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伐一声暴喝,眼中闪过一丝轻蔑,他声音洪亮如雷,响彻山顶,众人后背一冷,满头的冷汗已经下来,随即都是咬咬牙,终于朝着山下退去。
“将军!”
丑摇摇欲坠,看着柳伐终于杀到,眼中露出一丝笑意,他们做到了,终于支撑到柳伐杀到了。
“嗯,子呢?”
柳伐点点头,看到十时令,他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随即问道。
十二时令,他们跟着自己也有一段时间了,在南狱少了一个人,十二时令不齐,另外南狱也需要有人照料,所以他便让他们留了下来,只是此时却少了一个人,而且是他们的头,怎么能让他不疑惑。
十时令都垂下头去,又沉浸在悲伤之中,现在还不到子的头七,子才死了不到七天。
丑摇摇头,看着柳伐,没有说话。
“我明白了!”
柳伐叹了一口气,他很明白,有些事情,不需要说出口。
“下去先休息吧,寒举?”
他回过头去,随即又看了一眼寒举,对着他使了一个眼色。
寒举猛地跳下马来,其余七人也是跳下马来,跟着寒举走了过去。
“谢将军!”
丑勉强一笑,随即就要跪下,却又被柳伐一把抓住。
“休息好了,跟我去尘关!”
柳伐轻轻拍拍他的肩,丝豪不在意丑肩上的血迹。
“将军!”
丑眼中闪过一丝激动,还想说什么,柳伐却只是挥挥手,不再多说什么。
一百八十六 相见(质量文)
与此同时,寒举八人也是搀扶住了十时令,感受到与自己相似的气息,寒举与丑对视一笑,虽然都是一身鲜血,但是却能感觉到彼此的亲近感。
“义父!”
柳傲看到柳伐如同天神降临一般,神武无比,先是一愣,随即也是反应过来,一脸兴奋和激动的跑向柳伐。
柳伐微微一笑,看着柳傲跑过来,他随即也跳下马来,大步迎了上去。
“高了,也胖了!”
看着柳傲抱着自己的腰,柳的摸了摸他的头,微微一笑,半年的光景,柳傲壮实了许多,随即又扫了一眼空荡荡的右臂,眼中闪过一丝不可察觉的悲伤,随即又笑了起来。
叶若昕定定的站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只是淡漠的看着远方,似乎是没有看到柳伐一般。
气氛似乎是被这寒夜所冻结,柳傲也是察觉到了现场的尴尬,他嘿然一笑,随即又看着柳伐道:“义父,我去看看师傅!”
“嗯!”
柳伐轻嗯一声,看着柳傲远去,没有阻拦。
“哗……”
风声越来越大,山上静悄悄的,蒋百宴带着麾下的人马已经在追杀叶十七,远远的,似有金戈之声传来,肃杀却在不经意间被风雪抹去。
夜,静的像寂寞。
大月下,山间上,有一人站在马前,有一人立在坡上,他们的脚下是一片血尸,一片泥泞。
雪,愈发的大了,似要掩盖这些罪恶,抹去这些丑陋。
“哼哧……”
畜牲不知人之心,马儿嘶鸣一声,甩甩硕大的脑袋,看着山上相顾无言的二人,不满的打了一个响鼻。
柳伐看着叶若昕,没有激动,没有热烈,只有平静,平静的如同面对一副画卷,不经意间,他握刀的手渐渐松开了。
“当!”
几乎在同一时间,一柄软剑和一把长刀落在地上,在这风雪之中发出一声共鸣。
她在山上,等了不知几许春秋,久到每日佩戴的软剑已是坎坎坷坷,夏日,寒夜,不觉不知,半载光阴!
叶若昕缓缓的转过头来,夜光洒下,风雪降临,满头银沙,鬓角华发在冷风中不断飘动。
柳伐抬眼,略过所有风雪,直直的看着叶若昕,夜光下,他看清了她的眼睛。
“咔……咔……咔……咔……”
他的步子踏在雪上,终于靠近了叶若昕,他隐隐约约,已经能感受到叶若昕身体的微热,以及她若有若无的呼吸。
“我回来了!”
