痴心妄想,我很清楚自己是谁。”
  杨尚道:“殿下当真清楚自己是谁?”
  呵呵一笑,敏之道:“我是贺兰敏之,不姓李也不姓武的贺兰敏之。你们痴心妄想之物,我丝毫不放在眼里,而我要的东西,你们永远也给不了!”
  含元殿外,天风浩荡,将人的袍袖鼓起,似将随风而去。
  听阿弦说罢那句,崔晔道:“周国公性情奇特而复杂,且又身处如此境地,若用爱与不爱来限定,只怕太单纯了,这本是无法一言蔽之的事。”
  阿弦道:“爱或者不爱,又跟人的性情和处境有什么关系?”
  崔晔却忽然道:“听说陈基跟户部武给事家小姐的婚期已经定了,就在下个月。”
  就像是会心一击,阿弦无法出声,她虽然早有闻听,此刻被崔晔当面提起,仍觉着秋风里有一条鞭子,“啪”地甩在脸上,让她不知该以何种神情面对。
  崔晔把她的脸色看了个明白:“你不如仔细想想,跟这些有没有关系。”
  说话间已经到了殿门口,宦官入内禀报。
  将进殿的时候,崔晔停了停,终于回身。
  崔晔道:“何为‘喜欢’?两情相悦而又能佳偶天成,自古罕见。同样对有的人而言,所谓‘喜欢’,其实是一件至为奢侈之事。”
  阿弦还不太懂崔晔这句话的意思,他已经转身进殿去了。
  含元殿外同样有书名宦官,宫女,侍卫两侧林立。
  阿弦垂手站在旁侧,因自顾自想事情,反顾不得在意他们的眼神了。
  她想着崔晔的这句话,又想起他口中的陈基,不知不觉中,是敏之跟杨尚。
  身后有宦官从殿内走出,刺绣的袍摆轻轻一晃。
  身不由己望着那道熟悉的纹路——
  “娘娘,”耳畔忽然响起杨尚的声音。
  赫然身处含元殿内,而在她前方,是坐在书案后面的武后,她眼皮不抬地问道:“何事?”
  杨尚道:“周国公从来并无任何反逆之心,这点娘娘请放心。”
  武后正执笔落字,闻言一停:“是吗?”
  杨尚道:“是,他意不在此。”
  “那他意在那儿?”
  杨尚道:“依我看来,他依旧为魏国夫人之死无法释怀。”
  “这也是人之常情。”武后一派淡然。
  见她波澜不惊,杨尚索性缓缓跪地,道:“娘娘,臣妾还有一件事相求。”
  武后道:“何事?”
  杨尚道:“臣妾想求娘娘允许,让臣妾跟周国公和离。”
  殿门处,阿弦一个激灵,抬起头来。
  已转深秋,高天云淡,大明宫的殿阁在汹涌云涛之中,仿佛是在九天之上的神仙殿宇。
  凝望眼前如画一幕,阿弦蓦地想起之前老朱头的叮嘱。
  朱伯伯曾想让她来到长安,看一看大明宫的伟壮风采,如今她果然就站在这里,在大明宫最中心的地方,默默地打量着昔日朱伯曾经生存,喜爱,穿梭其中的地方。
  但是,这里的人……
  “十八……弟。”有些轻的呼唤从旁响起。
  阿弦蓦然惊醒,却见站在身旁的,赫然正是沛王李贤,两只温和的眼睛看着她,表情略有些复杂。
  见阿弦拱手作揖,李贤道:“不必多礼。你……向来可好?”
  阿弦道:“多谢殿下,一向很好,殿下安泰?”
  李贤道:“有劳记挂,也好的很。”
  阿弦从崔晔口中得知是李贤照看着太平,如今见他在此,便先问道:“敢问公主殿下呢,可也好么?”
  李贤道:“先前说头疼,想必昨夜受了凉,已经服了药睡了。”
  阿弦听他口吻平和,心中感念:“殿下有心了。”
  李贤一笑:“我是回长安后才听说你的事……你果然是个……”他到底是皇子之尊,并未问出口来,只道,“你以后,可有什么打算?”
