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探幽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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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探幽录- 第2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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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得意……这当然不会是因为向来精明绝伦的武后无意中疏忽忘了此人。
  但假如索元礼原本就是皇后的人,当初羁縻州的事,又是如何。
  这其中有三个可能。
  第一:索元礼的确是受武三思指使。毕竟武三思原本就当崔晔如眼中钉,且以梁侯那种贪得无厌狡狯之极的性情,保不准跟吐蕃赞普底下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勾结,正好一箭双雕。
  第二,这件事是索元礼自作主张,瞒天过海。
  第三……也是连崔晔都不敢深思的。
  所以崔晔绝不想阿弦插手此事。
  但是,方才看着阿弦失望的神情,在心里盘旋很久的那个念头忍不住说了出来。
  ………
  两人对视之时,崔晔抬眸看向阿弦身后。
  原来是虞娘子不放心,试着出来,往这里打量。
  崔晔定神:“先回去吧。”
  肩头像是移过来一座山压着,阿弦默然回身。
  崔晔道:“对了,你去沛王府里,他……待你如何?”
  阿弦道:“殿下平易近人,对我十分亲切。”
  崔晔略微沉默:“下次……还是不要喝酒了。”
  阿弦眨了眨眼:“哦……”
  崔晔听她应的口不对心,忍不住道:“阿弦,你以一片真心待人,但并不是每个人都会懂你的心意,有时候……只怕会误解了。”
  阿弦知他指的是李贤,分辩说:“殿下很好,他性情温和,也很懂我。”
  崔晔哑然:“总之,你且多留心就是了。”
  阿弦低声:“那好吧,大不了……我答应你,以后也不跟殿下喝酒了。”
  崔晔欲言又止,微微一笑:“好了,回去吧,怕侍郎又等急了。”
  果然许圉师已翘首以待,见两人返回,笑问:“有什么私密的话,还要避着老朽呢?”
  阿弦蔫头耷脑道:“当然是挨训的话啦,当着侍郎的面,我更加没脸。”
  许圉师笑道:“这也是天官对你格外不同,若是换了别人,他才不讲什么脸面呢。”
  许圉师说罢,起身告辞,又问:“天官一起么?”
  崔晔道:“自然。”
  许圉师挑眉不置可否。
  离开怀贞坊的路上,许圉师忍不住问道:“明明是你要来看这孩子,怎么非要拉上我呢?”
  崔晔道:“许公不是不知道,先前那些流言蜚语。”
  许圉师道:“你行的正坐得端,怕什么?谁不知你的为人?除非……”
  崔晔道:“除非如何?”
  许圉师笑看此人:“除非天官是在欲盖弥彰。”
  崔晔止步,就在许圉师觉着自己话出唐突了的时候,崔晔蹙眉:“有……这么明显么?”
  许圉师“噗”地笑了出声。
  ………
  年下休班的前一天,户部越发人少,阿弦收拾了自己公房内的东西,转了出门,沿着廊下走了片刻,忽然想起一事。
  她转头看着左手侧不远处的库房,一瞬想起当初才来户部时候的情形。
  管库的书吏正也在做最后的整理,见阿弦来到,行了礼又自去忙碌。
  阿弦站在门口打量这熟悉的所在,往日的一点一滴也涌上心头。
  包括黄书吏的那句“物在心中,善者自寻”。
  但在此之前她在库房里转看了不止一次,却都毫无所获。
  眼见时候不早,正欲离开,心底灵光一闪
  ——“我要去找那个人……”
  这是那日阿弦在库房当差的时候,黄书吏不知如何冲出库房之时念叨的一句。
  阿弦凝神回想,当时黄书吏闯出,她跟着追出去,人声嘈杂之中,前方黄书吏喃喃道:“我要找他……”
  末尾那三个字,她本以为没听见,谁知却隐隐约约入耳,早就印在了记忆之中。
  ——明崇俨。
  猛然挣开双眼,阿弦喃喃:“明崇俨?!”
