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青人在马上,还带着百来地骑兵。成千的内军侍卫,他已经定下了主意,只要能逃过柳伐的追杀。当回转阳府,和弟弟合兵一处。去打湘阴。这个仇,他一定要报,他自从出兵西南以来,还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屡次遭受柳伐的暗算,实在是让他感觉很不爽,向来只有他玩弄别人的份,哪有别人把自己耍的团团转的时候!
前面的路越来越难行,段青心中也是隐隐觉得有些不妥,却不知道哪里不妥,不过出于谨慎,他还是做了一些事,他深知生命很宝贵,这个问题不能开玩笑。一人孤身在外出差,大理的王座等着自己回去坐,我更要对自己的生命负责!
“来人!找套小兵的军服给我穿上!”还没有走到柳伐埋伏的地方,段青已想好了退路。
他有一种预感,若他不谨慎一点,怕是连自己都要折在这里,现在最要紧的,还是回转湘阴。
望着手下的丢盔卸甲,段青胸中怒火高燃。可总是听到身后马蹄声不远不近。想着黑甲骑兵的张牙舞爪。段青不寒而栗。带着手下地骑兵急急奔行,段青也顾不得上手下地性命。行到一处山坡前,段青终于勒住了马匹。因为前方不远地道路,不知道为何。堆了不少地大石枯枝。马不能过!“奶奶的,老天都在欺负我!”段青马上暴跳如雷,喝令道:“去搬开这些石头!”
手下唯唯诺诺,翻身下马,卖力地去搬大石。段青却是侧耳倾听身后地动静。突然发现身后那紧如密鼓,催人命般地马蹄声也静了下来。总觉得有些不对,突然心中惊凛,抬头向山腰上望过去。只见到一片乌云好像遮挡了日光,迅即地向他这个方向飘来。尘土飞起,碎石滚落的速度都不如半山腰铁甲骑兵的冲速!竟然又冒出一队铁甲骑兵?段青心中大寒,想要勒马退后,可前方大石阻路。后方地士兵们纠结着一团,他虽是勒马。却不能逃命,只是原地打转。铁甲骑兵来的好快。风一般快疾,云一般飘渺,从山腰冲到山下不过是转瞬地功夫。
柳伐人在马上,感受着疾风割面的感觉,那一刻。再回到从前。手中长刀一摆,众兵士毫不犹豫地放箭。远射近刺。道理用兵虽是简单。却永远都是杀敌最有效的手段。长箭如雨,柳伐却是摘了长弓。手一扣。已然抽出了四支长箭。月光疾驰,似与日光赛跑一般。
“哪里逃,死吧!”
柳伐突然暴起,挽弓扣弦。厉声喝道:“柳伐在此,还不滚过来受死!”‘嗤’的一声大响,长箭如雷轰,如电闪,四箭齐飞,跟随呼喝之声,转瞬到了“段青”的眼前。呼声如雷。震的群山作响。箭矢凌厉。惊天动地!漫天地箭雨齐飞,却也是难掩那四箭地威势!段青眼中一变,看着身穿自己衣服的替身死去,嘴角一咧,随即又没了踪迹。
“段青”那一刻有了种错觉。有了愕然。竟然来不及躲闪,被三箭射中,一在肩头。一中胸膛,一在小腹,长箭去势不衰。透体而过。激出三道血泉,“段青”马上晃了下,一头栽倒在地,马儿亦是‘咕咚’倒地。却被一箭贯穿了头颅。柳伐四箭齐飞。无一落空,大理的兵士们见到主将身死,轰然而散,柳伐却是策马来到了“大理世子”身前。凝立不动。此时的“段青”竟还没死。嘴角一丝血迹。艰难道:“柳……柳……伐。你我……无怨无……”
柳伐收了长弓,调转马头,随即脸上满是落寞。他没有去看“段青,”只是默默的走开,半晌,才有些怅然的道:“争夺天下,没有道理可言,有时候,没有仇怨就是最大的仇怨,没有仇怨,也要想办法去结怨的!”
“段青”倒地,旁边执黑色大纛的兵士却是委顿在地,黑色大纛倒下来,柳伐放声长呼道:“你们大将都已经死了,尔等还不速退!”
