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柳伐一笑,哪里还不明白这人的身份,如此这等不畏死亡的,目光呆滞,满身死气,除了死士陷阵之士,还有什么。
他一挥长刀,避过这士兵的头颅,只是一瞬,一只胳膊已是冲天而起,那只手上还紧紧握着一柄短匕。
此时这士兵失去了一臂,也只是脸色一变,随即突然暴起,朝着柳伐脸上撞去,嘴巴一张,里面竟然弹出一张薄薄的刀片出来。
柳伐一刀砍下这人的手臂之后,便觉得不好,一瞬,这士兵竟然朝着自己咽喉咬去,也着实是让他吃了一惊,他马上就是仰头躲过,此时背心一凉,数支兵刃已经急急的刺向了他。
他也是怒了,暴喝一声,随即右手挥动长刀,将刀定在地上,借刀之势又翻身站在马背之上,冷冷的看着莽原的众兵士,如同天神下凡一般,看着地上愚昧的凡人。
众人一怔,随即有如同发疯一般朝着柳伐杀了过来,柳伐仔细寻找着方才行刺的那个士兵,只是此时数十人将他紧紧的围住,虎视眈眈,又穿着同样的衣甲。
“杀!”
柳伐还未来得及找出那人,众人的兵刃都再一次朝着他身上指来,柳伐一皱眉头,此时哪里还有那人的身影,他心中一沉,随即又迎了上去。
柳伐的速度极快,心里又是十分担忧叶若昕的安危,一人一马,早就杀出了很远,后面八卫便是想保护柳伐,但是马力不足,只能拼命的往前赶。
安世贤看到柳伐被困在阵中,此时又显得有些拘束,哪有方才的挥洒自如,他朗声一笑,竟不再后退一步。
“黑衣卫,果然还是不错,哈哈!”
正是安世贤麾下的黑衣卫,他们最擅长隐匿身形,方才断臂的那名黑衣卫早已退出,失败者唯有出局,但是他令柳伐感到极大的威胁,此时厮杀也多少有些掣肘,生怕被隐藏在暗中的黑衣卫所伏击。
莽原的众士兵看到柳伐又谨慎起来,心中都是一喜,他们没有什么顾忌,烂命一条,退后也是死,冲上去还不说定,还不如去赌一把。
一百八十四章 末路
“杀了他,杀了他!”
众人又开始叫嚣起来,柳伐脸色一冷,深深的呼出一口气,随即再一次握紧了长刀,这一次他必须冲过去,山上的情况紧迫无比,耽误不得,继续待在这里,自己说不得会力竭。
“死来!”
柳伐眼中闪过一丝血腥,随即疯狂的迎了上去,此时暗中的黑衣卫看到柳伐如此,也是大喜,随即再一次试着靠近柳伐。
“杀啊!”
正当黑衣卫准备冲上来的时候,震天的喊杀声从后面接近了,寒举与其他七人跑断了马腿,终于是追上了柳伐。
大军阵型已被柳伐冲破,再冲击,就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大将已死,群龙无首,若非安世贤强逼,现在莽原的大军早已开始溃不成军了。
饶是如此,莽原的士卒也是没有什么抵抗之力,八卫人手一把长刀,跟着柳伐的步伐,没有什么意外,也没有遇到多少阻拦,轻而易举的,就杀到了柳伐身边。
“好胆!”
柳伐心焦之下,疯狂的厮杀着,面前不断倒下莽原的士卒,他脸色丝毫不变,只是冷冷的杀戮着,心中平静如水。
就在此时,黑衣卫还是再一次动了,莽原士兵的杀意完美的将他的煞气所掩盖,再者,他本来就是极为擅长隐匿,所以他毫不犹豫的出手了,若是等到八卫到,他们就会很难了。
柳伐虽在不断的杀伐,但是他也从来不敢放下警惕,万军阵中,处处杀机,人头攒动间,尽是敌人,黑衣卫再厉害,他能比得上少武恒勇手下的那些杀才吗?