  怪不得当时听说此人的名字之时,她竟会有一股莫名熟悉之感,原来果然曾听说过。
  阿弦本是想去门下省找寻明崇俨,可来至门上一问,才知道明大夫今日进宫去了。
  阿弦无法,正欲怏怏离开,忽然一人从内走了出来,阿弦并未看见此人,此人却看见了她,疾步走到跟前儿招呼道:“女官。”
  原来竟是尚书奉御武承嗣,阿弦行了礼,正要走开,武承嗣满面笑容绽放:“女官今日怎会得闲来此?”
  看见了武承嗣,顿时就想起武三思,武懿宗等人……自不免想到心头刺。
  阿弦不愿跟他多话:“来寻个人罢了。正要去。”
  “是寻何人?我能帮得上么?”武承嗣一腔热情。
  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阿弦道:“不必了,多谢奉御。”
  武承嗣笑道:“不必谢,又没有帮得上忙……对了……”
  阿弦本已经拱手要告辞了,听他话锋一转,便暂时停下,武承嗣道:“之前进忠伯府上年酒,听说女官跟个人闹得不快?”
  阿弦道:“原来奉御也听说了。”
  武承嗣道:“这是说真有此事?”
  阿弦一笑,道:“只是寻常口角,不碍事,若是奉御没有……”
  “那个胡人我是见过的,”武承嗣不等她说完,皱眉道,“我也很不喜欢此人,有道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此人居然又惹了女官不喜,实在罪该万死。”
  阿弦却完全想不到武承嗣竟会如此说索元礼……难道他不知道索元礼是武后的人?还是说他敢不在乎?
  阿弦心道:“他们都是沆瀣一气,何必在意此人所说。”一笑道:“我还有事,先行告辞。”
  武承嗣看着她的笑容,跟着紧走两步,口中竟道:“女官放心,我必教训这无礼粗莽之人,替你出气!”
  阿弦只当没听见的。
  ………
  从门下省乘车往回,阿弦靠在车壁上,闭眸静想着几日发生的事。
  忽然崔晔那句话从心底跳出来:或许,阿弦不要再当女官了。
  阿弦打了个寒噤,一股没来由的冷意袭来,她以为自己是心寒,谁知睁开眼睛看时,却看见久违的——贺兰敏之坐在对面,懒懒散散地望着她,单看这幅表情,就仿佛他不曾“久别”,一直未曾离开一样。
  自打从李贤口中听说敏之为救自己的所做,阿弦一则感激,一则担忧。
  毕竟她知道,若是阴魂撞入人的身体之中,对人身虽有损害,但对阴魂也同样会有影响,所以这段日子敏之并未出现,阿弦不知究竟,只好每日让虞娘子在堂下多上几炷香,香火之气善能引魂,且对阴魂有供养之效,只盼对他有益。
  “殿下!”喜出望外,阿弦道:“你先前去哪里了?”
  敏之笑笑:“去了个好地方。”
  阿弦才要问是去了哪里,敏之忽然转头,问道:“这是什么?”他看着身旁角落里一个包袱。
  阿弦扫了眼,立即飞身扑了过去,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包袱揽在怀中。
  敏之被她突如其来的“恶狗扑食”所震:“护的这样紧……一定是好东西了。给我看看。”
  阿弦结结巴巴道:“什么好东西,没有。”
  敏之见她脸色涨红言辞闪烁,笑道:“没什么你抱得这么紧?难道我会跟你抢?”
  阿弦索性将包袱塞到身后,一靠以绝后患:敏之当然不能抢,但阿弦怕他会别的。
  果然,敏之漫不经心道:“不用藏了,小丫头思春就思春了,有什么可害臊的。”
  阿弦听到那两个字,脸上喷血:“谁思春了!”
  敏之道:“你那点心思都在脸上了,除非我是瞎子,哼……只是想不到,崔晔竟有这等本事,弄得你神魂颠倒。”
  “没有!”阿弦羞愤,随手将包袱扔了过去。
  敏之哈哈一笑,那包袱穿过他的魂魄,撞在车壁上,包袱一角散开,露出里头粉白色的绫子裙。
  

第251章 上司跟兄长
  眼见弄巧成拙,阿弦扑过去; 慌忙将裙子重新塞进包袱里。
  她涨红着脸; 抬头对上敏之似笑非笑的眼神,恼羞成怒; 索性说道:“笑什么,我买衣裳穿不成吗?”