说话间,大理的蛮子已经懵了,柳伐手挽长弓,又是四箭射出,瞬间震慑全场!
他一弓四箭,取的目标都是不同,一箭当然是“段青”,另外两箭分别射的是执大纛的兵士和“段青”的战马,大纛一倒,“段青”落马,大理士兵后面不知道真相,只是见到旗倒人落,陡然骚动起来,有了不安之意。
柳伐射杀“段青”,大军无首,一哄而散,只是柳伐大意了,他并没有发现死去的这个人,并不是真正的大理世子,从一开始,他就没有见过段青。
众铁甲骑兵立在柳伐身后,眼中也是满是尊敬。他们或许每人并算不上最好。但他们的能力在于团结,可柳伐方才一弓四箭。有如电闪,已经超越他们眼中人地极限,给他们造成地震撼也是不言而喻。
在柳伐的指挥下,他们需要做的,只是服从二字而已。寒举远远的快马前来。低声道:“将军,卢玄将军只是追了半程就已折返。去取洪城郡了。”
二百五十章 逼近
柳伐点点头。略微沉吟道:“寒举,你取了大理世子的首级。带去洪城郡,助卢将军一臂之力,我先带兵前往阳府。洪城事情若定,可让熊家俊暂时镇守,让卢玄速派兵前往阳府指定地点汇集。”
寒举点头。一刀砍下了“段青”的脑袋。快马回转。柳伐却是喝令手下稍事休息。上马径直向阳府的方向奔去。寒举提着“段青”的脑袋快马回转到洪城前。见到卢玄大军还在城前,大门紧闭,不竟心中微沉。卢玄面沉似水,高声喝道:“大理乱贼前来作乱,郡守曹明弃城而逃。柳将军大军前来已经平定,为保洪城百姓安宁。尔等还不开城迎接?”
城头有些骚动,太守不在,群龙无首,没人敢擅自做主开城。卢玄身边一人,慢慢走出来,胖墩墩的油光满面。正是熊家俊,清清嗓子,又微笑道:“不才熊家俊,本为昌水县令。如今早已归顺柳将军。柳将军仁义过人。重颁均田令,保四方百姓安宁。旗帜所过之处,郡县百姓无不响从,今日来保洪城,实乃洪城郡百姓之福。众位莫要犹豫,开城依附柳将军。他日不管是蛮子来破,还是大理贼寇,有柳将军在,当无忧矣。”
城头的官兵又是议论纷纷,都知道熊家俊之名,只因为名门望族在这些人心目中还是颇有威望,有人已经高声道:“听说萧县令乃名士出身,又是林家之婿。贵族门阀,竟然都归顺柳将军。不知道这柳将军有什么通天彻地之能……”
熊家俊抚了抚胡须,大声笑道:“我虽然是古楚后裔,现已是没落了,虽然是林家之婿,可若论尊贵,那还是远远不及柳将军。你等难道不知。当年的景山侯柳震,便是柳将军生父,这贵族后裔的身份不言而喻!”
城头上地众人都是面面相觑,有一人面色赤红,却是大声道:“不要听这人妖言惑众,柳伐乃朝廷叛逆。缉捕文书已经到了西南府。若是开城放他进来。形如造反。”
那人叫做周世吉。乃洪城郡的校尉,曹明弃城逃命,他算是最大之一,他反对柳伐等人进城。城头又是闹哄哄地一片,众说纷纭。
卢玄还是阴沉着脸。见到寒举抛过人头。一刀刺中,高高举起喝道:“如无柳将军前来。曹明身为郡守,不顾百姓死活,弃城逃命。大理士兵早就攻下了洪城郡,此时说不定已经开始屠城了。焉容你等啰唣。我等是来保百姓平安,你等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周世吉城头冷笑道:“谁小人谁君子那可说不……啊……你……”
他话音未落,突然觉察到脑后疾风一阵。不由大惊。不等闪避,只觉得脖颈一惊,周世吉只觉得身子一轻。竟然高高飞起。转瞬发现众人均在他地下方骇然的望着他,城楼上却多了一具无头尸体。鲜血狂涌。一人手持厚背砍刀。刀锋滴血。却是和他平级的洪城校尉林仕杭。周世吉双目充血。这才明白过来。他已经被林仕杭背后偷袭。一刀断头!