就在几个黑衣卫扑上来准备动手的时候,柳伐再一次暴起,刚刚转过头,却只有几个普通的小兵一脸警惕的朝着自己杀过来,眉语之间还有些犹豫,胆怯。
柳伐一怔,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莫非是自己过于多疑,他心中愈发沉重,眼看着莽原的兵士再一次的朝着他围杀过来,柳伐无奈,再也顾不上黑衣卫,只得咬咬牙,继续回身与莽原的兵士搏斗起来。
战阵之中,露出丝丝诡异,远处山上厮杀一片,南宫营的兵士苦苦支撑着,叶十七邪邪一笑,看着山上的南狱军,心中一松。
“杀!”
“死来……”
十时令看到柳伐,眼中激动万分,此时也是重拾信心,更是不言后退,紧紧围在叶若昕和柳傲的周围,脚下一片血腥,死尸更是堆积如山,他们早已记不得,自己杀了多少人。
似乎回到了以前,柳伐带着他们跃马江山,在南狱强势厮杀的日子,平静了许久,刀都快生锈了,在此时,他们又感觉回到了那种生死一线的日子。
“快,速速冲垮他们,急援山上,不留俘虏,但有抵抗,格杀勿论!”
蒋百宴拼命杀入阵中,看着柳伐又是焦急,又是担忧,此时莽原气势已破,正是击破之时,他一边急急下令,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麾下将士听到蒋百宴的命令,都是面色一冷,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杀意,他们无所忌惮,如同脱缰的野马,蒋百宴给了他们肆无忌惮的理由。
“杀!”
数千大军齐声怒喝,如同九天惊雷一般,莽原众将士早就被柳伐冲破了胆,此时听到数千铁骑的暴喝,冲天的杀意铺天盖地,让他们的脊背一阵发冷,眼珠睁的老大,却惶惶不知所措。
安世贤听到这怒啸,眉头一皱,心中闪过一丝忐忑,此时军中无人指挥,柳伐在军中横刀切入,自己是断不能上去的,看着架势,若是叶十七不下来,兵败就在眼前。
“当!”
跃马扬刀,柳伐眉心似乎都要生出火焰,山上的情况焦急万分,覆灭只在一瞬之间,他一声断喝,将眼前的一人连人带马斩死,随即又冲了过来。
黑衣卫如蛆附骨,紧紧贴着柳伐,柳伐每次想冲杀上去,背后却总是在不经意间涌上一丝凉意,他摸了摸后背,有一角三菱刀伤,便是他在没有注意的时候被人刺中的,虽是伤口很浅,但是却着实让柳伐心冷。
寒月落下,萤光遍地,片刻,雷云降临,呼啸间,隐隐有风雪落下。
山上粮草还在大火之中燃烧,虽是风雪,但是这火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仍旧还在肆虐。
有一人,一脸焦黑,浑身焦灼,唯有眼中闪烁着光彩,风雪落在他的身上,他没有任何的知觉,只是眼中一亮,随即又咧开了嘴,会心的笑了起来。
“雪,嘿嘿,嘿,咳……”
他吐出一口浊气,摸了摸嘴角烧断的胡须,看着还在不断烧着的粮草,咬咬牙,又站了起来。
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还容不得他倒下,南宫制怒的眼神,他不敢忘记。
“将军,我们来了!”
寒举御马撞飞一个迎来的莽原士兵,随即哑着嗓子喊道,后面其余七人一手紧紧握着缰绳,一手不断的挥动着长刀,不求拼杀,只求极速奔到柳伐身边,护卫柳伐的安全。
“好,随我破了他们!”
听到背后熟悉的声音,柳伐猛地转过头去,红着眼睛,冷冷一笑,他的手从未松过,挥手间,总有惨叫响起。
他已经有些麻木了,这种尸海沉沦的感觉,不是第一次了,他不是漠视生命,只是他要正视的,远远不是这些可以比拟的。
“随我杀过去,但有阻拦,格杀勿论!”
挥手间,八卫已经紧紧的靠在柳伐周围,此时柳伐心中一安,随即又厉声喝道,此时八卫齐聚,他无需再防备背后的黑衣卫,有八卫在,柳伐相信,他们还不能伤了自己。
“杀!”
听到柳伐的声音,八卫齐声一喝,随着柳伐的步子,只是不断的挥舞长刀,斩杀敌人。
山上,大旗迎风招展,肆虐的狂风似乎要将军旗刮断,大旗在风中摇摇欲坠,月光下透出一道诡异的黑影。
“杀!”