  “成啊。”敏之笑答; “我也没说什么,你不穿都成。”
  阿弦啐道:“你想得美。”
  敏之笑意更盛:“你当真?我可未必看不到。”
  阿弦吓了一跳; 举起包袱挡在胸口。
  敏之却又嗤之以鼻:“你怕什么?就算我看的到,也未必会有我想看的。”
  他又露出了不怀好意的嘲讽之笑,目光在阿弦身上逡巡。
  阿弦低头盯着胸前; 瞪向敏之。
  敏之忍笑; 慢慢望她身边挪近了些。
  阿弦警惕道:“你干什么?”
  敏之道:“我是好心才提醒你,你现在又不必女扮男装了; 里头那东西趁早儿扔掉,再勒只怕就真没有了……这样下去; 将来嫁了人,会被人嫌弃也说不定。”
  阿弦缩了缩肩膀,呆若木鸡。
  本想骂敏之; 可转念一想,又深深垂头。
  阿弦知道敏之在说的是什么,她原先年纪小,扮作男装倒也无妨,自从过了十二岁; 就开始裹胸,甚至习惯了如此,所以就算恢复了女儿身份,也并没有去掉。
  敏之见她不语,道:“怎么了,我这可不是轻薄的话,是为了你着想。”
  “色鬼。”阿弦嘀咕。
  敏之笑道:“真是好心没好报。”
  阿弦扭头。
  敏之看了她半晌,缓声又道:“你终究也要长成,如今更有了喜欢的人……如果是崔晔的话,当然比先前瞎眼喜欢的陈基好上百倍,我虽想不到崔晔竟有这本事手段……但喜欢一个人并不是羞耻的事,女为悦己者容嘛,你想买裙子穿,也是理所应当,其实我虽惊奇,却也……觉着高兴。”
  阿弦本有些心乱,忽然听见他这样掏心掏肺似的话,才又慢慢抬起头来。
  敏之打量她澄澈无邪的双眸,本能地举手想在她头上摸一摸,手掌边沿擦过她的碎发,却并未落下。
  他的声音有些艰涩,又有些别样意味:“我们到底……也是亲戚。”
  阿弦愣了愣,敏之垂眸道:“当然,你或者根本不想认。”
  “我没有,”阿弦低声,“我只是……想不到殿下你会对我说这些……”
  敏之才又展颜,得意笑道:“是想不到我会这样善解人意吗?”
  阿弦揉了揉怀中的包袱,仍觉赧颜。
  下雪那夜,崔晔陪她买了一件粉白色狐狸毛的大氅,当时那店东捧了这一套衣裙出来,说是一套的,崔晔本想买下,却被阿弦拒绝了。
  那天去探过赵雪瑞,被那股娇香甜美的女儿气吸引,竟蠢蠢欲动,难以自制,索性偷偷跑回那店里,终于将这一套裙子也买了下来。
  那店东兀自恭维笑说:“您要了这个是要对了!我敢打包票,您穿上这一套,一定惊艳非常,那夜陪着来的那位公子……定也会被迷的神魂颠倒。对了,这套胡姬舞娘的服饰可要么?”
  先前那赞美的话乃是生意人惯常说的,半真半假,对阿弦而言却像是一支箭迎面射来,让她无法招架。
  回想那时的情形,脸上薄红,阿弦讷讷道:“我不知道……会怎么样,大概会很可笑。”
  敏之饶有兴趣地问道:“你说穿这个?还是说喜欢崔晔的事?”
  阿弦不好意思道:“穿女装啦。”
  敏之啧啧笑道:“怕什么,你又不是丑八怪,就算不打扮也比那些庸脂俗粉强上千百倍,只要略一打理,一定颠倒众生……说起来,我倒是很期待崔晔的反应……”
  敏之摸着下颌,想入非非,阿弦无地自容,咳嗽了声道:“不说这个了。”
  阿弦定了定神,道:“我听沛王殿下说,是你向他报信,那日他才及时赶到……这几日你并未出现,是不是因为附身之故,有些损伤?”