卢玄在城下望见,微微一笑,心道老子要取城。就要看看那些不服,你小子啰嗦半晌。不知道正在和阎王打着交道。‘咚’的声响。空中的头颅终于落在了地上,众城兵噤若寒蝉地望着林仕杭,不明白他的意思。林仕杭一刀砍死周世吉后。呼啦啦地围上一群人来。却都是站在林仕杭的身后,众兵士见到都是林仕杭的手下,不由凛然。
林仕杭见诸人畏惧,冷笑一声,却是拎起周世吉的脑袋,冷然道:“顺天者昌,逆天者亡。柳将军顺天成事。西南府多地都有归附,如今为我们驱逐大理贼寇。理应倒履相迎才对。可偏偏有这么多人大逆不道。阻挡天意。难免自取灭亡。周世吉就是这些人的下场!你们中间。还有哪些人不想柳将军的大军入城?”
众城兵面面相觑。望着滴血地脑袋和砍刀,纷纷道:“我等愿迎柳将军入城。”
林仕杭眼中终于浮现出一丝笑意,大手一挥,随即点头吩咐道:“那还不打开城门,迎将军入城!”
众人应了声。都是轰然去了城门,打开城门后。出城分两列跪倒。林仕杭最先道:“洪城郡兵士百姓恭迎柳将军大军,请将军入城!”
众兵士听到林仕杭的声音,马上也齐声跟道:“洪城郡兵士百姓恭迎柳将军大军。请将军入城!”
一时间。呼声远远传开去。城里城外满是欢呼之声。卢玄人在马上,一时间威风凛凛,暗想原来柳伐早有准备,取城里应外合,举重若轻,这可比大理的那位自以为是的世子聪明了很多。按照眼下地趋势。不久地将来。破了阳府,这西南各郡都在柳将军的掌握之中!
卢玄入城地时候,柳伐正快马奔驰。他带了不过数百兵士,准备了三日的口粮,疾驰南下,天明的时候已经到了永县。这数百兵士虽是甚少。可追随柳伐东征西讨,南征北战,个个都可以说是以一当十。配备地装备马匹都算是最为精良。
人多当然有人多的好处,可人少也有人少地好处,最少大军行进。辎重跟进必不可少。可三百骑兵的辎重却可以自行消化。不必太过考虑粮草地供给。他们跑的极快,甚至把“段青”那些手下都是丢到了身后。阳府附近虽然是在“段青”的掌控之下。可这并不耽误柳伐兵士的补给。到了永县后。柳伐先命令八卫统领手下兵士,自己却径直向永县城东。西南南河渠纵横,水陆畅通,到处可见河流水道,舟船纵横。永县附近水系繁多,有修河流淌。径直地注入飞仙湖。周围也有数山。以将军山最为有名,相传当年大楚高祖皇帝手下猛将曾灭九江王在此,是以留下将军山之名。柳伐过了修水的时候。身旁亲卫见到柳伐皱紧眉头。不由有些疑惑,半晌,忍不住终于问道:“将军,你才打了胜仗,又取了一座城池,怎么一直都是闷闷不乐?”
柳伐望向远方,轻声道:“阳府地处飞仙湖旁,飞仙湖碧波万顷。湖中有村,水道纵横,复杂无比,当初在湘阴之时,辛和将军就画了地图给我。这里骑兵难以施展,水陆作战才能取胜。大理士兵若是以陆地作战,我们当不惧之。可他若是深入飞仙湖。分兵作战,以水军和我们作战,我们没有必胜地把握。”
二百五十一章 清洗
那侍卫垂下头去,不再多言,只是等待着柳伐,柳伐心中也是苦苦思索着,这飞仙湖紧紧环绕阳府,攻取下来,实在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柳伐很难想象,在阳府这个地盘上,曹家可以说是绝对的霸主,这也是他们的根基所在,可就这么一处绝妙的天险,曹家竟然在短短数月丢了,实在是让他感到疑惑。
“车到山前必有路,总是能破的!”
柳伐远远的看了一眼被浓雾笼罩着的飞仙湖,似要穿透这浓雾,去欣赏阳府的风景。
“走吧!”