  阿弦道:“还在等候二圣旨意发落。”
  李贤笑道:“怎么你还不知道么?父皇对你很是赞赏,大概不日就会下诏,嘉奖你呢。”
  阿弦微睁双眸,忽地问道:“那……那皇后娘娘是何意思?”
  李贤道:“母后自然跟陛下是一个心意。今日召崔师傅,只怕还会同他说起你呢。”
  “说我?”
  李贤看此处距离殿门很近,且耳目众多,便慢慢走开两步。
  阿弦会意,也随他往左手侧而行,走过十数步远,李贤道:“先前群臣都在为你议论纷纷,等诏命出来后,只怕又有一场轩然大波。”
  阿弦道:“嘉奖我的诏命吗?可知我只求无罪,不求有功。”
  “说的好,”李贤不由笑道:“我岂不知你的性子?当初你才进长安就跟李洋冲突,从那一刻起我就知道这长安城一定不会寂寞了,果然给我猜中。我倒是希望能下一道诏命,就算不是从公而论,从我私心来说,也是想让你扶摇直上的。”
  阿弦笑道:“殿下,你是否太高看我了?”
  “这是我真心诚意的想法,”李贤止步回头,凝视着阿弦的双眼道:“先前是这样想,现在还是这样想。”
  阿弦见李贤言语恳切神情坚定,心中感激,李贤正要再说,就见一个内侍匆匆而来,左右张望,看见他在此,便鸡飞狗跳地跑了过来道:“殿下,公主殿下出宫去了!”
  李贤凛然:“你说什么?好端端出宫做什么?”
  阿弦愣怔间,那宦官道:“好像是公主不慎听见说杨夫人进宫来了,想跟她说说话,不料她竟走了,公主情急之下便亲自追了去。”
  阿弦脑中轰然,忙拉住李贤衣袖道:“殿下,快把公主追回来。”
  李贤看她扯着自己袖子的手:“放心,我即刻就去。”
  说罢后,李贤领着几个侍从,如风云乍起般奔往宫门外。
  阿弦立在栏杆之后,等了半天不见回来。
  耳畔却不时响起敏之那刺耳的尖叫声,小小地身子仿佛被怪兽般巨大的阴影吞噬,向着她伸出无助的手。
  阿弦不再迟疑,纵身就要下台阶,转念间却又停下脚步,“阿叔……”她想也不想,回身冲向殿门口。
  谁知两侧侍卫见状,忙出手拔刀,将她拦住。
  因上次周国公之事,含元殿外戒备更森严数倍,侍卫们见阿弦有所异动,纷纷戒备。
  来不及犹豫,阿弦倒退一步,对旁侧宦官道:“若崔天官出来,劳烦转告他我去了国公府。”
  不等宦官询问,阿弦已飞身掠开。
  几个起落,人飘然从上掠到地面,果真是如鸿雁过庭,轻灵曼妙,将一干宫女太监们都看呆了。
  

第178章 所谓明妃
  周国公府。
  太平这连日来被看管的十分严密; 上有武后的耳提面命,忽然回来个李贤; 本以为是知心知意的; 谁知还未诉说委屈,就被旁敲侧击地也嘱咐了一通:无非是不许前往周国公府; 更不许跟敏之多有接触之类。
  之前李贤不在长安; 皇室之中,除了太子李弘; 太平最喜欢的自然就是贺兰敏之了,因他相貌英俊,人更极为“有趣”,就算什么也不做; 就很得女孩子们欢心了。
  尤其是太子身子弱; 且又是东宫的身份; 分身乏术,比不得敏之清闲; 花样又多,不拘一格。
  如今忽然人人都说敏之不好; 太平虽不敢直面忤逆; 心里实在厌烦的很。
  何况魏国夫人之死在前,太平思忖敏之一定是因为贺兰氏的死而伤了心神; 于是心里更对他存了一丝怜悯。
  这日因听说杨尚进宫,正好儿说说话,谁知杨尚竟来去如风; 太平烦闷之极!又加上李贤不在,武后且忙,再也无法按捺,便偷偷地瞒天过海。
  直到她将跑出宫时,伺候的人才发现公主不见了。
  太平犹如刚逃脱囚笼的鸟儿,海阔天空,自由自在,一路欢天喜地来至周国公府,长驱直入。
  不料……实在是来的有些不巧。
  其一,敏之居然正在会客,其二杨尚居然并未回来。
  原来杨尚自打出宫,便直接奔了娘家杨府而去,并未返回。而此时敏之所接见之人,也不是别的,赫然正是杨府的杨立。
  太平闯入的时候,两人正对面而坐,似在吃酒,旁侧屏风后有鼓乐声声。
  太平才叫了声“表哥”,敏之抬眸淡淡看了她一眼:“你怎么来了?”