  敏之笑道:“小丫头也很关心我呢。”
  先前因贺兰氏之死,敏之曾想借助摩罗王之力让贺兰氏还魂附于阿弦之身,之所以看中阿弦,是因她的体质异于常人易于附身。但敏之却不晓得真正附于人身是何等滋味。
  对他来说,这种滋味却是不提也罢,就像是钻到了一个极无法适应沉重难当的壳子里,几乎不知如何动作,且做鬼做久了,没有为人那一眼一板的习惯,其中束缚难为,可想而知。
  敏之却不提那些,只笑道:“放心,我这不是好端端的么?”
  阿弦本想说一声“谢”,又觉着太轻了。犹豫片刻道:“殿下,你可知道武三思已经被贬去韶州了么?”
  “知道。”敏之淡淡地说。
  阿弦道:“可是,他的帮凶还在长安。”
  “你是说索元礼?”
  阿弦咬牙:“我真讨厌他。”
  敏之笑道:“我也讨厌他,这人身上煞气极重,连我都有些忍受不了。不过,你讨厌就罢了,可千万不要去跟他硬抗。”
  阿弦问道:“你也怕我吃亏么?”
  敏之道:“还有谁这么说过?”不等阿弦回答,他已知道:“是崔晔劝过你?”
  阿弦点点头:“上次在进忠伯家里,我一时没忍住跟他起了冲突。”
  敏之竟不知此事,闻听略直了直身子,眼中透出忧虑之色。
  阿弦看的分明:“我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敏之叹了声,却并未说别的,只道:“我明白你的心……你是因为我跟崔晔……”
  敏之垂了头,若有所思。
  阿弦听他话甚体贴,一笑低了头,也未做声。
  如此又过了会儿,敏之才道:“其实,我……有一件事想要告诉你。”
  阿弦道:“什么事?”她察觉敏之语气凝涩,似乎是什么极重大的事。
  敏之抬头看着阿弦,很缓慢地说道:“你……先前说皇后曾……”
  他正忖度说着,忽然语声模糊,影子也随着晃动。
  阿弦道:“你怎么了?”
  敏之也露出诧异之色,他低头看看自己的双手跟身上,喃喃:“不对……”
  说话间,他的影子更加淡了!几乎已近透明,若隐若现。
  阿弦惊心:“殿下……”待要抓住他,却又无从下手。
  敏之满面骇然,又抬头看向阿弦:“小十八,有什么在拉扯我、我……”一语未罢,敏之身形往后一仰!魂魄如同烟尘,从阿弦眼前穿透车壁,消失的无影无踪!
  “殿下!”阿弦大叫一声,扑到车壁上拍了拍,又醒悟过来,忙回身推开车门,也不顾叫车夫停车,便猛地跳了下地。
  车夫受惊,急急勒住马儿。
  阿弦已经站在原地四处张望:“殿下!……表哥!”气喘不定,眼迷心乱。
  但除了街头上穿梭不停的车马,人群外,到处都看不见敏之的影子!
  “殿下……”
  就在阿弦张皇失措,想要继续找寻的瞬间,身后有人上前,一把将她拉住。
  阿弦回头看时,却见来者正是袁恕己。
  袁恕己拧眉肃然俯看着她,低低道:“你在干什么?”
  阿弦见了他如见亲人:“周国公他……”
  袁恕己举手,紧紧地捂住她的嘴。
  阿弦醒悟,双眸睁大,噤声不语。
  ………
  袁恕己是为何来的这样巧?其实并不是机缘巧合,原本袁恕己也是想来寻阿弦的。
  只不过他心中犹豫,拿不准是要见她还是不见她,正在路上徜徉徘徊,却看见她所乘的马车沿街而来。
  袁恕己盯着看了半晌,心中滋味莫名,那淡淡地凉跟微微地黯然却是明显的。
  他看了一会儿,嘿然一笑,正要拨马走开,却惊见车厢门被推开,阿弦竟惊慌地跳了下地!
  以袁恕己对她的了解,自知道是有事,当即顾不得迟疑,策马赶来,却正听见她叫道:“殿下,表哥!”
  这世间还有什么人知道这般机密?袁恕己魂惊魄动,忙上前阻止。
  袁恕己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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