兵贵神速,柳伐不想浪费时间,半晌的功夫,柳伐还是决定去赌一把,即便是颇不了阳府,也得让大理知道自己的厉害,就在柳伐马不停蹄的朝着阳府杀去的时候,段青也在飞速朝着飞仙湖赶过来,阳府是他的根基所在,绝不容有失,他现在也没有别的地方可去,更重要的是,他隐隐有种预感,若是他不能早点回到阳府,说不得阳府会生出什么变故来。
争夺天下,并非一朝一夕之事,只是此时,他们只是计较一城一池的得失,特别是柳伐,在西南,他要打出一个名堂,他就只能拿命去赌,成王败寇,仅此而已!
西南的雪花渐渐消散,春风也渐渐吹进西南,帝京之中,却仍旧是一片寒冷。
“天下不可一日无君,国不可一日无主,臣请太子殿下登基,继承大统!”
朝堂之上,聂一袭白衣,虽然眼睛有些红肿,但是仍旧哀声的看向了少武恒勇,悄悄的递了一个眼色。
少武恒勇怅然若失,一脸无喜无悲,只是整个人显得格外憔悴,如同死去的不是少武卿,而是他少武恒勇。
“臣等附议,聂大人所言甚是,请太子殿下登基!”
聂不经意间抖了抖长袖,又站了起来,他的一干朋党马上会意,齐声要求少武恒勇登基,只有少武恒安默默的跪着,一句话也不说,如同睡着了一般,今日朝议,他是破天荒的到了,只是还有一个人,也是破天荒的没到,那就是炎公道,天子山陵崩,炎公道也是哀痛欲绝,竟然染上伤寒,卧病不起。
少武恒勇没有回答众人的话,只是扫了一眼少武恒安,眼中闪过一丝古怪,随即又道:“好!”
聂见到朝中大臣默然无言,久悬着的心这才稍稍放下,于是沉声道:“请礼部尚书郑大人请出先帝遗旨,示于满朝文武公侯!”
郑大人闻言站了起来,从袖中抽出一卷黄绢,颤颤巍巍的走到众臣前,然后缓缓将黄绢展开,面色肃穆沉静,凛然大声道:“先帝遗命在此,众臣叩拜——”
众臣纷纷口称万岁,伏地而拜,朝堂之上,一片静默。
“咯噔,咯噔……”
一阵冰冷的脚步声响起,如同死人一般沉重,事实上,他就是一个“死人”,或者说,他应该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谁,好大的胆……”
聂听到这不和谐的声音,马上皱起了眉头,随即又抬头朝着殿外望去,只见一人身着明黄袍,头顶九龙冠,那高大的身影不是少武卿又是谁?
“好大的胆什么,说下去……”
少武卿看了一眼聂,随即径直朝着那张坐了很多年的龙椅上走过去,这个位置,只有他传给别人,不能由别人夺走,就算是他的亲生儿子,也不行!
“好大的胆子,竟敢冒充孤的父皇,罪该万死,来人啊,给孤拿下!”
聂摇摇欲坠,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少武恒勇突然开口了,他冷冷的看着少武卿,如同看着一个陌生人一般,眼中只有血腥和冰冷。
“鬼,鬼……”
就在这时候,聂终于反应过来,少武卿是他亲自杀了的,死的不能再死了,只是眼前的这人,却又实实在在是少武卿,这怎么能让他不惊。
少武恒勇一声令下,并没有想象之中的金殿力士出现,他眉头一皱,又看向了聂,聂此时浑身发抖,原有的想法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来人!”
歇斯底里的一声怒喝,使得整个奉天殿都仿佛被震了一下,朝廷百官依旧跪在地上,不知不觉中,膝盖已经有些酸楚。
这一声怒喝终于有了反应,大殿之中突然闪先出一堆如同鬼魅般的影子,天杀卫,少武恒勇的天杀卫出手了!
“杀!”
少武恒勇坐在龙椅之上,脸色扭曲的可怕。
“下来吧,这个位置,你还不配坐!”
少武卿一步步的朝着少武恒勇走过去,根本不在乎这所谓的天杀卫,天杀卫,不过是一支江湖鹰