他轻轻拥住叶若昕,如同拥住他一生的梦想。
叶若昕没有躲避,只是任由柳伐抱着,身子也渐渐软下来,她的头轻轻的落在柳伐的肩上,冰冷的雪花砸在她的脸上,她却感受不到一丝冷意。
柳伐脖子一冷,随即又疼了起来,叶若昕在靠在他肩上的时候,轻唇已经咬到了柳伐的脖子。
“呃……”
柳伐苦笑一声,随即身子软了下来,他不敢绷得太紧,他自己皮糙肉厚,倒没什么顾忌,只是要是伤了叶若昕的牙齿就不好了。
叶若昕没有松口,只是紧紧的咬着柳伐的脖子,直到柳伐脖子被咬出了血,叶若昕才意犹未尽的松开口,仍旧靠在柳伐的肩上,用只有她和柳伐能听到的声音道:“疼吗?”
听到熟悉的人,说出一声这样的话来,柳伐也是笑了起来,他抚着叶若昕的后背,柔声细语的道:“不疼啊,要是疼,我还不会喊出来吗?”
听到柳伐的话,叶若昕也猛地抬起头来,皱了皱小鼻子,随即又斜睨一眼,摸了摸柳伐脖子上的那道月牙儿,疑惑的道:“真的?”
“嗯,真的,不信,你自己咬一口试试!”
柳伐轻轻松开叶若昕,随即看着她,眼中满是认真。
“哈哈!”
叶若昕看到柳伐的样子,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她擦了擦柳伐脖子上的血迹,又轻轻在柳伐的胸口捶了一拳,随即笑着道:“我才不信,干嘛咬我自己,我又不傻,嘿!”
“你要相信我,娘子,疼不疼你先试试啊!”
柳伐仍旧是一脸的认真,仿佛在说一件很正经的事情。
“滚!”
叶若昕看到柳伐仍旧是装模作样,一脸的认真,嘴角一抽抽,忍不住给柳伐来了一脚。
方才杀到的时候神武英勇,霸道十足,怎么一瞬间,变得有些死皮赖脸了。
“咳!”
受了叶若昕一脚,柳伐终于不作了,他拍拍身上的雪花,看着叶若昕,二人对视良久,又在同时笑了起来。
两个人在一起相拥在一起,任这风雪再大,他们也不怕,柳伐站在叶若昕身前,替他挡住了所有的风雪。
蒋百宴追击叶十七不远,看到叶**队人马阵型并不太乱,心中警惕,也没有追击太深,只是将莽原最后的一些倒霉蛋全部斩杀,随即又在山下扎营。
“蒋将军,那是?”
卢玄远远的和蒋百宴站在一起,看着柳伐紧紧拥着叶若昕,心中疑惑,随即低声问道。
蒋百宴咳嗽一声,随即转过头,低声道:“非礼勿视,走,进帐,真冷!”
“呃……”
卢玄看到蒋百宴并不理会自己,也是尴尬的咳嗽一声,远远的又看了一眼柳伐,随即又跟着蒋百宴走进了大帐。
天,还真是冷!
“冷吗?”
柳伐紧紧拥着叶若昕,看着她的眼睛,柔声道,拥抱间,他已经感觉到了,叶若昕消瘦了不少,相比半年前,清减了许多。
叶若昕摇摇头,只是靠在柳伐的怀里,一句话也不肯说。
“进帐吧!”
他轻轻的抱起叶若昕,随即大步走进了帅帐,寒举等人早就搭起了大帐,只是一直不敢打扰叶若昕和柳伐,柳傲也是默默的避开柳伐和叶若昕,他虽然年纪小,但是他也不是傻子。
灯火阑珊,大帐中应有尽有,看起来寒举几人也是下了功夫,并没有敷衍了事。
“对了,南宫将军受了重伤,好几天了没有休息,从南狱运过来的粮草辎重也是被焚烧了不少,若不是这场风雪,恐怕这火势没有办法停下来。”
叶若昕到大帐之后,又轻轻推开柳伐,抓住柳伐的双臂,又仔细的看了一下柳伐,眼中闪过一丝心疼,她虽是瘦了一圈,柳伐又何尝不是,几日几夜没有睡,为了早点赶到这里,柳伐的眼睛都是有些浮肿,她平日里虽是倔强性子,在外人面前,坚强无比,这几日,她也是像一个男子一样去拼杀,丝毫不落后于常人。
饶是如此,此时她还是心疼的落下了泪水。
“哭什么?”