  “我……”太平本要诉说自己何等艰难才赶来见他一面,可敏之态度隐隐冷淡,太平有些讪讪地,“先前我看见表嫂进宫,便想跟她说说话,怎么她没回来呢?”
  敏之道:“大概回娘家去了吧。你若想找她,自去便是。”
  太平道:“那、那算了。”
  又见杨立在场,自忖两人兴许在说些机密的事,太平便乖巧道:“表哥,你们先说正事,我自己去逛逛就是了。”
  太平去后,杨立道:“方才我所说之事,殿下你不妨仔细思量。”
  敏之道:“今日她进宫去,想必也是为此事了?”
  杨立不答,敏之笑道:“只不过……我想她一定是碰壁而归。皇后不会答应的。”
  杨立看着他类似得意的笑,竭力按捺胸口怒意:“就算皇后不会答应,殿下答应也是一样的。”
  “凭什么?”敏之斜睨着他,“我的样貌,很像是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么?”
  “周国公!”杨立忍无可忍,几乎拍案而起。
  敏之却仍淡淡笑道:“哟,恼了?有本事来压着我的头让我答应,答应跟你妹子和离呀?”
  杨立的手紧紧地攥成拳,数次将无法遏制地向着那张气人的脸上挥去:“为什么?”字从牙缝里挤出来,杨立道:“那夜之事我也想了几百次,绝无可能是外人下毒,你又怎会毒发?且顺势害了妹妹?我思来想去好像只有一个可能……”
  敏之大笑道:“原来杨尚没跟你说?”
  杨立道:“你说什么?”
  敏之笑得泪都流出来,道:“你们这些自作聪明之辈,没想到被将计就计反将一军,天时地利人和,你自己看看,哪一样不是你们布置好的?少一样都不成,是老天也在助我成事,现在后悔思量,是不是太晚了?”
  杨立大喝一声,忍无可忍,举手掀翻了桌子:“周国公!”他气的浑身发抖。
  敏之早在他动手之时便转身避开,此刻坐在旁侧,双手撑在腰侧,半身往后倾斜,好整以暇地看着杨立道:“是了,这样才对,现在的法子只有打死我,只要你打死了我,你妹子成了寡妇,一切都解脱了!”
  杨立不知是不是被他气昏了头,大喝一声,冲了上去,正在此刻,厅门口有人冲了进来,见状大惊。
  这来者自然正是李贤,他一路追太平而来,听见堂下喧闹,生恐有事,谁知跳进来才发现并非所想,一时懵呆。
  李贤定神问道:“你们……周国公,杨公子,这是做什么?”
  敏之笑道:“杨立要杀了我呢。只可惜,他没那个胆量,也没那个本事!”
  突然,杨立大喝一声,躬身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刀,向着敏之用力刺来!
  敏之本斜躺在榻上,他知道杨立的身手一般,是以并没当回事,直到那短刀的寒冷锋芒扑面而来,敏之才有所感知,忙顺势往旁侧闪身滚开!
  就算如此,脸颊上仍是微疼,已经给短刀的锋刃带破出一道血痕!如果方才他躲的慢一寸,这一刀扎的就是他的心口了!
  敏之这才色变,手指在脸上擦过,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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