南宫适已死,南宫营再无领导之人,南狱的兵士在叶**军的围剿下,越来越少,唯有叶若昕那里,十时令仍然在苦战,他们身上也是伤痕累累,但是却是始终不曾倒下。
柳傲也在握着一柄长刀,虽然与他看起来是那么的不协调,但是他也始终紧紧握着,不曾松开,一旦有莽原的兵士倒下,他一定会冲上去补几刀,他不想让叶若昕失望,更不想让柳伐失望。
“坚持,他一定会杀上来救我们的!”
叶若昕摇摇欲坠,香汗淋漓,软剑上的缺口越来越多,血锈也是越来越多,握剑的手更是冻的发青。
她远远的看着柳伐,虽是鼓励着身旁的人,但是她的眼中却是带着一丝绝望。
“杀了他们!”
叶十七冷冷的看着叶若昕,眼中闪过一丝轻蔑,就剩下叶若昕了,南狱数百兵马都被他麾下人马斩杀殆尽,仅仅剩下叶若昕那里还有数十人围在那里,还站在风中。
“大势已去!”
安世贤冷冷的看着柳伐,眼中流露出毫不掩饰的杀意,若是眼神能杀人,柳伐早已死了无数次了,此时此刻,他已经能猜到柳伐的身份,但是还并不敢确定,就算是能确定,此时他也没有办法阻挡柳伐了。
“不惜一切代价,必须杀了南宫制怒!”
他冷冷的发出这条命令,随即喝令麾下大队人马撤退,仅仅只留下叶十七还在山上,疯狂的屠戮着山上的南狱军。
“哼!”
看着那中军大旗南移,安世贤的战车徐徐后退,柳伐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心中微微一叹,他知道,自己现在就是去追安世贤,也是没办法追上,随即不再去看安世贤,把目光又转向了山上。
冷风凄凄,夜来风雪愈发的大了,山上的火势已是渐渐变小,伴随着漆黑的大夜,隐约能看到淡淡的星火。
“咫尺,天涯?”
叶若昕苦笑一声,看着叶十七杀过来,心中满是绝望,她终于丢下了剑,紧紧握住柳傲的手,咬着轻唇,心中一阵酸楚。
“杀!”
山下一股冲天的杀意朝着山上冲上来,叶十七后背一寒,猛地转过头去,却什么也没看到,但是那逼人的杀意却又不似作假。
安世贤的命令他已经收到,他也没有想到,安世贤竟然怂了,自己先走了,他心里没有什么不爽,他知道,安世贤从来都是那么一个人。
“咯噔咯噔……”
铁蹄的声音踏裂大地,月光下,九道身影从天边闪现,九柄钢刀在月光下,熠熠生辉,带着冲天的杀意,冷冷的朝着山上杀过来。
“格杀勿论!”
叶十七眼中一震,随即猛地回过头,急急的下出一道命令,他知道,再不解决南宫制怒残军,或许就在没有机会了,甚至,自己都将会交代在这里。
“敢尔!”
听到叶十七如同咆哮般的怒喝,柳伐怒了,他的妻儿皆在军中,在自己的眼皮底下,也敢如此猖狂。
他心中焦急万分,他狠不得给胯下骏马加上一双翅膀,此时只能恨恨的看着叶十七带着麾下人马在山上肆意妄为。
一百八十五章 及时
“跑断马腿也要给老子冲上去!”
柳伐刀拍马身,眼中寒意更甚,马儿连续长途奔袭,早已是疲惫不堪,此时嘴角更是分泌出一些白色的浑浊液体,眼看也是支撑不住了,受了柳伐一刀,马儿哀鸣一声,随即又加快了速度,跑得更加的急了。
叶十七眼中一冷,眨眨眼皮,心中有些惊慌,不知道为什么,他面对南宫制怒的时候,也没有这样慌张,但是这一次,听到柳伐的声音,叶十七心中总是觉得有些不妥。
“杀!”