柳伐勉强笑了笑,方才在抱叶若昕的时候,一不小心,又触动了腰间的伤口,还是下午黑衣卫暗中伤的,伤口也不大,他也一直来不及处理,此时触动,风一吹进来,倒有些疼起来了。
“你受伤了?”
叶若昕看到柳伐有些难看的脸色,随即心中一动,仔细的看了看柳伐,果然从腰间看到了一片血腥。
“没事了,别担心,不要哭嘛?”
柳伐淡淡一笑,随即用手握住了叶若昕的柔荑,轻声安慰道。
叶若昕恨恨的看了一眼柳伐,挑了一处柳伐的软软的肉,又轻轻抓了一把,随即擦干眼泪,开始细心的为柳伐包扎起来。
“哟,娘子啊,啥时候学会的,厉害啊!”
柳伐眉毛一挑,低声调侃道。
“哼!”
听到柳伐阴阳怪气的声音,叶若昕实在是忍不住了,她可不是什么好脾气,这一次对着柳伐腰间的肉,一把抓住,又是一拧。
“肿了,肿了……”
这一下可不是开玩笑,柳伐苦着脸,可怜的看着叶若昕,此时就像一个孩子一样。
看到柳伐装可怜,叶若昕的意一笑,随即又开始认真的为柳伐包扎起伤口来。
“小心一点,这几日不要再触动伤口。”
包扎间,叶若昕细心的查看了柳伐伤口附近,或大或小的白色轻痕,从腰间一直道胸口,很多,很多!
半年的光阴,柳伐受了很多伤,不知不觉中,他改变的他自己都不认识了。
“呼……呵……”
鼾声已起,不知不觉中,柳伐竟然睡着了,这一年多,他从未睡得像今日一样,刚刚闭上眼睛,就睡着了。
他要面对很多敌人,从南到北,每一个都不是良善之辈,因为大意,他失去过很多,也就是在叶若昕面前,他能睡的如此香甜。
“嘿……”
叶若昕看到柳伐睡得那么香甜,但是眉头却皱着,似乎在梦中都在思虑很多,她轻轻的抚上柳伐的脸庞,揉了揉柳伐的眉心,渐渐的,柳伐的眉心舒展开来了。
甲胄未褪,柳伐身上仍旧是血迹斑斑,叶若昕摇摇头,随即轻轻的开始为柳伐褪去甲胄,带着这铁块,怎么能睡的香甜?
“唔,怎么了?”
柳伐刚刚睡倒,便感觉到有人在动他,随即马上又睁开了眼睛,身子猛地又绷紧了,眉紧皱,下意识的就摸向腰间。
“是我,好好休息吧!”
叶若昕摇摇头,心中一苦,柳伐太谨慎了,这一路走来,柳伐不知道受了多少苦难和折磨。
一百八十七章 战后
“唔!”
柳伐皱了皱眉头,颇觉得浑身不自在,心中也满是烦躁,他从小就是这样,一觉睡醒,好端端的,总是烦躁不已。
“怎么了,不舒服吗,你刚刚才睡了不到半个时辰。”
叶若昕慢慢坐到柳伐身边,轻轻为柳伐揉着头皮,看到他脸色不太好看,随即又柔声问道。
柳伐摇摇头,一句话也不想说,默默的看着叶若昕,脸色又缓和下来。
仔细想来,他也是皇室子弟,更是大楚唯一的遗脉,但是他从来没有享受过那种生活,甚至他连最简单,最平凡的生活都没有办法去过。
“这几日怎么样,对了,你刚刚说,南宫制怒受伤了?”
摇摇头,柳伐略过心中不快的过往,此时他已是无比的清醒,看着叶若昕,他微微一笑,随即又坐了起来。
叶若昕知道轻重,虽然她很想念柳伐,很想多和柳伐待一会,但是她知道,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况且,她和柳伐已经待了不久了。
相比半年的别离,这一小聚,叶若昕已经很满足了。
毕竟,不是儿女情长时!