他咬咬牙,再也不回头去看柳伐,随即盯住了叶若昕,嘴角一咧,踏着地上的血尸,急急的奔了过去。
叶若昕和十时令的背后就是南宫制怒的大帐,更何况,叶若昕和十时令也是这片山坡上最后的人了。
叶十七没有去理柳伐,他麾下的人马也更不会去管一个九人小队,一人之力,又怎么能逆天。
“杀!”
莽原的士卒看到山上最后的南狱军,心中再无一丝怜悯,疯狂的迎了上去,手中兵刃冷的如同他们的心一般。
此时,十时令个个已经是油尽灯枯!身子摇摇欲坠,再者,见到柳伐终于在最后一刻赶到,心神一松之下,再没有了一点力量,丑右手无力的一松,单刀当的落在地上,对面,一柄长剑毒蛇般刺向他心窝,丑却是已经没有了半分闪避的力气,微笑着闭上了双眼,脸上一片对生死的淡漠,一片不辱使命的坦然与荣耀!
近在咫尺,柳伐杀到了,多了八人,他的速度也是快了不少,更何况,黑衣卫已经奈何不了柳伐了,他们只是一群暗中的生物,不见天日,一旦暴露在光芒之下,他们什么也不是。
大军已退,蒋百宴带着麾下人马不断砍翻窜逃的莽原兵士,丢盔弃甲,莽原的兵士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若是说柳伐击垮了他们的士气,数千尘关兵马则是彻底摧毁了他们对生活的信心。
兵败如山倒,摇摇欲坠的大旗,四处逃窜的莽原兵士,面对尘关大军,他们毫无还手之力。
山下莽原的兵士如入绝境,山上的南狱士兵又何尝不是这样!
“丑!”
柳伐大喝一声,身子从马背上狂掠而出,宛若穿越世事轮回的流光,一闪而至!丑已经感觉敌人的剑尖刺破了自己的衣服,甚至肌肤都感到了轻微的刺痛!但紧接着便感觉对方的长剑似乎猛地抽了回去!接着便感觉自己的身子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忍不住费尽全身最后一点力气,睁眼看去。却正好看见柳伐手中长刀一记狂猛的扫劈,将他眼前的一名莽原兵士连人带剑轰了出去,远远的高高的飞了出去,身子尚在半空,却突然轰的一声惨叫,背后的一人马失前蹄,一脚将那人的脑袋踩的碎裂,如同一个熟透了的西瓜被斩开一般,白色的脑浆混着血液,溅到周围,恶心难看之极。
“哇!”
一个莽原的士兵看到脑浆炸裂,脸色一黄,随即恶心的吐了出来,胆汁反流,吐出的液体如同这脑浆一般。
他们虽是久经战场的杀才,但是面对柳伐,他们真的怕了,这不是简简单单的杀人,这是一场残酷的刑罚。
“滚!”
柳伐暴喝一声,一刀横扫而过,无数莽原士兵骇然,皆是倒退一步,马儿也是一声嘶鸣,扬起前蹄,随即就要踏下来。
叶十七眼中一冷,心中一沉,迟了,已经没有办法了,迟了一步,终究是让柳伐赶到了。
“义父,义父!”
柳傲看到柳伐跃马扬鞭,如同天神下凡,也是兴奋的大声喊起来,一边挥着手,又激动的跟叶若昕说。
叶若昕听到柳伐的声音,慢慢睁开了眼睛,恍惚间如梦一般,这声音那么近,但又那么远。
“撤!”
叶十七恨恨的看着柳伐,眼中闪过一丝怨毒,万分不甘,功亏一篑啊!
再不退,就真的没有机会了,安世贤的大队已经退了出去,蒋百宴很快就会杀过来,现在柳伐杀到,他们没有机会,柳伐同样也阻止不了他们的去路,若是蒋百宴带着人马杀过来,他们就是想退,也没有退路。
命令一下,莽原的兵士哗然,军令如山,他们不得不退,可是现在就剩下最后一点人了,山上的南狱军就剩下几个了,他们真的不甘啊!
“滚!”
马蹄落下,众将士马上后退一步,最前面的几人更是慌张的跌倒在地,生怕马蹄落在他们身上,方才他们也是看到了,他们的袍泽在马蹄下,是何等的脆弱。
柳伐一声暴喝,眼中闪过一丝轻蔑,他声音洪亮如雷,响彻山顶,众人后背一冷,满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