“你不要急,听我慢慢说!”
叶若昕微微一笑,为柳伐理了理有些散乱的发丝,随即顿了顿,这才慢慢说起这几日发生的事情。
不听不知道,听叶若昕将这几日发生的事全部细说于他听,他才真的有些震惊了。
十二时令早在半年前就夭折一人,几日的时间,又折损了领头的人,更让他心惊胆战的是,若非是子,其余十时令和叶若昕都要交代在莽原城。
看到柳伐脸上不断闪烁的关心,担忧,叶若昕也是心中一暖,随即又问起柳伐这半年的经历。
相比之下,柳伐这半年经历过的,才真是让叶若昕揪心,柳伐虽然只是淡淡的略过许多,但是叶若昕仍旧是心疼的掉下了眼泪。
“你没事就好!”
二人沉默半晌,随即又相视而笑,眼中满是关怀。
“去看看南宫将军吧!”
叶若昕轻轻的推了推柳伐,随即又低声道。
自从柳伐杀到山上,柳伐放弃了一切,什么也不管了,只是为了叶若昕相聚,留下一堆烂事,全部都丢给了蒋百宴。
“嗯!”
柳伐点点头,还想说什么,终是张张嘴,一句话也没说出来,看了一眼叶若昕,随即缓缓的走出了大帐。
叶若昕站在灯台下,看着柳伐的背影,又是轻声一叹。
大帐外,八卫站在四周,如同人俑一般,一动不动,柳伐挑挑眉毛,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寒举已经迎了上来,一把就要扶住柳伐。
“不用,我没事,南宫将军何在?”
柳伐挥挥手,阻止了寒举,虽然他受了点伤,但是还不至于走不动道。
叶若昕深知如此,也便没有去搀扶,对她来说,没有什么比需要维护柳伐更重要的了。
“回将军的话,南宫将军现在在大帐之中,已经休息下了,他几日几夜没有好好休息了!”
柳伐点点头,沉吟片刻,随即又道:“南狱的弟兄,有多少……有多少活着的?”
不知道怎么说,顿了顿,柳伐还是开口了。
“只有十多人,南宫将军的亲卫,也在火场之中,活活被烧死!”
“怎么会死在火场之中?”
柳伐一愣,随即皱眉问道。
“我们没到之前,南宫将军本来以为必死之局,也不想将粮草留给莽原城的人,所以索性一把火烧了,谁曾想,火势一起,我们杀到了!”
寒举摇摇头,言语之中颇为遗憾。
“你下去吧!”
柳伐淡淡的点点头,又摆摆手,动了动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寒举一凛,随即抱抱拳,退了下去。
风雪愈发的大了,山上安安静静,只有偶尔传过一阵整齐的步伐声,那是巡夜的兵士。
柳伐站在火场之中,数十车粮草一片焦黑,眼看是没有什么办法,那些粮草,没办法用了,风雪虽大,终是晚了那么一刻,不少粮草毁损,至少有一半的粮草在大火中没了,御寒的冬衣,但是还存下来不少。
现在他与西南府是各取所需,没有粮草,他终究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底气,南宫制怒带来的这些粮草不算多,但是,对于柳伐来说,至少现在不必看西南府的脸色。
“莽原,莽原……”
柳伐眯了眯眼睛,看着西南的方向,透过群山,他似乎看到了千山万壑外的一座城池。
“这一次带兵的是安秋生的父亲,安世贤,安世贤与耿昶卫并称为莽原双狐,狡猾之极,若非我们赶到的及时,或许南宫制怒和他麾下所有人一个都不会留下来。”
蒋百宴叹了一口气,站在柳伐的背后,低声说道。
方才叶若昕也是跟柳伐提起了安世贤,此时有听蒋百宴说起,柳伐心里实在是有些玩味,安秋烈和安秋生他都是见过的,而且,这两个人都是死在自己的手里,如今死了小的,老的又跳了出来,他实在是有些不开心啊!
“之前在尘关,安世贤和尘关的蛮子,暗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